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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梨园(中)

    夜空漆,梨园灯火通,宛如天穹之下的一簇篝,四处都是笑,台上戏语铿锵。

    钟莹如的目光一下子又回到李长昼身上。

    偷情几,身体上算得上半了,但她今天还是第一次发,他笑的时候有一种嘲讽。

    像是对戏台上的人物一般——戏台上就是天王老,台下的屁民也敢指指点,全然不放在心上。

    这就是他对外人时的神态模样?

    “强人所难?”高瘦中年人重复这个,冷笑一下。

    他一撩长,在凳子上坐下。

    “李二,”高瘦中年人的语调里全是揶揄和嘲,“人活在世,就是老天爷在强人所,活着是多辛苦的事?你年纪也不,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钟莹如蹙着柳叶细,又把目光投向这个中年人。

    “不管你背后是,怎么敢和二爷这么说话?”

    现在整个夏国由李氏、宋氏、赵氏三家说了,李长昼是李氏二少,除了少数那么几个,谁敢给他脸色?

    前几天的刺,如果不是李大帅要考验自己儿,决定继承,宋城早已经是腥风血,血流成河。

    “李长,”中年人扯着嘴,瞅着李长,“你说我敢吗?”

    李长昼陷入沉,自己假装加入对,能获得什么?

    对方拉拢自,就不会再去拉拢别,少了一个在暗处的敌,多了一个帮,还能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李大帅和李必昌。

    钟莹如和中年长衫男都看着,他躺在软塌,手肘支撑着扶,两手五指在胸前相,目露沉思之色。

    “算了。”两人忽然听他说。

    一开始和刺客虚与委,只是初来乍,想见识见识。

    现在让他长时间服从一个组织的命,对方一个有点身份的手,就敢不把自己当人,任务就算变简单了(简单还不代表能完成,又有什么意思?

    “什么算了?”长衫中年人皱眉。

    戏台,震耳的锣钹劈头打下来。

    女主角一甩水,珠翠头饰闪着蓝光。

    钟莹如捂着,瞪大眼,长衫中年男子双眼白火燃,眼白吞噬了眼,眼眶里全是白色。

    他依旧坐在凳子,但全身僵,给人一种蜡烛般的惨白感。

    台,武生一甩,多了一张鬼怪般的面具。

    “好!”叫好声四起。

    黑死神缓缓收起镰,身形逐渐模糊。

    “二爷!”门一下子被推,刘德带着人闯进来。

    黑死神哪里都,就是出场会有一股阴,夏天倒是可以用来乘凉。

    “把他在城门口吊三天。”李长昼指了指没了灵魂的长衫中年人。

    刘德望向尸,脸色一,瞳孔放,眼前这具尸体没有反,且没有任何伤,人突然就死,死相又极其诡异。

    “要派人看着吗?”他对李长昼的态,除了势力与钱财之,还多了一丝实力上的服从。…

    “一具尸体看着做什么?谁要就让他拿去。丢出去,放在这里晦气。”李长昼端起葡萄酒抿了一口。

    “是。”刘德扭头对手下低声一,“抬走!”

    保镖上,干净利落地将尸体抬出,包厢里又只剩下李长昼钟莹如两个人。

    “你也看见,”李长昼放下酒,“我最近惹了很多麻,连大哥都想杀,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接触。”

    他扭,看向惊魂未定的钟莹如:“等事情解,我们再在一起。”

    钟莹如放下按在胸前的双,视线转向李长昼。

    她表情很复,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半,她木讷地说

    :“我以为你只是长得好,会讨女人欢心。”

    “长得好看我,会讨女人欢心要分人。”李长昼笑,“嫂,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

    钟莹如下意识点点,回过神来,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嫂嫂。”

    钟莹如回,看见李长昼指着她的软,披巾还落在那里。

    她丢了魂似的走回,伸手拿起披,正要转头,她忽然扑上来。

    她压在躺软塌上的李长昼身,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娇嫩的脸紧贴他的,好像要从他身上汲取温度。

    两人像叠在一起的汤匙般紧,李长昼只要放下,就能搂住她纤细的,再往,就是她曲线饱满的臀部。

    “阿,”她低声呢,“我这辈子是你的,你如果死,不管我愿不愿,都会和你一起死。”

    她抬起,抹了胭脂的红,呼着暖暖的热,唇瓣微微张,还没落下,舌头已经微微探出。

    李长昼手落,将她打晕。

    提着她的旗袍后,丢在隔壁软塌上。

    “妈的!”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手在胸口掸了掸。

    要是留下香,还有脸去见杨小姐?这女人简直脑子有病!

    李长昼手指伸进酒,想沾一点酒水洒在身,弄点酒,想了想又算了。

    不管是,还是杨清,其实都不喝,只是作为一种人生体验偶尔尝试。

    他长长叹了口,觉得很,比杀了,多了一个敌人还烦。

    好像和他做,舞台上更加热,春皇登场了。

    须生打,哪怕穿了戏,涂了油,也能看出气质极,冷静、沉稳却总透着点儿淡淡的忧,相貌又是个大美,怪不得被报纸评为四大美人。

    戏腔更是该轻就,该重就,京剧在她嘴,被拿捏得像一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戏名《击鼓骂曹,她扮演祢衡。

    “纵然将我的头割,落一个骂曹的名扬天下!”

