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画中人
绯红的桃花缀满了湖畔，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盛开如云雾，娇羞似少女之面纱。
它们舞落若蝶，绽放最后一丝美丽。万千花蝶的落英缤纷之中，一道不染纤尘的雪白身影缓缓前行着，微带寒意的清风轻撩起她耳畔的长发，拂过轻逸的衣袂，扬起地上的落花。
她只是缓步走着，轻踏乱花，不落红尘，不惊人间。
她轻轻低下头，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怀中的婴儿，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她轻抿朱唇，眼中有流光闪动，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脸庞。微凉的风从湖面吹来轻抚她的脸颊，正如她温柔抚摸着婴儿的脸颊一样。
清风落花中，她惶然抬头，遥望前方。那里，是如水墨画般的景象，淡青色的湖面碧波荡漾，鱼儿遨游翔跃。可怪的是，那湖中央却是有着一座岛，单一座岛倒是不见怪，突兀的是那岛上竟还坐落着一座不矮的山丘，着实不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的南面更是怪，南面是两面甚是陡峭的崖壁，一线连天。其下的深渊更是黑暗狰狞。
只是这湖心本无岛，岛上本无山，山中本无崖，崖下本无渊……
她居然在湖面上奔跑，紧紧地抱着刚刚诞下的孩子，两行泪水从眼角溢出向身后飘洒，落入湖面惊起层层涟漪。她轻步踏上岛岸，就那么坐了下来。
“夜郎……”
她朱唇轻启，泪水更是项刻间控制不住地倾涌而下。
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突然地，整座岛都开始轻微颤动，深渊之中传出隆隆声，下一刻，渊下竟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云妹！云妹……”这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骨子里透出温柔，前一声带着欣喜，后一声夹杂着哽咽。
“对不起……云妹……对不起……”深渊之下的男子已是泪流满面，利剑刺穿胸膛也不曾色变过的面庞竟在此刻动容。
“夜郎……我怎会怪你，这一切本就都是我的错……”
“不，是我不够强，没有保护好你的力量。”他整个面庞都在颤抖，低下头，痛苦地望着身上的锁链。
阴冷的深渊下没有一丝阳光，他跪在黑暗中，一根狰狞的利爪从背后刺穿过胸口，刺穿大腿，锁链缠绕四肢。头项上悬着一柄偌大的凶剑，剑气直指天灵盖。
大帝要这湖中要有岛于是便有了岛，大帝移下峰峦于是就有了山，大帝一指化剑于是便有了渊，悬于他的头项，将他镇压于深渊深处。
“你别怪龙大哥，我看得出来，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我们……”
他缓缓闭上疲倦的双眸，泪滴悄然滑落，“大哥……他……他……是啊，我们终究不过是一群弱者罢了。”
“夜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她抚模着婴儿脸颊，笑了，那样动人，仿佛是这世间最美的颜色。
轰——
短短的一句话在他的脑内炸响，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他不敢呼吸，用尽全力将弯曲的脊梁挺直。抿紧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已经决堤奔涌，喉头哽咽，一霎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们的儿子很美，他是我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只是……他真的不该在这时候降临。”她把自己的脸贴在婴儿的脸颊上，抱着他轻轻地摇晃。
“对不起……夜郎，我要走了……没想到我们孩子的降生，耗尽了我所有的生命力。我真的……真的好想看着他长大，长成项天立地的大丈夫。我真的好想牵着你的手，好想经历你说的我们的大婚，我真的好想……嫁给你……”
这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崩塌了，他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痛苦，脑海中没有了其他的，只有那道身影，那个自己爱惨了的人儿。这一刻，他开始发了疯似的大声呼喊“云妹！云妹！不……不要离开我！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会娶你！我会娶你！啊——”
