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中的小雨
“那个护士完了！”这是妖小狐此刻唯一的想法，这可不像是”荫尸”的手法，也难怪，妖小猫也只是感到不安，而没能准确地判断出究竟出了什么事，耽误了救人。既然不是”荫尸”作案，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极有可能会发生尸变。
才想到这里，床上的黄毛动了，他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看了看手脚上的石膏，似乎觉得它们太沉，影响了自己的行动，用力在床边敲了敲，脆硬的石膏砰然而碎，飞出的碎片毫无预兆地扑向了妖小猫，可怜这个上古的灵兽在滴血认主之后就没过过好日子。
妖小狐手疾眼快，拿出铜钱闪到黄毛的身边，向着他的额头按了下去，开玩笑，活着的时候都不怕他，刚刚变成”荫尸”的他又怎么可能是对手？妖小狐的这一击志在必得。
让她意外的是，铜钱距离他的额头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却难以前进半步了，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黄毛的脑袋也迅速后仰，逃开了妖小狐的攻击范围，这个”荫尸”不仅智商要高于之前她所接触过的，就连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也是其它”荫尸”无法比拟的。
妖小狐没有绝对的把握甩出铜钱也能打中他，只能抽回自己的手另做打算，一抽之下，被抓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同时前胸传来一阵酥麻，黄毛空着的那只手竟然无耻地袭胸。恼怒的妖小狐手上发力，猛地向后一拽，与此同时，已经倒下的黄毛借着惯性将妖小狐也带了过去。
短短的几次接触，妖小狐已经接连吃亏，不仅连续被非礼，就连自己的那只手也始终没能脱离控制，恼羞成怒的妖小狐终于爆发了，既然抽不回来，那就去吧，原本向回抽的手突然变向，在黄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铜钱已经按了上去。
已经死了的人，却还不改生前好色的毛病，占了一点便宜之后就飘飘然了，全然忽略了妖小狐的手里还有能要他命的东西。
嗷的一声惨叫，黄毛手上一松，妖小狐终于恢复了自由，体内一股热流急速涌动着，让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抡起自己的拳头照着黄毛的脸就打了下去，砰然作响，本还有些行动能力的黄毛在她几拳之后，终于彻底没有了动静，而妖小狐也愣住了，从他的嘴角淌出的血还是温热的，声声惨叫传进她的耳朵，也敲打着她的心灵，张岩的那句“退魔人是杀人犯”再一次回响在脑海里，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
看着自己制造的满目疮痍，妖小狐无力地瘫倒在了一边，退魔人真的是杀人犯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难道”荫尸”与人就不能和平相处吗？毕竟，”荫尸”也是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意识，如果医疗条件足够的话，他们也完全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吧？
妖小狐蜷缩在一角，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腿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让起伏的肩膀挡住哭泣的心，有些故事不能说给每个人听。
“你别傻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叹息着说道，“自古人与”荫尸”势不两立，你不杀他们，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可他们也是人！都是人，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才可以？”妖小狐反问。
“他们不是人，他们已经死了！”那个声音严厉无比地说道，“妖小狐，你必须时刻记得你是一名退魔人，退魔人的职责就是消灭”荫尸”，还给人类社会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这一点，是从退魔人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的。”
“可是一定要杀戮吗？”妖小狐抬起头，泪眼婆娑，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激动中的她甚至忘记了，知道退魔人这个行业的人少之又少，知道她身份的人更没有几个，又是谁能和她有这番对话呢？
“一定！”那个声音中充满了肯定，““荫尸”的本性就是杀戮，杀戮一切生命旺盛的东西，因此，只能以暴制暴，唯有杀戮才能解决！”
“不！”妖小狐的语气中更加坚定，“如果一定要杀戮才可以，我宁愿自己不是什么退魔人！我是护士，是人们口中的白衣天使，我的存在是为了救死扶伤，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才说完这句话，妖小狐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妖小猫不知何时蹭到了她的身边，张嘴毫不客气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没想到，我的主人竟然是如此懦弱的人！”妖小猫退后几步，目光中充满了鄙夷，“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别以为将一个濒死的人从死亡线上拯救回来就是救人了，人道主义不是乱用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救的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出院之后，他们带给这个社会的是什么？”
妖小狐愣住了，但还是不甘地反驳，“那是人性的善良，就算是罪大恶极的人，也自有法律去约束，去惩罚他们，我们有什么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法律？”妖小猫不屑地说道：“法律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事都能管的，世上的坏人有千千万，落网的有几个？一样的道理，你杀一个”荫尸”，就是间接救了千万人！”
“我……”妖小狐惊疑地看着妖小猫，对话了半晌之后，她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头了，“小猫，你在说话？”
“别像见了鬼一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上古灵兽，说几句话怎么了？”妖小猫瞪了一眼自己的主人，“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主人了，就得听我的，说实话，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退魔人，怎么就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呢？”
