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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纸人

    “什么沈家村?”我问道。

    她也不回答我,只是一蹦一跳的朝着我走来。

    我摆好了架势,就准备等她出手,她又凄婉地哼起了歌来,只见她脚尖轻旋,双臂挥舞,随着那歌声跳起了舞。

    我丝毫不敢大意,可她口中哼唱不断,那袖子时而舞得轻柔,时而又无比凌厉,她口中的曲调从凄楚变得悲壮,她的脚步也从柔美变得急促,动作婉转之间,竟是显得无比凄美。

    我一时摸不透她到底想干嘛,只见她腰身轻轻一扭,双脚一旋,团坐到了地上,那手指捏成兰花,下巴微收,眼眸轻轻一落,我竟才发现,她五官也是挺美的,只是在那惨白的肤色下,显得更为渗人。

    她双手一收,那口中的哼唱也停了下来,随后她抬起头,冲我一笑,那笑容无比凄凉。

    她轻声问我:“少年郎,我可跳得还好?”

    一瞬间,我竟有些不忍,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又陷入了癫狂,疯魔般地笑了起来:“那这一舞,就当是给你送行。”

    她话音刚落,一双指甲寸长的手,从我背后伸出。

    我回头一看,那行尸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我身后,那冰凉僵硬的双手,死死地扣住了我的双臂。

    我连忙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却依然被死死的钳制,丝毫挣脱不开。

    那小女孩站起身来,蹦蹦跳跳地到了我的眼前,她拍了拍手,那行尸用力往下一压,我被迫半跪在她身前,她望着我的双眼,眼里竟有些笑意。

    她低声呢喃着,仿佛是说给我听,又仿佛是说给她自己:“欠下的,终归都要还回去,被抢走的,终归都要拿回来。”

    说着,她抬起了一只小手,轻轻的拍在我头上,我双眼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正背靠着一根石柱坐着,双手被反绑在柱子上。

    我甩了甩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应该是一座废弃的祠堂,那柱子后头的地上,是一张已经破烂不堪的供桌,边上是掉落在地上的香炉,那盛放贡品的碟子也已经被摔成几片,掉在一旁,供桌上的墙上有几排凹槽,应该是供奉灵位的地方,地上散落着的两三块灵位,也在证实着我的猜想。

    柱子顶,粱上,屋檐下,到处挂着蜘蛛网,灰尘更是遍地,那梁上和门口挂着四个亮着的白色灯笼。

    而最让我感到诡异的,是墙角的阴影处,有一堆葬礼上用的纸人,花花绿绿的,仔细看去,比平时我们店里卖的那些,头都要大上许多,面相不分男女,五官都是差不多的样式,没有太多的差别,但是跟平时扎纸人是画的五官,有一些不一样。

    它们数量不少,有将近二十来个,面朝着祠堂门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我双手用力,试着看能不能挣开绳索,结果手腕扯得生疼,也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只能放弃,用手摸了摸绳子的材质,似乎是麻绳,于是便开始在柱子上磨,看能不能磨断。

    试了一会,绳子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正想着要不要放弃,突然听到背后有一些动静传来,我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绕着柱子,挪到背后。

    身后是一大块门板隔断,上面镂空雕着些花,还破着几个大洞,后面看起来应该是还有房间。

    我手不方便使劲,便用双脚夹起一块木片,往那木板上丢去。

    只听噔的一声,那门板后传来声音问道:“谁?”

    这不是杨思慕的声音吗。

    我顿时心头大喜,赶紧答道:“是我!”

    杨思慕听到是我,声音里也明显带着喜色:“你怎么也在这?”

    我把他们走后我的遭遇说了一遍,又疑惑道:“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被抓到了这里。”

    杨思慕叹了口气,跟我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们往前走了没多远,路便被别人事先用石头堵住了,他们下去清理路面的时候,冒出来一伙人,几番交手下来,他们都是占着上风,但是她突然听到有人吹笛,紧接着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身边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然后她也跟着失去了知觉,醒来以后就被绑在了这里。

    我问道:“其他人呢?你边上还有别人吗?”

    杨思慕答道:“没有,我这边就我一个,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跟她说了一下我这边的环境,大概是一个废弃的祠堂,她说她被关在一个像是柴房的隔间,周围有些柴火,然后角落里堆了许多纸人。

    我赶紧继续问她:“是不是头看起来特别大?”

    她说是。

    我顿时感到疑惑,一个废弃的地方,堆这么多纸人干嘛?这里挂着的也是白灯笼,难道也是在办丧事,所以要用到。

    “喂喂。”杨思慕见我没有回应,又叫了我两声。

    我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继续问杨思慕:“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东西,看能不能把绳子解开。”

    我听到一阵窸窣之声,然后杨思慕回道:“没有,除了一些柴火和那堆纸人,没别的东西了。”

    我看了看供桌旁边的碎碟子和隔板上的大洞,心中有了办法:“你看看那些柴火里有没有长点的树枝?”

