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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另一个噩耗

    在傅青主的低声解释下,沈毅很快搞明白了这首诗的意思。

    袁祁是数百年前的凉州军大将,在一次出关作战中,遭遇了恶魔主力,力战不敌,全军崩溃。他带着残兵退到长垣的龙门关时,深以大败为耻,任凭属下上司力劝,也不入长垣。

    就在龙门关下,袁祁单骑冲入恶魔大军之中,力战而死。

    而这首诗,在此刻被王焕念出来,意味就十分深长了。

    从表面上来看,这只是提醒妙影,不要忘记死去的将士,他们是人杰,是鬼雄,是在关外死不旋踵的勇士。

    可往内里想,这简直是在指着妙影的鼻子在骂。

    我的袍泽兄弟全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他们都回不来了,你为什么能回来?你一个统军大将,面对数百年前力竭死于阵中的袁祁,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这甚至已经算是一次非正式的政治问责了!

    偏偏妙影躲都没法躲。

    咋的?打胜了稳固的是你家的江山,稳定的是你的地位,荣耀的是你的名声。打败了你就一推六二五,说不管你的事?

    怎么可能?!

    见到妙影求助的目光,沈毅只能叹了口气,站起身,举着酒杯与王焕相对:“王经略好文采,我这里也有一首诗,恰如此时此景。请容我歌之,以和经略。”

    因为私下里与傅青主聊过几句,所以王焕也大略知道沈毅的身份,当即点头:“金俑侯不必客气,尽管说来。”

    沈毅举起酒杯,也不管杯中是什么美酒,径直缓缓吟诵。

    正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只能说此诗不愧为盛唐边塞诗代表作之一,独有的苍凉大气几乎是以扫荡之姿在厅堂中回响。

    原本如同死寂般的厅堂此时反而有了粗大的呼吸声,不止‘宰相种子’傅南容愕然抬头,甚至吕凉公这种纯粹的武将都死死盯着沈毅,仿佛对方身上有朵花一般。

    总的来说,震旦已经承平千年,文教武功做得都不错,能当上一军之长的武者,哪里会是纯粹的大老粗?

    而首当其冲的王焕更是不堪,他举着酒杯,满脸茫然。少年从军作战,一路凭军功晋升,直到凉州经略使的位置,却又在千目城蹉跎二十年的点点滴滴如潮一般涌入脑海中。

    一张张鲜活的人脸浮现在王焕眼前,那是他的父辈、子侄、袍泽、兄弟、下属。现在依旧在军中的,又有几人呢?

    真的是‘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王焕鼻子发酸,赶紧举起酒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以掩饰失态:“人老了,总会回忆往事。督军,老臣失礼了。”

    说罢,王焕微微躬身,以示歉意。

    “王经略劳苦功高,自然无妨。”平静下来的妙影也微笑以对,如同刚刚的风波没有发生一般。

    厅堂中的氛围也随之一松。

    沈毅坐回到座位上,扭头就看见傅青主在瞪自己。

    “怎么?”

    “你这是从哪里抄的诗?我怎么没听说过?”

    “从异世界抄的。”沈毅知道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当即转移话题:“你们的伙食不错啊,这么多肉。”

    餐盘中除了米饭,主要就是一大块肉食,目测足有两三斤重。

    傅青主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也诧异的看向餐盘。

    要知道王焕可是治军极严的。根本不会出现普通士卒吃糠咽菜,而主将大鱼大肉的情况。

    现在只可能是全军都有肉吃。

    “是马肉……”傅青主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禁有些失色:“怎会是马肉?”

    “正是马肉……”王焕听到了傅青主的疑惑,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对妙影说道:“这正是老臣所要说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凉州军的战马,依旧不适应关外的气候,已经死了近六千匹了。”

    妙影点了点头:“这也是在庙算之中,凉州军的任务本就是扫荡周边,确保大军进军途中的安全,你们也完成的很好。”

    震旦军人可以依靠自身修为与五行战争罗盘,对抗关外的混沌腐蚀,然而普通的牲畜却是不可以的。

    能扛得住的牲畜,基本上都有些门道。

    比如说数量稀少的巨龙马,传说中有一丝真龙血统,然而没有获得官方承认,也不知道是哪位龙子造的孽。

    再比如拉着龙头大炮的五色牛,它根本就是介于布尔族牛头人与普通牛之间的役兽,当然,牛头人也是不会认的。

    还有食铁兽、麒麟、石角兽、丧牙兽之类的精锐骑兽,都已经脱离了动物的范畴,而进入神兽妖兽的领域。

    凉州铁骑的战马再雄壮,也只是生长在宁和环境中的普通牲畜而已,哪怕是卫北列省督军府已经在哀恸山脉开辟了一块牧场来改良马种,却也是成效寥寥。

    所以凉州军每次出关,执行的任务都差不多。都是在前期顶上去,护送大军抵达目的地周围。

    后期就没凉州军什么事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王焕摇头正色说道:“死了的战马多,半死不活的战马更多,能战的,只剩三千匹……”

    妙影眉头皱了皱:“不应该死这么多的,发生何事了?”

    须知凉州军全是战兵,此次出征实额八千人,人手战马两匹,骡子一头。

    妙影从千目城出征时,带走了所有千目城屯军,以凉州军屯驻千目城。

    彼时凉州军还有最起码一万五千匹战马。

    就真么短短几天,就只剩三千匹可用战马了可还行?

    以往虽说战马也会折损,却绝不可能这么快,否则凉州军还出个屁关!

    “在十月初五,也就是督军出征之后的第三天,城中的五行战争罗盘坏了,停了一刻钟。若非傅南容正在左近,情况就不可收拾了。”

    又是十月初五。

    傅南容闻言从怀中掏出一颗暗淡的绿色珠子,来到妙影面前,双手奉上:“末将当时只见定阵法珠已经裂开,迫不得已,只能找来旧珠,充能之后再次安在五行战争罗盘中,以作权宜之计。”

    “这是新的定阵法珠,此必然是……”王焕还没有说完,就被妙影打断。

    “必然是准备辎重的官员懈怠了!”妙影重重一拍桌子,近乎咆哮的怒吼了一声。

    王焕也重重点头。

    沈毅一边与那块马肉较劲,一边听得清楚。

    这种事当然有可能是出巧合了。

    可妙影大军大败,匈人部队试图围困千目城,千目城用来抵御混沌腐蚀的五行战争罗盘损坏,这三件事竟然都在十月初五同一天发生了,还有可能是巧合吗?

    所以,肯定是出内鬼了。当然,内鬼可能是在凉州军中,也可能是在关内。然而此时马上就要打仗了,凉州军是万万乱不得的,只能一口咬死,是关内的官员出问题了。

    “还有别的坏消息吗?”妙影只是作色一时,疲惫之色马上又浮现在脸上。

    “有。”王焕一拱手:“已经有五天,没有任何夔门关军使抵达。”

    这就是恶魔的后手了。

    沈毅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将切下来的那块马肉塞嘴里。

    嗯……有点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