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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的时节

    安吉鲁尔心头一梗,随后又恢复平常,他认为这是还没有适应这沙城空无一人的落差环境造成的,在父亲死去的日子里,他也没有忘记去一日一夜的寻找关于父亲埋藏的奥秘,他总认为灵是一种他自认为了解的东西,他只不过了解了冰山一角而已,虽然超过了大多数灵人灵族,但是他不想止步于此。父亲曾经塑造过一种空间,那是非同于幻境的,它是永恒的,是无害的,父亲安吉瓦尔对他说过关于过度在幻境中使用灵力会受到惩罚的法则,他未曾忘记,但是没有告诉他缘由他想破除这层看似所以然的认知屏障,为此他一直在探索。

    那位少女,被他所惩罚,失去了双目的光明,他突然想起这些事情。不由得感叹确实很多人仅仅停留在对灵力的追求上罢了,自己这种人或许执着于追求他们欲望本身的性质的背后的事本身就奇怪且容易遭到怀疑和排挤,不过安吉鲁尔才不在乎这些看法,不管是否有可能发生。

    父亲是一位工匠,他制作了很多道具,那些道具就像是一条条可以将灵力指引到目的地的沟渠,只要你灵力量足够就绝对可以借着道具而完成心愿,每种道具都对应不同的使用场合,且个人化的要求使得道具参差多态,父亲也一直苦恼于此,在这种毕生无法解决的遗憾下,又遭遇到了灵光的诱惑,最后在一次自责下用灵光惩罚自己化为灰烟,还好他留下了些许道具给安吉鲁尔。儿子就一直流浪,贩卖一些道具,他认为这些遭到抢手的道具自己是决计不会使用的,最大的原因是他不想用道具限制灵光而给予便捷,其次就是那是他父亲的遗产,他不想给自己私藏独用,也不想使用,所以顺着父亲从前的心愿将道具贩卖到各个城,造福于他们。有了几笔不小的收入后,他留下了最后一个道具没有卖出,因为那是父亲最厌恶的一个道具,这么令父亲厌恶的道具怎么能博得人们的喜爱呢?于是他收手了。他并不像留下父亲生前制作的任何道具,他有自己悼念和纪念他的方式,而并非寄存于某种实体,看到这个长相丑陋的,像是一本打开的书一样的铁铸造的道具,有着青灰的颜色,他不禁心生同感,在外观上它或许就不会像父亲用黄金白银铸造的那些精美道具一样受欢迎,它的功能安吉鲁尔也不感兴趣。不久他对流浪的生活感到厌恶,于是在这里驻留,没想到当地的人因为他的打扮和拥有的灵力就供奉他为神祇,他想到定居的生活便忍耐下了这份令他厌恶的敬仰。而且他认为这片空旷无垠的沙漠适合他冥想,定气娴神。

    他还记得父亲称这些精美的工艺品为帕帕尼亚,据说是以他曾经在外祖母家见到的一只狗的名字命名的,它毛发华丽,皮实骨架大,深得他的喜爱,后来那只狗死于一种瘟疫。祖母家为它下葬的时候他在场哭泣着。现在人走了,这些道具在自己手上任由处置给安吉鲁尔也带来不幸感,他多希望能够支配这些道具的是他父亲本人。

    他转眼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到了下午,中午的饭食还没有准备,他从幻境里撷取一些酸甜的树莓果实,再吃掉昨天剩下的粗麦饼,用灵力塑造的食物吃下去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难受,但是灵力塑造的事物的衍生物就可以放心的食用。他坐在绿洲般的幻境里,四周都是树篱,围绕成了一个椭圆型,在这中间有一处木屋,和小小的几畦田地上面种着茶树和水果还有蔬菜,幻境的阳光是永不熄灭的,园艺修建的道具散落在工具桌上,十字路通向一条池子,上面还立着几块大石头。蕨草有时候长得太高便要修剪,他不喜欢太高的草丛但是也不喜欢完全没有杂草,因此他的庄稼长的并不是很健壮,现在沙城那群愚蠢,趋之若鹜的城民也死去了,供品也不再有了,他开始计划扩大幻境然后扩建田地了。

