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求而不得
李府后院的书房之中，李长清和少年的谈话一直在继续，没有人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整个书房启动了禁制，所以即便杨茂山站在窗边，都是听不到一个字的。
夜晚的大雨下得倾盆，有黑衣人进了院子，跟站在廊道上的杨老头，禀告了叶凡秋进城的消息，提刑司的宫庆正带着人满城搜捕，杨茂山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他低头思索了一阵，还是决意要告诉自家老爷一声，于是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片刻功夫，房门便打开了。
杨老头急忙闪身进了屋子，看了看坐在桌旁正在喝茶的少年，开口问道，“大人，叶凡秋进城了！宫胖子正在亲自带人搜捕，暗查司要不要配合？”李长清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青衣少年端坐不动，依旧低着头轻轻吹动着盖碗里漂浮的茶叶，如同局外人一般。
李长清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着说，“叶凡秋已经不足成事了，随他去吧，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总是会让某些人恶心一阵子的。”杨茂山呆了一呆，这话，他有点听不懂，他试探地又问了一句，“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李长清没有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缓缓地说道，“叶凡秋聪明的话，应该是会躲到东宫去了。”
杨茂山有些不解，说道，“大家都知道叶凡秋跟太子的关系，躲到东宫？他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初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既然敢回来，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所以他去东宫找太子也正常。”
李长清敲了敲桌面上的一本小册子，对着杨茂山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老杨头好奇地走上前去，看清楚那册子封面上写的几个字，吓了一跳，失声说道，“这是城防阵法禁制图？”这本小册子是初七从叶凡秋储物袋里唯一拿走的东西，如今成为了交换钱，王二人自由的筹码。叶凡秋做为镇国府的城主，十几年来在城中布置了无数御敌的阵法和禁制，这些都是天机门的长项，也是林崇信利用他的原因。
冲锋陷阵与人打斗，叶凡秋并不擅长，他擅长的就是防御和困敌，利用地形布置复杂的阵法，可以无形地提高己方的战斗力，只可惜在遇到初七之后，他根本没办法施展出来，就已经着了道。如果凭借他的修为布置好阵法，就是莫开山都要头痛几天，天机门在阵法上的造诣绝对是天启大陆上顶尖的门派，如今这城中最大的秘密之一，落在了李长清手上，他就完全不用再忌讳修为跌落的叶凡秋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杨茂山也自然是懂的，他惊喜地问道，“大人，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派人直接去接手这些阵法启动点？”
李长清摇了摇头，说道，“暗查司就这么去接手，杨茂山，你是想造反吗？”老杨头吓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陪笑说道，“大人，教训的是，这等军国大事，暗查司可不敢轻易插手。”
“这叶凡秋在东宫早就布下了传送阵，等你带人去闯东宫，然后最后又搜不到人，你真当太子是软柿子啊，这种蠢事，自然是要让宫庆去干啊！”
杨老头站在那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笑呵呵地说道，“小人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出去散布消息，就说叶凡秋跑东宫去了！”
李长清看了一眼，又开始低头喝茶的初七，心中感叹道，“老夫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是小狐狸了，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啊，好在不是老夫的对头啊。”之前跟初七的谈话里，初七就没有隐瞒他是如何逃出甲字号监狱的，当然偷走灵石矿脉的事情，他是绝口不提，他也没有避讳自己的神识强大，用神识攻击击伤叶凡秋，使他修为跌落，具体跌落到了什么境界，初七也并不清楚。
所以他跟李长清判断说，叶凡秋的神识受到重创，必然会丧失一部分记忆，缺失了这部分记忆，叶凡秋必定不甘心，他一定会跑回镇国府了解情况，如果在镇国府得知一些事情真相，或者走投无路就一定会去东宫找太子，因为在图册上记载，那里有天机门布置的传送大阵，可以帮助他逃出牢笼，这个阵法如何启动，或许太子都不知道。
