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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逆果神树

    拓邦寒嫣见母亲神情,已然揣测到老人家的担忧,下意识的握了一下夏纯梦媛的小手,夏纯梦媛冰雪聪明,刚放松的心情一下紧张起来,乖巧的跟在母亲身边,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小鞋子,心里闷闷不乐,低声央求道:“母亲,媛儿想去找爹爹玩。”

    “家主们在饮酒聊天,小孩子怎可去打扰。”绛云珠怕拓邦寒嫣答应夏纯梦媛的请求,立即阻止。

    夏纯梦媛听了眼泪汪汪,在家中父母从没对她大声说话,责备她的时候,也都是轻言细语,爱意无限,让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点小过分,即便如此,也是有求必应。

    拓邦寒嫣一见女儿委屈的样子,心疼起来,蹲下身子,拿出手绢给她擦拭眼泪道:“乖媛儿,待会我们一起去找爹爹,你先看看娘亲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可好?”

    “哎······”绛云珠叹了口气,心疼女儿为难,也柔声哄着夏纯梦媛,道:“媛儿乖,祖母房里有好吃的,小肚子饿没饿?”

    夏纯梦媛一听好吃的,小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点点头,跟着众人一起走进正房大厅,拓邦寒嫣已有几百年未曾回家,只见那熟悉的黄水晶大厅金壁煌煌,红宝石地面耀耀生辉。墙壁上五色稻谷皆是金、银、琉璃、砗磲、珍珠、玛瑙、珊瑚七宝镌刻,历久弥新,一切都还是先前的模样,未曾有丝毫改变。

    绛云珠拉着拓邦寒嫣的手,一起坐在玉榻上,夏纯梦媛爬上母亲膝头,绛云珠见状,立即将她抱下来,放在拓邦寒嫣下首的椅子上,道:“媛儿已经是个小淑女了,要有自己的座位才像话。”

    侍女们捧着仙果、仙茶鱼贯而入,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夏纯梦媛竟也没有折腾,乖乖坐在椅子上吃起来,拓邦寒嫣看着女儿安静下来,吃的津津有味,不由勾起儿时回忆,拿起点心就吃,端起仙茶便喝,却不曾留意观察整个大厅里只有她母女饕餮而食,拓邦寒嫣正要夸赞点心美味,还是儿时的味道,一抬头蓦然间发现整个大厅里的亲族绿仙女们,除了母亲绛云珠端起杯子饮茶之外,其余姑姑、嫂嫂、姨母们则根本不动饮食,不由有些尴尬,绛云珠见状,轻轻道:“你吃就好,她们都是遵循礼制三日一食的。”

    拓邦寒嫣立即明白,这些礼制依旧延续,只不过自己离家多年,生活在夏纯殊恒的庇护之下早已淡忘而已。

    自绿仙女被废掉仙力之后,跟凡人没有区别,饥饿时刻困扰折磨着她们,加之无休无尽的劳作,耗费巨大体能,对食物的渴望就显得格外迫切,但所有绿仙男子自幼受到的教育就是控制、精选食物,频繁饮食会破坏心性,影响修行。他们有法力傍身,数月、数年进食一次也很正常,对于曾经与他们一样的绿仙女的苦痛并不能深刻体会。所以即使是三日一食,五日一食,乃至月食,在他们眼中仍是麻烦事。

    溪谷权御城是绿仙宫最特殊的地方,绿仙女的生存质量尚且如此,其它地方可想而知。想到此处,拓邦寒嫣觉得鼻子发酸。

    “嗯,我吃好了,母亲。”拓邦寒嫣转动手里的杯子,不再取食物。她环视了一眼众人,见六位嫂嫂虽然个个貌美如花,却都身形消瘦,面色苍白。明显就是匮乏食物,饥饿所致。

    她们感情细腻,见拓邦寒嫣眼中有泪雾凝结,纷纷端起杯子,低头轻嗅一口茶香,赞不绝口的品评起来。

    只听大嫂拓邦一猿的妻子,恩施洛婳道:“寒嫣妹妹,这款花果茶乃是逆果所酿,十分罕见难得,味道之醇美,仅仅闻香就能陶醉千年,你快品品看?”

    “嫂嫂说的可是后山那株纤弱紫草?”拓邦寒嫣道:“我幼年时父亲曾讲起这株紫草,纤弱如发丝,随风舞动即会夭折,需要熬过千年之后,才会涅槃而生,表面看破败不堪,甚至枯死糜烂成一堆尘土,可是一朝流星划破天际,落在紫草旁边,这里就会迅速生出一棵粗壮直通天际的参天大树,且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挂满鲜美的果实,千年不凋谢,其果实美味绝伦,食用一颗即可百年不饥,饮用其酒茶更可延年益寿,增长仙力,乃是千古难遇之奇树。”

    “正是此树,妹妹出嫁之时尚未长成,也就是前几日,怨雨弥漫之后,一日夜里有流星落地,这颗紫草迅速长成仙树,这果茶就是逆果浸泡,我等仅仅有福报日日闻其香气,就已经舒缓了经年之顽疾,不觉饥饿苦恼了。”恩施落婳眉目清秀,额头绿带上镶嵌了一颗晶莹的粉晶石,她清瘦窈窕,文雅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书香气,听她言语,就觉微风拂面般舒爽畅意。

    拓邦寒嫣闻言轻轻品尝一口,果然沁人心脾,赞道:“妙绝,真是拓邦府绝品,不知会羡煞多少人了?”

