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动身
“直到有一天。”
斗笠人手指了指天上。
李轩意朝天上看去，夜色渐浓，洛都的夜市也撤了一大半，酒肆打烊了不少，老板看斗笠人是个会功夫的，也不好赶客。
“我第一次发现天上有东西的时候，是在某一天，那一天之前，我五天没出过家门，靠着米汤过日子，躺在木床上望着我给她们做的玩具流泪。当我出去打猎的时候，我发现那天的太阳太亮了，我根本瞄不准。”
“我第一反应觉得我脑子出问题了，可能大概得了什么疯病，也要去陪她们母女俩了。好不容易逮到一直兔子，回家烹饪又躺了一会儿。”
“第二次发现有东西的时候，是十天后，我感觉到周围温度变高了一点，并且就算我在黑乎乎的木屋里面，外面的光止不住的往里面涌。”
“当我出去的时候，太阳被一个巨大的东西挡住了，它和太阳一样，发着光，我能感受到它光芒的温度，我吓坏了，不知是不是神罚或是什么妖术，连忙下山找人。”
“市镇上的人都说我疯了，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就只有我看到。药店老板可怜我的遭遇，帮我配了副安神的药打发我回家了。”
“我好说歹说熬了五天后，接下来的十天将是梦魇一般的日子。”
斗笠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他波澜不惊的神情本就给人一种深沉之感，而那能透露出的恐惧更让人惊悚。
正如深渊之中透露出的光明一般诡异。
“我感到浑身燥热，根本没法睡觉。不，甚至没办法正常生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每一刻钟对我都是煎熬，我认为我在那十天过了一年。”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大汗淋漓的躺在木床上，我没有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我去砍柴伐木的时候。”
“无论多大的树，我只用一斧就能砍断。”
李轩意听到这里，第一次表现得比斗笠人还激动，他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斗笠人。
斗笠人伸出右手，那是他的惯用手，十几年的樵夫生涯让他双手满是老茧，李轩意直到，如果是练剑的人，绝不会有一双如此粗糙的手。因为每一种剑法都会塑型相应的手。
而这样粗糙的手，会侮辱宝剑，也会侮辱那些绝世剑法。
“我会武功了，或者说，我有力量了。”
斗笠人眼神如剑，看着李轩意，缓缓吐出那几个字。这几个字，对于李轩意来说，仿佛就是一切。
“到了现在，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叫做太白落。那是我五年前寻访仙山碰到一位长须老者，请他帮我算了一卦。他说对于他们天机派来说，太白落在这五百年来一直存在，但是始终没有许多信息，甚至连为何被选中，都不知原因。”
李轩意坐了下来，陷入深深的思考，而后抬头看向斗笠人。
“所以，大燕历六十七年，一剑客仗剑从燕皇宫正门单枪匹马闯入宫内，独战无数宫内豪杰侍卫，最后杀了当朝太子以及三皇子，然后飘然而去。这是你做的。”
“是。”
斗笠人不想多说解释什么。
“之后，燕帝不久就得了失心疯，全国搜寻那名剑客。燕国国力从此萎靡不振，草原鞑子有机会劫掠中原。”
“是。”
李轩意最后将自己杯子里的浊酒一饮而尽，看着明月长啸一声，迷迷糊糊的盯着这斗笠人。
“前辈，到最后，你找到答案了吗？这世道杀人，无非就是强力决定的，权力也是由强力构成的，那么，最后呢？”
“无解。”
斗笠人戚戚然地笑，或许在笑自己到头来还是失去一切，或许在笑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愚蠢至极。
李轩意做了个礼，转身原路返回。
他听得够多了，他也听出了自己要的那个答案。
虽然虚无缥缈。
“喂。这个送你了。”
那柄剑丢了过来，李轩意堪堪接住，没有狼狈的被剑砸到了头。
“我死期降至，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快意恩仇，纵情江湖。世人对于自己的未来都乐意泼墨得美好一点。那白须老头说了，太白落之人，只有九年寿命。”
李轩意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了那斗笠人全身上下一遍。眼神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前辈，敢问尊名？”
那斗笠人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有一天你能入这江湖，自然知道我姓名，若是入不了，就不要空扰心神了。”
借着月色，他纵深一跃，往远方飞去。
进入乔家大门，也没人注意到李轩意的回来，李轩意默默抱着那柄剑走入了偏远。
