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变数
演武场中门大开，站在门旁的赤膊大汉见佟海明与方杰并肩走进来，随即走到演武场一侧的大鼓旁取下鼓槌，吸气沉声大喝道：“列阵，演武！”
围在演武场周围的官差衙役们，无论是身穿官服还是便服，都随即禁声列队。让出下场的路不说，还面色严肃地瞪视两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压住他们，锁拿下狱！
这是本朝官府才有的规矩，写在《官仪十要》这部仪轨律典之中，是明文规定的仪程一环。只要是正式的演武和比试，进演武场之前都要来上一次，以表示本朝既重视文治，也重视武功。
假如上场的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决计走不进演武场就要被吓尿裤子，也省的上场丢人现眼。
佟海明对这套规矩很熟悉，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方杰却是头一次领教，颇为新奇。他一边走着，一边左右打量，时不时啧啧出声，或点头或摇头：
“这个一看就是老手，身形架势不错。这个不行，花架子。这个有点意思，下盘很稳，难道是学地躺刀的？”
佟海明低声道：“你老实点，少多嘴胡说。这里不止有捕快班的，还有佐官院的，有些人的品级比我还高，出言不逊惹怒了别人，要打你板子我可护不住！”
方杰这才收心敛声，和佟海明并肩走进演武场去。
刚一踏进演武场，身后人群里冒出两名捕快，抬着拒马架在入口处，赤膊大汉随即擂鼓，场外人群齐声大喝道：“恭请府尊！有请府尊大人掷令！”
佟海明闻言一惊，连忙抬头去看演武场北侧的小楼，围栏边上露出一个白面短须的削瘦人影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是王大人和小公子又是谁！
“坏了，有人算计老子！”
方杰不解，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佟海明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看看再说。”
一通鼓响过后，王大人吐气沉声，声音传遍演武场：
“今日有人禀告本府，称有持府衙追捕令牌名方杰者，于闹市中仗势行凶。但巡检司司巡佟海明出言作保，称此事为一时误会，并亲自前往寻找，将其带回府中解释。本府听闻方杰之名，一时好奇询问左近，得知其有‘雷霆刀’之别称。雷霆者，煌煌天威，震慑宵小，祛邪除魅。想来方杰应当是正道侠士，才能得此尊称，且复重申，以观后效。”
人群之中鸦雀无声，但互相都以眼色询问。这显然和他们得知的消息不同，也与事实相左！
府尊这是要干什么？
不等细想，王大人继续朗声说道：“前日有江湖匪类扰我云州安宁，纵火行凶，抗法拒捕，其心险恶，其人猖狂，罪大恶极！追查许久，历经艰险，巡检司终于将其击杀于城外。但贼匪虽死，诸位却该警醒，我云州府衙何曾狼狈如此，当是各有懈怠！”
所有人都是一愣，府尊这是要追责？
“明君有言，‘文治以安民，武治以保境。保境安民，文治武功相辅相成。’借此良机，本府请方侠士与佟司巡在此演武递招，尽展武人风采，以此勉励诸位，当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王大人抬手一挥，压下场外呼声，转向场内的两人问道：“两位可准备好了？”
佟海明和方杰面面相觑，哪敢说半个不字。别听王大人嘴上又是捧又是吹，这场景分明是府尊一手安排，故意把他俩架在火上烤呢。
假如佟海明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恐怕要被人说能力不足以担任一府司巡，压不住江湖各路豪杰。假如方杰输了，更是会被人指摘名不符实，当不起“雷霆”二字，以后就是继续在江湖上行走，也会因此事受人嘲弄！
方杰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官场算计，冷哼了一声抱臂不答，佟海明只好苦笑一声抱拳躬身道：“启禀府尊大人，凡演武较艺，刀剑无眼，我二人均是迅捷凌厉的招式，若全力以赴，必然要神气完足，才能控制住力道。当下我二人尚未饮食，腹中早已空空，可否允许我两人少饮一坛米酒，以解饥饿，稍壮气力？”
王大人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佟海明回身招了招手，让人递过那坛新起出的米酒来，抹开封泥喝了两口。
他将酒坛递给方杰，面含歉意低声苦笑道：“我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形，却害苦了你。”
方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身在公门，阶层分明，府尊有令，不得不从。王大人这手安排既要佟海明赢下比试，也要方杰不能输的太快太假，两人所耗心力必然不同。方杰本来就没有把握能赢，现在还要费心思留手，一身本事恐怕只能发挥七成！
仰头喝了几口，方杰叹气道：“所以我一直回绝你的邀约，不愿置身公门，这里真的不适合我。”
佟海明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你自在惯了，又没有家室，当然可以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我家乃是将门之后，虽然身在公门当差，却不能撇下家世逍遥自在去。如今我已经决定年内向柴家提亲，更不会离开玉兰的。”
方杰闻言挑了挑眉，递出酒坛低声笑道：“世事无常，天命难测，鸳鸯戏水比翼双飞虽然削人志气，但绝对圈不住心怀天下的英雄豪杰。你是不是英雄？”
佟海明一愣，接过酒坛仰头大喝，一口喝下去半坛，才长出了一口气递出酒坛：
“‘说英雄谁是英雄，千言万语道一声珍重。’四娘赠与咱们这一句唱词，你说是不是已经猜到咱们俩终究只能当朋友，做不成兄弟？”
方杰接过酒坛本来要喝，闻言提着酒坛道：“老佟，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多愁善感了。朋友也好，兄弟也罢，难道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了？”
