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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采访

    “老师的学说如今在外国可是广为流传,真不愧是老师。”

    柳川用着崇敬的眼光看着江桥裕之,遗憾地说道:

    “我真恨自己没有早点来京都,亲自听您讲一堂课。”

    自江桥裕之离开东京后,柳川龙之介便常常感到寂寞、无聊,不过由于还是常常与老师通信,所以也不算太难耐。

    可是就在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柳川忽然又看到了报纸在大面积地报道江桥裕之。

    就这样,柳川龙之介便一直在不断地关注自家老师的哲学理论。

    在感慨江桥裕之的哲学理论之高深的同时,柳川也不由得感到,自己现在离老师太远,而老师变得又太快。

    怀念老师的心情也逐渐急切了起来。

    终于在最近,柳川龙之介也终于能找到时间来京都旅游。

    在京都车站下车后,柳川龙之介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拜访了江桥裕之。

    而一旁的户版润,在柳川龙之介感慨完之后,适时地补充道:

    “其实您即使来了,也是不容易听到老师讲课的。”

    “江桥老师的课,可一直是一座难求呢。”

    “要知道,江桥老师明明下午才上课,可是有些学生甚至会清早便去占座,生怕自己错过老师的讲课。”

    户坂润,是江桥裕之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在江桥裕之讲课期间,户坂润一直积极提问,而且提问的问题也总是切中要害,还能提出许多具有建设性的思想。

    所以,江桥裕之便把他放在身边,常常和他一同探讨哲学。

    二人宛若师徒,只是还缺一个正式的拜师环节。

    而面对二人的吹捧,江桥裕之不禁有些脸红,连忙谦虚道:

    “我只不过是在一点微不足道的领域研究出了些许成果,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你说出这种话,我真不知道你是在谦虚,还是在变着法子夸自己。”

    “要知道,现在京都的哲人们都在以你为尊呢。”

    面对江桥裕之的谦虚,古琦润一郎撇了撇嘴,吐槽道:

    “和你这样的天才做友人,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古琦润一郎虽说嘴上对江桥裕之的凡尔赛感到不齿,但也只不过是调侃一下。

    对于江桥裕之的那套哲学,古琦润一郎其实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对于友人能获得如此大的声望,自己还是为友人感到高兴的。

    就在四个人闲聊之时,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在女仆前去开门后,西田教授带着一位白种的外国人走进了江桥家。

    西田教授在和各位打过招呼之后,开口说道:

    “我现在来到这里,是不是打扰到各位了?”

    “怎么会呢,您什么时候来,我都是欢迎的。”

    回答完西田教授的话之后,江桥裕之看向西田旁边的外国人,转而问道:

    “请问,这位是……”

    听到江桥裕之的疑问,西田首先介绍道:

    “这位是《泰晤士报》的记者耶弗森·威勒。”

    “此行是专门从英国到来京都采访你的。”

    “江桥先生,您好。”

    一旁的威勒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日语,向江桥裕之说道: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受我们报纸的采访?”

    毕竟只是一次采访而已,而且是西田教授带来的记者,江桥裕之当然会答应。

    只是考虑到旁边还有客人,江桥裕之有些迟疑。

    注意到江桥裕之的目光,古琦润一郎首先说道:

    “《泰晤士报》可是英国有名的大报纸,怎么能拒绝他们的采访。”

    “而且我们也很好奇,外国友人会采访你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呢。”

    而一旁的威勒也适时地说道:

    “只是一次简短的采访而已,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那好吧。”

    在答应了威勒的请求后,由于受不了这个记者糟糕的口音,江桥裕之又用英语补充了一句:

    “你接下来可以直接使用英语和我交流。”

    在得到了江桥裕之肯定的答复后,威勒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在提问了一些诸如“成长环境、家庭环境”之类通常的话题后,威勒忽然开始问道:

    “我曾拜读过您的《菊与刀》,您曾说过您创作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重塑霓虹的民族性。”

    “那么请问,您是怎么看待日本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优劣性的呢?”

