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目四 将军原是庙中僧

    小和尚杀人了。

    这是小和尚第一次杀人，杀的一个满脸凶相的士兵，旁边躺在一位瑟瑟发抖的姑娘。

    姑娘裹着长衣，眼泪浸湿了脸颊。

    小和尚不悔。

    他擦着刀，擦的很干净。

    住持常说：“玄明，你不同。”

    小和尚问：“我哪里不同？”

    住持却总是笑而不语。

    小和尚此时却明了，他没有慈悲之心，他杀了人，也不恐惧，也不高兴。

    他想，众生是平等的，众生却又并不平等。

    姑娘想跟着小和尚，小和尚摇了摇头：“施主，我要投靠起义军，你不合适跟着我。”

    姑娘说：“我会洗衣做饭。”

    小和尚说：“我也会。”

    姑娘又落泪了，小和尚留下一部分干粮，离开了。

    他想，他不是诸佛，救不了所有人。

    小和尚投靠了起义军。

    主上明事理，军师足智多谋，士兵强壮。

    主上说：“小和尚，你要记住一句话，慈不带兵，义不养财。”

    军师说：“小和尚，我想让你当冲锋兵。”

    小和尚应了声：“好。”

    自此他血染衣襟，身上，背上刀伤无数。

    军中人笑他：“小和尚，你就是个酒肉和尚，酒也吃的，肉也吃的。”

    小和尚笑了笑。

    嘴边挂着的“施主”，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酒肉和尚，酒肉穿肠过，吃酒是为了止刀口伤痛，吃肉是因为不食荤腥没力气作战。

    他早已蓄了头发和胡须，军中却总还以叫他和尚，来取乐。

    和尚，和尚，上者为和，下者为尚。

    军师说：“小和尚，你有勇有谋，适合做我们的大将军。”

    小和尚说：“我有法号，叫玄明。”

    军师摇了摇头：“庙中法号，如今再唤已是不敬。”

    军师又问：“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说：“明初。”

    小和尚当上了大将军，身上也多了更多的伤痕。

    有一次，甚至被砍下半边手臂。

    军医治好了，小和尚也越加勇猛了。

    不知这场仗打了多久，在主上称帝的时候，小和尚还未反应过来。

    小和尚被封为了北国大将军。

    小和尚想，他该去找小姑娘了。

    只是不知，小姑娘是否还能认出如今的他，长发，长须，一脸凶相。

    小和尚没找到小姑娘。

    整个北国都没有。

    直到有天，小和尚从说书人那里才听到了消息。

    小姑娘嫁给了南国的皇帝，一个老皇帝。

    小和尚第一次感到仿徨。

    柳树发了新芽，将军府却比往常更加孤寂。

    新皇派人替将军府送来了许多丫鬟小厮奴隶。

    他说：“将军府太孤寂了，怎有你一人可行。”

    小和尚说：“陛下，我习惯了一人。”

    新皇：“你还是照旧，唤我主上罢。”

    小和尚摇头：“这是对您的不敬。”

    小和尚再次听到小姑娘消息时，是在半年以后。

    小姑娘刺杀了南国的老皇帝，听说老皇帝驾崩了，小姑娘不知踪影。

    小和尚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向新皇请辞。

    新皇说：“我早知你心意不在于此。”

    日月更替，寒冬降临。

    小和尚想，他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