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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画中人

    大梁,贞丰元年春

    深夜了,清河城外的一间茅草屋里,还燃着一点昏黄的灯光,夏言正埋头奋笔疾书。

    他清秀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专注,握着毛笔的手指骨节分明,最为奇怪的是一束长发被绳子绑在悬梁上。

    “啊!”

    突然夏言尖叫一声,人猛的跳了起来,墨水滴在麻纸上,将里面的字迹弄的模糊不清。

    他抬起脸,二十岁的年纪,可能是长期闭户读书的原因,皮肤很是苍白,嘴唇干裂,眼带血丝,一副肝火过旺的样子。

    刚刚太过投入,一不小心就牵扯到连在房梁上的头发,夏言仰天长叹...

    “好不容易作出均田赋,竟然就这么毁了,看来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了。”

    连续三个日夜赶写文章,睡眠严重不足。

    夏言抬手将头发上的绳结解开,揉了揉眼睛,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才走出房间。

    最近寒窗苦读,他特地花了四百钱割了一斤猪肉,打算做最爱吃的猪肉炖粉条来犒劳自己。

    沿着墙角的黄土小路来到一间丈许大小的厨房,里面除了一方灶台,就剩下一堆整齐的木柴,倒也干净整洁。

    夏言打开锅盖,取出带血的猪肉开始加工,动作熟练。

    他已经独自生活了近十年,据说是在一个夏天的清晨,尚在襁褓中的他躺在张老夫子的门口。

    张老夫子是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年过半百还未娶妻,非是不愿,而是他从小发过誓,不中举人不成家。

    自家门口多了个男婴,张老夫子感应到这是上苍的眷顾,主动收养了男婴,时值炎炎夏日,便为他取名为夏言。

    自懂事起,张老夫子就对他启蒙,希望把他培养成才。

    夏言非常聪明,属于一点就通的类型,两三年后张老夫子就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大约十年前,张老夫子患重病去世,从此夏言又成了孤儿,好在他会点文墨,靠帮着村子里的人取名,写对联来维持生计。

    前年县试,夏言中了童生,本以为明年才会参加院试的,可新帝登基,科考提前了,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按照他的打算是用一年时间去田野实地勘察一番,加上理论知识应该有八九成把握高中解元,这可是张老夫子毕生的心愿。

    一股肉香飘来,夏言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迫不及待的打开锅盖,肉和粉条呈金黄色,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主菜猪肉炖粉条,夏言一口气吃了三个窝窝头才作罢。

    梳洗一番,他躺在床上,却始终无法入眠,想了想便拿出床头下的画轴,画中是一绝色女子的全貌图。

    女子年方十八,一头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风飞舞,如月的凤眉,挺秀的琼鼻,圆润的小嘴,精致的瓜子脸上那双美眸含情脉脉的盯着夏言。

    对,夏言一直都感觉是在盯着他,眼神快速的剥离绝色女子身上的轻纱,仿佛看到了绝色女子的本质,熟练的自嗨起来...

    “噢!喔!喔喔!”

    伴随着满足的呻吟声,夏言收起画轴,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画中女子瞬间变得栩栩如生,嘴角还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画轴怎么来的夏言并不清楚,只记得从记事起就有了,小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画中人好看,张老夫子死后,画里的人就变成了他心灵和身体的双重籍慰。

    ......

    贞丰元年夏

    “八叔,劳烦您空了帮我看看屋子。”

    夏言被村民们围中间,朝身边的大汉行了一礼。

    “放心吧,你就专心赶考,不用担心家里。”

    “就是,中个举人回来,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村民们纷纷出言说道,有欣喜的,羡慕的,就是没有嫉妒的。

    张老夫子一生为村里教导孩童,夏言又在前年中了县试第一,加上他为人低调谦和,和村民们相处得很融洽,这才有这么多人送他出行。

    夏言朝着村民一拜,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试地点在雍州府,村里离雍州城有上千里远,他没有马车代步,靠步行要走一个多月。

    夏日多雨,夏言为了以防万一,刚入夏就出发了。

    烈日当空,道路两旁,荒草耷拉着脑袋,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一丝风,河岸的柳树垂下了头,路旁的美人蕉几乎都要枯萎了。

    夏言背着竹排不疾不徐的走在路上,额头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过他不敢停下来休息,否则等天一黑,各种毒虫猛兽出没,就危险了。