    安吉鲁尔用餐完毕,回到了现世,那个荫凉的砂砖建筑里。今日他还有计划去探索一个位于沙城以南的一个幻境,里面或许会有关于灵的更多记载书籍,为了避免像那位道士和女子的惨剧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他必须不断寻求新的认识来保持和这种危险的距离,因为欲望只要存在就一定会不断的向它靠近,只不过有分缓急。那种铅华洗尽,水落石出的萌发认识感还是几个月前一次在平原上见到的幻境,那是误入的,不过自那以后他能够用感官察觉那些幻境,那里面的书籍就告诉他如何感受告诉他经验关于幻境的存在其实肉体便可以察觉接近,它离常人并不远。在这本书里还强调了作者本人不再因为灵力不够而塑造不了幻境而悲哀,因为他有了一种新的技能就是找到那些常人见不到的幻境,这或许也是他写作价值的支撑,这给安吉鲁尔的启示很大,的的确确幻境是由灵力构成的,它们包含着塑造者的愿望形成一个与外隔绝的内部空间,它是绝对私密的空间,但是缺点也是极大的,它没有办法拒绝灵人和灵族的到来,只能靠着塑造者本人极大的灵力造化让它们的表面形成不被发现的认知,但是据他所知(也是书上看到的)已经早有道具可以透视并穿梭于这些加密幻境的道具,而且这并非父亲所造的一批批道具中的一种。也就是说除了父亲之外的人,还有着和父亲一样制作道具的人,制作帕帕尼亚的人,指不定其造化还要炉火纯青。

    安吉鲁尔跳窗而出,在此之前他凝望着太阳,不畏它刺眼的芒光,为的是加强自己的信念并祈求获得太阳的祝福,以此谋求在白天的无阻好运。当然这些都是有个人宗教色彩的,在现世没人会因为他的亚文化而在此去妥协用行动证明他的福波斯无处不在且能帮助他度过劫难。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安心,不是太大的事情,他惰于这么做。他跳出窗外,在屋檐上奔跑就像猎豹一样,更像是山羊,每一次跳跃都跨了极大的一步,脚下的风景飞速的掠过,沙尘扬起,他的脚步也加快了。

    他奔跑了很久,在一家人户里用灵力换取了一些大麦啤酒,他口渴极了,以至于两口就喝干了一大杯酒,泡沫在他的嘴边兹拉兹拉的响着,橐橐声一响,他看见农民驮着一大缸酒酿,那是去年夏季采摘的果子酿制的果酒,味醇甘冽,有一种木质的微醺的收敛的暗香,又不浑浊。农民说因为最近向他们买酒的商户可能因为被其他集合奴去服役,他们苦于没有办法售出存货,据说是他们找到了灵光诞生的源头,正大肆扩大采集规模,缺少人手才会干出那种事情。安吉鲁尔放下木质酒杯,把橡木塞塞回酒瓶口,闷着声音说『不,他们怎么样都会奴役你们,这都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我们并没有犯下上什么错误,我们只是一家酿酒的,拥有一个小型的酒坊的而已』

    『不,他们不会因为这些而怜悯你们,你们只能投靠更加强大的集合,要么就隐退到偏僻的地方不要再和人有交往』

    『可是我们很善良,或许商人在贸易上动了手脚,而我们不会,我们做买卖都是货真价实的,我们从不欺瞒』

    『哦,我的朋友,你们不会懂的,好自为之把,来吧我买下你们的酒,赶紧带着这些灵力去更偏僻的荒野塑造幻境吧,以后你们会知道我的好心是明智的』

    『我不明白你,但是你拥有这么多的灵力,说明你是个非凡的人,好吧你的话我就当作箴言谨记在心了』农民们又说『虽然我们会为此失去肥沃的土地,但是这些灵力足矣让我们在幻境中建造一个替代品甚至比它更好更安全!』

    『对的,你们说的完全没有错,我为此感到欣慰』安吉鲁尔笑了,笑得是如此自然,他感受到启发人和给予的快乐。

    安吉鲁尔用灵力汇聚成了一辆庞大的马车,他是由沙子组成的,但是足够坚硬牢固,连石锤也很难凿开一个洞,安吉鲁尔建议农民和他一路,因为他也要去往偏僻无人的地方。农民们答应了,他帮着他们一齐收拾东西,包括那个大酒缸。最后只剩下空掉的房子和作坊还有那些田地。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难忘记这个场所,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安吉鲁尔问道。

