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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迫不及待

    女人内心的深层世界是极其复杂的。

    就算是再熟悉的人,想要对其一探究竟,就会陷入如同走迷宫一般的混乱,最后不知不觉的迷失了方向,因此与真实的目的相去甚远。

    人类的自身精神世界中,本身存在着与生俱来的保护性结构,从出生至成长,防御体系在这期间不断的形成而发展,到最后终于建立成一种静态机制潜伏于大脑深处。

    随后的生活中不断地经历和认知会逐渐加固这种机制,从而使其僵硬且难以改变。

    “你不会还忘不了她吧?”妻子用笃定的目光看着他。

    丈夫道:“当然不是。”

    “你明明就是,刚才你为什么要喝酒。”

    “那杯是老戴给我倒的。”

    “他倒的你就喝?你是看见心上人结婚了,心里不痛快对不对!”

    “……”

    一个人如果通过并不纯粹的方式介入另一个人的生活并交织在一起,那么曾经的任何一点猜忌和谎言,都会害怕被证实,从而导致这个温馨的家庭就此崩塌。

    妻子更珍视眼前这份幸福的生活,那么必然就会产生失去这种幸福的恐惧。

    大多数的争执都是从这份恐惧开始,又因为恐惧而结束。

    安旸坐在车椅上,仿佛看连续剧般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对平常的夫妻,他像一位最细致的观察者,尽可能地观察到眼前的一切细节。因为坐公交实在是太无聊了。

    一旁的王文佳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由诧异的低声问道:“你喜欢这样的?”

    “我在想这种情况是怎样造成的。”安旸摇摇头。

    王文佳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也有了几分兴趣,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读过一篇心理分析。里面讲述所谓的冲突大部分都来自于人际交往,以夫妻最为常见。”

    “在冲突初期,其中的一方率先采取了防御手段,从而损害了与另一方的关系。那么随着以后日子中更多的碰撞,这种防御手段会不断加强,冲突也会变得更加尖锐。最终就会变成这种势同水火的模样。”

    安旸沉默了片刻,补充道:“说的没错,只不过往往是受到威胁的一方才会使用防御手段。”

    王文佳看了他一眼,微笑着从自己的角度总结道:“这和性别有很大关系。”

    “如果是女人在受到威胁后,就会慢慢的产生自我疏离,屏蔽掉外界的信息,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久而久之,后面的事态发展也会变成她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但是呢,又很少有人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就算想到了,也死不承认。”说完,她叹了口气,好像又困了似的,闭上眼睛。

    “你继续看吧,到站了之后记得叫我。”

    “你没有坐过这条线的车?”安旸原本打算一会就叫醒她的,干脆这时候就和她说。

    王文佳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坐过315的人,都会明白不能在这个时候睡觉。”安旸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前面的剧情仍旧继续发展着,妻子这时已经确定丈夫还念念不忘她的旧情人,立刻觉得自己的家庭危险了起来。

    带着这种想法,她伸出手指使劲捏在丈夫的胳膊上:“你们是不是还没有结束?”

    “什么结束不结束的,她都已经结婚了。”丈夫把她手指拍开,无奈的看了看表,“我说不来参加这狗屁婚礼,你非得来,吃的也上火,白瞎了那一千块的份子钱。”

    人类之所以会产生愤怒的情绪,大部分的原因是自己预期得到的利益收到了损害。

    她原本期待的幸福生活,在此刻因为其他人而岌岌可危。

    妻子越往下想,越是怒火中烧。愤怒往往解决不了问题,愤怒的副作用往往也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情绪的失控的同时显然令她逐渐失去理智,在这里就打算要动起手来。

    王文佳没有注意到前面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对着安旸追问道:“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时候不能睡觉?”

    “因为……”

    安旸正要回答。

    耳朵里又是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叫。

    这是第三次听到这个声音,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毫无意外的,昨晚就为他带来足以致命的危险。

    安旸闭上嘴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同时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怎么了?”王文佳被他突然凝重的神情给吓了一跳。

    安旸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问道:“你刚才有听到杜鹃鸟的叫声吗?”

    “没有。”王文佳丝毫察觉不到潜在的危险,还因为发现了安旸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而感到窃喜,笑道,“你居然害怕这种鸟,不用担心,虽然它长得其貌不扬,但据我所知,应该对人类没有攻击性。”

    它虽然对人没有攻击性,但它叫来的人未必没有。

    安旸现在也无法确定这只布谷鸟到底和连环杀人犯存在怎样的联系,目前为止与它的三次接触中,前两次都不算是很好的处境。

    不过单从他自身的利益来考虑,或许正是有了这只鸟的提醒,他才不会完全的陷入被动之中。

    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安旸迅速冷静下来之后,处于战斗预备中的大脑能够自动过滤掉多余的声音,整个车厢内对于他来说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突然,耳后方传来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如同放大的预警铃一般在他整个脑海中震动。

    安旸偏过头,一把黑柄匕首就险之又险的擦着下颌削了过去。

    他的心脏在这瞬间仿佛要从胸膛内跳出来来一样,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并不好受,那一刀毫无疑问是冲着他的颈动脉去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至他于死地。

    不等对方还手,安旸已经先捏住对方手腕,猝不及防的起身用肩膀顶住他的肋骨,知道对方力量强大,抓住这短暂的机会,他腰腹发力顺势将人往前面一摔,压在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上面。

    “挤什么挤!”

    “有病是不是!”

    车厢内顿时嘈杂起来,原本还能保持一动不动的人群东倒西歪,陷入一片混乱。

    在这个时候安旸终于能看清对方的脸,兜帽底下,那张麻木而普通的脸上没有显示出任何的表情,一双眼睛特别冰冷而且奇怪,就算摔下去,毫无感情的黑色眼珠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安旸,没有半点惊慌失措。

    “你干什么!”

    那妻子的愤怒显然在此刻到达了顶点,对于莫名其妙扑过来的陌生人自然不会抱有好脸色。

    “所有人往后退!他手里有刀!”安旸喊道。

    这时才有人从骂骂咧咧中反应过来,拼命的向后挤,声音焦急而恐惧的喊着:“他有刀……他有刀!”

    丈夫正准备把妻子拉到身后,兜帽男已经拽住公交车的拉环后身体站直,同时将匕首反握,此刻和那对夫妻的距离不过三十厘米。丈夫的神经绷紧,眼见对方的脚向他这边动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和对方争夺匕首。

    安旸的角度看的更清楚,兜帽男其实目的很明显,他是准备转过身体,目标其实依旧是自己。

    就在此时,整个车厢突然腾空起来,所有人的双脚都离开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