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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玄机子

    初七听到那笑声,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怪物总算是露面了,竟然没有对自己出手偷袭,难道是瞧不上自己这个黄阶低品的修为,想到这里,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空无一物。他又环视了一周,并没有看见人影。此刻他也没有放出神识,只是暗自收敛着浓郁的灵气,保存着体内充足的真气。

    前方几十米的地方,有着几块数米高的石头,横七竖八的堆积在一起,这片空间中,也只有那堆石头后面可以藏人了,刚好处于光线的阴影之中。

    朝着那堆巨石,初七朗声开口说道,“前辈既然已经出声,为何不现身,何不让晚辈见识一下风采?”他这句话说的真气十足,在寂寥的密闭空间里,声音久久回荡。

    等了一阵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他接着大声说道,“前辈必定是高人,又何必行此鸡鸣狗盗之徒的行径,不敢现身,莫非是没脸见人?”

    也许是因为初七的言语之中带着讥讽,那藏在暗处的声音又一次桀桀地响起,“小子,脾气还不小啊,看来那些白骨并没有让你害怕啊。”那堆石块后面,慢慢地转出一个身影,那人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初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身影,等到那人完全走到光亮之处时,初七看清楚那人之后,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确切地说他看到的不应该是一个人,而是一具骷髅,那人形销骨立,骨瘦如柴到了极致,完全就如同一具骷髅骨架蒙上了一张灰败色的人皮,他的双脚双手不知为何皮肉已经脱落,只剩下森森白骨。头顶上的毛发早已经脱落的干干净净,眼洞深陷着,如果不是眼珠还在转动,初七都以为这是一具僵尸了。

    纵然初七阅人无数,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道,“这不人不鬼的人物倒也是可怜啊。”

    那人蹒跚着走了几步,似乎就没有了力气,他望见初七的表情,心中更是诧异,这个少年虽然脸上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恐惧。跟之前所有关进来的人都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知才无畏。

    他弯着腰,缓慢地背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去,坐稳之后闭上眼睛运转了一下心法,让灵气在体内流转支撑着他有力气说话,“少年郎,果然不俗。”这人喘了一口气,看来之前他故意发出的笑声让他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此时看起来愈发垂死的模样,他歇了歇接着说,“看你如此低级修为,也被关到这里,我还以为我那宝贝徒弟,又给我送吃食了。你看着皮滑肉嫩,老夫却再也啃不动了。”说到这里,那老头语气中透露着遗憾,又重重地喘息着,有气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即便面对这看起来随时可能挂掉的活死人,初七并没有大意,他放出神识,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这人体内经脉大多已经断裂,丹田破损,虽然已经可以吸入灵气,但是却无法转化成更多的真气,他的神识却依旧是玄阶的。他之前没在初七最不防备的时候,施以偷袭,估计是体内的真气已经无法支撑神识的发动了。似乎感受到了初七神识肆无忌惮地窥视,那人微微地抬了抬头,嘴中轻咦了一声,果然这少年有古怪。

    初七收回神识,也在地面上坐了下来,双腿盘膝,从怀中掏出那个叶准给的储物袋,打开看了看,里面都是一些干粮,拿出一个硬邦邦的烧饼,他看了看对面不远处的那人,开口问道,“你要不要吃点?”那人似乎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空空的牙床,“少年人还是好心啊,可惜我牙都已经掉完了,这么硬的东西啃不动了。”

    初七撇撇嘴,不屑地说,“人肉你都可以生吞活剥了,烧饼却说啃不动,你忽悠小孩呢。”说完也不搭理那怪物,自己拿着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竟然还是牛肉馅的,他自顾自地说道,“那个管家看来良心还没被狗吃了。”听到这话,对面那人空洞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的肺部像一块破布袋一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半天嗓子里才发出如同金石摩擦一般的声音,“叶准那个畜生,欺师灭祖,天地不容,必定跟我那宝贝徒弟一样不得好死!”

    “你口口声声说的宝贝徒弟是谁啊,难道叶凡秋是你的徒弟?”

    “正是那逆徒。”

    “他为什么要害你啊?”初七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桀桀,无知小儿,天机门掌门的大名都没听过。”说到这里,那人忍不住一阵气喘,上气不接下气。

    初七摇了摇头,心想,“本大爷才来这天启大陆多少天啊,哪知道什么狗屁天机门,看你们师徒的德性,你这掌门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见初七继续啃烧饼,并未追问,那人最后一丝自尊心也就碎落了一地,人之将死,谁还会在乎你曾经多么的风光,多么的威名赫赫,在这少年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堆会呼吸的枯骨而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为什么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如此镇定自若,这种胆识是自己前所未见过的,还真是一块璞玉啊,可惜老夫将死,无法收徒了。

    这老头还真是个怪物,死到临头还想着收徒弟,要是初七知道了他此刻的想法,必定苦笑不得。

    初七面前这活死人便是叶凡秋和凤笑然的师傅,天机门的掌门人玄机子。

    沉默了许久,玄机子才开口自报家门,“老夫玄机子,天机门的掌门。”

    初七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老头,看你都快饿死了,你真的不吃点东西?”

