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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水晶球

    宝蕴城的城墙虽然早已经拆除,但是那宽约百丈的护城河依旧像一条玉带一般绕城而过,河水缓缓流动,在月光的辉映之下,波光粼粼,显得幽静异常。

    在河面之上,横架着一座石桥,那拱形的石桥看起来也如同这种沧桑的城池一般岁月悠长。

    在石桥的路口处,站着十几名身穿紫色锦袍之人,他们的左胸前用金线绣着二个字:宝蕴。这些人都戴着金色的面具,手持着长戟,腰挎弯刀,戒备森严。

    这些人应该是宝蕴城的护卫,修为都在黄阶五品之上。这种修为在天启大陆中等势力之中也算是高手,而在这宝蕴城中,却仅仅只是看守城门的护卫,可见这宝蕴阁确实底蕴深厚。

    初七跟在莫轻花的身后,朝着石拱桥走去,在桥头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铜鼎,莫轻花走到鼎前,随手掏出二块灵石丢了进去,灵石落入鼎中,并没有发出声响,看来这鼎也是一件类似储物袋一般的法器。

    入城交钱,每人一块灵石,这宝蕴阁,还真是生财有道。

    守卫一声不吭地递给他们二块玉制令牌,初七把那巴掌大小的白玉令牌接在手中,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估摸着这应该是进城的通行证,果不其然,走过石桥,就见莫轻花站在桥尾,把手中的玉牌,贴近空中,就见有光波荡漾,面前的光晕之中,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口子,莫轻花回头看了初七一眼,示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了进去。在她人影踏入的瞬间,那光门又迅速地重新闭合。

    初七没有犹豫,学着莫轻花的样子,也顺利地入了城。

    结界之中便是宝蕴城,它的建筑风格跟镇国府区别并不大,只是城域面积要小很多,整个城市按照三坊五市划分,鳞次节比,大小街道分布的井然有序。

    两人穿过结界,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入口,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这些人大多数都蒙着面,或者带着面具,看不出真容,沿着广场的道路两旁,也黑压压的有着数百人,但是如此多的人集聚在一起,却没有喧闹之声,即便讨价还价,都只是相互伸出指头,价格合适的话,心领神会地交换储物袋。

    初七站立了片刻功夫,身后不断地有人从城外进入,有些人找到一处空隙之处,直接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裹,然后把包裹打开,摊在地面之上,那里面是各种琳琅满目的货物。也有讲究一点的,会先取出一个案台,把货物摆放在案台之上,然后再取出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开始卖货,也不吆喝,在那闭目养神,偶尔有人过来,询问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伸出手指,低声报价。

    这个所谓的鬼市,跟初七想象的有些出入。

    既然叫这个名字,说明市场上所卖之物,多少都是有些来路不正,所以蒙上面,也没人知道货主是谁,也没人知道卖给了谁,这样大家都方便,省得被人惦记上了。

    哪怕有人发现,市场上所卖之物是其家中失窃之物,也绝对不允许发生冲突,在宝蕴城,任何人想见财起意,或者发生口角争斗,那么都会成为那两条黑龙裹腹的食物。所以在鬼市是绝对不会发生强买强卖的现象,你即便买贵了,或者买了假物品,那也只能怪你自己眼力劲太差,自认倒霉。

    想解决任何矛盾和仇怨,只有出了宝蕴城,那么请自便。

    所以这也是宝蕴城的鬼市如此出名的原因,无论谁,无论想卖或者想买什么物品,在鬼市都必须遵守宝蕴阁阁主的规定。

    莫轻花抬起头看了看盘在半空之中的那两条黑色蛟龙,转过身来,问初七,“你打算买些什么?”

    初七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沉吟了片刻,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明确的东西要买,因为对天启大陆这些修行之物并不了解行情,而且他只是想准备一些防身之物,虽然丹药,符箓之类的东西,自己也会炼制,但是时间紧迫,既然有钱,那么就先买吧。所以听见莫轻花开口询问,他只能回道,“先逛逛吧,看见了才知道要买什么。”

    莫轻花点点头说道,“也好,今夜摆摊之人还挺多,我们慢慢逛吧,希望有些意外收获。”

    初七问道,“这鬼市都在夜晚开张吗?”

    “那是自然,宝蕴城的商户一般都是白天营业,一到晚上就关门歇业,然后大陆上各地的修行之人就会集聚在这片广场周围摆摊,我们先前进城每人交了一块灵石,如果今夜,我们在鬼市之上售卖物品,那么出城的时候,就必须十税一,就是十块灵石的利润,你必须再交给宝蕴城一块灵石的税费。”

    “这宝蕴城如何知道,你卖了多少东西,如果隐瞒不交又会如何?”