    『大概有了四年了』农民们又回答『更好的在等着我们,我相信在那里我们住的更加安适和舒心』

    『真是豁达,这样我也就放下心了,抓紧把手,马车要启动了』安吉鲁尔拍了拍手四匹健壮的土黄色马就出现在马车前,云辔已经装备好了,这些马是安吉鲁尔的灵光塑造的,所以拥有他的意识,他的意愿,自然不需要车夫。农民们开始兴奋的畅谈未来的新居所的样子,以及酿什么新品种的酒。

    马车飞驰着,下午的阳光非常毒辣,好在这些厚实的沙子遮挡下,车厢内部没有任何燥热的感觉,沙帘也将大部分炽热的阳光阻拦了,只不过这样长时间维持这种奔跑的形态相当消耗灵力,安吉鲁尔准备的灵石大概有五个,都是像蛋白石一样的色泽,光滑又富含大量的灵力,看着它们闪闪发光的色泽就让人感到安心。马车开始颠簸了,因为马上就要到戈壁了,这里还会有风蚀过的地貌,马车开始往上空奔跑,农民们看到了都拍手叫好,更加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信心了,或许那栋老房子他们早就忘记了。

    安吉鲁尔还没有使用灵石,余下的灵力还可以跑半个小时,足够达到目的地了。他又听到农民们在谈论到那个集合发现的灵源,关于它取之不尽的话题被农民们滔滔不绝神乎奇乎,之前安吉鲁尔还没有完全注意到那个灵源的事情,现在他被勾起兴趣,想参入话题里了解大致详情:

    『那个,说不定有着可以让我们现在做的这辆马车跑上几千万年呢!』

    『哎!那么多人瓜分,很快就会被采集完了吧,真是可惜』

    『说不定很多人在那里争抢,那个地方危险,说不定还会爆发局部战争』

    『可是那么多灵力又到底有什么用呢,像我们这种人,一点点灵力都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了,反而现实生活更让我们陶醉』

    这是安吉鲁尔插话了『关于你们讨论的灵源的话题,我想了解一下,也就是灵源到底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据说就在我们那小屋小作坊的东北部不远处呢,那里有一处比较大的集合在那建立了临时营地,他们是更南边的集合,我们没有达到过那里』

    『你见过灵源吗?』其中一个人问。

    『很遗憾,我没有,因此我才想要知道那个第一次被我所闻的灵源到底在哪,我以前在书中曾经读到过类似的描述,但是现在才知道它原来叫做灵源,确切地说不是取之不尽地灵力,而是但是灵力地源头,既然只是源头就不是绝对地拥有大规模地灵力才对』

    『喂喂,你可太认真了,要知道他们愿意费那么大的人力,肯定数量不菲啊』

    『唔,看来是我想多了,可是这些灵源被人挖空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哎呀,我们只是一介农民,哪会知道那么多呢,酿酒的知识倒是可以来请求赐教嘛,但是其他的我们也只是自说自论罢了』

    『不好意思,我确实还是太认真了,打扰了,抱歉』

    安吉鲁尔退出了话局,农民们也不再讨论灵源,开始打鼾或望着帘子外的空中了。安吉鲁尔发现自己估算错了时间,距离到达目的地恐怕要推迟到晚上,因为他发现本子上描述幻境的地图被他看走眼了。农民们听到这一消息没有抱怨,表示可以在天空上多飞一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马车飞驰着,下方的森林杂乱无章,草丛起码长到了一米多高,风声之中还能听见草丛的窸窣,有些树种太过于高大了,马车撞上去了,沙子被脱落了一点,安吉鲁尔只好动用他的灵石,这个足够这次的游行,太阳已经低沉了,树梢遮挡了一部分,天空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了,安吉鲁尔感叹这多么像一个人的中年,一个人的生命过程,而它每天都要在我们的头顶上演,只要想到这,就不忍心再抬头看望天空这悲剧。农民们百无聊赖,可以谈论的话题都以及贫瘠了,开始四处张望或者开着彼此的玩笑。