    “你要干嘛?”杨思慕不解道。

    我赶紧回道:“我这边有可以割绳子的东西,但是我够不到。”

    她瞬间便明白过来,过了一会,我便听到那隔板被砸得一响,自然是她在尝试把树枝丢过来,又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好在并没有人被这响动吸引过来。

    过了一会,我终于看到一截树枝,从隔板上的洞口飞了出来。

    “拿得到吗?”杨思慕问道。

    “我试试,应该可以。”

    我便挪到那树枝掉落的位置,伸直了脚去够。

    就在这时,那墙角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我脚上动作一僵,赶紧扭头看去,只见那阴影里,一个纸人面朝上地倒了下来。

    “怎么了?”杨思慕的询问声传来。

    我回了句没事,继续去够,伸直了双腿,总算勉强夹住,我赶紧将它拖了过来,又蹲起身子,挪到供桌的方向,然后绷直了腿,夹着那树枝,去搭地上离得最近的那片碎碟子。

    我伸直了双腿,刚好够到那碎盘子,我心头一喜,就赶紧用那树枝上的分岔去勾。

    就在这时,我余光瞥见那倒在地上的纸人,似乎有些不对,我定睛一看,它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不去多想,只当是自己眼花,抓紧去勾那碎瓷片,结果反而是越急越勾不中,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我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控制好,慢慢去对准。

    我正聚精会神的弄着脚上的活,只见那阴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偏头看去,那最前边的一个纸人,脸也已经转到了我这边。

    还不容我多想,那后面纸人,也一个接一个的把脸转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瞪着我。

    我赶紧加快了脚上的动作,用力一勾,总算是挂住了那碎盘子,我赶紧稳住双腿,把它往里拖。

    “柳承忆!”隔壁的杨思慕突然大声叫了起来,“你快点!这些纸人在动!”

    “我这边也是!我尽快!”我连忙回道。

    我把那碎瓷片拉到了脚够得着了的地方,甩掉树枝,就用脚往里扒。

    那地上的纸人脑袋转了转,仿佛被什么东西吊着一般,便立了起来,紧接着它那颗大头晃了晃,也不见它身上有什么地方活动,就这么便轻飘飘地往我这边过来,那身后其他的纸人也紧随而上。

    我脚下不敢停,把鞋用力贴在地面上,鞋面兜住那瓷片,就往里拖。

    那堆纸人已经缓缓的挪到了供桌前,我也刚好把瓷片挪到了身下,又赶忙把手转到放着瓷片的那边,然后不停往地上去摸。

    一摸碰到那瓷片,拿起便反手去割绳子,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小心翼翼,那手上传来丝丝痛楚,也不知道是被割破了几处。

    回头看去,只见那堆纸人已经逼了过来,伴随着一阵簌簌之声,由远及近,不绝于耳。

    我手上不敢有丝毫放松,手腕也跟着用力去挣开。再回头,纸人已经到了柱子跟前,它们不停摇晃着脑袋,依稀能看到那脸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

    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手上一松,绳子已经断了开来。

    隔间里杨思慕惊恐的叫声也传了出来,我立马站起身子,冲过去一脚踹开那门板。

    只见杨思慕双手被反绑在一侧的柱子上,七八个纸人已经到了她身前半尺。

    她脸上写满了惊恐,不停催促着我:“快!快!”

    我立马就跑过去割她手腕上的绳子,那些纸人已经到了她眼前,她闭上眼睛,脑袋不住的往后躲,抬起一条腿就不停地往前踢去,只见几只纸人被她踹飞了出去,撞在那墙板上掉落在地,被踢烂的缝隙有黑影在不停地蠕动。

    总算割开了绳子,杨思慕拉着我就往外跑,那被踢破的墙板外已经挤满了纸人。

    我们顾不上那么多,撞进去就往外冲,好在那纸人并不重,又只有我们半人高,竟是被我们撞出了一条路。

    我们往外冲去,那群纸人窸窣着跟了出来,竟还有不少顺着柱子和墙爬上了房梁。

    冲出祠堂,我们总算看见了这村子的真面目,各式各样的院子和瓦房,层层叠叠,看得出来村子规模并不小,但却已破败多年。

    道路两旁有不少房舍,屋檐下隔三差五门地挂着白灯笼,一路延伸到山上。

    我们沿着灯笼照亮的路往前跑,两旁的房子里开始不停地有纸人钻出来,屋顶上,院墙上也不停地涌出。

    透过敞开的房门,能看到里面挂满了各种大大小小蜘蛛网,大的甚至铺满了整个房子,有的还结着大大的茧,不知道里面是裹着什么。

    一路脚步不停,我们忽然听到有微弱的呼救声传来,杨思慕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我们便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钻进了一条巷子。

    那巷子里没有看到一个纸人,只有两盏灯笼在远处亮着,我们一路往里摸,身后也没有纸人跟上,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到了挂着灯笼的院子门口。

    那院门打大开着,往里望去,院内一层又一层,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在最里面的蜘蛛网上,挂着七八个巨大的茧。

    我们从蜘蛛网的缝隙中穿过去,听清了那救命声,正是从其中一个大茧中传来。

    我们小心翼翼的摸到了那茧跟前,我奋力将它一层层撕开,一张人脸也渐渐清晰起开,我剥开最后一层,那茧里的人深吸了一口气。

    我跟杨思慕同时叫出了他的名字:“沈毅!”

    我们话音刚落,那蜘蛛网开始剧烈的抖动起开,无数纸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有的沿着房梁落下,有的从院外钻了进来,有的直接顺着蜘蛛网滑了过来。

    片刻之间,我们便被团团围住,没有了任何逃出去的空隙。

    我叹息一声,怕是这次得交代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