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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防守锦城

    正待两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大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少年侍者走了出来,弯腰鞠躬说道:“宋总阁,卫副总阁,各位长老传二位进殿,请!”

    两人对视一眼,在小侍者的带领下,走入大殿。大殿深处有一个直径两丈方圆的圆桌,圆桌是一块整木制成。圆桌中间插着一柄巨大的权杖,而这权杖竟然是一件仙宝。就算是修真年代,任何的一件仙宝都能让修士们挣的头破血流。而如今这样的仙宝,居然就这么静静地插在这里。

    围绕圆桌端坐着中土最有权势的十三个人。圆桌背对大门一侧正好有两个空位,宋总阁和卫副总阁走上前,一左一右坐了下去。

    “宋不为,我问你,锦城被十二万胡人围攻半个月了,为什么没有向长老会汇报此事!”一位老者指着宋总阁责问道。

    “王长老放心,区区十二万胡人,邓非守得住,你们冀州不会有事的。”宋不为淡淡地说道。

    王长老来自冀州王氏家族,关锦防线如果被突破,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冀州。所以他是最关心此次胡人入侵的长老。但是他毕竟是十三长老会的长老,代表的是整个中土的利益。明面上十三长老是不能有自己的私心的,即使有也都会打着为了中土或为了百姓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今宋不为简短一句话,挑明了王长老关心的不是关锦防线,而是他们冀州的安危。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但是很多时候说实话是犯忌讳的。而此时冷不丁被撕掉遮羞布的王长老,也一时怒上心头。

    王长老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宋不为怒道:“你以为老夫只是为了冀州吗,关锦防线一旦突破。冀州以下全是平原,胡人的骑兵一马平川,届时青州、豫州、徐州等等整个中原都将暴露在胡人的铁骑之下!”

    虽然被撕了遮羞布,但是能到长老会的老家伙们,脸皮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那都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了,一句话下来反客为主了。

    众人也都知道王长老只是关心冀州的安慰而已,这本没什么过分的。十三长老会虽然代表整个中土的利益,但是他们个人也代表各自家族的利益。但是王长老却故意将冀州和整个中原的安危进行捆绑。众人也都明白,王长老说的也是事实。

    所以其他长老并没有说话,也是想看看这位曾经的中土军神宋不为有什么对策。

    宋不为只是微微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说了邓非能守得住。”

    王长老刚想继续怒斥,卫副总阁站起来抢话道:“王长老……咳咳咳咳……莫急,莫急……咳咳咳”

    咳不成声的卫副总阁,摸了摸自己的纳戒,拿出一粒丹药吃下。待气息捋顺后继续说道:“锦城经过邓非多年的经营,城高水深。城中粮草、箭羽、大炮等充足。虽然目前守军只有两万,但是后方援军不日就可到达。届时锦城将固若金汤,胡人会知难而退的。”

    “卫理,你要清楚胡人可是十二万大军,若锦城等不到援军到达呢。”豫州卫氏家族的卫长老,轻声地问道。毕竟冀州之南就是豫州,可谓唇亡齿寒。卫理也是豫州卫家出身,论辈分卫长老还是他的族叔叔。所以卫长老没有像冀州王长老那样咄咄逼人。

    “锦城刚刚来报,胡人前天开始减缓了攻城趋势,昨天只进攻了两次。邓非判断应该是胡人有内讧,我和宋总阁讨论后同意了邓非的判断。照此推断,锦城等到援军到达不成问题。”卫理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众长老听到此话,大多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冀州王长老,眉头都舒缓了很多。如果这是邓非或者卫理的个人判断,还不能让他们放心,但是卫理和宋不为一起做的结论,就让人深信不疑了。

    二十年前那场异族大入侵,一度沦陷了大半个中土。年轻的宋不为挺身而出,率领中土反败为胜,甚至一度深入大漠两千里追击胡人,一战成名。那时卫理就是宋不为的副官,他俩一个多谋一个善断,人称宋谋卫断。他俩共同做出的判断和决定一直是以零失误,被世人所称道。

    见老头子们不再说话,宋不为说道:“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罢不等众长老回应,就起身而走了。

    卫理也连忙起身向众长老弯腰拱手,笑道:“众长老赎罪,我俩告辞了呀”。说罢连忙转身跟上了宋不为向外走去。

    包括冀州王长老在内的几位长老,面有怒色,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也都习惯了这种场面。整个中土恐怕也就是宋不为敢在这个大殿如此不敬了。

