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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眷属

    自从上次七舞影一群人把马有才带的那帮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后,马有才再也没有去招惹过黄远一家,而李墨求得黄远的认可,皆大欢喜,有黄香在身边的悉心照料,身子恢复得也不错。

    而七舞影在李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给他办一个体面热闹的婚礼,等真开始筹备的时候就傻了眼——喜帖、水酒、红绫、凤冠霞帔......

    七舞影一脸惆怅的看着要置办东西的单子,一脸崩溃的趴在桌上:“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准备啊!”

    常歌笑走来看见七舞影耷拉个脑袋,好笑似的上去揉了揉:“谁叫你那么快就拍着胸脯答应别人的,这下可要吃苦了吧。”

    丁浩也幸灾乐祸的补一句:“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七舞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以为办婚礼随便便就能搞定了,拜个堂掀个盖头就礼成了,哪知什么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的,话本子是写过类似情节,可是也没具体说怎么做啊,还好黄香和李墨的婚礼一切从简,省去了那些繁琐过程,要不然真是要她头疼。拿着手里长长的礼单,瞥眼看见常歌笑和丁浩二人无所事事,起身站了起来,一脸坏笑。

    悠闲吹着口哨的丁浩发现立马住了嘴,赶紧往后退了退,一脸防备:“你想干嘛,我可不会答应帮你的!”

    最终,在七舞影的威逼利诱下,常歌笑和丁浩还是难逃被拖上街的命运,帮忙置办东西。

    大包小包拎着许多东西的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上,无意瞧见摊面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精致摆件,七舞影像是想起什么早已忘到九霄云外的事,道:“诶?我们这几日一直在忙着婚礼需要的东西,那寻宝的任务怎么办呢?”

    丁浩给了她一记白眼:“这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我们现在连去找宝物的时间都没有了。”

    七舞影眼神黯淡下去,是在自责。丁浩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又接着补道:“不过就凭我们的状况,也没多大希望找到什么绝世宝物,能成全一桩美事,倒也不虚此行了。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

    丁浩的这个理由七舞影觉得有道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悄悄让懿儿送棵光彩夺目的大珊瑚来解燃眉之急,那棵珊瑚是姑姑从东海带回来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玩的,只能放在那摆着,又大又占地方,拿来参赛简直一举两得。七舞影想着心里的小九九嘿嘿嘿的笑着,一点多余的担心都没有了。

    忙东忙西了好几天,就还剩最后一项等待完成了——挑选喜服!

    七舞影一行人来到一家成衣铺门口,丁浩歪着脑袋问七舞影:“为什么选喜服也要我们来啊,不是应该让两位新人亲自挑选吗?再说了新娘子的嫁衣不是要亲自绣的吗?”

    七舞影拍了丁浩的后脑勺:“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来得及,再说黄香一直在床边形影不离的照顾李墨,哪有工夫绣嫁衣!”

    丁浩睇视她,轻撞了下她的肩膀:“咦?小七,你也是女孩子,干脆你给黄姑娘做件嫁衣,正好当做贺礼。”

    七舞影顿了身子,她连女红都不会怎么会做嫁衣,碍着常歌笑在旁边,她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连绣花针都没拿过,要是被知道了她连女红都不会,会不会嘲笑她不像个女孩子?

    七舞影立即一瞪眼:“谁说嫁衣非得新娘子自己亲手缝制?”

    丁浩啧啧几声,七舞影径直将他们拉进成衣铺。丁浩其实别的都还好,就是长了张嘴,要是个哑巴的话七舞影觉得他会更讨喜一些,改日一定要弄个噤声咒,让他消停消停。

    老板见客人上门立即热情迎了上来:“几位是想买些什么啊?“

    “喜服!”七舞影直截了当。

    老板将三位引去大红喜袍处,乐呵呵介绍:“三位看看这些如何,都是上等的布料,一定让两位新人看上去神采奕奕。不知是哪两位需要啊?“那老板犹豫不定的目光在丁浩和常歌笑之间徘徊。

    丁浩明白立刻慌忙撇清关系直摇手:“不是我,不是我...”七舞影鄙夷看着他,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躲鬼?

    老板会意,将目光锁定在常歌笑和七舞影身上,一脸明了:“哦,那就是这二位了,一看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常言说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天成佳偶...”