乔家在夜色中呈现灰灰暗暗的景色，被大火烧过后好多东西都付之一炬，哪怕是李轩意最看重的那藏经阁，如今也都是写纸灰飞屑在空中消散。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还没进偏远，就听到一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李轩意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只不过是稍显疲倦的笑意。
走进院子，那声音的主人正是赵初嫣，她一脸怨怒但是又压抑得很好，惊讶地看到李轩意满脸通红，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还有心情喝酒，真有你的。”赵初嫣无奈地搀扶着李轩意，眼神透露一丝无奈，对于喝酒一事她似乎有点讨厌。
“嗯...劫后余生庆祝一下，哈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不就是要喝酒，不喝酒算什么男人。”李轩意已经语无伦次了。
赵初嫣没好气的把他扔到主卧的床上，换下他的鞋子后帮他盖好被子，看了几眼后就又离开了。
李轩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似乎大事不妙。
昨晚自己找那斗笠人喝酒过兴，忘了乔家回去后可能举族潜遁，若是将自己抛下了那必须立马另作打算。
李轩意还没穿整好衣服就闯开大门，跑到了外面，惹得赵初嫣一阵惊呼。
“你干嘛？还没醒酒？”
“乔家人走了吗？”李轩意来不及解释，连忙问道。
“天明的时候匆匆走的，走的时候家主丢给你一袋子钱，说是能够你富贵活到20岁，还说对不起那位古人，如今乔家支离破碎，不能管你一辈子饭了。”赵初嫣一字一句的重复乔老爷说的话，脸色平淡。
李轩意一阵哑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虽然自己与这乔家老爷见面甚少，甚至在刑堂上还想自己独活，但是他依然给了自己那么多钱。
想到此，李轩意转头看向赵初嫣，奇怪的问道。
“那..你们呢？你们不走吗？”
“不是在等你吗，睡得跟猪一样，你看看你，十五岁了不会武功，文文弱弱的，恐怕连我都打不过呢。抛下你一个人走，被朝廷官军追上都没人给你收尸。”赵初嫣没好气地说道。
李轩意呆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
春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斗笠人手指了指天上。
李轩意朝天上看去，夜色渐浓，洛都的夜市也撤了一大半，酒肆打烊了不少，老板看斗笠人是个会功夫的，也不好赶客。
“我第一次发现天上有东西的时候，是在某一天，那一天之前，我五天没出过家门，靠着米汤过日子，躺在木床上望着我给她们做的玩具流泪。当我出去打猎的时候，我发现那天的太阳太亮了，我根本瞄不准。”
“我第一反应觉得我脑子出问题了，可能大概得了什么疯病，也要去陪她们母女俩了。好不容易逮到一直兔子，回家烹饪又躺了一会儿。”
“第二次发现有东西的时候，是十天后，我感觉到周围温度变高了一点，并且就算我在黑乎乎的木屋里面，外面的光止不住的往里面涌。”
“当我出去的时候，太阳被一个巨大的东西挡住了，它和太阳一样，发着光，我能感受到它光芒的温度，我吓坏了，不知是不是神罚或是什么妖术，连忙下山找人。”
“市镇上的人都说我疯了，他们什么都没看到，就只有我看到。药店老板可怜我的遭遇，帮我配了副安神的药打发我回家了。”
“我好说歹说熬了五天后，接下来的十天将是梦魇一般的日子。”
斗笠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他波澜不惊的神情本就给人一种深沉之感，而那能透露出的恐惧更让人惊悚。
正如深渊之中透露出的光明一般诡异。
“我感到浑身燥热，根本没法睡觉。不，甚至没办法正常生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每一刻钟对我都是煎熬，我认为我在那十天过了一年。”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大汗淋漓的躺在木床上，我没有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我去砍柴伐木的时候。”
“无论多大的树，我只用一斧就能砍断。”
李轩意听到这里，第一次表现得比斗笠人还激动，他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斗笠人。
斗笠人伸出右手，那是他的惯用手，十几年的樵夫生涯让他双手满是老茧，李轩意直到，如果是练剑的人，绝不会有一双如此粗糙的手。因为每一种剑法都会塑型相应的手。
而这样粗糙的手，会侮辱宝剑，也会侮辱那些绝世剑法。
“我会武功了，或者说，我有力量了。”
斗笠人眼神如剑，看着李轩意，缓缓吐出那几个字。这几个字，对于李轩意来说，仿佛就是一切。