    “邓帅,您下去休息吧,有我赵达在,保管这帮鞑子有来无回。”守城将领赵达对邓非说道。

    “刚才两次攻城,都是老弱残兵,胡人的主攻应该马上就要到了。”邓帅在城墙上看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眼看邓非没有离开的意思,赵达也不再多劝了。他们这位大帅他这个老部下是了解的,能说服他改变主意的人恐怕整个中土也没几个。他只能去安排加强一下邓非的近卫保护了。

    邓非和胡人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都很熟悉。但是这次确实有点让他看不明白。按照之前的判断胡人内讧,应该很快就会撤退了。但是从昨天开始,胡人却突然加大了进攻。仿佛之前他们憋着一团怒火,要一股脑地喷射到锦城上。

    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可是宋不为和卫理也都和自己的判断一致呀。宋谋卫断历来可是零失误的。那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有没有可能是方二蛋搞的,只是这个想法在他脑中只是一闪而过。一个十四岁的传令兵,没有任何一线作战经验,不可能搞出大动静来。甚至在他的判断里,方二蛋可能已经被围歼了,方二蛋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疑问。

    邓非已经下令收缩了城外的所有守军。他们要坚守城池,等待援军。早上胡人已经开始用中土话在城下骂阵了。所谓骂阵就是在城下大声地问候守城官兵,问候对象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祖宗十八代等等。

    那是一门骂人的艺术,据说修真时代还有专门的骂阵师。那个时代还是很讲究礼义廉耻的,骂阵师还要精通音波类法术。据说骂死人也是常有的事。

    如今的骂阵虽然没有那么花里胡哨,但是有时候也能起到意外的效果。当然一般的将领都是不会那么冲动的,但是对于底层那些粗鲁的汉子就不一定了。说不好他们一冲动就要私自开城门跟敌军决战了。

    当然这个时代的骂阵,主要还是对守城的士兵进行心里攻击。贬低士兵的人格,瓦解他们的信心。比如胡人大骂邓非,甚至编造恶趣味的三俗故事,来编排他们心中尊敬的邓帅。

    虽然大家知道那都是假的,但谁又能面对别人玷污自己的偶像而无动于衷呢。只要你的情绪取代了理智,他们就达到第一个目的。另外一点他们的偶像听到后却不反击,或多或少士兵们会有些失望,进而降低士气。

    早上的骂阵过后,胡人立即进行了两次进攻。邓非知道后面马上就要有恶战了。正待邓非还想着什么的时候,城楼上的观察哨大喊起来:“胡人骑兵正在向我方奔袭!”

    “敌袭!敌袭!准备战斗!”

    “弓箭手准备!”

    “投掷手准备!”

    “大炮填弹!”

    “王胡子!滚木礌石不够,赶紧带你的人,给老子再往城墙上搬!”

    “…………”

    各种叫喊声,命令声,嘈杂起来。虽然场面看起来非常混乱,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每个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短暂的嘈杂过后,城墙上陷入了异常的寂静。弓箭手都已经拉开了半法器弓箭;投掷手摆出了投掷的姿势;大炮手的火把也靠近了引信;滚木礌石也都在他们转身就可以够得着的位置。最后排的长矛兵、大刀兵和盾牌兵也三人一组握紧了武器,准备和攻上来的敌人做近身厮杀。

    这个时候没有人发出声音,大家就这么静静地看向冲来的胡人。最前方是胡人的弩骑兵,胡人的半法器弩射程是四百步,而中土的半法器弓箭可以射五百步。但是胡人的弩骑兵,凭借马的冲锋速度,使得他们的射程增加到了五百步,堪堪和中土弓箭射程持平。

    当胡人弩骑兵即将进入射程时,赵达高声喊道:“放箭!”