“我？靠，你还是母的呢，我怎么就不能是退魔人了？”妖小狐愤怒不已，还说什么自己既然是它的主人了，就得听它的，这算什么逻辑？
“是退魔人就给我拿出点退魔人的样子来，一天到晚哭鼻子算什么能耐？”妖小猫讥诮地说道，摇着尾巴向外走去。
“妖小猫，你给我站住，什么叫我是你的主人了我就得听你的？你逻辑混乱了吧你？”妖小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黄毛，心中不胜唏嘘，虽然活着的时候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但罪不至死，死后身体却也不得安宁，最终落得个面目全非的下场，但她现在可没时间处理他，还有个护士的问题等着她解决呢。
关于妖小猫会说话的事，自己经历的怪事已经太多了，也就不太当回事，毕竟诚如妖小猫所说，它好歹也是上古灵兽。
……
“你说什么？那个病房今天没人值班？”妖小狐傻了，她特意跑到护士站，要查阅一下今天究竟是谁值班，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病房今天并没有人值班，就连黄毛的入住记录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那里有重症病人住院，你们没安排人值班？”妖小狐狐疑地说道，“现在那个人死了，你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是什么后果吗？说我们渎职！玩忽职守！”
“可是……”
“别可是了，赶快安排人，把那间病房处理一下，我去找院长！”妖小狐说完，带着妖小猫向院长室走去，今天院长本人亲自值班，就因为这个黄毛入院，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走到重症病房的门前，妖小狐无意间看到一个娇弱的小护士正在房间里忙碌着，黄毛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床上，盖好了白布。妖小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用说，这个小护士也是刚来的，善后这种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有些不忍，毕竟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深知这其中的辛酸，想了想，抬脚走了进去，在小护士的身边蹲了下来，和她一起擦拭起地面来。
小护士感激地一笑，低头继续忙碌，妖小狐却看呆了，自己也算是美女了，但却具有明显北方女子的高挑，美丽中自带有一种豪放，可眼前的这个护士，身形娇小，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柔弱婉约，处处透露出一种精致。
洁白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妆，眉毛经过了精心的修理，嘴唇上的唇彩闪闪发光，晃得妖小狐有些头晕，她的姿色只能算是平庸，但这一精心打扮之后，也成了绝色的女子了，浑身上下处处透露着一股精致。
从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妖小狐一闻就知道这是一种高级的香水，她用的那种地摊货是没法比的，不过这股香水味，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香水就那些品种，想必这也是受人欢迎的那种，大概很多人都在用，所以才会觉得熟悉吧。
就连妖小猫也忍不住绕着这个女子转了几圈，不停地抽动着自己的鼻子，很受用的样子。
“谢谢你！”小护士站起身，礼貌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我叫妖小狐，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妖小狐微笑着说道，伸出手要和这个小护士握个手，奇怪的是，这个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极不自然地几乎一触既收，妖小狐却浑身打颤，这个小护士的手异常冰冷，大概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吧。
“不好意思，我的手，脏了！”小护士讪讪地说道。
“没什么，护士嘛，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东西的，常洗手，保持卫生就好了，要我帮你吗？那个地方不太干净！”妖小狐好意说道。
小护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你了！”
说着，小护士已经推着床走了出去，刻意绕过了妖小猫的身边，妖小猫不满地叫了两声，似乎对她的表现极为不满。
“走啦小猫，别那么盯着人家看，你以为自己是贵妃娘娘啊，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妖小狐打趣道，欢快地向外走去，奇怪的是，她的速度也不慢，走出病房却没有发现那个小护士。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小护士都会瞬移了？”妖小狐狐疑地笑了一下，夹起慢慢悠悠的妖小猫，快步向楼梯间跑过去。
真当自己是傻瓜吗？护士这个职业虽然要求在上班的时候必须化妆，但却要求必须是淡妆，这种浓妆是绝对不允许的，而她身体的那股冰冷，是由内而外的，并不是由于情绪的原因，仅凭这两点虽然不能判定这个小护士有问题，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一个真正懂得美的女人是不屑用香水的，她们更中意自己身体散发出的自然的体香，那么浓烈的香水味更是不允许出现在医院里，显然，她是为了隐藏什么，因此妖小狐和她握手的时候耍了点小手段，用力蹭了一下，那股滑腻，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妖小狐带着妖小猫以生平最迅速的速度冲到了停尸间所在的地下室，她要看看，这个小护士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要做什么，黄毛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为什么，她还会那么在意？
才到地下室，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的门打开了，妖小狐赶忙躲在转角处，静静地观察着，让她吃惊的是，电梯里出来的没有什么病床，已经被她乱拳打死的黄毛此刻却已经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出来，只是关节有些僵硬。
“荫尸”死后难道还可以继续发生尸变？这倒是闻所未闻的，张岩也从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形，按照游戏的规则，BOSS挂了之后复活，那品阶就会发生巨大的提升，要对付起来就更麻烦了，如果是这样，那现在这个黄毛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的”荫尸”了。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俏丽的小护士，正是妖小狐之前好心帮忙的人，只不过此刻的她已经褪去了自己的护士服，头也低垂着，头上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根头发，只看上去就不像一个正常人。
