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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求仁得仁,有何可怨?

    叶凡秋在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识海里丧失了大部分的记忆,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他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东张西望,酒肆空无一人,叶凡秋大声地喊着,“有人吗?”没有任何回音。他呆呆地站立在那面酒旗之下,运转真气,却发觉自己的修为已经跌落到了黄阶九品境界。

    这一下,他吓得魂飞魄散,虽然记忆消失了大半,但是从天机门下山,前往镇国府当府主之前的所有记忆,初七都刻意保留了下来。所以叶凡秋是知道自己之前的修为境界的,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这古怪的地方像是睡着了一般,醒来之后,头疼欲裂,感觉天都塌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还在梦中,他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彻底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对于一个修行之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生死,而是修为的跌落,叶凡秋跌落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这意味着二十多年的的苦修泡了汤。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惊恐的情绪,缓缓地走到酒桌旁坐了下来,见到桌上的酒坛子里还有未喝完的美酒,他抓起坛子,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把坛子往地上重重一摔,声嘶力竭地朝着天空喊着,“到底怎么回事,老天,你如果没瞎眼,就告诉我为什么!”

    天空中堆积着之前没有散尽的乌云,夜幕开始四垂,那山谷里满树的桃花安静地开放着。

    那个曾经一派威仪,气度伟岸的城主府府主,此刻惶惶如一条丧家之犬。

    叶凡秋毕竟也是成名的人物,这世间的风浪还是经历过不少的,许久之后,他冷静了下来,闭气凝神,试图在识海之中,寻找一些可以恢复的记忆,但是很快,他还是气馁了,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挣扎,他把自己仅存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遍,城主府的身份让他陷入了困惑,这种困惑让他意识到了一种危险。

    按理说自己绝无可能就这样孤零零地出现在荒郊野外,并且没带任何亲随,这并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那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一定是镇国府当时出现了危机,自己是乘机逃脱了出来,在这个过程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自己失去了记忆,并且丢掉了修为。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桌上,那块天机门的令牌,他伸出手去把黑色的掌门令牌握在了手中,这是师傅玄机子的掌门令牌,为何会落在此处,难道之前,师傅来过这里?又或者这里发生过一场厮杀?但是这酒肆的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玄机子那个级别的打斗,必定是天翻地覆的,他已经忘记玄机子已被自己害死在狱中了,虽然是死在初七的手上,但是罪魁祸首却是叶凡秋。

    这下叶凡秋彻底迷糊了,左思右想,他决定还是趁黑夜回一趟镇国府,先找到自己的夫人凤笑然再做计较,凤笑然离开京城,前往梧桐落,这段记忆,已经被初七抹的一干二净。所以对于目前的叶凡秋来说,即使镇国府危险重重,但是却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把掌门令牌揣入了怀中,储物袋还在身上,没有人动过,这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情,自己这储物袋里还是有不少宝物的,其中还有一件飞行法器,都是让修道之人眼红的物件,如今完好无损,说明那打晕自己的人,看不上这些东西,只能说明那人的修为和出身如果不是豪门世家,就是顶尖门派。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如此可怕的对手,叶凡秋有些想不明白,至少那人没有要了自己性命,也算是网开一面了。

    他的修为跌落到黄阶境界,体内真气已经无法催动飞行法器了,叹了口气,他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易容的面具,戴在脸上,很快地面具跟脸部轮廓紧密地粘合在了一起,叶凡秋变成了一个相貌普通不过的中年男子形象。

    同样是易容,地阶以上的修为是可以直接改变自身的相貌的,就像莫开山那般,相由心生。

    准备妥当,叶凡秋便起身朝着镇国府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形在夜幕中形单影只,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的独狼,在静默中走向未知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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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清出宫的时候,没有走密道。那条密道因为被水淹过,虽然大水退去,却已经是被泥沙阻塞了,短时间内是没法使用了,好在那密道的大门足够的厚实,没有流水渗透,那间小屋里的女主人的画像逃过了一劫。

    坐着马车,从青龙大道出来,穿过玄武门,最后来到朱雀大街上的李宅,横跨了大半个京城,所以他走进内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管家李福早就候在内院的门口,他见到老爷进来,便快步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大人,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李长清摆了摆手有些疲倦地说,“在皇上那用过膳了。”他看了看书房之中的灯火已经点亮,问道,“小兔崽子回来了?”李福点了点头,欲言又止,觉察到他表情有些怪异,李长清哼了一声说,“怎么?还有啥事不敢说吗?”“这个,这个,少爷还带回来一个女子。”李福小声地嘟囔着。“什么?”李长清的脸色变了变,问道:“杨供奉呢?干什么吃的!”说罢径直朝着书房大步走去,李福赶紧跟上。