不等佟海明回答，他又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四娘就在云州城，大哥也在，他们正准备找你算账呢！”
围在演武场周围的官差衙役们，无论是身穿官服还是便服，都随即禁声列队。让出下场的路不说，还面色严肃地瞪视两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压住他们，锁拿下狱！
这是本朝官府才有的规矩，写在《官仪十要》这部仪轨律典之中，是明文规定的仪程一环。只要是正式的演武和比试，进演武场之前都要来上一次，以表示本朝既重视文治，也重视武功。
假如上场的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决计走不进演武场就要被吓尿裤子，也省的上场丢人现眼。
佟海明对这套规矩很熟悉，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方杰却是头一次领教，颇为新奇。他一边走着，一边左右打量，时不时啧啧出声，或点头或摇头：
“这个一看就是老手，身形架势不错。这个不行，花架子。这个有点意思，下盘很稳，难道是学地躺刀的？”
佟海明低声道：“你老实点，少多嘴胡说。这里不止有捕快班的，还有佐官院的，有些人的品级比我还高，出言不逊惹怒了别人，要打你板子我可护不住！”
方杰这才收心敛声，和佟海明并肩走进演武场去。
刚一踏进演武场，身后人群里冒出两名捕快，抬着拒马架在入口处，赤膊大汉随即擂鼓，场外人群齐声大喝道：“恭请府尊！有请府尊大人掷令！”
佟海明闻言一惊，连忙抬头去看演武场北侧的小楼，围栏边上露出一个白面短须的削瘦人影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是王大人和小公子又是谁！
“坏了，有人算计老子！”
方杰不解，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佟海明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看看再说。”
一通鼓响过后，王大人吐气沉声，声音传遍演武场：
“今日有人禀告本府，称有持府衙追捕令牌名方杰者，于闹市中仗势行凶。但巡检司司巡佟海明出言作保，称此事为一时误会，并亲自前往寻找，将其带回府中解释。本府听闻方杰之名，一时好奇询问左近，得知其有‘雷霆刀’之别称。雷霆者，煌煌天威，震慑宵小，祛邪除魅。想来方杰应当是正道侠士，才能得此尊称，且复重申，以观后效。”
人群之中鸦雀无声，但互相都以眼色询问。这显然和他们得知的消息不同，也与事实相左！
府尊这是要干什么？
不等细想，王大人继续朗声说道：“前日有江湖匪类扰我云州安宁，纵火行凶，抗法拒捕，其心险恶，其人猖狂，罪大恶极！追查许久，历经艰险，巡检司终于将其击杀于城外。但贼匪虽死，诸位却该警醒，我云州府衙何曾狼狈如此，当是各有懈怠！”
所有人都是一愣，府尊这是要追责？
“明君有言，‘文治以安民，武治以保境。保境安民，文治武功相辅相成。’借此良机，本府请方侠士与佟司巡在此演武递招，尽展武人风采，以此勉励诸位，当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振奋精神，奋发图强！”
王大人抬手一挥，压下场外呼声，转向场内的两人问道：“两位可准备好了？”
佟海明和方杰面面相觑，哪敢说半个不字。别听王大人嘴上又是捧又是吹，这场景分明是府尊一手安排，故意把他俩架在火上烤呢。
假如佟海明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恐怕要被人说能力不足以担任一府司巡，压不住江湖各路豪杰。假如方杰输了，更是会被人指摘名不符实，当不起“雷霆”二字，以后就是继续在江湖上行走，也会因此事受人嘲弄！
方杰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官场算计，冷哼了一声抱臂不答，佟海明只好苦笑一声抱拳躬身道：“启禀府尊大人，凡演武较艺，刀剑无眼，我二人均是迅捷凌厉的招式，若全力以赴，必然要神气完足，才能控制住力道。当下我二人尚未饮食，腹中早已空空，可否允许我两人少饮一坛米酒，以解饥饿，稍壮气力？”
王大人面色不变，点了点头。
佟海明回身招了招手，让人递过那坛新起出的米酒来，抹开封泥喝了两口。
他将酒坛递给方杰，面含歉意低声苦笑道：“我没想到会变成这种情形，却害苦了你。”
方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身在公门，阶层分明，府尊有令，不得不从。王大人这手安排既要佟海明赢下比试，也要方杰不能输的太快太假，两人所耗心力必然不同。方杰本来就没有把握能赢，现在还要费心思留手，一身本事恐怕只能发挥七成！
仰头喝了几口，方杰叹气道：“所以我一直回绝你的邀约，不愿置身公门，这里真的不适合我。”
佟海明微微点头，随即说道：“你自在惯了，又没有家室，当然可以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我家乃是将门之后，虽然身在公门当差，却不能撇下家世逍遥自在去。如今我已经决定年内向柴家提亲，更不会离开玉兰的。”
方杰闻言挑了挑眉，递出酒坛低声笑道：“世事无常，天命难测，鸳鸯戏水比翼双飞虽然削人志气，但绝对圈不住心怀天下的英雄豪杰。你是不是英雄？”
佟海明一愣，接过酒坛仰头大喝，一口喝下去半坛，才长出了一口气递出酒坛：
“‘说英雄谁是英雄，千言万语道一声珍重。’四娘赠与咱们这一句唱词，你说是不是已经猜到咱们俩终究只能当朋友，做不成兄弟？”
方杰接过酒坛本来要喝，闻言提着酒坛道：“老佟，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多愁善感了。朋友也好，兄弟也罢，难道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了？”
不等佟海明回答，他又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四娘就在云州城，大哥也在，他们正准备找你算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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