当妖小狐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时，更是险些惊叫出声，那洁白的肌肤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焦黑，仿佛被大火灼烧过一般，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大量的力气，身后也留下了一块块的焦炭。
走出电梯的时候，黄毛直直地走向了太平间，小护士却停了一下，若有所觉地看了一眼妖小狐的方向，吓得妖小狐转身就要跑，以她目前的能力，对付一个黄毛就已经够吃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能巧妙隐藏自己的”荫尸”，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幸好那个小护士只是看了一眼，便跟在黄毛的后边向停尸间的方向走去。
妖小狐大气都不敢出地躲藏了半天，没有动静之后才喘出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妖小猫却硬拉着她向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干嘛，小猫，我们打不过他们，先保命啊！”妖小狐压低了声音说道。
“来不及了！”妖小猫突然说道，松开了妖小狐，缓缓地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妖小狐只感到背后冷风骤起，险些转身迎敌，总算还记得张岩的教导，在不知道背后”荫尸”的动作时，千万不要轻易转身，那无异于将自己的咽喉要害暴露给敌人，情急之下，她猛地前窜了一步，冲进了还没有完全闭合的电梯里，这才转过身，疯狂地按着按钮。
背后的那具”荫尸”抡起胳膊来虽然像无敌风火轮一般，但行走起来却又慢了许多，已经不能正常行走，只能一跳一跳地向妖小狐追了过来，眼看电梯门就要闭合，”荫尸”也急了，平伸自己的手，硬生生地卡住了电梯门。
妖小狐在心中感谢着电梯设计者的祖宗十八代，这是一部很古老的电梯，基本上可以进博物馆展览了，行进的时候总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速度也极为缓慢，楼层低一点的时候，还不如爬楼梯呢，顺便还锻炼身体，为了这个原因，他们不知道跟院长抱怨了多少次了，每次院长都以经费不足为由驳回了申请。
不过这个电梯的优势在此刻显现了出来，古老的设计使这个电梯缺乏必要的感应系统，电梯门之间的异物只是阻止了它的彻底闭合，却无法让门自动打开，”荫尸”站在门外，愤怒地啸叫着，手上用力，企图扒开电梯门，已经反应过来的妖小狐自然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掏出最后的五枚铜钱，这也是张岩最后的存货了，本来张岩在走之前留下了三套铜钱，但其中的一套她给了小雨，却没想到最终和她一起消失在了火海中，还有一套已经被她乱七八糟地用掉了，不知道是张岩的离开导致了对这里威慑力的降低，还是真如他所说的，自己的到来引起了那些一直隐藏者的注意，最近医院”荫尸”的爆发率明显超出了她的预计，如果不是什么预言、追踪的能力，凭着她的那点经验和一个据说是”荫尸”克星却每次都不做正面交锋的妖小猫，早已经让”荫尸”遍地了。
妖小狐咬了咬牙，虽然不明白这个黄毛”荫尸”怎么会死而复生，但眼下还是先处理掉才合适，瞅准了他的脉门，铜钱准确地按了上去。
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按张岩的说法，铜钱只有准确地按在”荫尸”的额头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因为”荫尸”起尸之后，虽然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但真正控制躯体行动的仍然是大脑皮层的反射刺激，铜钱的作用就是利用属性相生相克，解除无意识的皮层活动。
但妖小狐不这样认为，就算是”荫尸”的躯体依旧要由大脑的活动来控制，也得通过神经系统来完成，体内的血液肯定还是流动的，只是缓慢了一些而已，那通过控制几个重要的神经枢纽，也应该可以扼制”荫尸”的行动，不同的是，攻击额头，直接治本，但也太危险，攻击手腕，虽然只是治标，但力量足够的话，也应该可以打倒”荫尸”，而且可以利用一些小小的细节，比如现在，”荫尸”只有手暴露在她的面前，而且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她可以轻易地攻击到他，”荫尸”却拿她没有办法。
至于能否成功，她也不知道，这套方法如今只停留在理论阶段，还没有得到实际的验证，她可不敢随便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如果不是如今事态紧急，她还是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上帝保佑，哈利路亚，阿门，佛祖显灵吧！”妖小狐可管不了什么宗教信仰了，把能想到的神灵都拜了一遍，抓着”荫尸”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开，直到”荫尸”的反抗渐渐停顿了下来，才慢慢地滑倒在电梯里，喘着粗气。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打透，衣服黏黏地粘在身上，极不舒服，身体更是如虚脱了一般，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高度紧张后的突然放松让她摇摇欲坠，一阵无力的眩晕袭来，妖小狐不由自主地睡倒在了电梯里。
妖小猫心中焦急，这赌博式的打法虽然赢了，但也只是暂时解围，黄毛本来已经死了，作为”荫尸”也已经死了一次，但却莫名其妙地再次发生了尸变，这甚至已经超出了它的认知，谁知道这一回，他会不会再次复活呢？以它的能力，要解决黄毛也不是没有可能，只需要吸收他体内残存的生气就可以了，但那需要口对口的吸法，如今电梯门那窄窄的缝隙并不足以让它钻出去。
而且，她们都知道，”荫尸”并不只有一个人，黄毛只是一只马前卒，真正的高手是那个黑糊糊的焦炭，战斗到现在，她都没有正面出现过，只是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很难保证，她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那时候，她们才是真正的毫无反抗之力。
毕竟，早在病房的时候，妖小狐就已经和她交过手了，她看似礼貌的握手，实际上手中已经握好了一枚铜钱，”荫尸”也已经发现，所以握手的时候稍有些犹豫，她也不自信，也需要试探一下她的实力，那一次短暂的交锋，妖小狐输了，”荫尸”不仅毫发无损，还让妖小狐的心理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但妖小狐就不是那种认输的人，反而斗志昂扬了，这本来是好事，在退魔人与”荫尸”的战斗中，这种精神格外重要，但毫无理智的越战越勇就要命了，像现在这样，它几乎可以判定，妖小狐被人利用了，”荫尸”就是看好了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故意引她来，让她后继无力，只为鱼肉。
她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虽然是晚上，用电梯的人很少，但还是难免被人发现，电梯外还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再拖下去，事情就更加麻烦了，谁敢保证，那个”荫尸”会不会连无辜的人们也不放过呢？
