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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6节

    直筒子在墓室里吓得打颤。

    “霍……掌柜!”

    黑暗中传出微弱的声音。六姨太听到了霍元甲让人背她先跑的声音。

    “我的男人……救……我!”

    直筒子听到六姨太说话,不怕了,他向里摸。

    霍元甲怕被人认出来,他背对着看墓人,挡住他们,看墓人朝他刀棍齐下打来,霍元甲轻松化解了他们打来的棍、砍来的刀,他不还击,他成了“盗墓贼”,不能打人家看墓的人。“贼”打死人家打贼的人,就天理难容。霍元甲想不到他成了“贼”了。

    “霍……霍掌……”

    “别叫了,让人家听见!”

    直筒子在墓室里警告六姨太。

    直筒子摸到六姨太,把她拖出墓门,背起来就跑。

    看墓人听到支使妮让人弄走的动静,拚命围殴霍元甲,霍元甲挡住他们,不让他们上前一步。

    那时候娶不起媳妇的光棍汉子多,一听说谁家发丧有支使妮儿陪葬,夜里都有光棍汉子去墓里扒人,也有穷极的人扒墓,扒出来人卖钱。这样就有了看墓人,看墓人大都是孝家的人和找来帮忙的人。有的大富大贵人家,自己不愿意在野外受那个罪,就让雇来的人看墓。过上几天后,觉着陪葬的支使妮儿、支使小死了,看墓人就撤走。

    砌墓的人砌到最后,孝家得再加钱,为的是让砌墓人把墓门砌结实,也是买砌墓人的良心,把活人砌在墓里,跟杀人一样,砌墓人就成了刽子手。尽管判人死刑的是孝家,执行的人是砌墓人。剑子手杀的人是罪犯,有的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杀这种人是抑恶扬善,不受良心追击。陪葬的支使妮儿或是支使小,都是大活人,他们没命地哭着向墓外爬。刨墓人(挖墓坑的人)、砌墓人必得用全人,全人的主要条件是:父母二老健在,本人妻子儿女全唤。用全人葬人,预示着死人的后人,人丁兴望。为人之父的砌墓人把支使妮儿、支使小活活砌在墓里头,他们都不忍心,孝家看的紧没法,只能把活人砌在墓里。肖孝替肖仲监视砌墓人,看得很紧。肖仲没儿子,从老家把侄子接到身边当儿子养,给他取名肖孝,意指孝顺,到时侯他四个闺女都嫁出去,指望他养老送终。肖仲托关系把肖孝弄到总督衙门当差役,这样的差使在当时可算是体面的职业。肖孝在衙门里学得飞扬拔扈,哪瞧得起砌墓人,又仗着肖仲那歪门邪道的势力,不给砌墓人加钱,不加钱,砌墓人也有对付的办法,往砖上抺石灰时,内空外松,垒的砖留出了一些缝隙,墓里头能透进气,支使妮儿一会半会憋不死,有盗墓的,支使妮儿就能逃命了。

    直筒子背着六姨太跑远了,霍元甲不伤筋骨的把看墓人一个个打倒,撵直筒子去了。霍元甲先给直筒子说过,他俩救出人后就向天津西南方向跑。要是不好脱身,直筒子背六姨太先走,到白骨塔那一带等着,白骨塔那地方夜里没人路过,在那里等着。

    看幕人从地上爬起来撵霍元甲,他们追的紧,霍元甲不好脱身,霍元甲向北跑,引开他们。霍元甲避开看墓人的视线后,提气跃上屋顶,趴在屋顶上躲过穷追的看墓人,几个看墓人向北跑去。霍元甲在屋顶上跳跃到另一条街旁,从屋顶上飘下,折向南,撵直筒子去了。霍元甲向南撵到子牙河一带,撵上了直筒子。

    “才走到这里?”