“到了现在，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叫做太白落。那是我五年前寻访仙山碰到一位长须老者，请他帮我算了一卦。他说对于他们天机派来说，太白落在这五百年来一直存在，但是始终没有许多信息，甚至连为何被选中，都不知原因。”
李轩意坐了下来，陷入深深的思考，而后抬头看向斗笠人。
“所以，大燕历六十七年，一剑客仗剑从燕皇宫正门单枪匹马闯入宫内，独战无数宫内豪杰侍卫，最后杀了当朝太子以及三皇子，然后飘然而去。这是你做的。”
“是。”
斗笠人不想多说解释什么。
“之后，燕帝不久就得了失心疯，全国搜寻那名剑客。燕国国力从此萎靡不振，草原鞑子有机会劫掠中原。”
“是。”
李轩意最后将自己杯子里的浊酒一饮而尽，看着明月长啸一声，迷迷糊糊的盯着这斗笠人。
“前辈，到最后，你找到答案了吗？这世道杀人，无非就是强力决定的，权力也是由强力构成的，那么，最后呢？”
“无解。”
斗笠人戚戚然地笑，或许在笑自己到头来还是失去一切，或许在笑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愚蠢至极。
李轩意做了个礼，转身原路返回。
他听得够多了，他也听出了自己要的那个答案。
虽然虚无缥缈。
“喂。这个送你了。”
那柄剑丢了过来，李轩意堪堪接住，没有狼狈的被剑砸到了头。
“我死期降至，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快意恩仇，纵情江湖。世人对于自己的未来都乐意泼墨得美好一点。那白须老头说了，太白落之人，只有九年寿命。”
李轩意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了那斗笠人全身上下一遍。眼神中露出复杂的神情。
“前辈，敢问尊名？”
那斗笠人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有一天你能入这江湖，自然知道我姓名，若是入不了，就不要空扰心神了。”
借着月色，他纵深一跃，往远方飞去。
进入乔家大门，也没人注意到李轩意的回来，李轩意默默抱着那柄剑走入了偏远。
乔家在夜色中呈现灰灰暗暗的景色，被大火烧过后好多东西都付之一炬，哪怕是李轩意最看重的那藏经阁，如今也都是写纸灰飞屑在空中消散。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还没进偏远，就听到一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李轩意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只不过是稍显疲倦的笑意。
走进院子，那声音的主人正是赵初嫣，她一脸怨怒但是又压抑得很好，惊讶地看到李轩意满脸通红，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差点就去见阎王爷了还有心情喝酒，真有你的。”赵初嫣无奈地搀扶着李轩意，眼神透露一丝无奈，对于喝酒一事她似乎有点讨厌。
“嗯...劫后余生庆祝一下，哈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不就是要喝酒，不喝酒算什么男人。”李轩意已经语无伦次了。
赵初嫣没好气的把他扔到主卧的床上，换下他的鞋子后帮他盖好被子，看了几眼后就又离开了。
李轩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似乎大事不妙。
昨晚自己找那斗笠人喝酒过兴，忘了乔家回去后可能举族潜遁，若是将自己抛下了那必须立马另作打算。
李轩意还没穿整好衣服就闯开大门，跑到了外面，惹得赵初嫣一阵惊呼。
“你干嘛？还没醒酒？”
“乔家人走了吗？”李轩意来不及解释，连忙问道。
“天明的时候匆匆走的，走的时候家主丢给你一袋子钱，说是能够你富贵活到20岁，还说对不起那位古人，如今乔家支离破碎，不能管你一辈子饭了。”赵初嫣一字一句的重复乔老爷说的话，脸色平淡。
李轩意一阵哑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虽然自己与这乔家老爷见面甚少，甚至在刑堂上还想自己独活，但是他依然给了自己那么多钱。
想到此，李轩意转头看向赵初嫣，奇怪的问道。
“那..你们呢？你们不走吗？”
“不是在等你吗，睡得跟猪一样，你看看你，十五岁了不会武功，文文弱弱的，恐怕连我都打不过呢。抛下你一个人走，被朝廷官军追上都没人给你收尸。”赵初嫣没好气地说道。
李轩意呆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
春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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