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买药（三）
鹤年堂四楼的一间厢房之中，孙旺年恭敬地站在一旁，他爹孙云鹤跟一个气定神闲，穿着道袍的老者分坐在一张罗汉床上。
孙云鹤把手中的那张单子递给老者，说道，“桑长老，你看看这几味药是干什么用的？”道袍老者，接过单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响，摇了摇头说，“光凭这几个药名，看不出来，不能确定就是丹方。”
这鹤年堂在京师之地能够拥有首屈一指的地位，其实后台便是与缥缈仙宗齐名的天道宗。修道之人，不事生产，又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所以这些顶级门派都会派遣一些外门弟子和俗家弟子进行商业活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和背景之下，都是适用的。
孙云鹤自幼加入天道宗成为一名外门弟子，数十年修为停滞不前，一直在黄阶中品境界徘徊。
门中长老见他在修道一途难以精进，便打发他下山从事商业活动，孙云鹤虽然修炼没啥天赋，但是经商的头脑倒是异常灵活，他瞄准了药材市场，因为无论凡人还是修行之人，都需要药材治病和炼丹，所以加上天道宗本身就是以炼丹作为出身的宗派，虽然丹药一途没有发扬光大，但是对于炼丹，孙云鹤还是略有心得，既然起点比一般人高，身后又用宏大的门派做支撑，没用几年的功夫，生意便做的蒸蒸日上。
前几日天道宗外门长老桑有光带着几个本门年轻弟子，前来镇国府，打算参加下个月初的南海派的困龙岛之行，南海派虽然口称是大选，其实天道宗这些顶尖门派又怎么会把区区的南海派放在眼里，选弟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他们想揭开的只是那困龙岛上隐藏了千百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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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云鹤和桑有光，这日正在房中喝茶闲聊，聊的无非是镇海国前二日的大水，据传是府主叶凡秋弄出来的灾难，似乎是不满林崇信有了换太子的打算，原本只是一些流言蜚语，没想到却愈传愈烈，说的有板有眼。叶凡秋确实是畏罪潜逃了，有人说被督察院抓了，也有人说被大水淹死了，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大前夜亲眼见到叶凡秋跟提刑司的宫庆大战了一场，击退宫庆之后，乘着雨夜逃出了镇国府。
天道宗独立于世俗王国之上，平日里对于这些政事并不关心，只是当成是茶余饭后无聊的谈资。桑有光对于叶凡秋欺师灭祖之事也略有耳闻，所以对于天机门这个叛徒，完全是充满鄙夷的，给出了八个字评语：虚伪君子，奸佞小人。
孙云鹤跟叶凡秋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经营，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城主府往年举办的一些茶话会，他还是经常会出席的。那叶凡秋平日确实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未曾想到背地里如此不堪，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二人说的投缘，孙云鹤和桑有光是同年入门，也算的上是同窗了，几十年下来，桑有光成为了外门长老，修为也突破到了玄阶九品，距离地阶之境只有一线之隔，这些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在山中苦修也烦闷，便领了这趟差事，带着门中青年才俊，来到了镇国府。
见见昔日好友，也算是散散心，孙云鹤自然是大喜过望，见到桑有光，他也不见外，就希望这位桑长老能看在往昔的面子上，把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孙旺年带回山门，收为弟子。好友请托，桑有光满口答应，而且孙旺年看着也聪明机灵，虽然修为刚刚入门，但是资质至少比他爹强。
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修为无法寸进，两人心中苦恼倒也相似，别看着孙云鹤生意做的红火，但是内心却始终把自己看做修道之人，他也渴望着有朝一日修为能够突飞猛进，重回山门。所以这些年他努力经营药材生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希望能够获得一张丹方，而这丹方的名字就是：破境丹。
江湖之上面世的那些破境丹，基本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即便是黄阶破境丹，都是那些散修用来骗人的。哪怕是李长清这种富可敌国，权利熏天的角色，买回来的破境丹都是假货，可见破境丹是多么珍贵和稀有。
