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城山
从青罗城向东望去，十余里外赫然有青山耸立，只见山林郁郁，翠峰北起，又有大江环绕，浮云揽腰，正是一幅清秀风景，山顶有房舍排列，隐约传来书声琅琅。
是日，远处有两人自青罗城向东而来，行至山脚下，已是晌午时分，两人寻了处荫凉歇息，其中一人，容貌俊秀，身着素青圆领袍，头顶皂罗帽，腰间缠着一条铜兽蹀（dié）躞（xiè）带，上面吊着几串黄铜钥匙，行走时叮咚作响，却是一副典型的坊间牙人打扮。
另一人则是戴尖锥毡帽，身穿圆领缺骻衫、脚下麻练鞋，相貌年轻，眼眸灵动，只是面色有些泛黄。
只见那牙人坐在树荫下，拿出水囊喝了几大口，然后说道：
“一会到上面见到常师傅，你就跟在我后面，让你上前时，你就打一套拳法，机灵着点，嘴也甜一些”说到此处，那牙人转过头去吩咐道：
“常师傅素来和善，且喜爱拳法，只要小哥没有哄骗我，真的会一门一流拳法，那此事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牙人说的信心十足，猎户安静的听完嘱托，沉稳应下，心里却是泛起了波澜，他本是青罗城附近的猎户，名叫林山，前段时间进山打猎时遭遇了猛兽，同行三人皆被冲散，他自负箭术高超，但是亲手制作的强攻利箭，竟是连那头大虫的外皮都扎不破，最后在同伴的哀嚎声中坠入山涧，幸好山涧底部有一汪清潭，才得以逃脱性命。
从山里逃出后，因为坠落时受了些内伤，加上惊惧之下，林山大病一场，等好转过后却患上了头痛的毛病。
而且，因为无法面对同伴的家人，加之他家中也只余他孤身一人，索性收拾了家当，跋涉好几十里地，来到最近的一座城池：青罗城。
城里居大不易。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经常打猎的大山，外面的世界充满未知。本来想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先找个看家护院的营生，先安顿下来。
但可是城里大户人家招护院都是先看拳脚功夫，他从小只会张弓打猎，拳脚功夫只能说是粗通王八拳，每次见过主家后，王八拳耍的主家有点想笑，最后被以不收杂耍艺人的名头赶出了大门。
也幸好结识了一个神通广大的牙人，林山把传家的一把短匕卖掉，打点一番，才答应帮他找个护院的营生，但是要在面试的时候打一套拳法。
林山咬牙答应了下来，不是因为每月的工钱不菲，想要搏一搏，而是最近几天又遇到的变数让他觉得可能有些希望。
转念间两人已经休息好继续赶路，崎岖蜿蜒又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两人弯腰撅腚的绕过一块怪石后，却是豁然开朗，只见面前一片平坦，在稍远处有房舍排列，房舍前的空地上阡陌相连，偶有云雾萦绕在房顶，恍惚间像是换了天地。
那牙人掏出丝绢擦了擦汗，径直走向房舍前的空地，那里正有一人在练拳，只见他大约有三四十岁上下，一身干练裤衫，拳法悠然，呼吸平稳，一股宗师风范扑面而来，但走到近处，却传来一阵阵声音：
“哟哈~！~”
“嘶哈~！~”
“奥嘟~~~~！”
······
林山嘴角抽了抽，心里的紧张感顿时散去不少，反倒是牙人好似没有意外，表情依旧恭敬。
两人走到近处，那人也收了拳架，向两人走来。
“晚辈尤临，见过常师傅，今日领了衙门的差，却是您之前说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那牙人赶紧上前施礼，道明来意并将林山介绍给常师傅：
“此人原是山中的猎户，不仅弓箭娴熟，还有些祖传的拳法在身上，因为家中生变，只余他孤身一人，听闻书院招收护卫，特意前来应聘。”
说着他拉了一下林山：
“来...呃，林小哥，过来给常师傅打个拳看看，常师傅可是拳法大家，若是能指点你两句，管教你受用一生。”
只见林山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先给常师傅行了个礼：
“见过常师傅，晚辈平时摆弄弓箭较多，拳法只是略通，只是听说您素来喜爱拳法，家中正巧有一门拳法传下，今日免不了班门弄斧，还请您过目。”
常师傅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的动作，也不作反应，倒是看着林山的举止言谈，眼里闪过一抹满意：
“哈哈哈~林小哥请~”
林山走了两步，寻了一处空地，拉开架势打了一套拳法，虽然招式简单，动作干净利落且虎虎生风。
打完以后原本泛黄的脸上也算是有了点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依然强压着行了个礼：
“常师傅，这是我家传的拳法，平时自己瞎练，没有师傅指点，还请您不吝赐教”
那常师傅看着林山打拳，初始时还坦然自若，后面却明显有了些许兴致，待到林山打完，方才点了点头：
“林小哥的拳法虽然结构简单，却不是什么花架子，动静有致，刚柔兼备，最主要的是发力迅猛，且章法森严，老夫也见过不少拳法，但是如此简单却有气度的拳法却未见过，敢问此拳为何名啊？”
