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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太监王熬

    倾盆大雨似乎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凤烈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他已经戴上了斗笠,穿上了蓑衣。这场大雨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仅见的。或许是南方的海面上又有大妖出没了,他这样想着不由地抬起头看了看铅云密布的天空,那些颗粒大的雨点噗呲地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忍不住地眯起了眼睛,伸出手去抹了抹被雨水模糊的双眼。

    此刻马车已经驶入了峡谷,这条狭长的峡谷,顺着栖凤山脉一直往北,刚好绕过了镇子。平日里,这里偶有妖兽出没,也会有一小股躲藏在深山之中的马贼和劫匪时不时地出来打家劫舍,所以一般的百姓和商贾是极少走这条山路的,凤烈作为黄阶六品的修为俨然是梧桐落排名第二的高手,对于那些低阶的妖兽和毛贼倒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是这一次,他被族长单独派出来护卫小姐去镇国府,多少有些意外,但是族长并有没有说具体原因,只是郑重叮嘱自己,不得走漏风声,一定要小心,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出行,必定是身负重担的。

    这山谷之中,人迹稀少,可以看见峭壁两侧山石泥沙,不时地滑落下来,那些汇集在山顶之上的积水,如同瀑布一般飞流而下,把原本就是崎岖难行的山路,冲刷的更加泥泞不堪。

    凤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依然在前面不知疲倦奔跑的骏马,这拉车的四匹骏马,都是他当初精挑细选出来的神驹,看着那被打湿的鬃毛,在凛冽的春寒中,艰难地抖动,他忍不住有些心疼。接下来如果大雨不歇,还是要找地方躲避一下的,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前面路旁应该有一个废弃的庙宇,他很多年前,跟着族长,从镇国府回来,就在那投宿过。

    想到这里,凤烈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稳稳地握住了缰绳,口中一声呼啸,那四匹拉车的骏马,听到指令,更加卖力地飞奔起来。

    车厢之中,绿蚁已经睡着了,她最初只是倚靠着车厢打盹,但是伴随着一路的颠簸,她的身子就逐渐慢慢地倾倒,然后靠在了初七的肩头上。她这段时日实在是太困倦了,几乎整夜都睡不着觉,精神压力巨大,每日脑中都如同张满弓的一根弦,绷的满满。

    而如今远离了梧桐落,她终于远离了那围墙外夜夜准时响起的敲击声,远离了那个看着儒雅,却如同魔鬼一般的凤硕。在痛哭之后,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了,那无法抗拒的困意,像潮水一般就淹没了她,她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心神,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紧挨着初七,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甜蜜的梦,梦到自己一家人在镇国府团聚了,而自己的弟弟已经成为了修道的仙人。看着她泪迹未干的脸上挂着那抹笑意,初七便把已经麻木的右手,从她身子底下抽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抱着她的肩膀,把她慢慢地放低,让绿蚁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凤九娘一直坐在对面,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听见初七的动静,她只是微微地张了张眼睛,对于这个少年的举动,心中有些好笑而已,作为修道之人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情,她看的并不重,只是想着绿蚁如果醒来,发现自己枕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不知道该羞成一副什么模样。

    这一路出来,到现在开始大雨如注,她心中总是惦记着兄长。那鲸鲨帮的酒宴不知道进行到了什么程度,但愿那洪霸天如信中所说一般,低头认错,退出栖凤镇,还百姓一个安宁。

    但是她在心里又总觉得这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正想到这里,突然车厢外面猛然传来凤烈的大喝之声,然后一阵马嘶狂鸣,马车在急速地奔跑之中,似乎改变了方向,车厢在瞬息之中几乎就要倾覆,凤烈死死地拽住了马缰,向着道边躲闪,一块突然从山顶砸落下来的巨石,擦着马车,重重地击落在前方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水花飞溅的大坑。

    看着那块巨大的黑色的石头,几乎堵住了整个路面,如果刚才自己稍有不甚,反应再慢了那么半拍,这巨石必然是砸到神驹身上的。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半空之中,十数道黑色的人影如同鹰隼一般,从山顶之上,飞跃了下来,其中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当先稳稳地落在了凤烈面前的巨石之上。

    车厢之内,三人一狗也是摔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马车挺稳,初七才发现自己手中竟然还紧紧地抱着绿蚁,两人此时已经一起跌落在了地板之上,初八也发出一阵哀嚎,它异常愤怒了,老子就想睡个安稳觉,就这么难吗?

