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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结仇

    两人一前一后,飞快地朝着初八发出惨叫的方向而去,凤九娘眼看着初七跟不上自己的身形,便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瞬间步伐快捷如飞,很快地就看见在前方道路中间,几道人影站立,其中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正对着躺在地上的初八拳打脚踢,“凤硕,住手,赶紧住手!”未到近前,凤九娘便放声大喊道。

    那男子听到呼喝,转过头来看了看两人奔跑而来,却并没有停止手脚上的动作,看着他不为所动,凤九娘右手忽地放开了初七,咬牙从头上拔出了那金色的凤簪,一发力,那凤簪脱手而出,凤簪穿破黑色的空气,划出一道金色的闪电,向那白衣男子急刺而去。

    那男子似乎没有想到凤九娘突然出手,慌乱之中,急忙躲避,那凤簪带着一股凛然剑气从他脖颈侧方一闪而过,那叫凤硕的男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回过神来,看着凤九娘,恨声怒道,“你疯了,竟然为了一条妖兽,想要夺我性命!”

    凤九娘此刻带着初七已经来到了面前,她看了看凤硕,只是冷冷一笑,一挥手把那飞出的凤簪重新握在了手中,然后缓缓地插入并未散乱的发髻之中,抬眼又望了一眼那两个原本牵着马车跟初八一起同行的黑衣男子,那两个男子站在路边,一脸惶恐,见到凤九娘抬眼望来,慌忙齐齐单膝跪下,“属下万死,刚才偶遇凤堂主,凤堂主说这狗儿是妖兽,我等阻挡不及,望九姐责罚。”

    这凤硕是梧桐落稽卫堂的堂主,平日里主要掌管村中日常护卫,这二个随从自然不敢阻止他的行动。“你们二个自去执法堂领二十族棍。”凤九娘冷冷说道。“是,属下遵命。”两名黑衣男子领命急忙躬身而去。

    初七此时的关注力都在躺在血泊之中的初八身上,他放出神识,检查一下它的伤势,浑身的骨头已经被打断数根,好在并未伤到经脉,初八吐出的血,只是满口的牙被打掉了,已经昏死了过去,初七俯下身去把初八抱在怀里,然后站起身,对着凤九娘说:“九姐,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要帮初八疗伤。”未等她回话,他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这男子30岁上下,面容颇为英俊,只是带着一脸刻薄之相,让人不免心生厌恶,“你叫凤硕是吧,你打伤了我的兄弟,今日之仇,来日必定百倍奉还。”

    那凤硕看着凤九娘出手狠辣,本就是怒气冲天,听到初七的话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小叫花子,还想报仇,信不信大爷今日便宰了你。”那凤硕狞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抖了个剑花,指着初七就要动手。

    初七活了千万年,性子早已经淡泊如水,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日子跟初八朝夕相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肉身中残留的少年心性影响了自己,潜移默化之中已然把初八真的当做了自己的家人,这种与人亲近的感觉,在地球上,初七已经数万年没有感受到了,他曾经短暂地有过爱人,有过家人,有过亲朋好友,在漫长的时光里,他们都早已经陆续离他而去了,纵然他法力无边,但是在凡人无法修炼的地球上,在灵气全无的情况下,初七能做的也只是延缓他们的衰老,但是无法阻止他们的死亡。那种亲人离去的痛苦和思念伴随着初七很长很长一段日子。

    时间就是治愈一切伤口的最好良药,终于有一天,初七慢慢地可以不去想念,不再痛苦,他知道在自己心底,在那时间累积的灰烬之下,那些想念和痛苦永远都在,它们就像被封印住了,寂寂无声。

    当他开口对着凤九娘说出初八是我的兄弟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心中的那道封印,似乎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所以当看到初八重伤如此的时候,他心中的杀意已然滔天,伤我亲人者,虽强必诛之。这是初七做人的底线,他曾经是世间最强者,这些黄阶修为的修行者,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随意碾死。

    强者对弱者的宽容,其实就是一种天壑差距的怜悯,你会在乎一只蚂蚁辱你,污你,骂你吗?但是要是触碰到自己的亲人,那么在天道之下,也必杀之,这就是初七的底线。

    此时他的修为并未恢复,体内是近些日子吸收的天地灵气转换的真气,在微弱的经脉之中,真气并不多,但是这些真气聚集起来,足够他激发一次自己识海中天阶的念力,用念力击碎这个凤硕的黄阶四品命魂,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着长剑指着自己,他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笑,千万年里,那些用任何武器指着自己的强者,最后都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了。

    看着初七脸上缓慢浮现出的笑容,凤九娘感觉自己心中一沉,站在他身侧,她能感觉到天地间一种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从他笑容里缓慢绽放。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她下意识地猛然挡在了初七的面前。

    她并不在意这个凤硕的生死,虽然同为梧桐落的堂主,对于凤硕平日的纠缠早已经深恶痛绝,明知道这个人是个卑鄙小人,但是却拿他束手无策,毕竟他是自己哥哥的大徒弟,在大哥面前,此人温文尔雅,异常恭敬。即便平日告状告到族长面前,族长最多也就是以一笑了之,叱呵一句:胡闹。