林山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墙根为基，柱墩为础，这拳法本意是为初学者入门之用，故称为基础拳法，但又涵盖常见的五种步型和三种手型，又可称之为五步拳。”
常师傅点了点头
“不错，这拳法正适合孩童开蒙之用。好像还有略微的锻体壮神之效~”
常师傅又看了一眼那牙人，又对林山说道：
“此外，小哥伤病初愈，倒是可以每日行拳，也可用来活络气血，加快恢复。”
林山心里一跳，想不到常师傅眼光挺毒，都能看出来身上有伤，连忙说道：
“谢过常师傅关心，说来惭愧，晚辈前段时间脏腑受了些内伤，休养月余，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牙人见状也忙解释道：
“常师傅，您也知道，最近世道艰难，青罗城里身手好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都被各家收罗其中，而且您想要来历干净，更是不容易找，家父那边也收到了不少请托，实在是不好再拖了”
“你看林小哥家里三代都是山里的猎户，性格淳朴，当着林小哥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说假话，我也暗中遣人看过林小哥几天，虽然手头拮据，却也不偷不抢，人品确实靠得住，况且年纪刚满十八，正是一块璞玉，正适合常师傅您多多教诲······”
听着牙人在为自己说好话，林山老实的站在那里，脑子却沉浸在刚才的那套拳法中。
自从开始头痛，他脑海里经常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其中最近几天的画面中就是有人在教这门拳法，他在梦中听了好几夜，醒来发现已经牢牢记住，上手练习了几次，就轻松学会了。
而另一边，常师傅心里也是念头急转，自从夫子决定将书院建在在青罗城边上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本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但自从夫子前段时间入京后，消息传过来，各家都是有些蠢蠢欲动，很难保证青罗城中有没有对方的闲棋，本来这书院护卫之缺，是夫子有感于书院平日只有常师傅负责教授武艺，想帮常师傅找个助手，处理一些日常琐事，常师傅本意是想找个书生或账房，但夫子不允，后来才定下来找个书院护卫，但是招来一个身世清白的年轻人，却让常师傅有了别的想法。
并且京中局势未明，还是赶紧将这件事情定下，免得让别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后面处置起来又是一桩麻烦。
于是，常师傅假意思衬了一下：
“也罢，自从来了青罗城，书院的事情多亏了尤大人帮忙照料，且我看林小哥颇合眼缘，就让林小哥安顿下吧。“
说到此处，他停顿一下，看了一眼林山，又说道：
“此外还想跟小哥商量个事，刚才那套拳法，招式简单又章法森严，重技轻意，正适合给孩童开蒙锻体之用，不知小哥可愿意将拳法教授给书院里的孩子们？“
那牙人听到此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书院虽小，但听说学生都是权贵之后，城主的公子进去以后，城主大喜下宴请宾客，他有幸去了。
城主都是如此，其他学生的家世估计更是不得了，哪家哪户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几门顶级的开蒙武技，这拳法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会引得常师傅这般高的评价？
更何况自己还是收了东西，本以为这个护卫同之前送上来的仆从管家相同，仅仅为一些闲杂事务，却没想到常师傅今日不仅同意了，还是这般青睐，尤临第一反应便想将林山带回山，待得同父亲商议后再过决定，但他抬头看了一眼常师傅，又默默的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下定主意以后要费心打点一下后续的关系，万一这猎户是个心眼小的，得罪人都不自知。
而且他父亲虽然没有细说，但明显书院的这些人物来历不一般，自己之前给山上介绍了几个仆从，心里还不以为意，没想到今日的护卫，却转眼间就要升级成书院先生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表情复杂的看向林山，脸上挤出来一个和善的笑容，心里暗自庆幸这两天对他还算客气，没有颐气指使。
林山倒是不知尤临心中所想，本以为常师傅因为他身上有伤，今日又是白跑一趟，没想到竟是峰回路转。
至于常师傅说的拳法之事，林山虽不知此间的门道，但是看尤临之前的话语跟现在的反应，林山还是稳了一手：