这本城防大阵图对初七来说没有什么用，做个顺水人情送李长清一份大礼，口上说是用来交换钱，王二人，即使他不拿出这本册子，李长清也不会为难二人，看着初七拯救了自己一无是处的儿子的份上，李长清都一定会把钱世恒和王熬放了，等价交换，大家才会皆大欢喜。
这份大礼确实超乎了李长清的预期，他喜不自禁，他拿着这本册子，爱不释手，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盘算着这其中记载的几个地点，叶凡秋是留着自己保命用的手段，恐怕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这些秘密。
叶凡秋布置的阵法图，一定会抄写一份上交给林崇信的，林崇信手中的那一份阵法图必定跟这本小册子中记载的是有出入的，所以李长清决定暂时留下这份册子，找机会把叶凡秋暗中布置的那些阵法找出来，或许有一天会有用。
李长清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如果宫庆在城中找不到叶凡秋，必定会去东宫的，但是他不一定敢硬闯，他必定要去宫中请旨，呵呵，你猜皇帝陛下会同意吗？”他这话看似问杨茂山，其实眼角余光是瞟了瞟初七。
杨茂山挠挠头，这种费脑的事情，确实不适合自己，虽然这屋子里自己年纪最大，却感觉这几十年是白活了，这青衣少年都比自己精明，真是活见鬼了，这娃难道是千年老怪转世投胎？也由不得杨老头心生怀疑，就连李长清都深以为然，但是毕竟转世投胎这种事情都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所以李长清还是认为这世上有些人确实是生而知之。
初七知道李长清故意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林崇信一定会答应的，三皇子不是醒了吗？”
李长清自然是明白答案的，他这么问确实是想看初七如何回答，这个青衣少年，没有让自己失望，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他怎么会知道皇上早就有换太子的想法的？
这少年身上有太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李长清收回了目光，看着杨茂山说道，“徐公子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杨茂山点了点头，半信半疑地问道，“皇上真的决心换太子？”
李长清其实心中对太子林献元，平日并没有什么敌意，因为他不需要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做选择，作为暗查司的提司，他唯一需要负责的只有林崇信，不像其他朝臣还需要为将来谋划。
如果哪天林崇信不在了，那么李长清同样也不会有存在的意义。
叶凡秋倒了，那些原本支持太子的人，会不会再次变成墙头草，这或许都不需要进行判断，李长清对于那些屈膝卑微的行为，谈不上多反感，做人追逐利益最大化，可以理解。
他原本也算的上是诡计多端的之人，除掉叶凡秋，又或者挖坑让宫庆自动往里跳，何尝不是在盘算自己的利益，但是李长清并不认为自己是坏人，因为坏人是没有底线的，而自己的所做所为，只是想除掉那些真正的小人。
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不指望着这个世界宇内清澄，这些年一直在暗查司呆着，是想借着这股强大的势力寻找自己失踪多年的妻子，一旦目标达成，李长清就打算一心向道，独善其身，在这个世上做凡人是没有选择的，那么我就努力成仙吧。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李长清是一个渴望躺平的人，他不在乎督察院掌院的位置，也不关心谁当太子即位，只是他所能做的，坚守本心，就是不把这个世界留给坏人。
他跟初七其实是一样的人，初七作为千古葬魂人，所做的一切就是消灭邪恶强大的灵魂，让这个世界更多的凡人不再饱受灾难，困苦和战火。
拥有同理心的人，即便彼此并不会说出来，但是总会被相互吸引，并且心心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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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茂山离开了，他必须亲自去散播谣言，即便这个谣言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即便宫庆一定会派人团团围住东宫，但是依旧还需要有人去点一把火，杨茂山就是那个点火之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内的二个人，都不再说话。
初七安静地喝着茶，望着眼前碧绿的茶汤，他的脑海中此刻不知道为何突然浮现了瑞言这个名字，那一树的桃花，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蒙着面，却依旧看的清她的巧笑嫣然，初七的心弦又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异常难受。
李长清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雨点借着风势飘了进来，很快地他的前襟就被打湿了，他眺望着那乌云笼罩的南方，心中想着那个叫困龙的岛屿，不知道子衿是否还在那里？