    凤九娘还是反应最快的,在听到凤烈那一声大喝的同时,就已经伸手拽住了窗帘,没有被惯性甩出去。等待马车稍微挺稳,她就从发髻之中拔出了金簪,纵身一跃就从后面已经敞开的车门处跳了出去。初七坐在车厢内没有动,他拍了拍刚刚惊醒过来的绿蚁,绿蚁一脸惊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瞪着眼看着初七。初七对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那站在巨石之上的男子,面白无须,帽兜之下,一双三角眼,正死死地盯着风烈。那十数道身影,已经落在了凤烈周围,把马车团团围住。这些人的修为都不低,放眼望去,那领头的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黄阶六品修为,其他的黑衣人修为在三品到五品之间,参差不齐,个个手持兵刃,在大雨之中,悄无声息,静静地站立着。

    凤烈的心中不觉地一沉,这些人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劫匪,今日看来必是一场硬战了。他缓缓地伸手摘下了斗笠,然后又脱下了身上的蓑衣,从背后拔出两把明晃晃的弯刀,从马车之上一跃而下。沉声问道,“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大驾光临,在下梧桐落凤烈,有请了。”正在说话间,凤九娘已经从车厢内闪了出来,稳稳地走到了他身边,目光扫视了一圈,看清外面的情形之后,她也是暗暗吃惊,这么多高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只是为了打劫?

    领头的男子,慢慢地掀开了帽兜,露出了一顶束发的金冠,那双三角眼在雨雾之中闪着阴晴不定的光,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一男一女,这个手持双刀的男子,四十岁上下,修为竟然跟自己持平,难怪刚才可以躲避自己投下的巨石,原本以为这石头必然会砸中领头的那两匹骏马,自己分寸还是拿捏的很稳,他并不想砸中那车厢的,只是想拦住那飞奔的神驹。

    那女子虽然年轻却也是黄阶五品。看来凤硕那小子情报有误啊,这平白多出了一个六品的硬茬子,今日自己是没白来。

    这人冲着凤烈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咱家乃是南蛮国内务大总管,王熬是也,特地在此地恭候两位多时了。”他的声音尖细刺耳,却也不避讳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个太监啊,凤烈看了看凤九娘,心中诧异不已,两人都知道这南蛮国已然被灭,这太监找上门来,也实在是有些荒唐啊,凤烈心中困惑,“不知公公,如此大张旗鼓在此等候,不知道所为何事?”王太监伸出手去,用手指点了点车厢,“把车中的少年带出来,让咱家看看。”说话的语气颇为盛气凌人,完全不容分说的模样。

    车厢内,初七叹了口气,看了眼缩在车尾的一脸惶恐的绿蚁,他的神识早就散了出去,已经觉察到了围在车厢之外的十几个黑衣人之中,有一个男子就是那夜夜敲围墙的小子。不由心道,原来你每天晚上不是勾搭相好啊。

    听见了那太监的声音,他也不免感觉奇怪,这太监找自己干嘛?他也没犹豫,站起身来,弯腰就下了马车。外面的雨下的实在是太大,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用双手遮挡住额头,还未站稳,就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刷地一声,站到了自己面前,吓了初七一跳,他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眼前这个太监,那太监愣愣地看了他好久,忽然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领口,另外一只手便去要撕扯他的衣襟。一旁的凤烈正要出手阻拦,却被凤九娘挡住了,他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凤九娘,凤九娘秀眉微蹙,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靠,这太监果然是变态啊,看着小爷长的帅,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初七心中骂着,可惜修为太差,根本躲闪不及,就觉得自己的衣领被扯开了,然后在他的左胸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胎记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看清楚那个胎记之后,王熬爆发出一阵仰头大笑,“天不亡我南蛮国啊,果然是太子啊。”还没笑完,他又忍不住放声大哭,一边哭着,一边扑通就跪在了初七的面前,也不顾地上的泥水,碰碰碰地磕了三个响头,见他一跪下,周围那十几个黑衣人也全部跪在了雨中。

    凤烈和凤九娘面面相觑,已经完全傻了。

    初七也有点懵逼,这是演哪出啊,他低头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大哭的死太监,又看了看自己左胸之上袒露着的那个红色胎记,雨水落在赤裸的肌肤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慌不迭地把衣服拉好,心中此刻已经明白了几分,那个小乞儿是个太子啊。

    这太监认错人啊,你们的太子初八,在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