“这拳法虽为家传，但也只是强身健体的粗浅法门，待晚辈安顿下来后，将拳谱记录下来给您，至于后续怎么教授，晚辈笨口拙舌，恐怕还是要靠常师傅您多费心了“
常师傅听得出林山的推辞，但不可置否，只是转头看向尤临：
“今日辛苦尤小哥跑一趟，还请给尤大人带一句话，就说这护院之缺已满，最近书院事务杂多，就不留小哥用饭了，待得空闲，定将亲自登门致谢。“
尤临听出常师傅的送客之意，立即施礼道：
“晚辈一定将话带到，今日就不再叨扰，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山，便转身下山去了。
常师傅将林山带到山顶西边的一处院子里，唤出一名老仆后又对林山说道：
“书院刚刚建立，很多地方比较简陋，你在这边暂且住下，让老福带你去住处，这段时间夫子不在，学生也放假回去了，你正好好好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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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青罗城中，尚贤坊的一处府邸中，尤临快步走进一间书房，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人，拿着一本书在看，尤临进屋后，对那人说道：
“父亲大人，今日我已将书院的护卫之缺解决，在西市中找了一个猎户，常师傅已经将人收下。”
太师椅上的那人放下书，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种事你随便安排个人去做就行，你看看你现在这身打扮，像什么样子！为父虽然不算什么红紫大员，但怎么也是城主府中做事，登记在册的朝廷官员，你日后不论是读书还是为吏，都能有大好的前途，可你偏偏要做甚子牙人！”
看尤临不为所动，眼神飘忽，明显没有听进心里去。尤父又说道：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牙人的营生，等为父老了，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遮护着你了。你得为以后打算啊！”
尤临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细细的将今日书院中的事情说给尤父，在说到常师傅准备让林山在书院教授拳法时，尤父也闪过一抹意外，但还是摆摆手：
“书院的事太过遥远，都是那些大人物该操心的事情，这件事你就烂在心里，至于那个猎户，也不必刻意，只需要时刻关注着，细水长流，以后说定也算一个机缘~”
是日，远处有两人自青罗城向东而来，行至山脚下，已是晌午时分，两人寻了处荫凉歇息，其中一人，容貌俊秀，身着素青圆领袍，头顶皂罗帽，腰间缠着一条铜兽蹀（dié）躞（xiè）带，上面吊着几串黄铜钥匙，行走时叮咚作响，却是一副典型的坊间牙人打扮。
另一人则是戴尖锥毡帽，身穿圆领缺骻衫、脚下麻练鞋，相貌年轻，眼眸灵动，只是面色有些泛黄。
只见那牙人坐在树荫下，拿出水囊喝了几大口，然后说道：
“一会到上面见到常师傅，你就跟在我后面，让你上前时，你就打一套拳法，机灵着点，嘴也甜一些”说到此处，那牙人转过头去吩咐道：
“常师傅素来和善，且喜爱拳法，只要小哥没有哄骗我，真的会一门一流拳法，那此事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牙人说的信心十足，猎户安静的听完嘱托，沉稳应下，心里却是泛起了波澜，他本是青罗城附近的猎户，名叫林山，前段时间进山打猎时遭遇了猛兽，同行三人皆被冲散，他自负箭术高超，但是亲手制作的强攻利箭，竟是连那头大虫的外皮都扎不破，最后在同伴的哀嚎声中坠入山涧，幸好山涧底部有一汪清潭，才得以逃脱性命。
从山里逃出后，因为坠落时受了些内伤，加上惊惧之下，林山大病一场，等好转过后却患上了头痛的毛病。
而且，因为无法面对同伴的家人，加之他家中也只余他孤身一人，索性收拾了家当，跋涉好几十里地，来到最近的一座城池：青罗城。
城里居大不易。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经常打猎的大山，外面的世界充满未知。本来想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先找个看家护院的营生，先安顿下来。
但可是城里大户人家招护院都是先看拳脚功夫，他从小只会张弓打猎，拳脚功夫只能说是粗通王八拳，每次见过主家后，王八拳耍的主家有点想笑，最后被以不收杂耍艺人的名头赶出了大门。
也幸好结识了一个神通广大的牙人，林山把传家的一把短匕卖掉，打点一番，才答应帮他找个护院的营生，但是要在面试的时候打一套拳法。
林山咬牙答应了下来，不是因为每月的工钱不菲，想要搏一搏，而是最近几天又遇到的变数让他觉得可能有些希望。