    黄昏快要结束了,余晖也暗淡了,安吉鲁尔和农民们享用他们带来的蜜糖果脯和用糖炒制的麦子,安吉鲁尔说不想吃甜食,于是农民们给他风干的腌制牛肉和羊腿,安吉鲁尔就着果酒一并吃下,感受到一股淳朴浓厚的乡村热情在嘴边回荡,最后在心中回荡。这是他第一次吃这样的晚餐。他甚至觉得自己融入了这种生活,孩提时代享受过的,如家人般烟火气的生活,在空中更是添加了分小时候愿景上天的色彩。但安吉鲁尔知道自己也只是靠灵力才完成飞行,也就是欲望灵而已,对于他而言,灵还处于欲望的状态,自己也正在向认知踏步而行。而这阶段的评判全然交给了灵这种事物,它被人所利用,实际上表现的智慧要远远高于使用他们的人,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关于灵的事物,我们了解的还是太少,尚不清楚它是否具有目的,攻击性,现阶段来说它是稳定的,甚至再不人为接触干涉时还有着一定的惰性。

    农民们说把最好的肉都给了他,他表示感谢,然而农民又说对于帮助他们于水火凉喧之中,还让他们有了这样的飞行体验在他们心中要远远大于他们所对安吉鲁尔所为。他点了点头,头顶的宝石熠熠生辉,余晖将落,万物要归入至暗的时刻,也就是在这样的转变下,他们到了目的地。

    这里到处都是丘壑和池沼,也有小部分森林的分布,安吉鲁尔看了看书上所描述的,错不了,就在附近了,他先将村民安顿好在一片稍微平缓的山地,他用灵力塑造了和老房子一样的模样,作坊也是如此,但他没有塑造田地,因为已经没有了位置,于是他用灵力改变山貌修建了缓坡,加之石台阶和护栏,修建了梯田,这个过程相当之快,在农民们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他消耗完了灵石。

    于是他只好拿出第二个灵石修修边角,让这个新家看起来更加合适唯美,农民们向他感谢,但是有一件事让他们苦恼,因为作坊酿造的酒水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兜售了,现在在这片荒野,没有人烟。而安吉鲁尔说可以留给自己,而且在这个地方正式因为没有人,才会对于你们来说如此安全,在这个地方野兽少,房屋也足够坚固,这片地方还有比较丰富的灵光散步,他们可以靠这些来维持接下来的生活而不用为其他的集合而感到困扰。

    他说完便和道谢的农民们告别了。他减小马车的规模,减少灵力的消耗,然后继续驾驶前往南部,还要行驶几分钟的距离,才能够达到那里,在一处森林的边界,山崖处,野草覆盖的地方,在那里他正式进入了书中所提到的幻境。他希望在这个幻境里的收获能够弥补这次大量的损耗。安吉鲁尔收回马车,一阵阵粉尘四散,瞬间烟消云散,远处农民家的灯火仿佛还能偶然见到。他不知怎的叹了口气,沉重的坐在地上,他没有忙于去进入幻境,那书上的圈点处就在他面前,而他先择了休息。他躺在草地上,听着山崖间传来山风的呼啸,悠远长鸣,呜咽幽怨,上岸的风冰冷刺骨,但给人十分的清爽感,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看着天上的树枝和叶丛间挂着的果实和花瓣,他感叹『哎,步入了深秋,还有花朵在绽放,说不定冬天它还盛开着,真是惹人喜爱』他说完便又凝望着星空上璀璨的星河,妖娆的群星灵动的穿成一条条明亮的光线,忽明忽暗的,构成一幅巨大的动人夜景,安吉鲁尔震惊了,从前的探索都止步于沙漠附近,从来没有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原来给人带来安宁的不只是沙漠那般荒芜,这山谷和森林的风似乎胜于前者,给他更大的震撼,更多的是陶醉和宁静。他此刻也不想发出声音,只想让天空洒下来的星光和月光交织的斑斓抚摸自己的脸颊,让身心陷入这柔然的泥土的芬芳怀抱,感受野草在耳边颤动摇摆的幅度,仿佛是一个小动物的心跳一样。他忽然意识自从接受了父亲的死亡后,自己探索灵的路程上,就再也没有这种美好的瞬间了,这是灵给予不了的,是我们自己依靠自己创造的美好,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甚至在多年以后也会让内心悸动不已。这庞大的自然里,似乎在向他诉说关于自己原始的奥秘,它们历代所经历的事情,都化为动态的记忆由这些花草之间的景色传达给他,他觉得莫名的想流泪,觉得自己渺小,这自然的浩大。他回想灵的追求路程上他从来没有得到这样的启发,那他究竟追求灵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开始迷茫起来了,灵是一种满足欲望的事物,现在看来就是如此,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慨共鸣是它给不了的。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真正要追求的东西。