    书房的门虚掩着,杨老头拿着一把椅子坐在门口,他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李白又转身跑了,所以放心不下,就亲自在这守着。听见院子外的脚步声,他知道李长清回来了,便站起身,把那椅子挪到了一边,推开了房门,李长清迈步就走了进来,杨老头躬身行了一礼,也没说话,就退到了边上。

    见到老爹进来,李白一脸惶恐地站起身,眼角余光看见燕春风还四平八稳地端坐着,悄悄地扯了扯她衣袖,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也站了起来,望向李长清,见他一脸的冰霜,穿着镶金边的飞鹰服,不怒自威的模样,心中不怀好气地想着,摆官威给谁看呢?要不是看着你儿子的面子上,小娘可不伺候你这张臭脸。

    李白在马车上,杨老头已经跟他交了底,他知道自己老爹是暗查司的提司,所以此刻也没有了惊慌,只是不知道为何,对父亲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疏离之感。

    李长清目光在自己儿子身上一闪而过,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看上去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娇柔妩媚,那女子此刻也是肆无忌惮地望向李长清,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敬畏,还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他竟然看不透这女子的修为,心底略惊,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茂山,杨老头只是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难怪杨老头阻止不了这红衣少女,李长清面色恢复了平静,之前挂在脸上的那些阴霾瞬间不见了,他露出了笑意,冲着自己儿子说道,“回来了就好,这几日在外面过的可好。”一边温言说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白原本一直低着头,准备好承受一场狂风暴雨,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和风细雨,他愣了愣,抬起头,看向老爹,却见老头目光慈祥,笑容可掬,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却见那红衣女子款款地走到了自己身边,伸出手去,挽住了李白的胳膊,娇羞地开了口,“大人,公子这段时日一直跟小女子腻在一起,良宵苦短,忘记了回家,还望大人宽恕。”

    红衣女子看着娇羞万分,语气却落落大方,李长清明显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脸的尴尬,心道,“这女子好没分寸,这是赖上我儿子了?”再看向杨茂山的时候,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我啥都不知道的态度。

    李长清当然知道自己儿子跟钱世恒勾搭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这女子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杨老头倒是一清二楚,但是他哪里敢说,这女子就是画舫上的歌姬,这种话说出来,纯粹是自找没趣,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

    这种场面李长清也是第一次遇见,这女子的修为深不可测,为何看上了自己这傻儿子,心中难免沉吟,略一踟躇,那女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大人心中所想,一定是以为小女子有所图谋,只是这天下人哪如同暗查司那般多的阴谋诡计,见不得人。”杨茂山在一旁喝道,“大胆,休得胡说!”李长清却没有动怒,他冲着杨老头,摆摆手,让他住口,冲着红衣女子,好奇地问道,“姑娘是光明磊落之人,老夫佩服,只是你家大人知晓这事情吗?”李长清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你跟我儿子都到了这种你侬我侬的地步了,你能告诉我这当老子的,你什么来路吗?

    那女子微微叹息了一声,满脸的哀伤,“唉,小女子孤苦伶仃,从小父母双亡,如同无垠之水,流浪江湖,打小就自己为自己拿主意,可怜的紧!”她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泪花,看着她流泪,李白不由地有些心疼,他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两步,大声地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不孝,已经跟燕姑娘私定终身了,还望父亲大人成全!”

    还未等李长清反应过来,杨老头便脱口而出,“不可!”话已出口,他才发觉自己失言,急忙又缩了回去,一语不发。

    那红衣女子也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李白会这么说,其实遇到李白之后,虽然喜欢他的才情,但是也没被情爱冲昏头脑,她行事风格一向喜欢游戏人世,对李白多有戏虐的成分,当这个少年挺身而出,扬言要娶自己的时候,她心中涌出的滋味,却是百感交集,李半城,我燕春风果然没看错你!

    这个时候,李长清反而是最冷静的,老狐狸比别人活的长,并不是因为狡猾,而是因为冷静。他望着一脸倔强的儿子,忽然想起少年时期的自己,想起那个已经失踪了十五年的叫子衿的女子,儿子这种倔强多像他母亲啊。

    沉吟了半响,李长清开口问儿子,“你长大了,希望有一日,不会为今天所言所行后悔!可想清楚了?”

    李白看着父亲,又看了一眼那张动人心魄的美颜,他微笑起来,说道,“求仁得仁,有何可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