    “我就知道,会有这种问题。”

    看着记者此时狡黠的目光,江桥裕之皱着眉头说道:

    “首先,我要向你明确一点,不同的文化之间没有什么优劣之分。”

    “哦……好吧。”

    听到江桥裕之的回答,威勒感到有点尴尬,便开始为自己找补道:

    “我只是想问您,对于每个文化的各自的优劣性而已。”

    “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江桥裕之说道:

    “每种文化的特性都不能脱离其生长的环境,不同的环境创造出不同的文化,所以每种文化都是适应其独特的环境的。”

    “我们不能泛泛地谈论和比较每种文化,必须有针对地看待每种文化在其环境下发挥的作用。”

    “也许在一种环境下会导致副作用的文化特性,却是另一种文化适应环境的关键。”

    在讲完长篇大论之后,江桥裕之总结道:

    “所以文化没有优劣之分,文化特性也没有;不要随便的给文化下判断。”

    “我创作《菊与刀》,也只是在针对本民族在当今时代下的民族性而已。”

    听到江桥裕之无趣的回答,威勒感到无比失望,只得奉承了一句:

    “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观点,您果然是個具有真知灼见的哲学家。”

    在此之后,威勒心有不甘,于是又提了几个相似的问题,可惜得到的依然是无聊的回答,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回到住所的威勒,看着本子上写下的采访记录,不由得面色发愁。

    原本的威勒,只是来观察东京震后的重建情况。

    但在听说了江桥裕之在西方的出名,和罗素等人对其的评价后,当即决定来拜访这位东方的维特根斯坦。

    可是对于英国大众来说,这种有关东方人的报道,除非有什么非常令人惊异的特质,否则很难得到关注。

    可是,威勒看着手上的这份报道,几乎没有任何令人值得关注的点,

    他的家庭美满,私生活似乎也非常检点。

    思想非常正常,以至于在这个充满不正常的时代的衬托下,显得太正常了。

    而且,江桥裕之竟然在如今普遍反理性的思潮下,竟然还坚持理性,且观点看起来十分无趣,论证也十分艰深晦涩。

    好像没有读者会对这样的名人感兴趣。

    无奈,威勒只能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把对江桥裕之的采访进行了选择性地调整。

    塑造出了一个坚持东方传统,抵制西方思潮,一直在与当今时代斗争的一个充满东方色彩的形象。

    而且对于婚姻极不信任,对于友人报以警惕,对于现实报以悲观。

    一直都在抑郁与怀疑中度过,对于时代和自己现有的生活持否定态度,甚至有自杀倾向。

    至于所谓的职业准则,道德良心;威勒可是大不列颠老米字旗记者,准则和良心只有在适合的时候拥有。

    其实,仅仅把报道改成这个样子,还算是威勒有良心了。

    在威勒原本的设想中,江桥裕之将会是一个非常西方的人。

    对于霓虹文化深恶痛绝,一直想将霓虹文化改造成西方文化的样子,最好是大英帝国的模样。

    这样可以充分的让大英民众们感觉到,自己帝国的文明之优越,竟然令万族为之钦慕。

    不过威勒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写。

    毕竟要是自己真的这么写了,只怕江桥裕之和愤怒的霓虹民众会提刀杀了自己。

    再者说,考虑到在西方著名的泰戈尔和甘地之类,或许这样具有东方色彩的人物,可能更让人感到有吸引力。

    果然,当这份采访被发回总部时,总编大加赞扬了威勒,当即便把他刊登在了下一期报纸上,标题为“东方的维特根斯坦”。

    报道一经发表,便引起了读者们的广泛关注。

    而很快,这份报纸又被翻译回霓虹,无数媒体跟风转载《泰晤士报》的报道内容。

    甚至还有国内媒体根据《泰晤士报》,为江桥裕之起了个新称号。

    “西方文明の第一个怀疑者,霓虹传统の最后一个坚守者。”

    如果仅仅是这些还好,但这些媒体连江桥裕之有关婚姻的报道也一并转载了过来。

    这可把铃木健次郎吓得不轻,以为自家女儿的婚姻真出问题了,连忙寄信过来询问。

    这甚至让江桥裕之哭笑不得,在写完回信安抚了自己的老丈人之后,又专门写了篇文章,以此澄清自己的生活。

    铃木彩香也常常拿报纸上的内容说笑,问江桥裕之是不是又对婚姻感到不信任了,想要背叛姐姐。

    而江桥裕之的朋友们,嘲笑在江桥裕之倒霉的同时,也一起写了一些文章帮忙澄清。

    而西田教授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连忙找上江桥裕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