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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承命:屠戮游戏

    浩瀚苍穹九重天,似水流年。一睹人间沧桑事,蹉跎哀叹无人怜。流云如水,江山似画,多少英雄豪杰。刀光剑影,亡魂孤。茜纱宫灯,沉浮变。

    浓云蔽月,飞雨如豆,簌簌而下,浇灌在邙山的青山板路上,滴答作响,拍打出沉郁的声音,叫人心上没由来地蒙上一层阴翳。

    卯时,大雨倾盆。

    雨幕之中,一队队人马身着中原各派的衣袍,兵刃高举,喊杀声与刀刃相击的声音映着月色、顺着夜风飘荡又沿着雨水冲刷而下。

    右威卫的人马即便是身着江湖弟子衣饰,却到底是行伍出身,纵队横列、行动有序,章法步伐宛若一人,他们训练有素从璇教正南的山门直冲而上,掠过之处燃起腾腾火光,他们又从火光里驰骋而出,深入璇教之中尸骸枕藉的空地里。

    华丽的楼宇,精致的飞檐,令人赞叹的亭台楼阁在火光中轰然坠落,一场杀戮与破坏在璇教中展开。

    血水顺着雨滴,滑过泥泞的路,滴答在拼命厮杀的人肩上、刀刃上、伤口上,连夜空也染上了不可思议而刺目的红色。

    琼山派的掌门柳玄鸣与崀山派掌门方南器带着弟子跟在胡德年人马的后面,却也不挡其果勇。

    几柄银枪如同闪电雷鸣照耀在漆黑的夜色里,穿过乌云一般的烟雾,猛冲向璇教教众的胸膛,恨意与愤怒、怨气与嫉恨化作最锋利的武器,随着咬牙切齿的嘶吼狠命地扎向对手的身躯。

    只见弟子齐腾浑身染血,雨水将他的发全然打湿,血腥与湿气糊了他满眼,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分不清那是雨滴、泪水或是鲜血,他毫不犹豫地一柄长枪在握,飞身而上,勇猛而沉着,所到之处皆是血涌成河。

    璇教绝天营的杀手多是暗战出身,真刀真枪地向上硬扛,如何抵得过右威卫与中原武林的阵型变幻。

    绛紫色衣衫的鹞卫边打边退,手中暗器飞快,下手亦是凌厉,正欲占尽上风之时,却哪知身后几个机关消息已然被不知谁打开,霎时间腹背受敌。

    无数的兵刃、残肢、嘶吼、哀嚎、血流、泪水以及马蹄声混杂在浑浊的夜色里,和着轰鸣的雨声,嘈杂而绝望。

    右威卫的将领胡德年看着已然占了上风的战局,听着璇教弟子不堪一击的哀嚎,将刀头上璇教教众的鲜血轻轻擦拭,身后的士兵给他小心翼翼地撑着伞,生怕淋湿了将军的英姿。

    胡德年看着狼狈的璇教弟子,如蚁穴之溃,他只觉得舒心又好笑,像是圣人的嘉赏立时要落在他头上,他好一会儿平静了神情,又转头对身后的陆离好整以暇地品评道:“魔教教众,不过如此。”

    陆离对胡德年的话不予置否,又点点头,上司的话哪里有插嘴的道理,只要同意便是了,陆离不喜欢溜须拍马,只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雨幕之中,陆离投过杀喊与血色,细致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眯起眼睛,心下觉得不对,这满邙山,只有寥寥几个绝天营的鹞卫,可说到底皆是少数,如何全是涤锋营的奴仆,那武功盖世的璇教教主又去了哪里,真的如传闻一样,生产在即,自身难保?

    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暗无天日里苟且度日的涤锋营奴仆更可怜的了。几个堂主连带着训奴者将他们放出来,扔了十筐兵器,便起身离开。

    奴仆们不明所以,尚未觉察到这中原武林的虎视眈眈,可有人拿起刀刃高呼自由的时候,大雨之下,所有人都一股脑地抢着去拿武器,为这莫名其妙得来的自由欣喜。

    可出了那涤锋营地牢,便遇上了漫天的火光与中原武林雪白的刀刃。

    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倒了下来。这些乌合之众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踏在身边人的躯体上勉强应敌,还有的直接跪下来,企图用“中原人”的身份讨饶,却被右威卫的人一刀削掉了脑袋。

    旁边的奴仆一下子吓昏了,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被千百人践踏。

    还有人从地牢里跑出来,又跑进地牢的院子,又跑出来,不知所措地攒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战斗中乱窜。

    璇教教主洛莲九既不需要那些还未训练的奴隶转移到西域,又不想将那些人力白白作为增添中原武林力量的赠礼,让他们接过武器的一刹那,成为任人宰割的弃子而已。

    比之狼奔豕突的涤锋营奴隶,秋琚忍着伤痛带着为数不多的堂主与鹞卫尝试冲破右威卫的阵型。

    金环刀顺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他即为大漠之间的玄色头狼。

    “陆离,你这叛徒,啐——”秋琚吐出一口血沫,见未如愿喷到陆离脸上,觉得有些气馁似的。

    陆离笑了笑,少年人的脸上不再是活泼天真而是布满阴翳,却又玩世不恭似的:“左护法,听我一句劝,那魔教妖女分明派你们送死,何苦为她卖命。”

    秋琚提着金环刀,受伤的臂膀使不上劲,却仍是强撑着一口气力,向陆离砍来,陆离“啧啧”嘲弄地笑了笑,抬脚踹中秋琚的胸前的刀伤。

    秋琚顿时倒在地上,却不肯躺在那处,挣扎着站起来,却踉跄了几步,发现如何也抬不起前胸,只得用那金环刀嵌在沙土的地里,支撑着自己的身躯。

    他便是铜墙铁壁,挡在议事厅到清灵台的路上,挡在漫天杀喊与稍许平静的境地之间,挡在中原武林与他的教主的身前。

    胡德年笑了笑,阻止了陆离进一步的动作:“倒是个忠心之人,胡某人这辈子最佩服忠心耿耿之辈。只可惜,是个蠢的,唉,胡某平日最厌恶没头脑的。”

    胡德年从马上弯下腰,凑近秋琚那满是鲜血的脸,佯装讶异地嘲笑道:“你们那魔教教主,怕不是在生小杂种,恐怕受了外头争斗惊吓难产,早已自身难保了。”说完,连带着周围的中原武林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嘲弄的话语愈发肮脏起来。

    他这话还没说完,三根银针顺着月色飞过,簌簌钉在胡德年身下的马匹之上,那马被刺中了要害,痛苦地长嘶一声,便倒在地上顺带将胡德年压在下面,胡德年摔得毫无预兆,实实地砸落在地面上,登时痛苦得只倒气。

    “教主——”有堂主兴奋地喊道:“是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