呼喊声不断在空气中震荡，撕心裂肺，逐渐嘶哑。
无尽的锁链开始抖动，他拼命地扬起头颅，披散的头发在狂舞。他挺起胸膛，利爪破开血肉，磨骨声骇人非常。凶剑铮铮而鸣，剑气在顷刻间暴涨，直接刺入了头颅。他的血液已经躁动，体内的力量开始暴乱纵横，一双金色的瞳眸似要喷射出火焰，整个深渊都开始震动，他对抗凶剑，仿佛即将破茧的蝶。
“对不起夜郎，没有住何人能改变这个结果，也许只有……也许，这就是我的归宿吧。”她缓缓起身，伸手接住飞舞飘落的花，晶莹剔透的泪珠在花瓣上破碎。“花儿梦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枯萎，可它告诉我，它从未畏惧过凋零……”
无数的落花在地面上聚结到一起，好似一座花台，她将怀中的婴儿轻轻放在花台上，纤白的双手伸进自己胸膛，捧出一道朦胧的白色光芒，她将光芒放在婴儿的胸口，没入婴儿体内消失不见。转身面朝湖畔，轻轻拭去了泪水。
凶剑终还是开始震颤，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狂暴的力量，直至紧逼到剑芒，气焰轰地一声爆炸开来。胸前的利爪砰然破碎，锁链溅射，他抬起手臂，猛然一指点在剑尖，整柄剑竟瞬间应声炸裂，伴随着炸裂的还有整个地底。
他已经不受束缚，悬浮在空中，身上的气焰暴躁程度堪比太阳之火，空气都似要融化掉。
身躯直接破开山壁，冲入九霄之上。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位大帝！
咚的一声落地，他终于看见了她的身影。
清风落花中，她惶然一回眸，所有的桃花仿佛都在这一刻坠下枝头，落成她脸颊上那一抹倾城的绯红，所有的游鱼仿佛都在这一刻点起荡漾的涟漪，在她的眸里惊起湖光山色的诗意。
落花黯淡，清风无味，她就是这世界的全部颜色。
“你们啊……真的很奇怪……”她在漫天落花中笑着，不知不觉间，化作片片绯红在清风中飘散……
远处，一座山崖上空，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地悬浮着，他望着漫天飞舞的花，豆大的泪珠从眸中滚落，他掩面痛哭，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喊声响彻云巅，“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那身影俯身一拳打在山崖顶上，整座峰峦顷刻间破碎湮灭，化作尘埃，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岸边，那个仿佛刚刚才重生的男人，在这一刻又“死”了。
他如同石雕，毫无生气地伫立在那，凝望着那清风落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脏不跳了，血液停止了，思维凝固了。
雨，疯狂地从怒吼的苍穹砸落。在咆哮，似在宣泄着什么般，这或许便是上苍之泪吧。
湖面泛起了雨雾，朦胧了人间朦胧了情意，朦胧了岁月……
时光终究还是再也回不去……
昏暗的殿内烛火摇曳，一道阴暗的身影痴痴地注视着一纸张开的画卷。俊逸沧桑的面庞上，有泪未干。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竟已有丝丝银白。
两个还不到桌子高的小家伙光着脚丫急匆匆跑过去，“爹爹，爹爹，怎么还不来找我们，还玩不玩捉迷藏了？”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笑嘻嘻地冲到他的膝下。男孩扯扯他的衣袖，女孩抱住了他的大腿。
“这就是娘亲啊？”
男孩努力地踮脚探头，打量着整幅画。
画中的女子驻足在漫天落花中，回眸一笑，好似仙女下凡。
“仙女娘亲，仙女娘亲，娘亲好美啊！”男孩兴奋地叫起来。
“它从未畏惧过凋零……”他轻声低喃，转而低下头看向两个小家伙，嘴角开始上扬。他挂好画卷，转身直接就那么坐到了地上，一张偌大的手掌将男孩抱过来，挠得他咯吱咯吱地笑。女孩倚靠在他的后背，缓缓梳理起他的头发来。
“你们的娘亲，本就是仙女……”
“可娘亲到底在哪呀？天上么？”
“天上可什么都没有。”
“爹爹怎么知道？”
“爹爹上去过。”
“哼，骗小孩儿。”
“好好好。”
他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家伙，“其实娘亲就在你们的心里。”
小家伙们嘟着嘴摇着头，“根本不懂爹爹在说什么……”
“长大了就懂了。”
“我才不长大呢！”