妖小猫只能祈祷，祈祷那个”荫尸”在与妖小狐的交手中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毕竟，她们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能力已经不允许她再掩藏自己的身份了。
相对于妖小猫的心急火燎，妖小狐却已经陷入了一场长长的梦境中。
这是一个第三视角的梦境，梦中的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任何事情，只能看着剧情一步步地发展下去。
这是小雨的家，虽然她没来过，但此刻的床上就躺着一个她认识的人。
小雨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尽管如此，她的身体还是剧烈地颤抖着，看起来像是处在极度的寒冷中，她死死地抱着被子，还是不能控制身体的颤抖，露在外面的嘴唇青紫，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极力压抑着由内而外的痛苦。
妖小狐很想帮助她，可这只是一个梦，而且是一个不受她控制的梦，她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半晌之后，小雨的痛苦稍减，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无奈地摇了摇头。妖小狐看得真切，她手里握着的，正是她交给她的那套铜钱。
小雨刚刚就是死握着它们，压制着自己的痛苦，因过度的用力，她的整个手掌都印满了指痕，但看来，这些铜钱还是没能帮助她摆脱噩梦，她的精神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眼神涣散，双目无神，头发凌乱，面色也更加憔悴了。
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一块红布，小心翼翼地打开，妖小狐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块红布上竟然印着一个条纹十字，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纳粹的标志，为什么小雨会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这个标志要印在一块红布上？
仿佛为了特意解释给她看，小雨很快又拿出一本佛经，慢慢地翻开，将里面的一幅图展示给了妖小狐，那也是一个条纹十字，但却是画在了一个和尚胸前，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金刚伏魔咒法”。
妖小狐恍然大悟，这个条纹十字正是佛家的符号，据说希特勒非常迷恋佛教，因此就连纳粹的标志也来源于佛教，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改变，与佛教的条纹方向刚好相反，只是这一点点的改动，就完全变换了内涵，一个代表着善良宽厚，一个却代表着杀戮与凶残。
但她更看不明白了，小雨再怎么说也是国家安全人员，就算没有入党，也不应该相信这种东西吧，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更没有捉鬼降妖的说法，一切都是人们的杜撰，就是她这个退魔人，所退的也只是一类特殊的人而已。
小雨静静地坐了一会，确信她要展示的东西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妖小狐的眼里，才把书放在了一边，接下来，小雨的举动让妖小狐震骇不已。她竟然缓缓地褪去了自己的睡衣，露出了自己的前胸，而就在她的前胸，一个硕大的条纹十字清晰地印在那里，构成这个条纹十字的五个点正是五枚铜钱的烙印。
小雨伸手拿过一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十字的中间，铜钱一放上去，切合地贴了上去，周围的嫩肉兴奋地蠕动着，将铜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小雨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紧接着，小雨依次拿起剩下的四枚铜钱，放在了相应的位置上，五枚铜钱归位，小雨的脸色更加的红润，嘴角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安静地在床上躺了片刻，才坐起来穿好了衣服，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陷入了怎样的沉思之中。
妖小狐以为梦境到此就结束了，正欲转身离开，却看见小雨突然站了起来，视角也随之一变，下一刻的她已经站在了厨房里，扭开了煤气阀，很快，屋子里便充满了一股煤气味，但小雨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对这股味道没有任何的反感，也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的，对这股味道，她异常的享受，深深地呼吸着。
再下一刻，当屋子里已经充满了煤气的时候，妖小狐眼睁睁地看着小雨从一旁拿过一个打火机，随意地抽出一支烟，潇洒地点上，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不仅小雨，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了一片火光之中，火势很快蔓延开，肆虐在整栋楼里，她听不到人们痛苦的惨叫，看不到人们在大火中奔逃，因为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被大火笼罩的小雨，那火无论加之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就算是死人躺在炼尸炉里，肌肉也会因为大火的灼烧而抽搐收缩，可小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连蜷缩的动作都没有，脸上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妖小狐呆呆地看着，大火将她也笼罩了起来，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她看着小雨慢慢地倒了下去，看着火舌到处肆虐，看着整栋老楼慢慢地倒塌了下去，听到外面消防车呼啸着赶来，听到消防员大声吼叫着，看到了漫天的水柱呼啸而下，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老楼倒塌了，消防员面容冷峻地收拾着器材，对于他们来说，别说只死了一个人，就是一次死个十个八个，也都司空见惯了，不是说他们的内心已经麻木，而是，他们没有时间伤心，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竭尽全力调查火灾的原因，给死者亲属一个满意的交代，也给世人们提个醒，不要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梦境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因为接下来，妖小狐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也陷入了无尽地沉思之中，这个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与其说这是梦境，倒不如说这是某人特意展示给她的，因为整个梦境中，她都保持着清醒，保持着自己的思想，甚至还能思考。