    箭羽斜向上射出,然后带着淡淡的光羽,那是半法器标志。然后以一种优美的抛物线洒向敌人。远处不断地有胡人倒下,但是这远远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

    随之胡人的弩箭也覆盖到了城墙上,盾牌兵迅速出列,高举盾牌。但是依然有战士被弩箭穿透。这时守城的优势就有了充分的提现。攻城方在地面,目标所处的区域较大,我放的弓箭手只需要大致射向那片区域,就可以有效杀伤敌人。但是攻方就不同了,城墙本来就高,目标的纵深也比较狭窄,远距离很难瞄准目标区域。

    “开炮!”当敌人进入四百步距离时,赵达高喊道。

    火炮手点燃了引信,然后就是轰,轰,轰!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能把人的心震出来。城墙上来不及堵耳朵的战士都暂时性耳聋了。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战友和长官张大嘴巴在高喊着什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过这种状态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那是耳朵对自身的一种暂时性保护而已。

    中土的大炮是修真时代遗留的法器制作的。修真时代遗留下来的法器大多都已失去灵力,成为了废品。一些造型优美,但是没有灵力的法器也会被当成收藏品。但是还有极少部分法器依然保有部分灵力。这些法器的阵纹都有缺失或紊乱,导致它们极不稳定,很容易爆炸。人们一开始是不愿意接触这些残品法器的。后来人们将这种法器分解,用坚硬的圆球包裹。然后改造成可以用炮筒发射的大炮后,在军中收到了欢迎。

    大炮的射程只有四百步,但是弹丸落地后爆炸的威力却非常大。虽然弹丸里包裹的法器灵力十不存一,但是依然能在方圆十多丈的范围内有效杀伤敌人。由于每个弹丸中都来自不同法器部件,他们爆炸时也会有不同效果。红色、蓝色、紫色、橙色等等,有着不同的光效。五颜六色的光芒,此起彼伏。人们有一种身处某个欢庆盛典时刻的错觉。只是与欢庆盛典时的烟花不同,在这里它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被炮弹命中的胡人,会被直接炸碎并向四面八方迸溅。几息之后,这些碎肉、内脏和血液才会重新落向地面。在胡人的感受中,天空就像短暂地下起了雨。只不过掉落的不是水珠,而是红色的血雨,并伴随着时不时掉落的碎肉、内脏、残肢等等。

    单看胡人冲锋阵型就可以看出,指挥攻城的胡人将领也是很有经验的。在密集的箭羽和炮火之下,他们阵型始终保持不乱。而且胡人士兵与士兵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三丈左右,这样能够有效规避箭羽和炮弹杀伤。

    中土士兵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战场。看着一个个倒下的胡人,看着一个个怒吼的胡人,看着一个个红了眼的胡人,看着一个个身上沾满战友鲜血的胡人。中土士兵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他们眼神中有的只是决绝、坚毅和冷漠;也有一丝地担忧和恐惧。但是想想身后的中土世界,想想家里的亲人。那最后的一丝担忧和恐惧,也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不能后退,也没法后退。既然这样,那就用他们的生命来守护家人,来守护中土吧!

    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到了城下,一个个长梯搭在护城河上。胡人有条不紊地跨过护城河。弓箭手还在不停地射杀城下的敌人,大炮已经撤出战斗,将位置让给投掷手。投掷手将长枪、滚木礌石和爆炸性法器精准地投向城下的敌人。

    胡人在付出一定的代价后终于来到了城墙下面。一个个云梯被搭到了城墙上,胡人开始攀爬城墙了………

    邓非确实判断失误了,前些天胡人放松了攻城完全是因为补给不足。胡人补给不足的罪魁祸首方二蛋,如今正在向北方草原挺进。他们离锦城越来越远了。

    补给线不停被骚扰,胡人真的动怒了,竟然派了一支卜者和祭司组成的战阵护送粮草押运。战阵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为厉害的部队了,他们完全由修士组成。通过特殊的配合让战阵中的修士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一的战力。

    战阵对于任何势力来讲都战略级的存在。那是一般势力都不可能拥有的。只有像四大宗门和九大家族这样的大势力,才勉强能够组建起来。但是传说在修真时代,普通门派都有战阵存在。对此很多人是不太相信的,在中土就连邓非想要动用战阵,都是要经过长老会同意的。

    就是这么厉害的战阵,居然伪装成普通士兵,押运粮草。这明显是想引诱方二蛋他们来鸡蛋碰石头呀,也多亏了罗新青提前发现,要不然他们真就不知死活的作死去了。

    骚扰胡人补给线的行动不能再进行了。本来他们准备向南撤离,看有没有机会靠近锦城。经过罗新青的侦查,南边的胡人准备了四处口袋阵,等着他们钻了。

    最后方二蛋决定继续向北,寻找机会。虽然这样最危险,但是也最出乎胡人预料。也正是这时,胡人没有了补给线的危机,开始了大规模进攻锦城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