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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盛夏

    应该说左莳在选秀方面的经验真是精准地预判了后面三场比赛的大致走向,在一个满是花样美男又都特别有舞台经验的比赛里,王维家就像一杯清茶混入各色饮料之中让人试喝,既不甜美又不刺激,人气几乎场场濒临垫底。

    左莳不关心工作人员在这个过程里有没有进行什么操作,她只关心结果,只要确保王维家能撑到16强,把人们对“比赛有人操控”的怀疑压下去,就可以。

    选秀比赛,其实只有前三名是真正被公司看中,会愿意花钱花时间去培养的,其他人不过是“陪跑”而已。不过观众哪里知道这些,他们可能觉得,过了海选,进了分组赛,甚至入围16强可以参加决赛赛段,就是个明星就有机会赚钱了。

    也好,只要他们看得开心,积极投票,把比赛的收视率和网上热度炒起来,左莳当然愿意给他们一个梦想。事实上16强公司的确都会签约,可是……每家公司不都有那些不用花精力去培养的实习生吗,合同一满,一拍两散。

    磕磕绊绊进了16强的王维家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走到了这个阶段!当时对参加比赛他一点希望都没抱,要不是同学在他耳边撺掇得他都快起茧子,而且大四工作不那么好找,他真不会给组委会投简历和发初选视频。

    决出16强的那天晚上,左莳第一次见了这些选手,并且代表福罗格娱乐和他们都签了约。所以不管怎样,王维家是有了一份保底工作的人了。

    和参赛选手已经在一起录了好几期比赛了,可是王维家似乎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来是因为他毕竟20多岁了,比他们中的大多人要年长3岁甚至5岁,那可就有些代沟;二来是他以前没有任何表演经验,也没有参加过什么“练习生”的培训,说不到一起;更关键的是,他不像那些孩子们好多都是家里有钱,愿意支持他们追求明星梦。说起来王维家愿意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原因有点不好意思讲,仅仅因为比赛期间包吃包住,万一入围了就能签约,好歹算一份没成本的工作。

    大多人把这当作成为年收入成百上千万的明星的捷径,王维家却觉得这是一份有几千块薪水的工作——还有机会让人听到他的歌。

    晚餐时大家觥筹交错热闹得像一场盛宴,而王维家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有人来敬酒就喝,没人来的时候自己默默地吃菜发呆。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自以为是地表演着……”突然间,有一句歌词就这么跃入脑海。

    决赛阶段开始,左莳已经在想着到时候前三名到底要怎么包装,可以去谈哪些戏和综艺,导演来告诉她一件大事。

    “左姐(三年前她还只是项目总监,而不是公司老总),这首歌,必火,可是歌词有点……”

    王维家,这个孩子都快被左莳忘记了,可是导演发过来的歌曲小样,让左莳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真是他上周新写的?!好,把第二段删掉编曲,对对,你给我看看他现在的人气,那我就放心了。”这可真是个天才啊,好在,16名选手之中,排名15。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夜,很多人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在网络上闲逛,觉得自己的生活迷惘而无望。

    突然间有个用电脑播着什么综艺作背景音乐正打着游戏的男孩被一句歌词抓住了耳朵,他放下手里的PSP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一个长相普通的斯斯文文的男生在唱。

    一个加班回家路上瘫倒在出租车上的女孩,闭着眼睛想小憩一会,刚想让司机把广播的声音调得轻一点,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固执地唱着苦涩的歌,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这是一个如此平常的夏夜,又似乎不太一样,因为大家的无奈和惆怅,压抑和绝望,仿佛有个男孩都帮他们唱了出来,于是他,她,他们,一起哼唱着——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互联网的时代,有些才华,像是在漆黑夜里高高绽放的烟花一样,根本无法抵挡。一夜之间,人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谁是王维家,但是朋友圈里都会分享那首歌,“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很多人似乎才知道他在参加一个选秀比赛,快要被淘汰了。

    管它什么选偶像选明星,有太多人心里得声音是,我好想听他继续在台上唱歌啊,于是纷纷给他投票。王维家的名次在一周之后,迅速跃升到第三名,而且还有一路向上的趋势。

    “左姐,怎么办,如果王维家拿了前三,跟那位不太好交代啊。”

    左莳当然知道。她的背景音乐也在放那首《消愁》,全网播放量已经超过了5000万,这可和他们已经写好的剧本差太多了啊。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让王维家以第四的名次“惜败”,那三位排名还是看他们谁家里更有“实力”。可是她心中隐约想叛逆一次,赌一次。

    如果不进行任何干预,王维家最终能走到什么结果呢?她做过无数次关于选秀的生意,当然懂得游戏规则,可是这一次,这个能唱出“清醒的人最荒唐”的男孩,左莳自己都有点想让他继续写,继续唱。

    她太想知道,当剧本不是自己写的,能不能看到什么惊喜。

    事实证明左莳赌赢了。

    王维家在半决赛以后就一直保持了前三的名次,相信他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支持者数据,因为左莳拿到的背景调查,王维家可没有什么亲戚花得起帮他投票的钱。

    策略迅速做了调整,左莳立刻着手考虑帮王维家把写的那些歌都做成专辑,相信会卖得很好。另外就是决赛的帮唱阵营,她原本是没打算给王维家配一个多好的前辈歌手帮唱的,可是似乎那天在微博上看到陈奕升也转发了《消愁》甚至翻唱了一段,她决定,再赌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