而这算是真正的梦境吗？据说梦都是黑白的，梦中是没有声音的，但是她的这个梦，不仅色彩艳丽，将一切都完美的还原，而且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张岩曾经说过，她具有预言的能力，她的梦可以预示某件即将发生的事情，但小雨已经死了，那场火也已经发生过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才想到这里，床上的黄毛动了，他竟然缓缓地坐了起来，看了看手脚上的石膏，似乎觉得它们太沉，影响了自己的行动，用力在床边敲了敲，脆硬的石膏砰然而碎，飞出的碎片毫无预兆地扑向了妖小猫，可怜这个上古的灵兽在滴血认主之后就没过过好日子。
妖小狐手疾眼快，拿出铜钱闪到黄毛的身边，向着他的额头按了下去，开玩笑，活着的时候都不怕他，刚刚变成”荫尸”的他又怎么可能是对手？妖小狐的这一击志在必得。
让她意外的是，铜钱距离他的额头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却难以前进半步了，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抓住，黄毛的脑袋也迅速后仰，逃开了妖小狐的攻击范围，这个”荫尸”不仅智商要高于之前她所接触过的，就连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活性也是其它”荫尸”无法比拟的。
妖小狐没有绝对的把握甩出铜钱也能打中他，只能抽回自己的手另做打算，一抽之下，被抓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同时前胸传来一阵酥麻，黄毛空着的那只手竟然无耻地袭胸。恼怒的妖小狐手上发力，猛地向后一拽，与此同时，已经倒下的黄毛借着惯性将妖小狐也带了过去。
短短的几次接触，妖小狐已经接连吃亏，不仅连续被非礼，就连自己的那只手也始终没能脱离控制，恼羞成怒的妖小狐终于爆发了，既然抽不回来，那就去吧，原本向回抽的手突然变向，在黄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铜钱已经按了上去。
已经死了的人，却还不改生前好色的毛病，占了一点便宜之后就飘飘然了，全然忽略了妖小狐的手里还有能要他命的东西。
嗷的一声惨叫，黄毛手上一松，妖小狐终于恢复了自由，体内一股热流急速涌动着，让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抡起自己的拳头照着黄毛的脸就打了下去，砰然作响，本还有些行动能力的黄毛在她几拳之后，终于彻底没有了动静，而妖小狐也愣住了，从他的嘴角淌出的血还是温热的，声声惨叫传进她的耳朵，也敲打着她的心灵，张岩的那句“退魔人是杀人犯”再一次回响在脑海里，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弱了下来。
看着自己制造的满目疮痍，妖小狐无力地瘫倒在了一边，退魔人真的是杀人犯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才能解决问题？难道”荫尸”与人就不能和平相处吗？毕竟，”荫尸”也是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意识，如果医疗条件足够的话，他们也完全可以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吧？
妖小狐蜷缩在一角，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腿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让起伏的肩膀挡住哭泣的心，有些故事不能说给每个人听。
“你别傻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叹息着说道，“自古人与”荫尸”势不两立，你不杀他们，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可他们也是人！都是人，为什么一定要自相残杀才可以？”妖小狐反问。
“他们不是人，他们已经死了！”那个声音严厉无比地说道，“妖小狐，你必须时刻记得你是一名退魔人，退魔人的职责就是消灭”荫尸”，还给人类社会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这一点，是从退魔人诞生的那天起就注定的。”
“可是一定要杀戮吗？”妖小狐抬起头，泪眼婆娑，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激动中的她甚至忘记了，知道退魔人这个行业的人少之又少，知道她身份的人更没有几个，又是谁能和她有这番对话呢？
“一定！”那个声音中充满了肯定，““荫尸”的本性就是杀戮，杀戮一切生命旺盛的东西，因此，只能以暴制暴，唯有杀戮才能解决！”
“不！”妖小狐的语气中更加坚定，“如果一定要杀戮才可以，我宁愿自己不是什么退魔人！我是护士，是人们口中的白衣天使，我的存在是为了救死扶伤，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才说完这句话，妖小狐就觉得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妖小猫不知何时蹭到了她的身边，张嘴毫不客气地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没想到，我的主人竟然是如此懦弱的人！”妖小猫退后几步，目光中充满了鄙夷，“救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别以为将一个濒死的人从死亡线上拯救回来就是救人了，人道主义不是乱用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救的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出院之后，他们带给这个社会的是什么？”
妖小狐愣住了，但还是不甘地反驳，“那是人性的善良，就算是罪大恶极的人，也自有法律去约束，去惩罚他们，我们有什么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法律？”妖小猫不屑地说道：“法律不是万能的，不是什么事都能管的，世上的坏人有千千万，落网的有几个？一样的道理，你杀一个”荫尸”，就是间接救了千万人！”
“我……”妖小狐惊疑地看着妖小猫，对话了半晌之后，她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头了，“小猫，你在说话？”
“别像见了鬼一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上古灵兽，说几句话怎么了？”妖小猫瞪了一眼自己的主人，“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主人了，就得听我的，说实话，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退魔人，怎么就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呢？”
“我？靠，你还是母的呢，我怎么就不能是退魔人了？”妖小狐愤怒不已，还说什么自己既然是它的主人了，就得听它的，这算什么逻辑？
“是退魔人就给我拿出点退魔人的样子来，一天到晚哭鼻子算什么能耐？”妖小猫讥诮地说道，摇着尾巴向外走去。