    『谁知道呢,哎,路程上岔路也有很多,但我可以选择的只有一条,顾不了那么多』

    安吉鲁尔起身,脑袋一股晕沉,然后很快就恢复了,身上还带着自然的清香和夜晚露水的甘冽。他起身前往那个幻境。就像融入进去,毫无排斥。他以为,这个幻境的主人在书中的描述是已逝之人,是作者的一个喜欢发明的朋友。人死了,自然没有办法再设置灵力排斥外人的无意有意地闯入了。

    这片幻境渐渐显现在眼前,由模糊地色彩到清晰地形状,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真实。安吉鲁尔眼前就是一个个浮空的小岛,每个小岛上面建造着风车。他所处的小岛不过几步大小。每个岛屿的底下似乎都被一串水流链接,细小的水流最终向下方的空中汇聚,成为了一团不知名的形象,那样子像是雕塑,某个美丽的女人,但这不重要,安吉鲁尔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灵力,现在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这个地方找到灵光,灵石,灵容都行。他走到风车里面,发现风车链接着一个巨大的轴承,而轴承链接齿轮带动一个构造很复杂的机械。在这一旁还摆了一张工作桌,上面放着一本笔记。上面写着:我最珍视的,比珠宝还要宝贵的爱情,却要因为时间衰败的比珠宝还要失去光泽,像一朵凋敝的百合花,我实在无法忍受。你也知道的,亲爱的,我正想着用这些灵力建造一些非凡的东西,因为在现实禁止这种私人的研究,我就耗费灵力建造了这样的幻境,一开始因为灵力不足就塑造了一些岛屿,而后面我却爱上了这样的岛屿——它们一个个的互相保持距离,这不就和爱情一样,距离让我们感受到别样的美感!于是我在这些岛屿上开始建造起我的设备,我的构思就是希望利用自然的能量转化成我们人类可以吸收的精气,以此保持身体的永恒循环,青春不老!这个过程相当艰难,蓝图已经绘制好了,我必须得进行下去,为了我们得未来,我们美好的遐想必将实现。

    这文字是用书信格式写的,但是寄信人和收信人都被奇怪得符号代替了,在本子得另外几页又无厘头得出现了一段话:我知道,我永远得追求是永远的,而我的精力确实有限的,我无能为力,我的家人们对我的研究失望,亲爱的你也要离我而去,是不是我带来不了愿景的实现就注定要失去所有?我的泪水自这些岛屿,每天往下流传,汇聚成思念你的模样,可流尽了还没有等到你的来临,我听说过曾经竖笛少女和灵族男孩的悲剧,但是我们的悲剧简直比那还要悲惨,我的老天,这样的日子还有上面盼头。我失去了可以奋斗的一切,我失去了所有动力的来源,我得到的是泪水的雕塑,是不断的牵挂,和遭爱人抛弃的下场,被人冠以怪诞思想狂徒的名号。我的朋友前来安慰我,我却将他赶走,只因为他丝毫不了解我受过的苦难,只在我耳边讲着同一个格式的死板的安慰话,我多难受,没有人知道,我的幻境最终要以失败告终,我在这里的投入最后破灭了!我要回到现实的话也活不了多久,可是我写完这段话我就要回到现世,要把这个幻境转移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这可悲的地方不能再给人发现!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的这个地址就交给曾经赞许我的机械还赞助我灵光的朋友吧,希望他还能记住我,保管好这个幻境,并当作前车之鉴,这是我对他给予的最大的汇报。再见了,幻境。