    “住手,凤硕,收起你的剑,你要胆敢再走一步,我凤九娘必定与你不死不休!”凤硕看着眼前这个风姿卓绝的美人,此刻冷艳如冰霜,心底不由恨的牙根痒痒,心中骂道:“贱人啊,处处与我为难,平日拒我千里,今日竟然为这妖兽和小叫花子出头,呵呵,总有一日落入我手心,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毕竟是师傅的亲妹妹,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想到这里,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九妹求情,那么今日便把这小乞儿的性命留着,回头他要是主动寻死,九妹你可不要怪我。”说完,他长剑入鞘,恨恨地看了初七一眼,:“小子,你最好呆在梧桐落别走,可没人可以护你一辈子。”说罢,他也没再看凤九娘一眼,便扬长而去。

    凤九娘看着他在黑夜里消失的背影,也全然不顾形象,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这个蠢货,今日救你一条狗命,却不知道好歹。

    凤九娘心中虽然不知道初七如何出手,但是她坚信一旦出手,凤硕必死无疑。虽然初七一身修为全无,但是刚才他身上散发的恐怖威压又是从何而来,做为一个黄阶修行者,她是无法感受天阶念力的威力的,仅仅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压迫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转过身怔怔地看着初七,又看了看他怀中受伤的初八。初七此刻已然收起了心中的杀念,又是那个稚嫩的少年,满脸人畜无害,他温柔地说,“姐姐,快找地方给初八疗伤。”凤九娘如梦初醒一般,“是啊,快跟我来。”说完,便从初七怀中接过初八,初八身上血污沾染她的衣裙,她浑然不在意,然后叮嘱了初七一句,“跟上,不要走丢了。”,身形闪动,二人便踏入了梧桐落护卫森严的内村大门。

    内村之内,地势明显复杂的多,道路隐藏在树木怪石之中,初七全力跟在凤九娘身后,要不是她有意放慢了步伐,早不知道把自己甩到了哪里。初七跑的有些气喘嘘嘘,心中暗道,必须抓紧时间修炼,那个凤硕如今在暗处,自己目前的肉身修为是很难躲避暗箭伤人的。要想快速提升修为,必须要有大量的灵气,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灵石是否可以用来修炼,回头要问一问凤九娘。

    正在转念之中,眼见前面出现了一间小宅院,院门口站着几个护卫和婢女,看着两人到来,都慌忙迎了上来,凤九娘对着领头的一个穿绿裙的婢女说道:“绿蚁,快去准备热水和疗伤物品拿到我房中。”绿裙婢女应了一声,便急忙招呼其他人下去准备了。凤九娘抱着初八,直接跨入小院,来到后面的房舍之中,推开一扇门,便走了进去。

    屋内早就有人点上了灯火,在灯火摇曳之中,凤九娘把初八轻轻地放在了床褥之上,然后她又细细地验看了一番它身上的伤势,顺手把它体内折断的骨头,用真气快速接上,接骨的过程里,初八便痛醒了,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惨叫,凤九娘随手从床下拿起了一只精美的绣花鞋塞进了它的嘴中,它叼着绣花鞋呜呜地发不出声,便又痛昏了过去。良久之后,凤九娘嘘了一口气,:“还好,都是外伤,经脉无损,妖兽果然抗打啊。”

    此刻初七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还在大口地喘着粗气,体内的真气几乎在这一阵急速的奔跑之中消耗殆尽。他看着凤九娘在屋中忙碌的背影,并没有出声打扰,对于初八的伤势,他是心中有数的,并没有性命之忧,被打断了数根骨头,估计这几个月是要卧床不起了。陆续有着婢女搬着浴桶和草药,热水之类的东西进来,看来是打算给初八擦拭伤口,清洗血污了。

    他抬头望向院子之上的天空,那天空被宽大的梧桐叶覆盖着,密密麻麻,那些缝隙里,有月光洒落下来,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光影。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初遇到初八的场景,心中泛起一丝丝温暖,把初八的命魂安放在一头妖兽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其实无论是对人或者妖,他都没有敌意,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万灵共存的,刻意树立仇恨,区分种族,都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意为之。或许有一天,找到合适机会,给它再换一个人类的肉身吧。

    正想到这里,一阵淡淡的幽香入鼻,转头一看,凤九娘已经默默地走到了他身边,坐了下来。“辛苦你了,九姐。”初七认真地道谢。

    凤九娘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去,那皓腕如玉,她放佛要接住那些从树叶的缝隙里,从屋檐下落下来的月光,自顾自地开口道:“小时候,我就喜欢坐在这里,伸手接这些月光或者雨丝,可是总也接不住,”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倒过手心,就像那月光真的要从手掌之中倾泻出来,“后来,我就想,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是不是都是留不住的,就像一个女人的芳华和容颜。”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今日好没道理,我这番话,这个小孩子又怎么听的懂其中含义。

    却没想到,身边的初七忽然开口念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念到这里,初七展颜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在月光之下竟然有些动人心魄,他伸出一只手掌在虚空之中,紧紧一抓,然后握起拳,放在了凤九娘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是啊,这世间大多数的美好东西都是留不住的,但是姐姐的芳华和容颜,小弟却是有办法留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