“妖小猫，你给我站住，什么叫我是你的主人了我就得听你的？你逻辑混乱了吧你？”妖小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黄毛，心中不胜唏嘘，虽然活着的时候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但罪不至死，死后身体却也不得安宁，最终落得个面目全非的下场，但她现在可没时间处理他，还有个护士的问题等着她解决呢。
关于妖小猫会说话的事，自己经历的怪事已经太多了，也就不太当回事，毕竟诚如妖小猫所说，它好歹也是上古灵兽。
……
“你说什么？那个病房今天没人值班？”妖小狐傻了，她特意跑到护士站，要查阅一下今天究竟是谁值班，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病房今天并没有人值班，就连黄毛的入住记录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那里有重症病人住院，你们没安排人值班？”妖小狐狐疑地说道，“现在那个人死了，你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是什么后果吗？说我们渎职！玩忽职守！”
“可是……”
“别可是了，赶快安排人，把那间病房处理一下，我去找院长！”妖小狐说完，带着妖小猫向院长室走去，今天院长本人亲自值班，就因为这个黄毛入院，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走到重症病房的门前，妖小狐无意间看到一个娇弱的小护士正在房间里忙碌着，黄毛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床上，盖好了白布。妖小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用说，这个小护士也是刚来的，善后这种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有些不忍，毕竟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深知这其中的辛酸，想了想，抬脚走了进去，在小护士的身边蹲了下来，和她一起擦拭起地面来。
小护士感激地一笑，低头继续忙碌，妖小狐却看呆了，自己也算是美女了，但却具有明显北方女子的高挑，美丽中自带有一种豪放，可眼前的这个护士，身形娇小，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柔弱婉约，处处透露出一种精致。
洁白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妆，眉毛经过了精心的修理，嘴唇上的唇彩闪闪发光，晃得妖小狐有些头晕，她的姿色只能算是平庸，但这一精心打扮之后，也成了绝色的女子了，浑身上下处处透露着一股精致。
从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妖小狐一闻就知道这是一种高级的香水，她用的那种地摊货是没法比的，不过这股香水味，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闻到过，香水就那些品种，想必这也是受人欢迎的那种，大概很多人都在用，所以才会觉得熟悉吧。
就连妖小猫也忍不住绕着这个女子转了几圈，不停地抽动着自己的鼻子，很受用的样子。
“谢谢你！”小护士站起身，礼貌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我叫妖小狐，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妖小狐微笑着说道，伸出手要和这个小护士握个手，奇怪的是，这个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极不自然地几乎一触既收，妖小狐却浑身打颤，这个小护士的手异常冰冷，大概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吧。
“不好意思，我的手，脏了！”小护士讪讪地说道。
“没什么，护士嘛，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东西的，常洗手，保持卫生就好了，要我帮你吗？那个地方不太干净！”妖小狐好意说道。
小护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谢谢你了！”
说着，小护士已经推着床走了出去，刻意绕过了妖小猫的身边，妖小猫不满地叫了两声，似乎对她的表现极为不满。
“走啦小猫，别那么盯着人家看，你以为自己是贵妃娘娘啊，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妖小狐打趣道，欢快地向外走去，奇怪的是，她的速度也不慢，走出病房却没有发现那个小护士。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小护士都会瞬移了？”妖小狐狐疑地笑了一下，夹起慢慢悠悠的妖小猫，快步向楼梯间跑过去。
真当自己是傻瓜吗？护士这个职业虽然要求在上班的时候必须化妆，但却要求必须是淡妆，这种浓妆是绝对不允许的，而她身体的那股冰冷，是由内而外的，并不是由于情绪的原因，仅凭这两点虽然不能判定这个小护士有问题，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一个真正懂得美的女人是不屑用香水的，她们更中意自己身体散发出的自然的体香，那么浓烈的香水味更是不允许出现在医院里，显然，她是为了隐藏什么，因此妖小狐和她握手的时候耍了点小手段，用力蹭了一下，那股滑腻，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妖小狐带着妖小猫以生平最迅速的速度冲到了停尸间所在的地下室，她要看看，这个小护士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要做什么，黄毛已经彻底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为什么，她还会那么在意？
才到地下室，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的门打开了，妖小狐赶忙躲在转角处，静静地观察着，让她吃惊的是，电梯里出来的没有什么病床，已经被她乱拳打死的黄毛此刻却已经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了出来，只是关节有些僵硬。
“荫尸”死后难道还可以继续发生尸变？这倒是闻所未闻的，张岩也从没有提到过这种情形，按照游戏的规则，BOSS挂了之后复活，那品阶就会发生巨大的提升，要对付起来就更麻烦了，如果是这样，那现在这个黄毛恐怕已经不是一般的”荫尸”了。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俏丽的小护士，正是妖小狐之前好心帮忙的人，只不过此刻的她已经褪去了自己的护士服，头也低垂着，头上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根头发，只看上去就不像一个正常人。
当妖小狐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时，更是险些惊叫出声，那洁白的肌肤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焦黑，仿佛被大火灼烧过一般，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大量的力气，身后也留下了一块块的焦炭。