    “妹妹所言极是,若非这般,那些朝中长老,个个鼻孔朝天,怎会屈尊纡贵轮番邀请父亲跟六子赴宴,归根结底不过是想得到逆果作为寿礼罢了。”说话的人,是拓邦二虎之妻,唯觅弥芜。

    弥芜模样怪异,一头乱发,绿中夹带灰紫,一缕缕蜷曲如羊毛。虽也眉清目秀,肤色却一点也不白皙,这在绿仙眼中可谓丑陋之极。

    那拓邦贰虎一表人才,为何会娶弥芜为妻呢?究其缘由,唯觅弥芜身世显赫,乃丞相唯觅祥和之独女,为寻一家能够保全女儿性命的人家,唯觅祥和费尽心机讨好拓邦西樵,拓邦西樵深知其苦,就应下这门婚事。

    二虎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违逆父命,婚宴当晚喝的酩酊大醉,在侍妾房里不肯出来,这羞辱任谁都难容忍,唯觅自幼骄惯,岂会委屈求全,大哭一顿跑回相府,次日被父亲五花大绑的送回来请罪,被整个绿仙宫传为笑谈。当时,拓邦寒嫣还未出嫁,对唯觅甚是同情,姑嫂相处,私交甚密。

    “逆果之树仙果颇丰,经久不衰,据仙典记载,初果之期娇贵非常,为保根基不损,万年长青。必等三年之后,方可采摘。”拓邦寒嫣盯着唯觅问道:“父亲熟知仙典,却迫切采摘仙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拓邦寒嫣自幼在拓邦西樵书房长大,熟读各类仙典经籍,对这逆果神树了如指掌,才会问其缘由?

    唯觅弥芜望着婆母绛云珠,不敢回答拓邦寒嫣的问话,原来逆果神树,乃是西樵府神树,女眷是无权谈论这个话题的,为避免尴尬,她想转移话题,一眼正好看见夏纯梦媛从椅子上悄悄爬下去,飕飀一下钻到桌子底下,暗暗道,这娘俩真有一拼,这个话题也不行。

    拓邦寒嫣见她表情,一看女儿的椅子上空空如也,夏纯梦媛竟不见了,不由惊起,呼喊道:“梦媛·····媛儿·····”

    唯觅弥芜忙道:“寒嫣,别急。在那····”她手指着旁边的长案,就见夏纯梦媛从长案底下钻出来,手里抱着一只大黑猫,开心道:“母亲,我可以跟大黑玩吗?”

    “快放下,哪里进来的野猫。”绛云珠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成何体统,简直太没规矩了。她这一着急,一声呵斥不打紧,吓得小梦媛一下松开手,大黑猫被扔到地上。

    众人都以为这大黑猫会撒腿就跑,谁料它竟不慌不忙的打着呼噜,就像在自己家一般悠闲的围着夏纯梦媛的腿蹭来蹭去,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拱着梦媛小手,梦媛见状,更生爱怜,再次将它抱起来,望着绛云珠,祈求的道:“外祖母,求您就让大黑留下吧,梦媛好喜欢它。”

    绛云珠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生怕又惹恼了夏纯梦媛大哭,不得不征询女儿意见,拓邦寒嫣忙走到夏纯梦媛身边,将大黑猫抱过来,仔细检查一番,道:“好媛儿,这是只野猫,谁知是什么性子,再说,就算你真想要它,也得洗干净了再抱不是?”说着就将黑猫交给身边女侍,女侍忙哄着夏纯梦媛道:“小姐放心,阿奴马上就将大黑洗干净了送回来。”她话音未落,大黑猫嗖的一下窜出去,侍女一声尖叫,手臂被猫爪抓出一道血痕,绛云珠道:“我怎么说来,这野猫怎能碰,阿奴快去清洗伤口,小心染病······”

    小梦媛见大黑猫一跑,伤心地“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公主脾气立刻上头,拔足就跑去追黑猫,拓邦寒嫣跟着追了出去,叫道:“媛儿,回来。”

    拓邦寒嫣跑出大厅,舍下一屋子长辈女仙,对母女二人表现目瞪口呆,要知道,她们由上自下,上至丞相府千金,下至各稻谷仓主小姐,都是千金百贵之人,竟无一人敢向夏纯梦媛一般任性,那拓邦寒嫣宠爱女儿无边无际的模样也让她们开了眼。

    “媛儿”拓邦寒嫣知道女儿肯定是伤心极了,才情绪失控跑出来,野猫儿哪里还追的到,拓邦寒嫣跑出院子,就见夏纯梦媛正站在一棵火红的丹桂树下,仰着小脑袋,举着小手,跟树冠上的大黑猫说话,道:“大黑,你别怕,跟我回家好吗?”