转念间两人已经休息好继续赶路，崎岖蜿蜒又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两人弯腰撅腚的绕过一块怪石后，却是豁然开朗，只见面前一片平坦，在稍远处有房舍排列，房舍前的空地上阡陌相连，偶有云雾萦绕在房顶，恍惚间像是换了天地。
那牙人掏出丝绢擦了擦汗，径直走向房舍前的空地，那里正有一人在练拳，只见他大约有三四十岁上下，一身干练裤衫，拳法悠然，呼吸平稳，一股宗师风范扑面而来，但走到近处，却传来一阵阵声音：
“哟哈~！~”
“嘶哈~！~”
“奥嘟~~~~！”
······
林山嘴角抽了抽，心里的紧张感顿时散去不少，反倒是牙人好似没有意外，表情依旧恭敬。
两人走到近处，那人也收了拳架，向两人走来。
“晚辈尤临，见过常师傅，今日领了衙门的差，却是您之前说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
那牙人赶紧上前施礼，道明来意并将林山介绍给常师傅：
“此人原是山中的猎户，不仅弓箭娴熟，还有些祖传的拳法在身上，因为家中生变，只余他孤身一人，听闻书院招收护卫，特意前来应聘。”
说着他拉了一下林山：
“来...呃，林小哥，过来给常师傅打个拳看看，常师傅可是拳法大家，若是能指点你两句，管教你受用一生。”
只见林山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先给常师傅行了个礼：
“见过常师傅，晚辈平时摆弄弓箭较多，拳法只是略通，只是听说您素来喜爱拳法，家中正巧有一门拳法传下，今日免不了班门弄斧，还请您过目。”
常师傅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的动作，也不作反应，倒是看着林山的举止言谈，眼里闪过一抹满意：
“哈哈哈~林小哥请~”
林山走了两步，寻了一处空地，拉开架势打了一套拳法，虽然招式简单，动作干净利落且虎虎生风。
打完以后原本泛黄的脸上也算是有了点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依然强压着行了个礼：
“常师傅，这是我家传的拳法，平时自己瞎练，没有师傅指点，还请您不吝赐教”
那常师傅看着林山打拳，初始时还坦然自若，后面却明显有了些许兴致，待到林山打完，方才点了点头：
“林小哥的拳法虽然结构简单，却不是什么花架子，动静有致，刚柔兼备，最主要的是发力迅猛，且章法森严，老夫也见过不少拳法，但是如此简单却有气度的拳法却未见过，敢问此拳为何名啊？”
林山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墙根为基，柱墩为础，这拳法本意是为初学者入门之用，故称为基础拳法，但又涵盖常见的五种步型和三种手型，又可称之为五步拳。”
常师傅点了点头
“不错，这拳法正适合孩童开蒙之用。好像还有略微的锻体壮神之效~”
常师傅又看了一眼那牙人，又对林山说道：
“此外，小哥伤病初愈，倒是可以每日行拳，也可用来活络气血，加快恢复。”
林山心里一跳，想不到常师傅眼光挺毒，都能看出来身上有伤，连忙说道：
“谢过常师傅关心，说来惭愧，晚辈前段时间脏腑受了些内伤，休养月余，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牙人见状也忙解释道：
“常师傅，您也知道，最近世道艰难，青罗城里身手好的人虽然不少，但是都被各家收罗其中，而且您想要来历干净，更是不容易找，家父那边也收到了不少请托，实在是不好再拖了”
“你看林小哥家里三代都是山里的猎户，性格淳朴，当着林小哥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说假话，我也暗中遣人看过林小哥几天，虽然手头拮据，却也不偷不抢，人品确实靠得住，况且年纪刚满十八，正是一块璞玉，正适合常师傅您多多教诲······”
听着牙人在为自己说好话，林山老实的站在那里，脑子却沉浸在刚才的那套拳法中。
自从开始头痛，他脑海里经常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其中最近几天的画面中就是有人在教这门拳法，他在梦中听了好几夜，醒来发现已经牢牢记住，上手练习了几次，就轻松学会了。
而另一边，常师傅心里也是念头急转，自从夫子决定将书院建在在青罗城边上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本来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但自从夫子前段时间入京后，消息传过来，各家都是有些蠢蠢欲动，很难保证青罗城中有没有对方的闲棋，本来这书院护卫之缺，是夫子有感于书院平日只有常师傅负责教授武艺，想帮常师傅找个助手，处理一些日常琐事，常师傅本意是想找个书生或账房，但夫子不允，后来才定下来找个书院护卫，但是招来一个身世清白的年轻人，却让常师傅有了别的想法。