走出电梯的时候，黄毛直直地走向了太平间，小护士却停了一下，若有所觉地看了一眼妖小狐的方向，吓得妖小狐转身就要跑，以她目前的能力，对付一个黄毛就已经够吃力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能巧妙隐藏自己的”荫尸”，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幸好那个小护士只是看了一眼，便跟在黄毛的后边向停尸间的方向走去。
妖小狐大气都不敢出地躲藏了半天，没有动静之后才喘出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妖小猫却硬拉着她向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干嘛，小猫，我们打不过他们，先保命啊！”妖小狐压低了声音说道。
“来不及了！”妖小猫突然说道，松开了妖小狐，缓缓地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妖小狐只感到背后冷风骤起，险些转身迎敌，总算还记得张岩的教导，在不知道背后”荫尸”的动作时，千万不要轻易转身，那无异于将自己的咽喉要害暴露给敌人，情急之下，她猛地前窜了一步，冲进了还没有完全闭合的电梯里，这才转过身，疯狂地按着按钮。
背后的那具”荫尸”抡起胳膊来虽然像无敌风火轮一般，但行走起来却又慢了许多，已经不能正常行走，只能一跳一跳地向妖小狐追了过来，眼看电梯门就要闭合，”荫尸”也急了，平伸自己的手，硬生生地卡住了电梯门。
妖小狐在心中感谢着电梯设计者的祖宗十八代，这是一部很古老的电梯，基本上可以进博物馆展览了，行进的时候总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速度也极为缓慢，楼层低一点的时候，还不如爬楼梯呢，顺便还锻炼身体，为了这个原因，他们不知道跟院长抱怨了多少次了，每次院长都以经费不足为由驳回了申请。
不过这个电梯的优势在此刻显现了出来，古老的设计使这个电梯缺乏必要的感应系统，电梯门之间的异物只是阻止了它的彻底闭合，却无法让门自动打开，”荫尸”站在门外，愤怒地啸叫着，手上用力，企图扒开电梯门，已经反应过来的妖小狐自然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掏出最后的五枚铜钱，这也是张岩最后的存货了，本来张岩在走之前留下了三套铜钱，但其中的一套她给了小雨，却没想到最终和她一起消失在了火海中，还有一套已经被她乱七八糟地用掉了，不知道是张岩的离开导致了对这里威慑力的降低，还是真如他所说的，自己的到来引起了那些一直隐藏者的注意，最近医院”荫尸”的爆发率明显超出了她的预计，如果不是什么预言、追踪的能力，凭着她的那点经验和一个据说是”荫尸”克星却每次都不做正面交锋的妖小猫，早已经让”荫尸”遍地了。
妖小狐咬了咬牙，虽然不明白这个黄毛”荫尸”怎么会死而复生，但眼下还是先处理掉才合适，瞅准了他的脉门，铜钱准确地按了上去。
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按张岩的说法，铜钱只有准确地按在”荫尸”的额头才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因为”荫尸”起尸之后，虽然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但真正控制躯体行动的仍然是大脑皮层的反射刺激，铜钱的作用就是利用属性相生相克，解除无意识的皮层活动。
但妖小狐不这样认为，就算是”荫尸”的躯体依旧要由大脑的活动来控制，也得通过神经系统来完成，体内的血液肯定还是流动的，只是缓慢了一些而已，那通过控制几个重要的神经枢纽，也应该可以扼制”荫尸”的行动，不同的是，攻击额头，直接治本，但也太危险，攻击手腕，虽然只是治标，但力量足够的话，也应该可以打倒”荫尸”，而且可以利用一些小小的细节，比如现在，”荫尸”只有手暴露在她的面前，而且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她可以轻易地攻击到他，”荫尸”却拿她没有办法。
至于能否成功，她也不知道，这套方法如今只停留在理论阶段，还没有得到实际的验证，她可不敢随便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如果不是如今事态紧急，她还是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上帝保佑，哈利路亚，阿门，佛祖显灵吧！”妖小狐可管不了什么宗教信仰了，把能想到的神灵都拜了一遍，抓着”荫尸”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开，直到”荫尸”的反抗渐渐停顿了下来，才慢慢地滑倒在电梯里，喘着粗气。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打透，衣服黏黏地粘在身上，极不舒服，身体更是如虚脱了一般，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高度紧张后的突然放松让她摇摇欲坠，一阵无力的眩晕袭来，妖小狐不由自主地睡倒在了电梯里。
妖小猫心中焦急，这赌博式的打法虽然赢了，但也只是暂时解围，黄毛本来已经死了，作为”荫尸”也已经死了一次，但却莫名其妙地再次发生了尸变，这甚至已经超出了它的认知，谁知道这一回，他会不会再次复活呢？以它的能力，要解决黄毛也不是没有可能，只需要吸收他体内残存的生气就可以了，但那需要口对口的吸法，如今电梯门那窄窄的缝隙并不足以让它钻出去。
而且，她们都知道，”荫尸”并不只有一个人，黄毛只是一只马前卒，真正的高手是那个黑糊糊的焦炭，战斗到现在，她都没有正面出现过，只是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很难保证，她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那时候，她们才是真正的毫无反抗之力。
毕竟，早在病房的时候，妖小狐就已经和她交过手了，她看似礼貌的握手，实际上手中已经握好了一枚铜钱，”荫尸”也已经发现，所以握手的时候稍有些犹豫，她也不自信，也需要试探一下她的实力，那一次短暂的交锋，妖小狐输了，”荫尸”不仅毫发无损，还让妖小狐的心理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但妖小狐就不是那种认输的人，反而斗志昂扬了，这本来是好事，在退魔人与”荫尸”的战斗中，这种精神格外重要，但毫无理智的越战越勇就要命了，像现在这样，它几乎可以判定，妖小狐被人利用了，”荫尸”就是看好了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故意引她来，让她后继无力，只为鱼肉。
她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虽然是晚上，用电梯的人很少，但还是难免被人发现，电梯外还有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再拖下去，事情就更加麻烦了，谁敢保证，那个”荫尸”会不会连无辜的人们也不放过呢？
妖小猫只能祈祷，祈祷那个”荫尸”在与妖小狐的交手中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毕竟，她们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能力已经不允许她再掩藏自己的身份了。
相对于妖小猫的心急火燎，妖小狐却已经陷入了一场长长的梦境中。
