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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章 压力

    双目精芒四进,只看了倒卧地上的两人一眼,目光就一下转到了宇文不弃的身上,洪声道:“小子,你是灵山岛门下?”

    宇文不弃道:“在下不是灵山岛的门人。”

    蟹脸老者沉笑道:“你用化血针连伤老夫两个门人,还说不是灵山岛的人?”

    宇文不弃心中暗“哦”一声,忖道:“听他口气,敢情就是崆峒岛主了。”

    一面微哂道:“老丈说得好不可笑,你两个令高徒,横尸林下,何以见得是在下杀死他们的呢?”

    蟹脸老者道:“因为他们中了化血针的时间不久,这里只有你小子一个人,不是你还会是谁?”

    正说之间,从来路上又有两条人影如飞而来,这两人一身黑衣,打扮和谷东升师兄弟一模一样,显然也是蟹脸老者的门下了。

    宇文不弃目光一注,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上午自己和中年妇人在路旁坐下休息之时,他从大路上奔行过去的那个黑衣汉子。

    只见那黑衣汉子一眼看到宇文不弃,就大声叫道:“师父,就是他,刁村打尖,一路行来的,只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妇人,那年轻人就是他了,今天上午弟子还看到他们一起在路边休息,对了,他抱着的这只黑狗,上午是那中年妇人抱着的,可见他们是一路的了。”

    蟹脸老者口中发出一声沉嘿,说道:“小子,你还有何说?大概在灵山山上,用化血针杀死老夫两个徒儿的,也是你了?”

    宇文不弃暗暗攒了下眉,说道:“这是误会,在下和令徒无怨无仇,怎么……”

    “你还要抵赖?”

    蟹脸老者洪喝了一声道:“你说,你会把司空靖的女儿藏到那里去了?”

    他死了四个徒弟,似乎漠不关心,关心的还是司空靖的女儿。

    宇文不弃道:“老丈说的话,在下实在不知道,在下既不认识你老说的司空靖连你老是谁都一无所知,这……”

    “老夫窦金梁,你会没听人说过?”

    蟹脸老者怒声道:“你和那中年妇人从灵山来的,总不错吧?”

    宇文不弃含笑道:“在下是从即墨来,并不是从……”

    “好小子,老夫面前,你还敢撒谎?”

    窦金梁洪喝一声厉笑道:“不给你吃些苦头,你大概不肯说实话的了。”

    右手一探,五指箕张,朝宇文不弃左肩抓来。

    他这一抓,出手如闪电,但宇文不弃岂会给他抓着?左脚斜跨半步,就轻易的避了开去。

    窦金梁一抓落空,不由得一怔,目光如炬,朝宇文不弃望来,豁然笑道:“好小子,有你的。”

    右手落空,左手把黑杖轻轻往上一柱,左手又快速绝伦的朝宇文不弃抓了过来。·

    他出手虽快;但宇文不弃“醉仙步”,不用太快,只要举足跨出,像醉汉一般,身子稍微斜倾,就避了过去。

    窦金梁身为崆峒岛岛主,连出两手,均被宇文不弃轻易躲开,而且连对方使的什么身法,都没有看出来,心头不禁大为惊凛,口中又是一声沉嘿,双爪连发,朝宇文不弃抓来。

    这一下他含怒出手,双爪收发之间快如闪电,不过眨眼工夫,就一连抓出了一十八记“擒龙爪”,这是他崆峒岛的绝艺,爪无虚发,记记都抓向人身关节、大穴。

    但见一片爪影,纵横交织,上下飞舞,简直把宇文不弃一个人笼罩住了。

    但不论你抓出的双爪,如何快法,爪势如何绵密,宇文不弃双手依然抱着小乌,举止从容,忽跨左脚,忽跨右脚,每次跨步,上身总要微微斜倾,有时向左、有时向右,但无不恰到好处,总是在窦金梁手爪抓到之时,才倾下去。

    这一倾,也正好避开爪势,擦身而过,就这么分毫之差,始终无法抓得着他。甚至连衣角都无法沾上一点!

    和崆峒岛主窦金梁同来的道人,叫做恶洞宾萧道成,他自从飞身落地,一直没开过口,此时两道炯炯目光,只是一霎不霎的注视着宇文不弃,对他离奇的步法,似乎大感兴趣。

    那后来的两个黑衣汉子眼看师父出手去抓宇文不弃,先前指认宇文不弃的那个汉子朝另一个汉子使了一个眼色,低低的道:“看来那中年妇人一定躲在树林子里了,咱们进去搜!”

    另一个汉子点点头,两人一言不发,身形踪起,一左一右分头朝林中扑去。

    他们原意是左右包抄过去,那知左首一个堪堪扑到林下,就“拍达”一声,仰摔在地,接着又是“拍达”一声,右首一个相继仰跌下去,这两人仰跌在地,双脚一伸,就再也没动!

