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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章 羡慕

    “气成伤,慕容廉明之死,我之悲恸,便不低于你等,但人死不能复生,而且这又是天意使然,或着京城神僧元空掸师,定会事先指示他逃脱劫运之机妙。”

    展雄鹰这几句话轻轻缓缓,其实动用了极高的内家功力说出,所以在众人悲哀中仍能字字清晰钻入各人耳际,

    青城元空祖师,仍是武林上百年以来的神僧,他不但精于星象易理之学,而且擅长推算,卜之术,前现二个锦囊,慕容廉明百无一失的推中,当今果然,‘郭正义现,慕容廉明枯腐’……一语道中,谅第三个锦囊之中,幸有记载一些珍贵的玄机,而且关于这四十年来‘所酝酿的武林危机,又和慕容廉明在世时,极有密切牵连……展侄女就将那锦囊取出拆开来看吧!”

    原来展丽姬生性通灵聪慧,本来在慕容廉明初见慕容廉明身死,悲拗的说:“……拜弟绝对继承你的遗志,消毁四十年誓言……”的话时,她就知道其中隐藏有莫大原因,这时她又耳闻慕容廉明喃喃之语,脑海里灵光一动,会意到慕容廉明所说的她,莫非是指季彦凌,而季彦凌莫非是他生母?

    展雄鹰,听到展丽姬的语声,脸色骤变,惨然苦笑道:“展侄女,你发现了什么?你说吧!”

    慕容廉明大笑,说“小老弟,你又错了,你另有打算固然不错,错在你不知吕三娘子的底细。她只是内堂的一个会友,是经常派出外地办事无足轻重的人,她只知道服从堂主季彦凌的调遣,只概略地知道总秘坛的一些不关紧要消息,从不曾见过会主,你希望从她身上查出线索,岂不是缘木求鱼?要想知道消息,只有从堂主坛主方面打主意。你放走了季彦凌,这是最大的失策。”

    宇文不弃苦笑道:“季彦凌是他们代表出面谈判的人,晚辈怎可留下她?”

    季彦凌接口道:“老前辈的话,确是实情。瓜园会在各地的秘坛,其实并不多,仅通都大邑设有秘坛,而且人手有限,人少方能保持秘密。他们接下买卖,通常须由外地秘坛派人前来办事,本地秘坛的人决不出面,所以极少失败,不易留下痕迹。接到的买卖如果棘手,则由总秘坛派人接办。因此要想找各地秘坛,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怎么?”季彦凌急急地问。

    展红绫知道自己此刻说话要小心,面前这位柔柔的姑娘,陷入了极度激动的情绪之中,任何一点可以伤害到她的话,都可能让她崩溃。

    展红绫缓缓地说道:“如烟,你看不见你可以用心灵来感觉,你实际上是对这个世界及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是能真正看得最清楚的人,而实在用不着自艾自怨!那是弱者的表现!你不是弱者,你绝不是,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作强者,一个真正坚强的人,所以,我才专程前来找你。”

    展红绫说道:“我与大哥是偶然相逢,因为大哥的爽直、磊落、诚恳的为人,使我敬佩;大哥的武功更是令我敬服,又承蒙大哥坦城相识,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我常常说,这种情形只一个”缘“字才可以解释得理由来。”

    郭正义一直不安地望着她。

    郭正义引剑急退,他退得虽然快,宇文不弃也不慢,紧追郭正义身后,一齐来到了连弩之前,那些锦衣武士投鼠忌器,连弩虽然已蓄势待发,如何发得了出去,阵势不攻自乱。

    郭正义宇文不弃一齐欺入,宇文不弃剑势一转,两个弓箭手首当其冲,浴血倒下,郭正义回剑一轮急攻,一心将宇文不弃迫到刀盾之前,宇文不弃才接一剑,却便已从旁掠开,挡着他去势的几个弓箭手一挨上,立时飞摔了出去,其中两个撞向郭正义,一个撞向旁边那一列盾牌。

    郭正义回剑以肘将飞来的弓箭手撞飞,撞向盾牌的那一个弓箭手,亦同时将一个刀盾手撞退宇文不弃乘隙欺入。

    承尘内并不怎样黑暗,灯光从雕花的空隙透进,不难看清楚周围。

    郭正义还是第一次置身承尘内,放目望去,不由得一呆,那些承尘,四面伸展开去,竟没有尽头的一样,也就是说,宇文不弃若是真的窜进承尘之内,这时候应已去远,那些承尘如果有这座地下密室那么广阔,要将之搜遍,绝不是几个人能够做得到的事情,而比起在地面搜查,也必然是辛苦得多。”

    郭正义摇摇头,道:“宇文兄有所不知,只因人心之为物,奇妙之极。如果季彦凌不把那些话说出来,自然宇文兄对此有两种反应,一是淡然忘记,全然不放在心上;另一种反应是多方猜测,越想越不肯忘记,到最后成为一件莫大的心事,以致非得找她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宇文不弃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庞兄竟是怕我发生第二种反应,会再到此地来找季姑娘,故此索性让她把话说个明白,免我有猜测的机会,是也不是?”