    唔,安吉鲁尔这一读下来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片美丽而复杂的景色有着这样一段历史背景,算是他探索的幻境中较为奇特的一个了。原来那美丽的女子就是因为他的失败而离去的未婚妻,他深爱着的人的泪水之雕塑,他用意是好的,只可惜目的太好高骛远了。他知道这样评价对死去之人有失礼貌,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感叹几句。他将本子放回原位。在这里感受不到灵光的存在,看来这个人将最后一点储存全部都用在了制作这个机械上面,他犯了一个很明显的错误,就是这里是幻境,幻境代替不了自然,刚才安吉鲁尔的感受也是一样的,那不是灵能够代替的。此时安吉鲁尔灵光一闪:要是将这个机械带到现世会怎样?他为此感到激动。

    当他开始审视这些机械的时候才发觉,这些机器精妙的零件以及配件,神祁般的嵌合,完美的将机械的美学诠释全尽,且它个体庞大,依靠风车来进行运作,但是可能在幻境中他没办法用灵光塑造出源源不断的风,因为这样极其损耗灵力,光是安吉鲁尔维持马车都已经消耗了很多灵力,何况全天在这里释放风场,这样费时费力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安吉鲁尔认为那个男人已经走火入魔忘记了初衷,他在不断的修改中和对爱人的期盼中忘记了爱人身为凡人之躯体没有仙人的忍性最终离他而去,他更忘记了这么重要的风的因素。他太过于投入于这个机械了,却忘记最开始需要启动它们的开关是多么让人望而止步的一件事,他要是知道那样,预料到那样,就不会有这样宏观的机械出现遗留了。

    安吉鲁尔要移动它很费力,于是他用灵力临摹一般复制了一部机械。他兴奋的回到山崖那,将灵力临摹的机器放在地上,这个技术是他常年来对灵力的研究所掌握的。晚间的山风也很大,频繁,很快风车便运作了,伴随着巨大的躁动,咔咔声,震动的响声越来越大,齿轮链接处,链条和机械臂运作起来,缓慢的像一座小型的工厂运作起来了。安吉鲁尔不久便察觉这个机器有些不对劲,它不断的运作过程中开始汇聚了一些自然界的灵光,然后周遭产生白色的银光,安吉鲁尔靠近这些诡异的银色光芒便感到一种无法用生命的力量承受的压力在胸口回荡,诉说着什么,机器愈发运作,他坚持下去,他想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机器的附近灵光不断进入到机器最上方的漏斗里,然后加工,进入管道九曲回肠,齿轮带动,震震颤颤,闷响冒气。活像一个人似的。它最后在底下的收纳铁柜里积攒了一堆灵光,这些灵光让安吉鲁尔摸起来感觉就像获得了源头的活力,他的肌肤得到更换如少女的肌肤一样,活力四射,思想仿佛也更富有活性。但这个机器很快就化成一团灵光了。那些灵光和收集起来的灵光混合在一起,都被安吉鲁尔吸收。这种临摹技术他还没有完全掌握,所以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他大概了解了这座机器的运作规律,它依靠和父亲一样以意志和虔诚制作的道具组合成的道具组,用机械链接。它头上那吸引附近灵光的道具父亲也有造过,中间对灵光加工的道具不知是什么,雕刻满了玫瑰的花纹,但这种器具大或就是给予灵光固定的意识让他们按照既定的形式赋予固定的面容,依靠模板。中间这个道具非常关键,它里面倾注了他太多的研究,但是在幻境中大量使用灵力最后就会遭到反噬效果,会受到惩罚,要么就是变成动物——降灵,要么受困于幻境——灵末,要么直接被化解成灵光——解灵。那么很有可能他就被解灵了。

    自灵光被发现,人们就对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喜爱,虔诚于他的人制作银饰供品来祭拜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实体的灵的源头撒播之人,这也是道具行业的前身,但是大多数人做出来的都没有什么用,低劣易损。有些人则大肆利用灵力破坏,满足自身的欲望,在幻境里待着过着富足的生活,最后被吞噬。他们死的时候也浑然不知,安吉鲁尔对灵这种事物也只能说了解到了边边角角。