    大黑猫见拓邦寒嫣也追出来,喵的一声,从丹桂树上,一纵身体跃上屋脊,这时就见屋脊上有两只小老鼠,嗖嗖的窜过去,老鼠身后,青影一闪,就见一个男子从屋脊上跳下来,正是夏纯殊恒,紧接着拓邦七鹤也从屋顶上跳下来,大黑猫,小老鼠都逃的无影无踪。

    “夫主,你们·····”拓邦寒嫣又气又急,小的不省心追大黑猫,丈夫跟弟弟两个大男人为何连老鼠都追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沉重的撞击声,砸在大堂屋顶上,屋顶被砸出一个大坑,十几个奇形怪状,头似麋鹿,身若猿猴,后背覆盖着长长金色绒毛的怪物从天而降,手持三叉戟,呼呼喝喝像赶羊群一样,将绛云珠等一众惊慌失措的女仙押出来。

    “金乌堂的金毛猿。”夏纯殊恒脱口而出,这金毛猿三字一出口,整个院子里闻声赶来的侍卫们都哆嗦了,望着拓邦七鹤道:“七鹤公子,这可怎么办?听说这些家伙比禽兽还野蛮。”

    夏纯殊恒与拓邦七鹤相视一眼,心中这才明白那两只小老鼠尾巴上的绳书竟是通知他们家人有难,这人为何帮助他们?

    大管家润兴额头冷汗直冒,吓得双腿筛糠般的哆嗦,道:“七鹤公子,金毛猿生性残暴,见面就是死,从不留活口。它们与桑巴库伦蛇鼠一窝,会不会是他门请来的帮凶。”

    金毛猿哈哈大笑,道:“不愧是西樵府的管家,这眼力就是厉害,夏纯殊恒,赶紧交出绿仙异志与黑晶舍利,否则,这些女仙一个也活不了。”

    夏纯殊恒心中早就疑惑桑巴库伦先前的话,此刻才真正明了,绿仙异志是他收藏的书籍,但是黑晶舍利乃是明吉涟漪王后的舍利子,失踪几千年从未现世过,岂非强人所难?遂道:“听桑巴库伦说,我的湖心小筑已化成灰烬,那本绿仙异志估计也难幸免于难吧?至于,黑晶舍利,殊恒从未见过,为何要找我要呢?各位不说个缘由,恐怕不妥。”

    金毛猿们一愣,觉得这话也没毛病,桑巴库伦那个蠢货,自己办事不利,被大祭司骂,找我们出头,也不说个所以然,交代明白。就见几个大块头聚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若说金毛猿武功厉害,绿仙宫却是顶尖的,但是脑袋不转圈,也是出了名的。

    夏纯殊恒深知金毛猿的缺点,见他们上套,立即道:“大祭司处世不公天下皆知,尤其是对金毛猿的卓越战功,耿直性情,从来视若无睹,各位以为如何?”

    “夏纯先生最是公正,极是,极是。”金毛猿们纷纷响应。

    夏纯殊恒叉手行礼,道:“殊恒向来敬佩金毛猿家族的仙术,当初明吉涟漪王后自焚,大祭司亲自监督,金毛猿列队守在最里面,乃是第一梯队。”

    “那是当然,我们亲眼所见王后化成一颗黑晶舍利。”金毛猿们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自豪。那是他们受大祭司器重的明证,最危险的时候,大祭司最需要的就是他们。

    夏纯殊恒道:“殊恒乃是一介草民,当时,正在湖心小筑借酒浇愁,直到次日才知道王后仙逝的消息,还有各位的事迹,那日是谁拿走黑晶舍利,各位想找的话,就去找谁,上天入地,最不该的就是找殊恒呀?”

    “对呀,桑巴库伦那个孙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找你有个屁用。”金毛猿赞同道:“那日我们亲眼所见黑晶舍利,宫女正欲收尸,就被太监喝退,他们拎着粪桶将秽物倒在尸骸上,那黑晶舍利的灵光顿灭,之后,也不知被丢弃在何处?这玩意有啥用?非找这个晦气东西。”

    那桑巴库伦与拓邦贺梭此刻正在屋顶上,等着看好戏,誓要好好修理一下拓邦七鹤才解心头之气,这会被金毛猿气的满嘴都泛血腥味。

    桑巴库伦小声道:“贺梭,你下去捉拓邦寒嫣,我去抓夏纯梦媛,这金毛猿看来是靠不住了,再让夏纯殊恒忽悠一会,你信不信,这些蠢货立马放人了。”

    拓邦贺梭摸了一下光秃秃的脑袋,心有余悸道:“能不动手,咱就不动手,毕竟大家都是斯文人,库伦大爷是谁呀?咱用钱砸死他,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