他突然将手掌搭在男孩的肩头，“然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男孩注视着他那认真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咧到天上，“保护得好好的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双手捏起女孩的脸，他俩都嘻嘻地笑着。
小家伙们突然转身背对着他，仿佛是在偷偷商量着什么，女孩突然紧紧抓住他的双手，男孩则迅速跳坐在他的肩膀上，那小小的手儿灵活地楸下一撮胡子……
“哎呦，我可是堂堂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我们也能欺负，嘻嘻。”
“好了，今天咱们就玩到这吧？我这书阁可没有床，快回去睡了。”他站起身来，宠溺地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们对视一眼，竟同时躬身向前，“是，谢父皇。”
“好啊，你们两个。”他伸手就要去抓住他们，小家伙们哄笑着跑走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挠挠头，头发又变得如此凌乱。微凉的夜，逐渐深了，他站在案前，负手而立。
一道黑影闪过，坠落在门前，那人单膝跪地以拳撑地，深深地低下头颅，脸色苍白，撑在地上的整只手臂都在颤抖。
“难道还要我等你开口不成？”他背对着那到来的身影，不动自威，气势磅礴如虹。
那黑影仍未开口，只是浑身已经湿透，有血液，有汗水。
“君上……沧州，渊城，失……失了……”用尽仅剩之力说完这番话后，他由跪转变成跪趴，上身拼命地往下低，仿佛要把胸膛贴到地面。
“唉……”他长叹一口气，身上的气势向四周瞬间扩散，木窗吱呀作响，趴在地上的黑影紧绷着身躯，完全不敢呼吸。
他转过身，看着那黑影的手臂，“谁废的？”面无表情，语气冷淡。
“龙……龙影卫。”
他转身走到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一声，两声……那黑影趴在地上心中默数，突然，砰地一声响在他的心头，案几，倒了……
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直起趴下的身躯，颤抖着拔出腰间的匕首，移到自己的眼前，注视着刃尖，果断地刺进了咽喉。
“龙影卫……这是战书吗？是你吗？大哥。”
夜，无尽荒凉，这个世界，变天了。
月夜下的枝头在冷风中摇曳，花瓣离了枝头，飘飞进了窗台，融入了画中的落英缤纷里……
它们舞落若蝶，绽放最后一丝美丽。万千花蝶的落英缤纷之中，一道不染纤尘的雪白身影缓缓前行着，微带寒意的清风轻撩起她耳畔的长发，拂过轻逸的衣袂，扬起地上的落花。
她只是缓步走着，轻踏乱花，不落红尘，不惊人间。
她轻轻低下头，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怀中的婴儿，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她轻抿朱唇，眼中有流光闪动，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脸庞。微凉的风从湖面吹来轻抚她的脸颊，正如她温柔抚摸着婴儿的脸颊一样。
清风落花中，她惶然抬头，遥望前方。那里，是如水墨画般的景象，淡青色的湖面碧波荡漾，鱼儿遨游翔跃。可怪的是，那湖中央却是有着一座岛，单一座岛倒是不见怪，突兀的是那岛上竟还坐落着一座不矮的山丘，着实不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的南面更是怪，南面是两面甚是陡峭的崖壁，一线连天。其下的深渊更是黑暗狰狞。
只是这湖心本无岛，岛上本无山，山中本无崖，崖下本无渊……
她居然在湖面上奔跑，紧紧地抱着刚刚诞下的孩子，两行泪水从眼角溢出向身后飘洒，落入湖面惊起层层涟漪。她轻步踏上岛岸，就那么坐了下来。
“夜郎……”
她朱唇轻启，泪水更是项刻间控制不住地倾涌而下。
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突然地，整座岛都开始轻微颤动，深渊之中传出隆隆声，下一刻，渊下竟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云妹！云妹……”这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骨子里透出温柔，前一声带着欣喜，后一声夹杂着哽咽。
“对不起……云妹……对不起……”深渊之下的男子已是泪流满面，利剑刺穿胸膛也不曾色变过的面庞竟在此刻动容。
“夜郎……我怎会怪你，这一切本就都是我的错……”
“不，是我不够强，没有保护好你的力量。”他整个面庞都在颤抖，低下头，痛苦地望着身上的锁链。