    “背着她走不快。”

    “快走,别让人撵上来。”

    霍元甲接过六姨太,背着她飞快地穿过子牙河上的大红桥,向南奔去。大红桥是北运河南边,子牙河上的一座桥,过了这座桥一路向南,就把看墓人甩远了。

    六姨太在霍元甲宽厚的背上,筋实的肌肉回弹着她压在上头的身子,虚弱的她一阵眩晕,昏了过去。六姨太的头当啷在霍元甲肩上,随着霍元甲迈步,她的头来回晃悠,霍元甲走地急,又把她晃荡地醒了过来。六姨太恢复了知觉,她把脸往霍元甲脖子上贴,紧靠上不让自个的头晃悠。六姨太心里甭提多美了,老天爷赐给她这样的好机会,他俩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霍元甲心想,这孩子咋遭了这样的罪,埋到坟墓里,万幸没死,苦命的人,命也是大,一准是砌墓人发了善心。霍元甲听说过砌墓人垒砖时有救人的办法,让陪葬的支使妮儿、支使小一会半会憋不死。霍元甲心疼地用手扶着六姨太的头,怕晃得她撑不住,他这一扶,六姨太贴在他脖子上更紧了。她的男人真疼她,血往头上一涌,六姨太眼前一黑,眩晕,差点又昏过去,慢慢平静下来,她倒有了精神。六姨太的脸紧贴着霍元甲的脖子,把霍元甲汗衫的领子搓悠到一边,她的鼻子贴在霍元甲肌肤上,她往鼻腔里抽他的体味,还嫌不行,六姨太一张嘴,霍元甲肩上的肌肉顶了进去,一股咸味冲满了她的口腔,六姨太觉得比蜜都甜,她没吃过蜜,只是听说过蜜是最甜的东西。霍元甲一抖肩,颠开了六姨太的嘴,把肩往上颠抬了二下,警示六姨太正经点。

    霍元甲舍命救出六姨太,六姨太叫他她的男人。直筒子觉得自个有功了,他当着霍元甲的面随便起来,坏坏地笑着:

    “霍掌柜!明天我给你租个房子,你俩住一块吧!可别分开了!”

    “放屁!我和她咋能住一起?我看她一个苦命哩孩子,才救她。”

    你不就是他奶哩个逼武功厉害吗,还不是一个庄稼汉,在天津听人家脚行里使唤。除了王掌柜,还没人敢说我放屁这样说话,要不是想学功夫,谁讨好你这个土鳖!跑能远给你送信,又跑回天津来。我学到武艺,当上掌柜……再说。他也就是个土鲨,别人有他这样的武艺,早发使大了。忍着吧!学到武艺再说。

    一句放屁,把直筒子噎地不轻,脸憋得发青,拉地老长。夜里霍元甲没看见。

    半天,直筒子问:

    “那……咱上哪去?”

    “她娘家在天津西边的贾辛庄,送她娘家去吧。”

    霍元甲背着六姨太急急赶路,夜幕中远处的白骨塔隐隐的显了出来。

    “别从那里过,那里白骨成堆,鬼还不得成群啊!”

    直筒子说着向东推霍元甲。

    “我还真没见过鬼,咱去看看鬼是嘛样哩。”

    “我倒不是怕,走那里多不吉利……她得先藏起来,肖仲见人盗走了,能不找?我看先租个房子,在天津住下,过一阵子消停了,她再回娘家保险。”

    霍元甲想是这个理儿。俗话说杀人杀死,救人救活。他说了句:

    “就那吧!”

    霍元甲又试探地问直筒子:

    “你没媳妇,能要她吧?”

    “不不不、不行!”

    “你看我说的啥话啊!算我嘛没说。”

    直筒子不是不想要六姨太,他是不敢要。冯世武和肖仲那两个大魔头,直筒子他一个小混混儿哪能抗得了。霍元甲看直筒子推辞的那么干脆,也想到了冯世武、肖仲,还有李井首。霍元甲又一转想,怕是直筒子不能明媒正娶才不要她,六姨太这样的人长的再好看,也只能当小妾。直筒子还没娶妻,咋能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