    七舞影和常歌笑被老板误会成挑选喜服的小夫妻,原本剑拔弩张的七舞影此刻安静异常,摩挲着小手指,两颊晕红,一旁的常歌笑也不自然地低下头去,耳根发烫。

    老板还在滔滔不绝地展示他的诗词歌赋,就想着把这对“新人”哄开心了能做个好买卖。丁浩苦着脸听不下去,及时打断了老板:“打住打住,老板,要成亲的不是他们两个。”

    老板明显愣了一下,眼光不可置信却又表示理解地投在丁浩和常歌笑身上,恍然大悟道:“明白明白!虽说世人现在还不太能接受,但是老板我思想可是开放得很呐,我绝对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而且我相信百年千年后,世人一定会更加包容的!”

    老板说得斗气昂扬,三人傻了眼,敢情这老板是误会了丁浩和常歌笑。

    七舞影尴尬咽了咽口水,快速消化了眼前略微复杂的信息,先是干笑一声,随后解释道:“老板你误会了,不是我们三个穿,是给我们朋友,一男一女。”七舞影特地加重了后面四个字,生怕这异想天开的老板再误会什么。

    一听是自己误会了,老板也显得十分尴尬,赶紧呵呵笑了几声赔个不是,继续问道:“原来如此,恕在下冒犯了,那请问二位新人的尺寸是多少啊?”

    七舞影向老板说清了尺寸,老板拿着小本记下道:“那你们看看要哪种款式吧。”

    店铺里另一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七舞影一看那么多种喜服,摸着脑袋犯了难,一旁的丁浩瞧见突然眯着眼弯起嘴角,将七舞影和常歌笑拉过来,给出了个主意:“我看你两和黄香、李墨的身材差不多,不如你们直接帮他们试试,不就知道选哪件了吗。”

    “这不太好吧。”七舞影犹豫着。

    “有什么不好,与其在这干看拿不定主意,倒不如你们两试试看哪件合身,省的在这浪费时间。”丁浩可害怕这老板了,谁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乱说什么,万一传出去败坏了他的名声,那他以后可还怎么娶媳妇,还是赶紧买完开溜得好。

    丁浩所说有些道理,七舞影随即抬头看向常歌笑,常歌笑对她温柔一笑:“我没意见。”

    七舞影还真没穿过这种中红色喜服,新奇的很,于是常歌笑和七舞影各拿一套较为相配的喜服去后面换上,常歌笑首先换好,站在镜子面前仔细整理着衣襟,穿上大红喜服的常歌笑上下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常歌笑身材颀长,面容俊秀,鲜艳的亮色衬得整个人十分精神。

    “我好了。”

    常歌笑正对着镜子出神,听到七舞影的声音拉回思绪,回过头,七舞影拂开面前纱帘,少女俊俏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眼前,轻提着流光溢彩的嫁衣裙摆,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娇艳欲滴,长长的裙摆曳地三尺,虽说七舞影脸上未施粉黛,但那明艳的红色衬得七舞影的皮肤更加白皙粉嫩,透出一丝少女的娇羞。

    七舞影见常歌笑呆立在那一动不动,这衣服繁琐,大宽长袖裙摆极长,分量又不轻,她略显笨拙地拖着裙摆,有些艰难地向他走近,在他眼前挥挥手:“歌笑,你怎么了?”

    常歌笑这才回过神,表情依旧有些呆滞:“没...没什么。”

    七舞影粲然一笑,慢慢转了一圈,向常歌笑展示身上的衣服,裙摆随即旋成了一朵花,好似大红蔷薇,明丽动人。

    “怎么样?”七舞影期待问他。

    常歌笑眼睛眨都没眨,像着了魔似的轻轻开口:“好看。”

    “丁浩,你觉得这身如何?”七舞影想询问丁浩的意见,可店铺里早寻不到丁浩的身影。

    “奇怪,丁浩哪去了?”七舞影四处张望。

    “估计是闲着无聊出去找乐子了。”常歌笑道。

    丁浩早趁他俩人去换衣服的工夫溜走了,一个大男人在外面等他俩换衣服出来可是说不出来的奇怪,还不如去戏楼听曲,莫荒废了这好时辰。

    这时,成衣铺的老板走来仔细打量着二人,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二位可真是适合这两套喜服啊,简直是量身定做般啊。”

    这绣工裁剪确实不错,常歌笑掏出一锭银子,对老板道:“老板,就这两套吧,麻烦包起来。”

    老板乐呵呵地接过银子,刚走,却又回头对常歌笑七舞影挑眉一笑:“这喜服很配二人,下次还有更好的!”

