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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满城尽带亮银甲

    “少爷,段水流虽以刀法闻名天下,但比他刀法更为出名的是他的酒量。刀道一途上他或许不敢自称天下第一,但是酒道只要他称天下第二,便没人敢做天下第一。

    再说了,少爷您武功境界与那段水流相差不远,何必自降身份与这糙汉子比试,万一出手没个轻重,伤着他,岂不辱没少爷您的侠名。”

    老者手中念珠不住转动,侧过头低声对李无忧道。

    李无忧听后觉得阿伯说得十分在理,自己这等人物要比试也得找那段水流才成,同一个糙汉子耍杂戏,确实自降身份。

    随后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那味,毕竟狠话已经放了出去,此刻推翻岂不显得自己言而无信。‘人无信而不立’,做人也是,做大侠更当如是。

    不成,怎么着也得同这糙汉子比划比划。动武自然不成,自己出手向来没个轻重。既然这样,只能同这汉子比划酒量。

    心之所想,行之所至。他当即放下手中宝剑,对着里侧堂屋高声呼喊:“小二,把你们这里的酒水都摆出来,架本少爷不屑于陪这汉子打,不过酒今儿个本少爷奉陪到底。”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

    瞧这小子细皮嫩肉,居然有胆量与这大汉拼酒,未免太有趣些。显然在场诸客没有一人看好李无忧,毕竟他这幅模样众人一瞧便知他出身大富大贵之家。

    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他们见多了,还没有哪一个敢同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糙汉子比酒量。用句粗鄙民间俗语形容,叫‘粪坑里打地铺,找死’。

    而这个名叫李无忧的少年郎,无异于开了先河。现在看来,称其‘天下第一’倒也不为过。

    众人讥笑的同时,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钦佩。

    要说最惊讶的莫过于汉子和那名被李无忧唤作阿伯的玄衣老者,老者本以为一番劝说能彻底打消少爷比试的念头,让他知难而退,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爷的底细。

    月初自江北返回江南之际,路过都城燕京,少爷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瞟了某个漂亮小娘一眼,随后就被剽悍小娘追的满城跑。最后剽悍小娘逮着少爷,打赏了一顿胖揍,随后扬长而去。其余闹笑话的事更是数不胜数,你说说,他的武功境地能有多高。

    老者万万没有想到,少爷放弃比武却想出拼酒这个花样。相比于武功,少爷的酒量只会更糟。老者似乎已经看到李无忧饮完一碗酒水,晃晃悠悠,伏在木桌上呼呼大睡的模样。

    糙脸大汉倒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更想不到李无忧片刻间心路千百转。相反一双虎目露出欣赏神色,粗声粗气应声道:“奉陪到底!”

    至于灰衣小厮,听得李无忧再次呼唤他,急忙拎着数坛酒水自后堂赶了出来,毕竟受了人家一份大礼,这点小事还不办的妥妥当当。

    两酒水开封,一坛放在桌上,一坛抱在怀中。

    小厮一边为二人斟满,一边开口介绍道:“这是咱们金陵城‘花开富贵’酒楼有名的米酒‘醇含香’,入口绵柔至极,酒水滑入腹中齿间满溢米香之气。

    好酒尚不可贪杯,更何况此酒后劲极大,二位慢饮。”

    小厮简单介绍劝说一番,强压心底疑惑,缓缓退至檐柱旁、

    方才近前斟酒,李无忧俊朗如仙的面庞勾起他记忆深处一抹熟悉之感,他似乎在哪见过这位公子,只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还有一点疑惑便是向来雷打不动待在后堂的掌柜,今日居然失去了踪迹。

    当真是奇哉怪也,灰衣小厮揉着脑门,百思不得其解。

    李无忧同糙汉子刚刚端起一碗‘醇含香’,地面上忽然传来震颤之音。强烈的震撼感使得二人手中及桌上酒水洒落而出,酒器碎裂。

    众人惊坐而起,皆以为是地龙翻身导致得胜坡土坡塌方,正欲起身向麒麟门奔逃而去时,鼻尖忽然传来阵阵甘草香气。

    此刻,金陵城中旌旗招展,长街之上人潮奔涌,马蹄声急。大队装配银鞍白马亮银铠的兵士,如潮水一般向麒麟城门口集结。

    正所谓,‘冲天香气透金陵,满城尽带亮银甲。’

    上至城中公子王孙,下至街边贩夫走卒,昂然垂手,立于长街两侧。

    所有人心中不由自主发出崇敬之意,因为他们知道。这支军队是他们的骄傲,更是大明朝的骄傲,最重要的是它隶属于兵部尚书兼南直隶总督,谦益侯李谦益李大都督麾下。

    曾有文人豪客有幸观其军容,高声赞叹道:“大明铁骑甲天下,无双铁骑甲大明。”

    先不说此人究竟是不是居心叵测之辈,但是他说得这句话被天下人共同认可。

    最后此言传至皇帝陛下耳中,皇帝陛下毫不吝啬夸赞道,‘此言不虚,无双铁骑实乃大明第一骑。’

    金陵城郊,凉棚地面传来的震撼感愈加强烈,空气中甘草气息弥漫。

    棚内已经有人忍不住失声道:“这股香气,如果没有猜测应当是李都督出动了麾下的‘无双铁骑’。”

    话音刚落,棚内其他有识之士,以一种肯定的语气附和道:“除了‘无双铁骑’,不会再有别的军队会在铠甲前襟上别上一束甘草。

    只是不知李都督出动‘无双铁骑’所为何事,需知这只军队被当今圣上亲口夸赞为大明第一铁骑。

    哪一次出动不是惊天地,泣鬼神。”

    就在在场众人心中皆存疑惑之际,李无忧不好意思道:“老爹真是煞费苦心,就算知道我成为天下第一大侠,也不用摆这么隆重的场面来迎接我啊!

    咱做大侠的,还是低调些为好。”

    说罢又暗自摇头,像是为自己摊上个爱摆阵势的老爹而叹息。

    而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金陵城中,他们巴不得立刻飞进金陵城想要一观‘无双铁骑’军容。

    至于他李无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那嘀嘀咕咕的。多数人没有听清,少数人听清后嗤之以鼻,心中暗自讥讽道。

    你若是李都督之子,我岂不是大明皇帝陛下流落民间的皇子。

    糙脸汉子倒是听到李无忧说的话,一双虎目半信半疑的瞥了他一眼,随后也将目光集中在麒麟门口。

    金陵城郊,麒麟门防,城门大开。

    银光闪闪,马蹄阵阵,云雁惊起,无双铁骑,如流星一般腾挪而至。

    片刻间,茶棚东侧空地上布满身着亮银甲的骑士,所有骑士襟别甘草,身着亮银铠,头戴亮银盔,胯下银鞍照白马。

    此时棚外银辉满地,香气弥漫。

    棚内万籁无声,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刺耳。

    忽而铁骑自两侧散开,站立有序,一人一马从后方走来,牵马之人穿着银白色的长衫,后背长剑,面孔瘦削,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宛如利剑,只是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在寻人。

    棚内众人一望便知,这牵马之人,是专程率领无双铁骑前来得胜坡接人。

    只是不知何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牌面,惊动大明第一铁骑。

    在场诸客听到李无忧嘀咕的,现在回想起来,红润的脸颊顿时苍白无比,看向李无忧的目光充满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