并且京中局势未明，还是赶紧将这件事情定下，免得让别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后面处置起来又是一桩麻烦。
于是，常师傅假意思衬了一下：
“也罢，自从来了青罗城，书院的事情多亏了尤大人帮忙照料，且我看林小哥颇合眼缘，就让林小哥安顿下吧。“
说到此处，他停顿一下，看了一眼林山，又说道：
“此外还想跟小哥商量个事，刚才那套拳法，招式简单又章法森严，重技轻意，正适合给孩童开蒙锻体之用，不知小哥可愿意将拳法教授给书院里的孩子们？“
那牙人听到此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书院虽小，但听说学生都是权贵之后，城主的公子进去以后，城主大喜下宴请宾客，他有幸去了。
城主都是如此，其他学生的家世估计更是不得了，哪家哪户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几门顶级的开蒙武技，这拳法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会引得常师傅这般高的评价？
更何况自己还是收了东西，本以为这个护卫同之前送上来的仆从管家相同，仅仅为一些闲杂事务，却没想到常师傅今日不仅同意了，还是这般青睐，尤临第一反应便想将林山带回山，待得同父亲商议后再过决定，但他抬头看了一眼常师傅，又默默的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下定主意以后要费心打点一下后续的关系，万一这猎户是个心眼小的，得罪人都不自知。
而且他父亲虽然没有细说，但明显书院的这些人物来历不一般，自己之前给山上介绍了几个仆从，心里还不以为意，没想到今日的护卫，却转眼间就要升级成书院先生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表情复杂的看向林山，脸上挤出来一个和善的笑容，心里暗自庆幸这两天对他还算客气，没有颐气指使。
林山倒是不知尤临心中所想，本以为常师傅因为他身上有伤，今日又是白跑一趟，没想到竟是峰回路转。
至于常师傅说的拳法之事，林山虽不知此间的门道，但是看尤临之前的话语跟现在的反应，林山还是稳了一手：
“这拳法虽为家传，但也只是强身健体的粗浅法门，待晚辈安顿下来后，将拳谱记录下来给您，至于后续怎么教授，晚辈笨口拙舌，恐怕还是要靠常师傅您多费心了“
常师傅听得出林山的推辞，但不可置否，只是转头看向尤临：
“今日辛苦尤小哥跑一趟，还请给尤大人带一句话，就说这护院之缺已满，最近书院事务杂多，就不留小哥用饭了，待得空闲，定将亲自登门致谢。“
尤临听出常师傅的送客之意，立即施礼道：
“晚辈一定将话带到，今日就不再叨扰，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山，便转身下山去了。
常师傅将林山带到山顶西边的一处院子里，唤出一名老仆后又对林山说道：
“书院刚刚建立，很多地方比较简陋，你在这边暂且住下，让老福带你去住处，这段时间夫子不在，学生也放假回去了，你正好好好静养。”
-------------------------------
日暮时分，青罗城中，尚贤坊的一处府邸中，尤临快步走进一间书房，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人，拿着一本书在看，尤临进屋后，对那人说道：
“父亲大人，今日我已将书院的护卫之缺解决，在西市中找了一个猎户，常师傅已经将人收下。”
太师椅上的那人放下书，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种事你随便安排个人去做就行，你看看你现在这身打扮，像什么样子！为父虽然不算什么红紫大员，但怎么也是城主府中做事，登记在册的朝廷官员，你日后不论是读书还是为吏，都能有大好的前途，可你偏偏要做甚子牙人！”
看尤临不为所动，眼神飘忽，明显没有听进心里去。尤父又说道：
“俗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牙人的营生，等为父老了，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遮护着你了。你得为以后打算啊！”
尤临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细细的将今日书院中的事情说给尤父，在说到常师傅准备让林山在书院教授拳法时，尤父也闪过一抹意外，但还是摆摆手：
“书院的事太过遥远，都是那些大人物该操心的事情，这件事你就烂在心里，至于那个猎户，也不必刻意，只需要时刻关注着，细水长流，以后说定也算一个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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