    两声“拍达”,因为下面是草地的关系,声音并不太响,但恶洞宾萧道成就站在林前观战,自然听得清楚,目光一转,口中沉喝一声:“你敢躲在林中暗箭伤人。”

    喝声出口,一个人双脚离地,“呼”的一声,笔直朝林中直射过去。

    他身如电射,堪堪扑近树林,但见一缕极细的银芒一闪,朝胸前射到。

    萧道成口中发出一声怪笑,身形未停,手中铁拂尘扬处,便把那一缕银芒卷得不知去向。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恶洞宾去势如电,卷飞银芒之后,手中一抖,一蓬乌黑拂丝朝蜷伏树后面的一团黑影当头罩落。

    就在此时,从那黑影身边,陡然飞起一道雪亮的银虹,朝他铁拂尘上削来。

    萧道成大笑一声:“好个婆娘,你在道爷面前,还敢顽抗!”

    他口中虽然说得托大,但因对方剑光森寒耀目,一望而知是一柄削铁利器,他这柄铁拂尘,乃是百炼精钢炼成的拂丝,柔可绕指,不惧利剑;但依然不愿和对方利器硬拼,是以喝声中,手腕轻转,一蓬乌丝反向对方手腕拂去。

    那团黑影正是中年妇人,她手中执着一柄二尺长的短剑,剑身银光吞吐,一削不成,也立即变招,身形一侧,避过拂丝,突然欺身而进,刷刷刷,一连三剑急攻,洒出一片流动银芒,寒光四射,居然十分凌厉!

    她告诉宇文不弃不会武功,但出手剑法,却大有名家气势。

    萧道成喉头发出一阵嘿嘿冷笑道:“瞧不出你还有一手!”

    他成名多年,自然不会把一个瞧不起眼的妇道人家放在眼里,是以并未拔取肩头长剑,只以一柄铁拂尘挥起千百缕乌丝,朝中年妇人卷拂过去。

    林外宇文不弃手抱小乌,东跨一步,西跨一步,一连躲遇窦金梁一十二记“擒龙手”,正待出声喝阻!

    恰好扑入林去的两个崆峒岛门人又中针倒下,恶洞宾相继抢入林去,在林中飞起一道雪亮的银光和一蓬乌黑的拂丝,上下飞腾,光影掩映,显然两人已经动上了手。

    这下可把窦金梁激怒得双目凶光暴射,沉笑道:“好小子原来你同党果然躲在林内,接连诱杀老夫四个门人,老夫不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我就不叫崆峒岛主了。”

    他十八记“擒龙手”只使到十二式,眼看依然伤不得宇文不弃分毫,突然退后三步,右手一探,握住了插在地上的黑杖,抬手一杖,挥起笆斗大一圈杖影,朝宇文不弃像泰山压顶一般当头击来。

    这一记他在怒极之际出手,杖势如山,风声劲急,当真有风云突变之势,连一丈附近的野草,都成了伏偃草上之风,不住的摇摆!

    宇文不弃也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先杖而至,光看他这一杖的威势,就不可硬接,急忙施展“醉仙步”连跨了两步,才算避开。

    他心中对中年妇人是不是那道人的对手?更是惶急,因为只有中年妇人才能带他上灵山岛去,只有到了灵山岛,才能求取“冬眠”的解药,万一中年妇人不是那道人的对手,丧了性命,这一求取解药的机会,不是也幻灭了么?

    他闪出杖影,急忙右手一把握住红毛宝刀,“呛”的一声,拔出刀来。

    窦金梁一杖落空,洪笑一声道:“小子,看你躲得过老夫几杖?”

    口中喝着,又挥杖攻来。

    他心切徒儿之仇,出手自然不会丝毫放松,黑杖飞舞,刹那之间,有如无数条黑龙,张牙舞爪,迎头飞来!

    这一杖来势之猛,宇文不弃纵然艺出无名道长,武功极高,却也不敢出手封拆,脚尖轻旋,便已移退数尺。

    窦金梁一杖落空,口中怒吼一声,黑杖抖动,又是一杖疾扫过来。

    宇文不弃剑眉一剔,右手红毛宝刀使了一记“旋转乾坤”,人随刀转,一下转到右侧,刀势才顺着杖身横削过去。

    这一刀去势方位,巧妙已极,逼得窦金梁向后跃退。

    宇文不弃想中年妇人只怕是灵山岛的一个下人,不是那道人敌手,逼退窦金梁,正待朝林中掠去。

    窦金梁因两个门人丧生在灵山,四个门人又先后死在林前,心头怒火进发,那容宇文不弃走脱?一退即上,手中一支五尺长的镔铁黑杖连连挥动,但见一片如山杖影起处,隐挟风雷之声,连续劈到。

    这一阵杖势,力道威猛,确有风云变色之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