日日牵挂，心念如斯，这世间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求而不得，即使得到了，为何又那么容易打碎？
夜晚的大雨下得倾盆，有黑衣人进了院子，跟站在廊道上的杨老头，禀告了叶凡秋进城的消息，提刑司的宫庆正带着人满城搜捕，杨茂山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他低头思索了一阵，还是决意要告诉自家老爷一声，于是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片刻功夫，房门便打开了。
杨老头急忙闪身进了屋子，看了看坐在桌旁正在喝茶的少年，开口问道，“大人，叶凡秋进城了！宫胖子正在亲自带人搜捕，暗查司要不要配合？”李长清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青衣少年端坐不动，依旧低着头轻轻吹动着盖碗里漂浮的茶叶，如同局外人一般。
李长清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着说，“叶凡秋已经不足成事了，随他去吧，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总是会让某些人恶心一阵子的。”杨茂山呆了一呆，这话，他有点听不懂，他试探地又问了一句，“大人的意思是，不管？”李长清没有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缓缓地说道，“叶凡秋聪明的话，应该是会躲到东宫去了。”
杨茂山有些不解，说道，“大家都知道叶凡秋跟太子的关系，躲到东宫？他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初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既然敢回来，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所以他去东宫找太子也正常。”
李长清敲了敲桌面上的一本小册子，对着杨茂山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老杨头好奇地走上前去，看清楚那册子封面上写的几个字，吓了一跳，失声说道，“这是城防阵法禁制图？”这本小册子是初七从叶凡秋储物袋里唯一拿走的东西，如今成为了交换钱，王二人自由的筹码。叶凡秋做为镇国府的城主，十几年来在城中布置了无数御敌的阵法和禁制，这些都是天机门的长项，也是林崇信利用他的原因。
冲锋陷阵与人打斗，叶凡秋并不擅长，他擅长的就是防御和困敌，利用地形布置复杂的阵法，可以无形地提高己方的战斗力，只可惜在遇到初七之后，他根本没办法施展出来，就已经着了道。如果凭借他的修为布置好阵法，就是莫开山都要头痛几天，天机门在阵法上的造诣绝对是天启大陆上顶尖的门派，如今这城中最大的秘密之一，落在了李长清手上，他就完全不用再忌讳修为跌落的叶凡秋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杨茂山也自然是懂的，他惊喜地问道，“大人，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派人直接去接手这些阵法启动点？”
李长清摇了摇头，说道，“暗查司就这么去接手，杨茂山，你是想造反吗？”老杨头吓得一哆嗦，缩了缩脖子，陪笑说道，“大人，教训的是，这等军国大事，暗查司可不敢轻易插手。”
“这叶凡秋在东宫早就布下了传送阵，等你带人去闯东宫，然后最后又搜不到人，你真当太子是软柿子啊，这种蠢事，自然是要让宫庆去干啊！”
杨老头站在那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笑呵呵地说道，“小人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出去散布消息，就说叶凡秋跑东宫去了！”
李长清看了一眼，又开始低头喝茶的初七，心中感叹道，“老夫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是小狐狸了，这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啊，好在不是老夫的对头啊。”之前跟初七的谈话里，初七就没有隐瞒他是如何逃出甲字号监狱的，当然偷走灵石矿脉的事情，他是绝口不提，他也没有避讳自己的神识强大，用神识攻击击伤叶凡秋，使他修为跌落，具体跌落到了什么境界，初七也并不清楚。
所以他跟李长清判断说，叶凡秋的神识受到重创，必然会丧失一部分记忆，缺失了这部分记忆，叶凡秋必定不甘心，他一定会跑回镇国府了解情况，如果在镇国府得知一些事情真相，或者走投无路就一定会去东宫找太子，因为在图册上记载，那里有天机门布置的传送大阵，可以帮助他逃出牢笼，这个阵法如何启动，或许太子都不知道。
这本城防大阵图对初七来说没有什么用，做个顺水人情送李长清一份大礼，口上说是用来交换钱，王二人，即使他不拿出这本册子，李长清也不会为难二人，看着初七拯救了自己一无是处的儿子的份上，李长清都一定会把钱世恒和王熬放了，等价交换，大家才会皆大欢喜。
这份大礼确实超乎了李长清的预期，他喜不自禁，他拿着这本册子，爱不释手，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盘算着这其中记载的几个地点，叶凡秋是留着自己保命用的手段，恐怕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这些秘密。