    其实初七对这玄机子谈不上多厌恶,即便他杀人,即便他吃人,因为在地球人类的历史上那些野蛮民族茹毛饮血,吸人骨髓的大有人在,随着文明的进化,在战争,饥饿面前,吃人肉,易子而食也屡见不鲜。

    见识过人类本性里最黑暗的一面,那么这玄机子的所作所为就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了,更何况这老头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徒弟所害,命运跟凤树生有些相似。

    玄机子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他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显然此刻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

    看着老头那可怜可嫌的样子,初七叹了口气,他从怀中一堆储物袋里,找到了一坛酒,还有一个大碗,估计是之前某一个死在莫轻花手中的鲸鲨帮帮众的遗物。

    他打开了酒坛子,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便飘散出来,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入口冷冽香醇,味道还行,他抬起眼看了看玄机子,然后站起来,朝着那具骷髅一般的老头走了过去,手里端着那碗酒,那老头浑身散发着死气,看起来确实命不久矣。

    玄机子停住了咳嗽,慢慢地抬起头,用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清秀少年,似乎要看透什么。初七微笑起来,他感受到了那丝微弱的神识的侵袭,“你不用再垂死挣扎了,玄阶神识对我不管用。”

    玄机子目中突然露出惊恐的神色,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用那双裸露着白骨的双手轻轻地捂住了脑袋,他发散出去的神识就如同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识海之中如遭重击,险些魂飞魄散。

    耳边传来少年淡淡的声音,“好在你没想下毒手,只是想窥视,否则此刻你的命魂早就魂飞魄散了。”

    玄机子口中呻吟着,他抬起随时都可能断落的脖颈,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喃喃地问道,“你到底是谁?”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双灰蒙蒙的眼珠绽放出惊人的色彩,他猛然伸出枯爪,一把就抓住了少年的手臂,颤声问道,“天阶神识?”

    初七看了看那抓着自己胳膊的枯爪,并没有挣脱,他冲着那双惊喜,恐惧,回光返照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天阶神识。”

    玄机子的枯爪从他的手臂上无声地垂落下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初七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这老头临死之前见到了传说中的天阶神识,而拥有这种修为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如此年幼的少年,玄机子如何想的明白,自己苦修百年,以为地阶神识已经肯定位列这天启大陆顶级高手行列了,如今才知道自己才是井底之蛙啊。

    “你是逍遥派的弟子?”玄机子问道,没等初七回答,他又摇头说道,“不可能,即便石启堂也不可能到达天阶神识的修为,虽然他号称自己天阶上品神识,那都是骗人的,十几年前,我见过他在天道宗出手,一把焦尾琴击溃天道宗数名长老联手夹击,重伤数人。”说到这里,他又大口的喘息了一阵。

    初七问道,“要不要喝点酒。”

    玄机子无力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虽然神识高绝,但是我知道绝对到不了天阶,顶破天也就是地阶中品。老夫当年如果鼎盛之时,凭借天机盘和地阶初品的神识修为,必定可以跟他一战。只可惜。。。。。。。”他叹息声没有发出来,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的目光望向那碗酒,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投向那地泉涌动的地方。看着他的目光,初七明白了。他顺手倒掉了碗中的酒水,向着泉水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初七把装满泉水的陶碗递到老头的嘴边,水中溢满了灵气,玄机子把泉水含在口中,却艰难地无法下咽,初七暗中注入真气,让水流顺着他的咽喉,缓慢地流了下去。

    半碗泉水灌下去,玄机子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脸上的肌肉已经萎缩干枯,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初七还是读懂了那丝感激。

    “想我玄机子一生纵横天下,杀人无算,却要死在这里了,那贼子机关算尽,想夺我天机盘,呵呵。”看着他说话艰难,初七想让他歇歇,玄机子微微摆头,“遇到你,老夫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他再次伸出枯爪,握住了初七的手,轻声说道,“老夫这辈子眼光不好,收了二个禽兽做弟子,几乎毁了天机门,我总想老天为何要如此对我,少年啊,我错怪老天了,它其实待我不薄。”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初七忍不住伸出手掌,顶住了他骨瘦如柴的后背,把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进去。

    “我只希望死后,你可以搜魂,我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魂魄里,那个天机盘,就当见面礼送给你了。”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帮我杀了二个逆徒,不要让天机门亡了,算是老夫恳求你了。”

    老头也知道天阶神识是可以搜魂的,初七看着他那乞求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说,“好!”

    听到初七的承诺,玄机子的脸上努力想要绽放出一个笑容,但是当他那张露出牙床的嘴巴还没有咧开,就见他脖子一歪,发出了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便再也没有生息了。

    初七默默地看着死去的玄机子,放下了手中的陶瓷碗。

    过了许久,他看着那个黑色的命魂,从玄机子的尸身之上,缓慢飘起,想了想,便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那命魂,内心有些纠结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