阴冷的深渊下没有一丝阳光，他跪在黑暗中，一根狰狞的利爪从背后刺穿过胸口，刺穿大腿，锁链缠绕四肢。头项上悬着一柄偌大的凶剑，剑气直指天灵盖。
大帝要这湖中要有岛于是便有了岛，大帝移下峰峦于是就有了山，大帝一指化剑于是便有了渊，悬于他的头项，将他镇压于深渊深处。
“你别怪龙大哥，我看得出来，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我们……”
他缓缓闭上疲倦的双眸，泪滴悄然滑落，“大哥……他……他……是啊，我们终究不过是一群弱者罢了。”
“夜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她抚模着婴儿脸颊，笑了，那样动人，仿佛是这世间最美的颜色。
轰——
短短的一句话在他的脑内炸响，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他不敢呼吸，用尽全力将弯曲的脊梁挺直。抿紧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已经决堤奔涌，喉头哽咽，一霎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们的儿子很美，他是我见过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只是……他真的不该在这时候降临。”她把自己的脸贴在婴儿的脸颊上，抱着他轻轻地摇晃。
“对不起……夜郎，我要走了……没想到我们孩子的降生，耗尽了我所有的生命力。我真的……真的好想看着他长大，长成项天立地的大丈夫。我真的好想牵着你的手，好想经历你说的我们的大婚，我真的好想……嫁给你……”
这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崩塌了，他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痛苦，脑海中没有了其他的，只有那道身影，那个自己爱惨了的人儿。这一刻，他开始发了疯似的大声呼喊“云妹！云妹！不……不要离开我！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会娶你！我会娶你！啊——”
呼喊声不断在空气中震荡，撕心裂肺，逐渐嘶哑。
无尽的锁链开始抖动，他拼命地扬起头颅，披散的头发在狂舞。他挺起胸膛，利爪破开血肉，磨骨声骇人非常。凶剑铮铮而鸣，剑气在顷刻间暴涨，直接刺入了头颅。他的血液已经躁动，体内的力量开始暴乱纵横，一双金色的瞳眸似要喷射出火焰，整个深渊都开始震动，他对抗凶剑，仿佛即将破茧的蝶。
“对不起夜郎，没有住何人能改变这个结果，也许只有……也许，这就是我的归宿吧。”她缓缓起身，伸手接住飞舞飘落的花，晶莹剔透的泪珠在花瓣上破碎。“花儿梦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枯萎，可它告诉我，它从未畏惧过凋零……”
无数的落花在地面上聚结到一起，好似一座花台，她将怀中的婴儿轻轻放在花台上，纤白的双手伸进自己胸膛，捧出一道朦胧的白色光芒，她将光芒放在婴儿的胸口，没入婴儿体内消失不见。转身面朝湖畔，轻轻拭去了泪水。
凶剑终还是开始震颤，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狂暴的力量，直至紧逼到剑芒，气焰轰地一声爆炸开来。胸前的利爪砰然破碎，锁链溅射，他抬起手臂，猛然一指点在剑尖，整柄剑竟瞬间应声炸裂，伴随着炸裂的还有整个地底。
他已经不受束缚，悬浮在空中，身上的气焰暴躁程度堪比太阳之火，空气都似要融化掉。
身躯直接破开山壁，冲入九霄之上。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位大帝！
咚的一声落地，他终于看见了她的身影。
清风落花中，她惶然一回眸，所有的桃花仿佛都在这一刻坠下枝头，落成她脸颊上那一抹倾城的绯红，所有的游鱼仿佛都在这一刻点起荡漾的涟漪，在她的眸里惊起湖光山色的诗意。
落花黯淡，清风无味，她就是这世界的全部颜色。
“你们啊……真的很奇怪……”她在漫天落花中笑着，不知不觉间，化作片片绯红在清风中飘散……
远处，一座山崖上空，一道高大的身影静静地悬浮着，他望着漫天飞舞的花，豆大的泪珠从眸中滚落，他掩面痛哭，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喊声响彻云巅，“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那身影俯身一拳打在山崖顶上，整座峰峦顷刻间破碎湮灭，化作尘埃，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岸边，那个仿佛刚刚才重生的男人，在这一刻又“死”了。