    『嗳!可怜的情侣!』安吉鲁尔没有得到灵石,但是受到的启发足以弥补。他起身,前往森林深处,低地的地方走去,里面时而还会有蝴蝶因为栖息被打断而纷乱地在林间树阴下飞翔。他打算睡在树上,书里提到地幻境还只剩下一处,要是再没有新的发现,那么就可能要中断探索了,因为只靠肉身去撞运气很难发现幻境,更何况很多幻境偏远难以发掘地地方诞生。他在书上发现一只鸟在他头上地树枝上站着,他盯着他,它忽然飞走了,在这森林里灵光遍布如同萤火虫一般,简直真假难辨。他才发现这里的灵力异常的丰富,他于是睡意全无,回地面上,顺着萤火虫的道路一路小跑,大概也一直向南。

    最后他发现前头竟然有一栋墨绿屋顶的城堡似的建筑,周围还用木漆围栏围住,种了很多韭菜和洋葱,外头一圈苹果树。他没有见过这里,他看见一个矮个头从城堡的正门里出来,肌肤和屋檐一个样,不像人,却拥有人的工具并能完好的使用,拥有人一样的住所,他兴趣盎然,准备多观察一段时间。那个绿色的矮个子就在门口外的水井旁打着水,汲水完毕就抱着木桶左摇右晃的回到房内,安吉鲁尔偷偷在后面瞄着房内的装潢色调,里面点了蜡烛,但有些用了荧光石当光源,大部分都是灵光作为光源。它关上了门,安吉鲁尔猜想到可能它们就是人,只不过是被降灵的那一类人而已,在过去很多集合组合合并成大型的国家,财团集团掌握大权,下令争抢其余集合的灵光,然后供自己享乐,很可能就是那一批人,但不算太确定。

    这时安吉鲁尔感觉背后有树丛的窸窣声,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种鼻息里传来恶臭味道,扭头便看到一个块头巨大的绿色类人,它一把抓起他将他压在树旁,怒目圆瞪他,只见手越掐越紧,安吉鲁尔运用灵力让沙尘飞入它的眼睛,它嚎叫着捂住双眼。安吉鲁尔趁机释放沙子形成砂砖,镶住它的双足。他狰狞的面目上,绯红的眼球布满狂躁,躁动不安的手拍打着周围的树干,它抓起一把灌木朝离他远去的安吉鲁尔抛掷,安吉鲁尔用风沙阻拦了。它为此更加狂暴,它开始低沉而长久的低鸣,这个声音分贝不高频率却特别高,引起了屋内的绿色类人跑出来查看情况,他见状只好用风沙使它的眼睛无法睁开,但是它听到了呼叫,知道这是入侵者。安吉鲁尔现在能做的只有延缓,在他眼里这些类人似乎长得很像地精,但是要比地精更加具有丰富的体型形态,这样一拉它们的工具,住所如此具有智慧也不足为奇,他的危险越来越大,因为持续的躁动会引发更多的地精们出来。他走为上策,带来大量沙尘阻碍了地精的视线,趁机逃走了。但是这时一个巨大的树干甩了过来,是那只双脚被牢牢镶嵌住的巨型地精,他被树干撞到在地,腹部左侧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和树干一同滚到了一棵树底下,大地精的狂怒开始发作,马上这种牢固的限足就会被挣脱。沙尘的阻碍持续不了多久,他却无法起身,他身体有轻微的擦伤,但是严重的在于内伤,内脏也受到了损伤。他嘴角挤出一丝鲜血,奋力想逃脱,可惜腰部受力就疼痛不已,还会加重伤情,他被沉重的树干压住双脚,依靠在树木旁眼睁睁的看着尘土褪去,马上地精就可以见到他了。

    他试图加重尘埃,但是灵力无完好的释放,释放灵力也是参与生命活动的过程,自然而然在这种情况下面没能很容易的释放。最终他还是失败了,地精们从淡去的灰尘中看到了他的伤痕,显得狂妄。它们先忙于帮大地精脚下的坚固砂砖砸碎,安吉鲁尔没有任何办法,只好释放全部的灵力,虽然这样的伤势下转换灵力的效率极低,极其浪费,可也只有这样子,容不得他多想。

