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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疯子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姜瑜柔在家里的时候,不再是那副端庄而干练的模样,卸了妆穿着一身真丝睡衣的她显得削瘦得几近干瘪,于是便显出了些许尖锐来,颇有些要往歇斯底里靠拢。

    吴仁义一脸茫然:“解释什么?”

    姜瑜柔冷冷一笑:“何生亮。”

    “他不是在你的部门吗,听说没呆几天,提了离职。”

    吴仁义面带笑容地削着苹果,用刀尖插着一片递给姜瑜柔。后者像是对话里的剑拔弩张并不存在似的,接了过来,塞进嘴里细细嚼了。然后,又摇着头笑道:“老吴啊老吴,你在我面前又何必呢。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彼此心知肚明。”说着,伸手在吴仁义面前等着,然后又拿了一片苹果吃。

    吴仁义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和水果刀,把大半只芬芳雪白的苹果往桌上一搁,饶有兴致地盯着看。他没有看姜瑜柔,只是稍微把下巴抬了抬,对着她的方向,说道:“你见过阿亮了。”

    “阿亮,叫得挺亲切,看来你是已经……”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他是我的儿子。”

    没想到吴仁义居然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仿佛那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只桃子或是李子。姜瑜柔一下子被他这么大言不惭的不要脸砸得有点晕,竟一时语塞。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道:“什么你的儿子,不管是谁生的,那就是我们的儿子。”

    这向来是他们的约定。姜瑜柔第一眼看到阿亮的时候除了惊讶以外,其实没有多少怨恨。吴仁义生出一个孩子,只要那孩子愿意喊她一声妈妈,也不失为不错的结果,之前那么多年想找女人给他生孩子,也不过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而已。只可惜,阿亮出现得太晚了。他可以承认吴仁义是他生理上的父亲,也许最终因为割断不了的血缘关系愿意在心里认了这个爸爸,却怎样也不可能仅仅因为法律上她是他父亲的配偶,就能开口喊自己一声妈妈。

    尽管这样,姜瑜柔还是努力地想把自己慈母形象建立起来。看到“何生亮”实习轮岗的部门之后,她是非常刻意去接近他的,出乎意料的是他竟还真表现不错,所以那时把阿亮拉进项目研讨会里,说是歪打正着也好,说是她有意识地锻炼他也好,原本是件一定能让阿亮和她的关系加分的事情。

    她哪里能知道,汪岩和阿亮竟然有那么一段过往。更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青涩单纯的小伙子,竟还能是个情种。就这一点上,他真是和吴仁义半点儿也不像!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之后,吴仁义摇摇头,脸上还是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不熟悉他的人看来,吴总性子里就是温润和善的,所以脸上总是挂着仿佛马上就能绽放的笑容,可姜瑜柔对这个表情,既厌恶又觉得有一丝寒意。

    他淡淡地说:“按照以前的计划,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可阿亮不是。”

    其实从他拿到那份DNA报告之后,一个新的计划就从他心中冉冉升起了。如果说前半生他和姜瑜柔是合作愉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无往而不利的好搭档,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把自己看得过于高了一些,真以为如果缺了她的话,吴氏集团不会有今天的这个成就。

    她错了。这些功劳,说到底都是他给的。如果当初不是他选了她一起做搭档,那么今天另一个吴太太或者是什么总都好,也能漂漂亮亮地站在他身旁,享受这大好风光。当然了,他其实是个念旧的人,如果姜瑜柔一直都摆的正自己的位置,他不介意就此和她一直搭档下去,做生意嘛,都是做生不如做熟的。可是这个女人似乎开始有些拎不清了。比如她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茶楼跑去找左莳出气,又比如她查到了阿亮的身份,把他放在项目组里,这些也就罢了。姜瑜柔千不该万不该,想在他还没有开始自己计划的时候就自说自话掺和进阿亮的事情里!要不是她自作聪明让阿亮参加那个会议见到了汪岩,阿亮又怎么可能离职呢?这个女人已经开始有些失控了,他不喜欢有人不在掌握里,当然了,他目前只是敲打她一下,而已。

    姜瑜柔怒极反笑,她彻底被吴仁义的恬不知耻给逗乐了,楞了一下,随后不自觉地像吴仁义一样带着笑容摇摇头,说道:“他是你的儿子,所以,就是我,们,的!”

    吴仁义皱了皱眉,刚才姜瑜柔的表情他很不喜欢。他和她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其实那么多年下来,他们原本就是同一类人,因而越来越像。一个人是很难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所没有的那些,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他不知道自己所厌恶的姜瑜柔,就是那个他以为完美地能掌控一切的自己。

    “你看这只苹果。”吴仁义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姜瑜柔不由自主地也望向桌上。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那只已然生出锈斑,变得黯淡的苹果上。

    “好吃吗?”

    姜瑜柔有些忍不住了,声音提高了一些:“你究竟在说什么?”

    “它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刚开始还算光鲜,只是那几分钟而已。现在你看着它已经不想吃了。味道其实一样,但就是不想吃了。除非,把外面那层再削掉。”

    言语间的这些意有所指让姜瑜柔终于爆发了,她冲上前两步,拿着水果刀一下子削掉一大块,那一面重新露出雪白的果肉,同时大喊道:“我也可以这样!”但也许是过于激动,这一刀没掌握好分寸,堪堪也切到了自己的手指。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姜瑜柔来不及感到疼痛,只是觉得视线所及有些触目惊心而已。

    吴仁义脸上还是那个呼之欲出的笑容,说了一句:“多好看的颜色。”

    鲜红映着雪白,他仿佛在看一枝盛开在雪中的红梅一般。姜瑜柔突然间想起多年前,有个女孩不堪受辱,抓着一把刀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下去,那时的吴仁义的表情,也是这般淡定。

    原来,吴仁义之可怕,不是他一直装作谦谦君子,而是他的内心真的把所有这些看得云淡风轻毫无在意,旁人以为的残忍和变态手段,在他看来,不过仿若品着茶看一出好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