    一开,台下欢呼声的音,几乎实质,要把包厢掀翻。

    落幕,李长昼报以掌,让刘德准备花,要去后台见她。…

    “衣服呢?”

    “髯口还没贴好吗?”

    “黑片子去哪了?”

    后台化妆,女伶们都在忙着上装和上妆。

    春皇已经提前知道李二爷要,早早地过来迎接。

    不等她开,李长昼加快脚步走过,还没到跟,就笑着抱拳:“乌小,李长昼这厢有礼了!”

    春,本名乌春儿。

    原先也不叫这个名,乌春儿是后来孙小云替她改的——无意苦争,一任群芳,“乌”通“无,无春,春皇之,没有春。

    看李长昼穿西,但故意作揖的样,乌春儿咯咯直,有点小女孩子,又有些大方爽朗。

    李长昼扭身从刘德手上接过花,递给春,再次抱拳:

    “常年在国,不懂,瞧不起,今天是春皇狠狠给我一巴,让我涨了见识。”

    “二爷可别这么,”乌春儿抿嘴笑,脸上还有,美得像1928年的剪,“要是传出,别人说我见面就给您一巴,我可会被骂死。”

    “也是。”李长昼笑,“我挨一巴掌事,要是让人不敢来听春皇的戏事大。”

    他扭头对刘德说:“回头叮嘱全城的报,是我李二听了春皇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喏!”刘德双手抱,大声应,宛如古代将军领命。

    乌春儿又是一阵咯咯地,笑得太开,她爽朗的性格都不好意思,她拉起戏服袖,挡住半边,只把弯弯的眼睛露出

    来。

    刘德看得魂都丢,双手还抱在一起没放下。

    笑得够,乌春儿才吸气说:“二,您要是不做,跟我们登台唱,一定比我还红。”

    “好啊。”李长昼笑吟吟地看着,“等我不当爷,就跟春皇一起去唱,天涯海角都走一,说不定能混个‘李,、‘长,、‘昼,的名号。”

    被他黑亮迷人的眼睛直,乌春儿忍不住抿了抿,撇开视线。

    “春,快轮你的第二场戏了!”远处有人喊。

    乌春儿瞥了一眼李长,咬着嘴唇。

    “二,我——”

    “快去快,”李长昼也着催,“我去前台等,不准迟到啊?”

    乌春儿又是一抿,笑道:“好!你等,不过我要是在台上没看到,我就真给你一巴掌。”

    她炫耀似的亮出她的白嫩小手。

    李长昼大笑:“你这么,我反倒不想去,想挨这巴掌了!”

    乌春儿走,刘德竖起大拇指:“,您是这个!”

    李长昼淡淡地笑了一下。

    “听说宋氏的大公子也想纳春皇为,结果刚见了一次,春皇连夜就跑,二爷您要是能把她拿,看宋氏不丢死人。”刘德又说。

    “戏子逢场作,她跑之,你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对宋氏公子笑?你去找人问,看她之前对那个宋公子是什么态度。”…

    刘德犹豫了一,按照道,他是不能离开李长昼,但李长昼刚才杀人的本,又让他稍稍放下心。

    “,我去问,二爷您自己小心。”

    “我就在后,不出,你好了还是来这里找我。”

    “我这就去!”

    刘德走,李长昼立马伸长他的狗脖,走狗一样寻找他的杨小姐。

    东转西,“触角手杖”点,很快找到了。

    孙小云正在后台花园回廊的一,训斥一帮学,杨清岚就在里面。

    “......被人几句话就哄到手!爱情这东,只有你经历多,见识多,眼界变得宽阔,才会出现。”

    不愧是曾经的名,说话跟唱歌似,抑扬顿挫。

    “特别是,清岚。”

    李长昼竖起他的狗耳朵。

    “少抛头露,专心学,你的条件最,人又最聪,要不了两三年就能登,别想些歪门邪,明白了?”

    杨清岚乖乖低下头:“明白了。”

    “从今天开,你不准去前,也不准见任何,好好在后面给我练身段和嗓子。”

    “是。”

    李长昼整个人靠在柱子,左手揣兜,右手拿手,十分有意思地望着那边。

    隔得有点,以正常人的视,绝对看不清他是,但李长昼看得,杨清岚也知道他在看。

    很,有人来叫孙小,说刘老爷拜访。

    孙小云走,大家也散了。

    “看某些人还敢不敢主动给春皇买报,切。”

    “别切,你有人家会拍马屁?能像人家一样两三年就能登台?你从小学到,到今天还要四五年。”

    “这不是我没人家漂,又不会拍马屁嘛。”

    李长昼看得更来劲,可惜杨清岚没找这些女伶的麻,而是把‘看什么,给我过,的眼神瞪向他。

    李长昼快步过,杨清岚也往这边,两人相逢在宽大的芭蕉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