    他低沉着头,浑身颤抖着,四周的地面开始变成沙子,地精们一同掉进了流沙般的巨大漩涡中,这种漩涡容不得它们一丝挣扎,飞速的旋转着,吞噬掉一切,包括那个大地精和他脚上残缺的砂砖。一并都卷入这饕餮渊流中,除了安吉鲁尔,那些赶过来的地精们都无疑丧命,他看差不多了,就将释放灵力的过程停止,大地重新代替了沙子,那些地精永远的被埋葬在地下。他费力推开树干,一瘸一拐颤颤巍巍地走向来时的地方。这时一位地精叫住了他,那是一只相当小的地精,它惊恐地看着它,却在行动上没有显得害怕,它抄起树枝向他刺去,安吉鲁尔一挥手便扇开了他的树枝,他说『不要来打扰我,我本没有罪孽,现在是你们强加于我,只好这样做』

    地精吱呀吱呀的吼叫,意思可能就是要叫他留下来偿命,为这场悲剧负责,他没有听取,还是强调了自己的遭遇和无奈,显然地精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站起来想要继续反击,安吉鲁尔再次释放灵力,用间沙土牢房困住了它,它的力气还不足以突破这个围栏。安吉鲁尔继续往前走去,他掌握着沙子一般的灵欲,按道理可以很好的防御住那个冲撞,可是沙尘释放完的间隙被钻了,他没反应过来,负伤前行是困难的,一用力就感觉血液要渗出。

    他看了一眼地精的宅子,和最后一只被关在牢笼的地精,它迟早也要被渴死在这。这是他第一次发动这么骇人听闻的扼杀,自他开始巡游就没有干过这般事情,他叹了口气,打算当作前车之鉴一过了之。可是一种火辣辣的烈焰灼烧感在他的背后出现,他看见一袭红袍的男子,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能这样做,不然我会丧失性命』

    『你的灵力可以帮助你逃脱,你却在那时选择了攻击,这不是最优的选择』

    『我固然知道,可是既然它们的生命已经没了,那我也没有办法』这时他又问『你一直在观察我?』

    『不是的,只是这次,大概十几分钟而已,这是我的职责也是乐趣』

    『你将生命的死亡与生存的瞬息当作戏剧的乐趣?』

    『很显然不是的,我说过来这是我的职责,我不参与到这里来,但是结果对我来说是有趣的,甚至过程也值得耐人寻味』

    『你没资格这么说我,你本应该阻止我的』

    『我阻止不了你,你的这份求生带来的杀意是迟早要通过事件释放出去的,这次阻止了,下次你还会这般』火袍男子的神色里透露惊人的平静,甚至比安吉鲁尔还要沉静。火袍男子身边猛然的火焰仿佛在助威他的话语,整个背景都是金橙流黄的火焰,他脸的轮廓在安吉鲁尔眼前显得如此威严又亲近。他一时语塞,仿佛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所以我该受到什么应该得到的代价吗?』安吉鲁尔问道。

    『不,我会替你疗伤,然后你接下来走自己的路就可以了』火炮男子说完便猛然火焰,在目光所到之处的烈焰下——应该是自身的四周被火焰包围,随后在火焰熄灭的同时安吉鲁尔恢复了健康,男子也消失了。

    『我只是观察,那些话我知道你都懂,它们自有它们的意义,但是不说出口,那便是虚妄的表现』他留下这么一句话。

    火光退散之后,安吉鲁尔真的恢复了健康,嘴角的一丝血还没有干掉。周围是那么昏暗,耀眼的火光的消失一切仿佛空虚了很多,灵光的光亮都显得微不足道,他顺着来时的道路健步回返,又来到了那个幻境边,他在想自己毁灭的一个家族,对的那就是一块生活的家族,他毁灭了它们。安吉鲁尔又安慰自己,它们之中既然相信如此狂暴的大地精,那么它们也许崇尚武力和征服,它扔出木头的力气丝毫没有轻敌,仿佛就是要让他丧命,如果不解决这么残暴的它们,那么自己就会丧命,对的,就是这样,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让路过这里的村民或者游客,探险家能够得到更加安全的环境。对的,我做的没有错。安吉鲁尔这样安慰着自己,直到在山崖边的草丛熟睡过去,在他的头上,萤火虫和灵光散发凄美的独光,让这片森林变得更加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