天道宗掌门是可以练出玄阶破境丹的，但是丹方不对，药效发挥不出来，练出的基本也是下品丹药，却也是门中弟子眼热之物，像孙云鹤这种外门弟子根本没机会得到，更别说他如今成为了宗门地位最卑微的商人了。
而桑有光需要的是一枚地阶破境丹，放眼整个天道宗都无人炼的出来，宗内的太上长老据说百年前炼制出半炉六枚下品地阶破境丹，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过了。而那位太上长老，也闭关数十载，依旧突破不了地阶九品之境，要突破到天阶之境，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桑有光的心情，孙云鹤自然是理解的，虽然两人修为差距太大，但是都有着一颗渴望突破的心。
正在闷闷地喝着茶，就见孙旺年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步青蚨给的单子，孙猴子年纪不大，却也是人小鬼大，见着那单上的药材名字，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些名堂，所以也没着急去找药，先来找爹了，顺便让桑长老看看，能不能看出蹊跷。
孙鹤年水平有限，自然是看不出名堂，他喃喃地念着，“这离情草和永生花，虽然珍贵，但是市面上还是见的到的，这二味药材通常那些修道的仙子们用来养颜用的，所以销路还是有的，也卖的起价钱。这两味药材和其他另外几味药材放在一起，就不知道何用了。”
桑有光想了想说，“这几味的药性是相符的，应该是要用在一起，很可能这不是一张完整的丹方，你这单子从何人手中得来？”
孙旺年行了个礼，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钱老头何时多了一个儿子，倒是一件古怪的事情。李家那小子竟然陪着一起来的，呵呵，有趣。”孙鹤年现在也知道李长清的身份了，毕竟李长清光明正大地回暗查司办公了，已是满城皆知了。他平时并不关注收集情报，所以并不知道钱掌柜昨日在码头被擒的事情。
桑有光望向孙旺年问道，“徒儿，你能不能把那几人请到楼上来一叙？”
孙旺年迟疑了一下，正要回答。
就见楼梯上，一个伙计轻轻地快步跑了上来，一看就是有修为在身的，见到三人都在厢房之中，那伙计慌忙行礼，孙旺年问道，“怎么，可是听到一些什么事情？”这店里的伙计都是经过训练的，平日没事就会偷听客人说话，这也是掌柜交代的，孙云鹤这些年为了寻找丹方，也是用心良苦。
那伙计点头，回答道，“是，小人有要事禀告，刚才楼下那几位客人中，那个青衣少年说会练破境丹。”
一听这话，桑有光呼啦一声，从罗汉床上一跃而起，闪身就来到了伙计面前，吓得那伙计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老道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襟，激动地问道，“你再说一遍，刚才确定没有听错？”
那伙计被老道拽着，差点喘不过气，只得拼命点头。
孙云鹤也站起了身，他走到老道身边，拍着他的胳膊说道，“长老，您可手下轻点，这些伙计可承受不住，您的力气。”
听到这么一说，桑有光才恢复了常态，刚才确实有些失态，他在玄阶九品这个位置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一听到破境丹，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那种激动无法言说。
好不容易等着老道松了手，那伙计一口真气咽了下去，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千真万确，就是那个积善堂的少东家，小人一个字都不会听错。”
屋子三人对视一眼，桑有光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向着孙旺年说道，“徒儿，走，带为师下楼，去见见那少年。”
孙旺年慌忙制止，说道，“师傅，不可，那李白是徒儿好友，那个叫初七的少年跟他关系很好，徒儿下去喊他们上来便是，就说找到了药材，让他们亲自来看看，师傅如此身份，岂能屈就。”
一旁的孙云鹤点点头，心中夸奖儿子醒目，开口说道，“是啊，长老不必心急，那少年说会炼丹，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少年心性经常说大话，也是正常。我们暂且在此稍候，让旺年下去喊他们上来。”说罢，又对着那个报信的伙计说道，“你表现不错，一会去柜台领五十两银子，顺便把这单子上面的药材让库房送上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药单递给了他。
伙计笑逐颜开地接过单子，一溜烟地就跑去张罗了。
听到孙云鹤这一番话，桑老道也就冷静了下来，他摇着头说道，“老夫确实太心急了，云鹤说的有理，为兄差点闹个笑话，这少年确实可能只是吹吹牛，即便不吹牛，又如何练的出地阶破境丹。”
见他有些心灰意冷，孙云鹤摸着胡子，安慰着说，“长老，如果少年没有虚言，即便他练不出地阶破境丹，但是我们寻的不就是那丹方吗？万一，他手中有着高阶的丹方，岂不是喜从天降？”