这是一个第三视角的梦境，梦中的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任何事情，只能看着剧情一步步地发展下去。
这是小雨的家，虽然她没来过，但此刻的床上就躺着一个她认识的人。
小雨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尽管如此，她的身体还是剧烈地颤抖着，看起来像是处在极度的寒冷中，她死死地抱着被子，还是不能控制身体的颤抖，露在外面的嘴唇青紫，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极力压抑着由内而外的痛苦。
妖小狐很想帮助她，可这只是一个梦，而且是一个不受她控制的梦，她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半晌之后，小雨的痛苦稍减，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无奈地摇了摇头。妖小狐看得真切，她手里握着的，正是她交给她的那套铜钱。
小雨刚刚就是死握着它们，压制着自己的痛苦，因过度的用力，她的整个手掌都印满了指痕，但看来，这些铜钱还是没能帮助她摆脱噩梦，她的精神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眼神涣散，双目无神，头发凌乱，面色也更加憔悴了。
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一块红布，小心翼翼地打开，妖小狐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块红布上竟然印着一个条纹十字，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纳粹的标志，为什么小雨会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这个标志要印在一块红布上？
仿佛为了特意解释给她看，小雨很快又拿出一本佛经，慢慢地翻开，将里面的一幅图展示给了妖小狐，那也是一个条纹十字，但却是画在了一个和尚胸前，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金刚伏魔咒法”。
妖小狐恍然大悟，这个条纹十字正是佛家的符号，据说希特勒非常迷恋佛教，因此就连纳粹的标志也来源于佛教，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改变，与佛教的条纹方向刚好相反，只是这一点点的改动，就完全变换了内涵，一个代表着善良宽厚，一个却代表着杀戮与凶残。
但她更看不明白了，小雨再怎么说也是国家安全人员，就算没有入党，也不应该相信这种东西吧，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更没有捉鬼降妖的说法，一切都是人们的杜撰，就是她这个退魔人，所退的也只是一类特殊的人而已。
小雨静静地坐了一会，确信她要展示的东西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妖小狐的眼里，才把书放在了一边，接下来，小雨的举动让妖小狐震骇不已。她竟然缓缓地褪去了自己的睡衣，露出了自己的前胸，而就在她的前胸，一个硕大的条纹十字清晰地印在那里，构成这个条纹十字的五个点正是五枚铜钱的烙印。
小雨伸手拿过一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十字的中间，铜钱一放上去，切合地贴了上去，周围的嫩肉兴奋地蠕动着，将铜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小雨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紧接着，小雨依次拿起剩下的四枚铜钱，放在了相应的位置上，五枚铜钱归位，小雨的脸色更加的红润，嘴角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安静地在床上躺了片刻，才坐起来穿好了衣服，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陷入了怎样的沉思之中。
妖小狐以为梦境到此就结束了，正欲转身离开，却看见小雨突然站了起来，视角也随之一变，下一刻的她已经站在了厨房里，扭开了煤气阀，很快，屋子里便充满了一股煤气味，但小雨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对这股味道没有任何的反感，也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的，对这股味道，她异常的享受，深深地呼吸着。
再下一刻，当屋子里已经充满了煤气的时候，妖小狐眼睁睁地看着小雨从一旁拿过一个打火机，随意地抽出一支烟，潇洒地点上，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不仅小雨，整间屋子都笼罩在了一片火光之中，火势很快蔓延开，肆虐在整栋楼里，她听不到人们痛苦的惨叫，看不到人们在大火中奔逃，因为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被大火笼罩的小雨，那火无论加之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就算是死人躺在炼尸炉里，肌肉也会因为大火的灼烧而抽搐收缩，可小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连蜷缩的动作都没有，脸上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妖小狐呆呆地看着，大火将她也笼罩了起来，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她看着小雨慢慢地倒了下去，看着火舌到处肆虐，看着整栋老楼慢慢地倒塌了下去，听到外面消防车呼啸着赶来，听到消防员大声吼叫着，看到了漫天的水柱呼啸而下，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老楼倒塌了，消防员面容冷峻地收拾着器材，对于他们来说，别说只死了一个人，就是一次死个十个八个，也都司空见惯了，不是说他们的内心已经麻木，而是，他们没有时间伤心，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竭尽全力调查火灾的原因，给死者亲属一个满意的交代，也给世人们提个醒，不要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梦境到这里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因为接下来，妖小狐陷入了一阵黑暗之中，也陷入了无尽地沉思之中，这个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与其说这是梦境，倒不如说这是某人特意展示给她的，因为整个梦境中，她都保持着清醒，保持着自己的思想，甚至还能思考。
而这算是真正的梦境吗？据说梦都是黑白的，梦中是没有声音的，但是她的这个梦，不仅色彩艳丽，将一切都完美的还原，而且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张岩曾经说过，她具有预言的能力，她的梦可以预示某件即将发生的事情，但小雨已经死了，那场火也已经发生过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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