    “这就是宝蕴阁神奇之处,迄今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察觉每个人的交易额的,如果你隐瞒不交,那么出城的时候,你就会被没收所有财物,然后永远不得踏入宝蕴城,同时你的真容也会被悬挂在这结界之上,会注明所卖的物品名单,如果所卖之物来路不明,就必然会被仇家或者失主知晓,如此公告天下,任何人都会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能不能承担的起这种后果。”

    初七好奇问道,“这宝蕴阁这招确实毒辣,只是不知道有没发生过类似这种逃税的事情。”

    莫轻花笑笑,说道,“发生过,但是据我所知,那些人都死了。所以在城中就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老老实实地交税,哪怕你地阶修为,难道,你还觉得自己干的过那两个大家伙?”说完,她用手指了指天上的蛟龙,“更何况,这宝蕴阁的阁主修为深不可测,我爹说,在天启大陆,这阁主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两条蛟龙在空中游曳,发出清晰的鼻息之声,散发出令人恐怖的威压,偶尔口中喷射出火焰,照亮了整个城池的夜空。并没有多少人驻足观看,显然这些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初七仰着头仔细地看着那两条蛟龙,他并不敢动用神识,这两个大家伙,不知道存活多久了,至少都是天阶修为,这等实力一口火喷出,初七都会被烧成灰烬。

    莫轻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看了,抓紧时间买东西吧。”

    初七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想起一个朋友,很多年前,他抽过一条真龙的龙筋。”

    莫轻花撇撇嘴,显然是不信,但是想起这个初七来历有些古怪,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哪吒,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说完,初七就朝那些摊位走去。

    莫轻花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哪吒?挺奇怪的名字,没听过,你小子是不是又忽悠我啊?”一边说着,一边又眼角扫了扫空中的蛟龙,心想,“这龙筋肯定是宝物啊,不知道啥时候,我也能抽一条出来玩玩,捆人一定很有趣。”回过神来,才发现初七已经走远,慌忙追过去,喊道,“喂,你啥时候跟我讲讲那个,哪吒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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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蕴城中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这便是宝蕴阁的所在,只是外人根本看不见那巨塔,因为它除了被塔基处成片的亭台阁楼包围着,整个塔身也笼罩着一层结界,让人无法窥视。

    在这数千丈的塔顶之上,便是阁主的居所。

    宝蕴国建国数万年,时间太过久远,它在天启大陆是如何兴起的,也无史可考,只是大家都知道它是如何自己土崩瓦解的,虽然自除封号,但是没人敢轻视嘲笑它的存在,因为如果它愿意,这天启大陆必定会有宝蕴国的一席之地,它的实力和底蕴,隐隐是在现存的几大王国之上的。

    只是宝蕴国的国主不出面解释,根本没人可懂这其中原因。

    有人说现任的国主因为是个女人,对战争和权利游戏的厌恶,只是想一心修炼,不希望无休止地卷入这俗世的争斗之中,又没办法放弃这祖宗留下来的基业,所以勉强维持着目前宝蕴城的运转,至于如何运作,也从不过问,都是之前那群老臣们在打理一切事务。

    此刻的塔顶一间宽敞的阁楼之中,云雾缭绕,如同身处仙境一般,一位白衣女子正在抚琴,她似乎毫无章法地,只是用那双玉手,随意撩拨琴弦,但是那流淌出来的琴声依旧婉转悠扬,动人心魄。

    窗台之外,那轮散发清辉的明月,似乎伸手可摘,所以此阁又名邀月楼。

    那白衣女子脸上戴着一袭白色的面纱,她垂着头,看不出样貌和年龄,只是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落在婀娜的肩背上,在风中和琴瑟声里轻轻飞舞,超然出尘,仅仅只是这身影,就已经美得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

    在阁楼之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穿着金色锦袍的老人,安静地坐在一张案几之后,手中拿着一只琉璃酒杯,默默地喝着酒,看着那弹琴的女子,眼中流露出爱怜与心痛的神色。

    这老人正是宝蕴国前任国主:玄成洛。

    如果有人见到这一幕,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玄成洛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在江湖中露面,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老国主已经陨落,传位给了他的独女玄宝仪。就是这位玄宝仪毅然放弃了封国,仅仅保留了都城,建立了如今的宝蕴阁。

    那弹琴的白衣女子便是玄宝仪,只是人们同样没有见过她的容颜。

    据说,她年幼之时出过一场意外,险些丧命。从那时候开始,就被藏在了这邀月阁之中,即便她继承大位,颁布旨意昭告天下,也没有离开邀月阁寸步。

    玄成洛手中的酒杯之中已然见底,他似乎没有任何觉察。

    他盘膝坐着,身体倚靠在窗边,此刻那月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像铺上了一层了微凉的白霜,这白霜在静默的时光里渐渐地,那么微不可察的染白了他的头发,他的眉须,玄成洛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因为这月光,因为这薄霜,显得愈发苍老和垂暮。

    琴声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乱了,那些音符就像受惊的小鸟,猛然间就四处飞散,不见了踪影。

    玄成洛心中一惊,他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女儿,在面纱之后那双如同远山一般清丽的眉黛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正怔怔地看着在那张古琴前方的一个水晶球。

    那个水晶球摆放在一个木匣子里面。

    此刻,那个水晶球,不知道为何,正在缓慢地发出光芒,那光芒就像一束星光,由远而近,仿佛穿透了亘古,突如其来地,缓缓地绽放开了。

    就听见,一声清脆的破碎声,玄成洛手中的琉璃杯落在了地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站起身来,扑向那水晶球,在这一瞬间,因为激动不已,他却动弹不得,那双昏花的老眼之中,似乎有泪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