“哎呀，对啊，我们有丹方就可！老夫糊涂了！”老道一拍大腿，又兴奋起来，他冲着孙旺年喊道，“速去，请那少年郎前来一叙！”
孙旺年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下，疾步而去。
孙云鹤把手中的那张单子递给老者，说道，“桑长老，你看看这几味药是干什么用的？”道袍老者，接过单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响，摇了摇头说，“光凭这几个药名，看不出来，不能确定就是丹方。”
这鹤年堂在京师之地能够拥有首屈一指的地位，其实后台便是与缥缈仙宗齐名的天道宗。修道之人，不事生产，又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所以这些顶级门派都会派遣一些外门弟子和俗家弟子进行商业活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和背景之下，都是适用的。
孙云鹤自幼加入天道宗成为一名外门弟子，数十年修为停滞不前，一直在黄阶中品境界徘徊。
门中长老见他在修道一途难以精进，便打发他下山从事商业活动，孙云鹤虽然修炼没啥天赋，但是经商的头脑倒是异常灵活，他瞄准了药材市场，因为无论凡人还是修行之人，都需要药材治病和炼丹，所以加上天道宗本身就是以炼丹作为出身的宗派，虽然丹药一途没有发扬光大，但是对于炼丹，孙云鹤还是略有心得，既然起点比一般人高，身后又用宏大的门派做支撑，没用几年的功夫，生意便做的蒸蒸日上。
前几日天道宗外门长老桑有光带着几个本门年轻弟子，前来镇国府，打算参加下个月初的南海派的困龙岛之行，南海派虽然口称是大选，其实天道宗这些顶尖门派又怎么会把区区的南海派放在眼里，选弟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他们想揭开的只是那困龙岛上隐藏了千百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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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宗独立于世俗王国之上，平日里对于这些政事并不关心，只是当成是茶余饭后无聊的谈资。桑有光对于叶凡秋欺师灭祖之事也略有耳闻，所以对于天机门这个叛徒，完全是充满鄙夷的，给出了八个字评语：虚伪君子，奸佞小人。
孙云鹤跟叶凡秋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经营，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城主府往年举办的一些茶话会，他还是经常会出席的。那叶凡秋平日确实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未曾想到背地里如此不堪，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二人说的投缘，孙云鹤和桑有光是同年入门，也算的上是同窗了，几十年下来，桑有光成为了外门长老，修为也突破到了玄阶九品，距离地阶之境只有一线之隔，这些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在山中苦修也烦闷，便领了这趟差事，带着门中青年才俊，来到了镇国府。
见见昔日好友，也算是散散心，孙云鹤自然是大喜过望，见到桑有光，他也不见外，就希望这位桑长老能看在往昔的面子上，把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孙旺年带回山门，收为弟子。好友请托，桑有光满口答应，而且孙旺年看着也聪明机灵，虽然修为刚刚入门，但是资质至少比他爹强。
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修为无法寸进，两人心中苦恼倒也相似，别看着孙云鹤生意做的红火，但是内心却始终把自己看做修道之人，他也渴望着有朝一日修为能够突飞猛进，重回山门。所以这些年他努力经营药材生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希望能够获得一张丹方，而这丹方的名字就是：破境丹。
江湖之上面世的那些破境丹，基本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即便是黄阶破境丹，都是那些散修用来骗人的。哪怕是李长清这种富可敌国，权利熏天的角色，买回来的破境丹都是假货，可见破境丹是多么珍贵和稀有。
天道宗掌门是可以练出玄阶破境丹的，但是丹方不对，药效发挥不出来，练出的基本也是下品丹药，却也是门中弟子眼热之物，像孙云鹤这种外门弟子根本没机会得到，更别说他如今成为了宗门地位最卑微的商人了。