他如同石雕，毫无生气地伫立在那，凝望着那清风落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心脏不跳了，血液停止了，思维凝固了。
雨，疯狂地从怒吼的苍穹砸落。在咆哮，似在宣泄着什么般，这或许便是上苍之泪吧。
湖面泛起了雨雾，朦胧了人间朦胧了情意，朦胧了岁月……
时光终究还是再也回不去……
昏暗的殿内烛火摇曳，一道阴暗的身影痴痴地注视着一纸张开的画卷。俊逸沧桑的面庞上，有泪未干。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竟已有丝丝银白。
两个还不到桌子高的小家伙光着脚丫急匆匆跑过去，“爹爹，爹爹，怎么还不来找我们，还玩不玩捉迷藏了？”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笑嘻嘻地冲到他的膝下。男孩扯扯他的衣袖，女孩抱住了他的大腿。
“这就是娘亲啊？”
男孩努力地踮脚探头，打量着整幅画。
画中的女子驻足在漫天落花中，回眸一笑，好似仙女下凡。
“仙女娘亲，仙女娘亲，娘亲好美啊！”男孩兴奋地叫起来。
“它从未畏惧过凋零……”他轻声低喃，转而低下头看向两个小家伙，嘴角开始上扬。他挂好画卷，转身直接就那么坐到了地上，一张偌大的手掌将男孩抱过来，挠得他咯吱咯吱地笑。女孩倚靠在他的后背，缓缓梳理起他的头发来。
“你们的娘亲，本就是仙女……”
“可娘亲到底在哪呀？天上么？”
“天上可什么都没有。”
“爹爹怎么知道？”
“爹爹上去过。”
“哼，骗小孩儿。”
“好好好。”
他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小家伙，“其实娘亲就在你们的心里。”
小家伙们嘟着嘴摇着头，“根本不懂爹爹在说什么……”
“长大了就懂了。”
“我才不长大呢！”
他突然将手掌搭在男孩的肩头，“然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男孩注视着他那认真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咧到天上，“保护得好好的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双手捏起女孩的脸，他俩都嘻嘻地笑着。
小家伙们突然转身背对着他，仿佛是在偷偷商量着什么，女孩突然紧紧抓住他的双手，男孩则迅速跳坐在他的肩膀上，那小小的手儿灵活地楸下一撮胡子……
“哎呦，我可是堂堂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我们也能欺负，嘻嘻。”
“好了，今天咱们就玩到这吧？我这书阁可没有床，快回去睡了。”他站起身来，宠溺地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
小家伙们对视一眼，竟同时躬身向前，“是，谢父皇。”
“好啊，你们两个。”他伸手就要去抓住他们，小家伙们哄笑着跑走了，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挠挠头，头发又变得如此凌乱。微凉的夜，逐渐深了，他站在案前，负手而立。
一道黑影闪过，坠落在门前，那人单膝跪地以拳撑地，深深地低下头颅，脸色苍白，撑在地上的整只手臂都在颤抖。
“难道还要我等你开口不成？”他背对着那到来的身影，不动自威，气势磅礴如虹。
那黑影仍未开口，只是浑身已经湿透，有血液，有汗水。
“君上……沧州，渊城，失……失了……”用尽仅剩之力说完这番话后，他由跪转变成跪趴，上身拼命地往下低，仿佛要把胸膛贴到地面。
“唉……”他长叹一口气，身上的气势向四周瞬间扩散，木窗吱呀作响，趴在地上的黑影紧绷着身躯，完全不敢呼吸。
他转过身，看着那黑影的手臂，“谁废的？”面无表情，语气冷淡。
“龙……龙影卫。”
他转身走到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一声，两声……那黑影趴在地上心中默数，突然，砰地一声响在他的心头，案几，倒了……
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直起趴下的身躯，颤抖着拔出腰间的匕首，移到自己的眼前，注视着刃尖，果断地刺进了咽喉。
“龙影卫……这是战书吗？是你吗？大哥。”
夜，无尽荒凉，这个世界，变天了。
月夜下的枝头在冷风中摇曳，花瓣离了枝头，飘飞进了窗台，融入了画中的落英缤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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