    老板这是话里有话啊。

    翌日清晨,七舞影早早起了床,开始为黄香的婚礼做准备,直到下午,才将所有事情办好,就差将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到新郎官手里。七舞影不擅修容,故特地请来村里专为新娘梳妆的老婆婆,据说这位老婆婆已经给近一百个姑娘梳妆过了呢。

    这位老婆婆非常祥和,她先帮黄香穿戴好喜服,化好精致的妆容,最后开始梳头,她拿起一把带有合欢图样的木梳,开始梳起新娘子长长的墨发。老婆婆一边梳头,嘴里一边乐呵呵地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相逢遇贵人,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样样,十梳夫妻到白头。”

    七舞影坐在梳妆台边,单手撑着下巴问道:“老婆婆,你这念的是什么呀?”

    老婆婆笑着说道:“这个啊,是习俗,在为新娘梳头时念着这些祝福,新娘子以后的生活就会和和美美,给家里人带来幸福和财富。”

    “真的吗?”七舞影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人间还有如此说法。

    老婆婆笑了笑,看着七舞影,道:“丫头啊,等你出嫁那天,来找婆婆,婆婆也给你梳头,婚后定能美满。”

    出嫁?七舞影一愣,她不太敢想象自己会有穿上大红嫁衣和自己的如意郎君成婚的一日,可是听着老婆婆说的话,她又不自觉想起昨日和常歌笑一起穿喜服的一幕。

    黄香梳妆完毕,打扮过后的黄香十分美艳动人,七舞影咂嘴称赞道:“黄香,你怎么这么好看,那李墨是修了多少的福气才能娶到你这么个大美人啊。”

    黄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说道:“七姑娘,等你成亲的那天一定会比我更漂亮。”

    七舞影挠挠头:“黄香,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没取笑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局者迷。”

    黄香握住七舞影的手,认真道:“七姑娘,这次多亏有你们的帮助我才得以与李郎喜结连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地报答你们。”

    门口响起锣鼓喧闹的声音,应该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婆婆递来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黄香对七舞影道:“舞影姑娘,我希望你帮我盖上这盖头,可以吗?”

    七舞影看了眼婆婆手里的大红盖头,点点头,接过盖头,轻轻盖在黄香的头上,然后搀扶着黄香,送上花轿,直至李墨家。

    吉时已到,喜娘走到一对新人面前,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尊亲长辈。”

    “夫妻对拜。”

    “礼成!”

    在众人的掌声中,黄香被喜娘扶进了洞房。众人都在欢呼,七舞影却听见旁边有啜泣声,一瞥头,就看见黄远不知何时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七舞影先是稍稍讶异,随后又去安慰道:“黄远,别哭了,黄香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啊。”

    黄远抹着眼泪,抽噎道:“我知道,但...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哭嘛。”一个七尺高的好男儿如今却哭得像个孩子。怕被七舞影笑话,黄远捏着手绢又跑去某个小角落偷偷抹眼泪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七舞影走出屋子透透气。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七舞影昂着头欣赏着天空中的明月,没多久,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吃饱了?”

    常歌笑走到七舞影身旁,七舞影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常歌笑问道。

    “我在想黄远。”

    “黄远?”

    “是啊,我刚刚看到他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常歌笑看着天上月盘:“她的亲妹妹出嫁了,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舍得,别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七舞影又歪头问道:“在你们人间,只要姑娘出嫁家人都会哭吗?”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常歌笑想了想:“也不全是。”

    七舞影满脸疑惑。

    “人开心时会高兴地哭,难过时会伤心地哭,感动时会哭,思念时会哭...总之,人可能会在任何情况下哭,每一种可能都会代表不同的情绪。”

    “啊?原来人会这么容易哭啊。”没想到这哭泣也是门学问,她一直在霁园长大,接触的人不多,无事可忧,无碍可恼。在此之前未踏足过红尘,对于世人的生离死别喜怒哀乐她没有过深刻体会,印象中姑姑对她照顾无微不至,从未因何事哭闹。

    常歌笑敲了敲七舞影的脑门:“你问这个干什么?”

    七舞影摸了摸脑门,道:“姑姑说人只会在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流泪,姑姑很疼爱我,一直给我开心与快乐,所以自我记事以来,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她顿了顿“除了有一次懿儿拿洋葱在眼前晃悠,我才忍不住呛了几滴泪。”

    七舞影回忆着往事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像极了在月下盛开的粉色蔷薇,温婉而沉醉。

    常歌笑盯她着看了好一会,七舞影见常歌笑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张嘴问道:“歌笑,怎么了,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常歌笑没有回话,刚刚的话语令常歌笑动容,玉姬对七舞影的呵护他望尘莫及,所不能做到与玉姬媲美,他也希望尽可能以自己之力不让七舞影受到任何伤害,至少不能比现在更差。半晌,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幽幽,如山涧清泉:“我常歌笑发誓,绝不会让七舞影留半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