而桑有光需要的是一枚地阶破境丹，放眼整个天道宗都无人炼的出来，宗内的太上长老据说百年前炼制出半炉六枚下品地阶破境丹，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过了。而那位太上长老，也闭关数十载，依旧突破不了地阶九品之境，要突破到天阶之境，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桑有光的心情，孙云鹤自然是理解的，虽然两人修为差距太大，但是都有着一颗渴望突破的心。
正在闷闷地喝着茶，就见孙旺年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步青蚨给的单子，孙猴子年纪不大，却也是人小鬼大，见着那单上的药材名字，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些名堂，所以也没着急去找药，先来找爹了，顺便让桑长老看看，能不能看出蹊跷。
孙鹤年水平有限，自然是看不出名堂，他喃喃地念着，“这离情草和永生花，虽然珍贵，但是市面上还是见的到的，这二味药材通常那些修道的仙子们用来养颜用的，所以销路还是有的，也卖的起价钱。这两味药材和其他另外几味药材放在一起，就不知道何用了。”
桑有光想了想说，“这几味的药性是相符的，应该是要用在一起，很可能这不是一张完整的丹方，你这单子从何人手中得来？”
孙旺年行了个礼，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钱老头何时多了一个儿子，倒是一件古怪的事情。李家那小子竟然陪着一起来的，呵呵，有趣。”孙鹤年现在也知道李长清的身份了，毕竟李长清光明正大地回暗查司办公了，已是满城皆知了。他平时并不关注收集情报，所以并不知道钱掌柜昨日在码头被擒的事情。
桑有光望向孙旺年问道，“徒儿，你能不能把那几人请到楼上来一叙？”
孙旺年迟疑了一下，正要回答。
就见楼梯上，一个伙计轻轻地快步跑了上来，一看就是有修为在身的，见到三人都在厢房之中，那伙计慌忙行礼，孙旺年问道，“怎么，可是听到一些什么事情？”这店里的伙计都是经过训练的，平日没事就会偷听客人说话，这也是掌柜交代的，孙云鹤这些年为了寻找丹方，也是用心良苦。
那伙计点头，回答道，“是，小人有要事禀告，刚才楼下那几位客人中，那个青衣少年说会练破境丹。”
一听这话，桑有光呼啦一声，从罗汉床上一跃而起，闪身就来到了伙计面前，吓得那伙计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老道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襟，激动地问道，“你再说一遍，刚才确定没有听错？”
那伙计被老道拽着，差点喘不过气，只得拼命点头。
孙云鹤也站起了身，他走到老道身边，拍着他的胳膊说道，“长老，您可手下轻点，这些伙计可承受不住，您的力气。”
听到这么一说，桑有光才恢复了常态，刚才确实有些失态，他在玄阶九品这个位置已经快要被逼疯了，一听到破境丹，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那种激动无法言说。
好不容易等着老道松了手，那伙计一口真气咽了下去，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千真万确，就是那个积善堂的少东家，小人一个字都不会听错。”
屋子三人对视一眼，桑有光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向着孙旺年说道，“徒儿，走，带为师下楼，去见见那少年。”
孙旺年慌忙制止，说道，“师傅，不可，那李白是徒儿好友，那个叫初七的少年跟他关系很好，徒儿下去喊他们上来便是，就说找到了药材，让他们亲自来看看，师傅如此身份，岂能屈就。”
一旁的孙云鹤点点头，心中夸奖儿子醒目，开口说道，“是啊，长老不必心急，那少年说会炼丹，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少年心性经常说大话，也是正常。我们暂且在此稍候，让旺年下去喊他们上来。”说罢，又对着那个报信的伙计说道，“你表现不错，一会去柜台领五十两银子，顺便把这单子上面的药材让库房送上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药单递给了他。
伙计笑逐颜开地接过单子，一溜烟地就跑去张罗了。
听到孙云鹤这一番话，桑老道也就冷静了下来，他摇着头说道，“老夫确实太心急了，云鹤说的有理，为兄差点闹个笑话，这少年确实可能只是吹吹牛，即便不吹牛，又如何练的出地阶破境丹。”
见他有些心灰意冷，孙云鹤摸着胡子，安慰着说，“长老，如果少年没有虚言，即便他练不出地阶破境丹，但是我们寻的不就是那丹方吗？万一，他手中有着高阶的丹方，岂不是喜从天降？”
“哎呀，对啊，我们有丹方就可！老夫糊涂了！”老道一拍大腿，又兴奋起来，他冲着孙旺年喊道，“速去，请那少年郎前来一叙！”
孙旺年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下，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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