叶凡秋布置的阵法图，一定会抄写一份上交给林崇信的，林崇信手中的那一份阵法图必定跟这本小册子中记载的是有出入的，所以李长清决定暂时留下这份册子，找机会把叶凡秋暗中布置的那些阵法找出来，或许有一天会有用。
李长清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如果宫庆在城中找不到叶凡秋，必定会去东宫的，但是他不一定敢硬闯，他必定要去宫中请旨，呵呵，你猜皇帝陛下会同意吗？”他这话看似问杨茂山，其实眼角余光是瞟了瞟初七。
杨茂山挠挠头，这种费脑的事情，确实不适合自己，虽然这屋子里自己年纪最大，却感觉这几十年是白活了，这青衣少年都比自己精明，真是活见鬼了，这娃难道是千年老怪转世投胎？也由不得杨老头心生怀疑，就连李长清都深以为然，但是毕竟转世投胎这种事情都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所以李长清还是认为这世上有些人确实是生而知之。
初七知道李长清故意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林崇信一定会答应的，三皇子不是醒了吗？”
李长清自然是明白答案的，他这么问确实是想看初七如何回答，这个青衣少年，没有让自己失望，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他怎么会知道皇上早就有换太子的想法的？
这少年身上有太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李长清收回了目光，看着杨茂山说道，“徐公子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杨茂山点了点头，半信半疑地问道，“皇上真的决心换太子？”
李长清其实心中对太子林献元，平日并没有什么敌意，因为他不需要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做选择，作为暗查司的提司，他唯一需要负责的只有林崇信，不像其他朝臣还需要为将来谋划。
如果哪天林崇信不在了，那么李长清同样也不会有存在的意义。
叶凡秋倒了，那些原本支持太子的人，会不会再次变成墙头草，这或许都不需要进行判断，李长清对于那些屈膝卑微的行为，谈不上多反感，做人追逐利益最大化，可以理解。
他原本也算的上是诡计多端的之人，除掉叶凡秋，又或者挖坑让宫庆自动往里跳，何尝不是在盘算自己的利益，但是李长清并不认为自己是坏人，因为坏人是没有底线的，而自己的所做所为，只是想除掉那些真正的小人。
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不指望着这个世界宇内清澄，这些年一直在暗查司呆着，是想借着这股强大的势力寻找自己失踪多年的妻子，一旦目标达成，李长清就打算一心向道，独善其身，在这个世上做凡人是没有选择的，那么我就努力成仙吧。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李长清是一个渴望躺平的人，他不在乎督察院掌院的位置，也不关心谁当太子即位，只是他所能做的，坚守本心，就是不把这个世界留给坏人。
他跟初七其实是一样的人，初七作为千古葬魂人，所做的一切就是消灭邪恶强大的灵魂，让这个世界更多的凡人不再饱受灾难，困苦和战火。
拥有同理心的人，即便彼此并不会说出来，但是总会被相互吸引，并且心心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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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茂山离开了，他必须亲自去散播谣言，即便这个谣言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即便宫庆一定会派人团团围住东宫，但是依旧还需要有人去点一把火，杨茂山就是那个点火之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屋内的二个人，都不再说话。
初七安静地喝着茶，望着眼前碧绿的茶汤，他的脑海中此刻不知道为何突然浮现了瑞言这个名字，那一树的桃花，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蒙着面，却依旧看的清她的巧笑嫣然，初七的心弦又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这种感觉，让他异常难受。
李长清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雨点借着风势飘了进来，很快地他的前襟就被打湿了，他眺望着那乌云笼罩的南方，心中想着那个叫困龙的岛屿，不知道子衿是否还在那里？
日日牵挂，心念如斯，这世间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求而不得，即使得到了，为何又那么容易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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