    宇文不弃双肩一坠,摸出两枚石子,却发现已来不及扔出去引定这一队狼大。因为假如石子掷出过远,这队狼大听不见,拥得太近,只有两三大的话,便达不到引开它们的目的。换言之,在这等距离内,他只能悬空不动,不能行动,一动就会被狼大发现。

    事实上当地摸出石子时,那三条狼犬组成的队伍,已经扑到距竹竿不及一丈之处了。以它们来势之快,如果把石子掷向别处,它们将必先抵达竹竿,嗅到上面的人味,然后才听到石子落地之声。

    展雄鹰先前肯答应,也是有凭恃的。第一是地位与权势,他知道展红绫很重视这些,而别人却无法供应这些,所以很爽快的答应。当然,他也明白自己与展红绫的性情相去太远,以及自己的无能都是展红绫求去之因,但没有了宇文不弃,展红绫就不会走了。

    展雄鹰挥手擦了擦汗,盘算着要如何去挽留展红绫。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佝偻的身形,慢慢的走过来,不禁如获至宾,连忙过去恭敬道:“宇文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请教。”

    如烟点点头,轻轻一叹道:“我一直就在想将来出嫁要轰轰烈烈,好好的热闹一下,可是刚才看了他们的婚礼,既简单又冷清,我居然好羡慕,好羡慕……”

    红绫笑道:“你想要热热闹闹的婚礼倒是不难,马老伯已经升了晋城的总捕快,他的儿子也独当一面了,办完了这件案子回去,你们可以风风光光的成亲。但是你想要刚才那样的一个婚礼,却永无可能。”

    “宇文不弃,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一个不小心,被你夺去有利的位子,必须要抢回来,但是我知道你是不肯轻易让出来的,所以我只有唬你一下子,刚才那一阵急舞完全没有章法,只是为了乱你耳目而已,但是把这个位置抢了回来,所以叫蠢牛剑法,因为你居然被那一阵子疯牛似的急冲给唬住了,不是蠢牛是什么?”

    宇文不弃沉声道:“刚才我们擦身而过之时,你全身都是弱点,我若是趁机出击,岂不是冤枉送了命?”

    郭正义大笑道:“宇文不弃,那是你把剑道看得太神圣了。剑道也者,用剑之术也,换言之,也是杀人的方法?能杀人的就是好方法,没什么可敬的。刚才我那一招,若是用在一个不知剑的人,自然很危险,用在我手中,谁也不敢轻攻,因为没有人相信我是乱挥无章的,不为敌所料,就是良策。”

    宇文不弃一叹道:“郭正义,你的剑法已落下乘,因为你想靠行险侥幸以取胜,对自己已没有信心了,收剑回去吧,你胜不了我的。”

    慕容廉明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季彦凌平生最痛恨的一件事,便是家父离弃了她,所以当她巧遇到家父的时候,立刻尾随追踪家父,就在大雪山上,她扮演成一个迷了路的妇女,跟家父见面当时家父见是季彦凌,内心又惊又喜。原来家父虽然生性孤情寡欲,志在傲啸云烟,远避人间烟尘,但他对于季彦凌,不知是前世孽缘使然,抑或怎样?自从他离开季彦凌之后,伊人情影,不时萦绕在他脑海,心坎里,当时家父离开季彦凌的第二年,曾经回来找寻她,但那时季彦凌已经流浪江湖,所以十年来家父遍寻她不着……”

    展雄鹰痛苦的呻吟了几声,又道:“你们想:那时候家父一个身罹残伤,而且精神恍惚的男子,带领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冰天雪地的大雪山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最可怜的就是那个被母亲遗弃的孩子,他遭受饥饿、寒冻、孤单的痛苦,本来这个孩子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但天不绝人之路,就在寒冬过后的春天,大雪山来了一个家父和孩子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