    大梁地大物博,很多荒地尚未开垦,这些地方除了数之不尽的野兽,还有朝廷通缉的犯人落草为寇。

    朝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一直放任不管,据说连前朝的遗民都隐居在荒野。

    这一切令夏言百思不得其解,他猜测荒野中多半有非常可怕的东西,才让朝廷不敢轻举妄动。

    天色渐黑,远处的驿站遥遥在望,夏言加快脚步。

    走的近了,只见小小的湖泊边建有高高的围墙,大门旁的树桩高挂着大大的驿字,夏言毫不犹豫的叩门。

    不多时,从驿站走出来一名粗布麻衣的老者。

    “驿丞有礼了,在下是路过雍州府的考生,想在贵地留宿一晚,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夏言冲着老者弯了弯身,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两百钱递给对方。

    驿站是供传递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者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机构,平常人是不能入住的,夏言不是迂腐顽固之人,花费些许钱两就能住在驿站还是值得的。

    老者见对方递过来两百钱,拒绝的话顿时止住,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不动声色的接过两百钱,打开大门放夏言进来。

    “既是参加秋闱的考生,那就进来吧!”

    两百钱够在客栈留宿一晚了,对方虽然衣着简朴,可也有一股子书卷气,不像是什么歹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乐而不为。

    院墙里有一座烽燧,还有六间高矮不一的房屋,老者将夏言领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就打算离开。

    “老人家,请问水房在哪儿?”

    天气太热了,加上赶了一天路,夏言感到浑身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烽燧右边的房间就是,洗完记得打扫干净。”

    老者头也没回就走了。

    夏言不以为意,驿丞虽然拿着朝廷的俸禄,可大部分都由出狱后的囚犯担任,长期独自生活,难免性格上有些怪癖。

    房间里除了一排通铺以外什么也没有了,夏言放下书排,人到水房冲了个凉,和衣躺在床上。

    通铺略微发潮,加上被褥发霉的气味,夏言睡的并不沉,迷迷糊糊间,又闻到一股浓浓的焦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他马上惊醒。

    入眼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远处还有斑驳的火光,夏言立刻冲出房间,一路摸索到水房,跳进水池一动不动。

    “啊呀-----”

    凄惨的惊叫声突兀响起,很快又消逝,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烈火。

    声音是驿丞的,夏言站在水中不由得回想到老人家那张面容,同时心里有个很可怕的念头。

    驿站就他们两个人,火不是驿丞放的,说明还有第三人存在,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烧官府机构。

    大火烧了半个时辰才熄灭,驿站成了一片平地,不知为何,火势并没有蔓延到烽燧,水房也就幸免于难。

    夏言上半身熏的黑乎乎的,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处乱转。

    书排肯定是烧没了,好在钱两都揣在怀里,他走出水池在废墟中寻找驿丞的尸体。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走了之不太现实,路上行人难免有注意到他的,夏言对此事问心无愧,打算上报官府。

    蓦然,两道黑影出现在废墟之上,全身被黑袍笼罩,背负刀剑,只露出略带讶异的眼睛。

    “你的命还真大,这都烧不死你。”

    声音犹如公鸭般嘶哑,夏言却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他不动声色的后退,淡淡的问道:

    “看来好汉是冲在下来的!”

    夏言的语气十分肯定。

    “不愧是童试第一人,仅凭两句话就猜到了我们的来意。”

    黑袍人发出磨牙般的笑声,听不清是嘲讽还是夸奖。

    “夏某手无缚鸡之力,今日自知难逃一死,只是有一事不明,两位好汉能否告知是谁要我的命?在下到了地下,也好化作厉鬼找他寻仇。”

    对方直接承认了,夏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荡然无存,勉强维持着表情,貌似镇定的问道。

    他一穷酸书生,对方这种亡命之徒,不可能是为了他身上的钱财,多半是受人指使。

    “行有行规,你还是到地下问阎王爷吧!”

    左边大汉抽刀向前,对夏言砍出一刀,速度快的惊人。

    夏言想躲却躲不开,瞳孔放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来的大刀,他忍不住绝望的想到。

    “这就要死了吗?我还没考上进士,没娶妻生子,没再吃一顿猪肉炖粉条...”

    无数个愿望最终都化为一声轻叹~

    叮

    一卷卷轴出现在夏言面前,将大刀弹开,卷轴徐徐展开,露出里面的绝色女子。

    画中女子活灵活现,对着不远处的尸骸招了招手,一团黑光没入画中,绝色女子从画中走出。

    黑袍人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一东一西分散逃窜,动作敏捷,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给我留下!”

    绝色女子娇叱一声,伸手对着黑袍人连指两下,一股黑雾包裹着两人,掀在了地上。

    “夏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