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绝命岛
痛……
好痛……
纵然方循的意识已经被模糊，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痉挛着。
包裹着他的，是比之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还要纯粹的黑暗。
朦胧间，他听到有声音在遥远黑暗之外传来，那是好几个人的声音。
“这个怎么样了？”
“还活着，只是灵魂陷入了沉寂。”
“需要多久，他才能清醒过来。”
“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
“能缩短吗？”
“不能，这是在消化。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最后养出来的东西很难让那一位满意。”
“行吧，我会汇报给那一位的，你注意不要让他死掉了，7％的生还率，突然暴毙就太可惜了。”
声音戛然而止，远去的黑暗再次包裹而来。
……
“咕噜噜噜……”
在一连串气泡炸开的轻响声中。方循的意识和观感渐渐从沉寂中脱离。
而后他就听见了这一连串轻微的轻响。
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眼皮似乎在努力挣扎着抬起。
“老师，他好像醒了。”这时，方循听到一道女声响起，他当即停下挣扎的动作。
“喔，排出Ⅶ型无色抑制溶液。”另一道声音略显苍老，显然是那个女人口中的老师。
女人应了一声，在他面前的舱壁上指点几下。
滴滴滴的电子器械运转声中，方循能明显感受到有一层无形压力出现而后又很亏消失，最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轻松。
没一会儿，他的睁眼便再无阻碍。
入眼，是一间实验室，或许是因为摆放了太多的精密器械，实验室略显拥挤还有些昏暗。
面前是一老一少身着经典的白色大褂站在他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嗤啦——”
身前舱壁突然弹开，带起大量白色烟雾。
“那是舱内残存的抑制溶液遇见空气时同步进行的反应所产生的有色气体。”老的那个已经是满头白发，头顶还半秃着。
方循没有说话，也说不了话，事实上这是因为他体内的抑制溶液还没有挥发干净，依旧在发生效用而已。
“很抱歉，如果不将你置于抑制溶液之内，你的得不到能量补充的器官会将你一步步蚕食。”白发老头解释一声，随后走至一面荧屏前检查起了上面的参数。
“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方循没说话，只是等了片刻，才长舒一口气，缓缓从舱壁内走出。
“这是哪？你们又是谁。”
白发老头微微一笑，出乎意料的不正经：“如你所见，我们是路人和龙套。”
方循的思维还有些混乱，对这位老头的调侃有些反应迟钝。
他正欲说话，却见那位白发老头单指竖在唇边，接过女学生递来的一瓶药剂。
药剂是刚刚从一个金属箱内取出的，整体呈现淡蓝色，试管内还源源不断的涌出着大量气泡。
方循眉头深深皱起，记忆之中他就是因为喝下一瓶奇怪药剂才昏迷的，这回打死不喝。
正欲拒绝，女学生突然弹开一面化妆镜，通过化妆镜，方循能明显看见他的脸颊两侧被一种黑蓝色纹路所攀附，显出几分妖冶。
方循叹了口气，结果淡蓝色药剂后一口饮下。
入口的瞬间冰凉，灌入口腔几个瞬间就好似蒸发了一般，舒爽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眯起眸子，瞳底深处沉淀起一圈黑蓝而后又快速被掩盖，脸颊两侧的黑蓝色纹路迅速淡化，最后彻底飘散。
“比较完美。”白发老头仔细打量了方循一番，赞叹道：“你是几个人里面中和的最完美的一个。”
“几个人。”方循低声重复了一句白发老头的话，偏过头看见了在他的实验舱旁边还有几个同款式的实验舱。
那几个实验舱的底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水渍，显然不是摆来好看的。
“没错，几个人，你是最后一个，那几个人比你早醒了几个小时，现在应该已经等在外面了。”
白发老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点头道：“跟我来吧。”
白发老头说完，小心翼翼的挤过打量器械，回头看了眼方循确定其跟了上来之后才取出一张类似是门禁卡的东西。
滴的一声之后，方循也来到了老头身后，面前的金属大门缓缓拉开，强烈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
方循下意识眯起眼睛，这股强光让他的眼球有些刺痛。
“戴上这个。”白发老头递来一个物什，方循接过，勉强看清这是一个类似美瞳的东西。
只是轻轻一模，方循就好似知道了这东西有什么用，方循轻轻的将其贴在眼瞳上之后，又轻轻的眨了眨。
入眼的强光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很快就与实验室内一般略显昏暗。
见此方循略有所思，若是没有那类似美瞳的物什，他将寸步难行，这应该是这座基地面对外来者的应对手段之一。
若是外来者贸然闯入这里，会非常被动。方循估计若是直视那股强光超过十分钟，他有极大的可能会被致盲。
强光消退，方循才看见眼下是一片旷阔到不可思议的空间，一眼瞧去估不出具体面积，数十栋宏伟的建筑倒悬在地底，像是一片小区。
空间的四壁，是泥土和金属混合建成，呈现一种棕褐色，一直蔓延出去颇为壮观。
方循摸上墙壁，后方的金属大门已经扣合，方循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分不清那边才是入口。
“走吧。”白发老头又取出一个身份牌，戴在了脖颈上，而后大踏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方循犹豫了一会，选择跟上。
没走两步，就有一对卫兵打扮的人靠了过来，并没有选择搭话或是询问。
白发老头也当做没看见这对卫兵一般，自顾自的走着，直至两方擦肩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方循有些惊奇的看着，目光四下环顾，毕竟是第一次穿越，对所在的世界好奇一点是很正常也很符合逻辑的。
这可比乡下人来到城市里逼格高多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方循的肚子都有些咕咕响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前，姚先是要带自己去吃饭的，结果被中途截胡了。
再次经历一个拐角之后，方循的面前出现了一口类似电梯井的东西。
电梯井的门口把守着两名穿着制服的壮汉，方循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绝不好惹。
两名壮汉牢牢把控着电梯井的入口，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仍然可以看见电梯井内的深不见底，像是一口深渊能将人一口吞下。
“止步。”左翼的男人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这时方循才发现他的眼瞳没有聚焦，像是看向了别地。
白发老头没有因为被喝停就皱眉，他反手将方循往前推了两步之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方循踉跄两步，险些撞上男人壮实的胸膛，目光对视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瞳，方循觉得自己好似被蔑视了。
左翼男人偏过身，给方循让出了路。
方循看着电梯井下方的深沉黑暗，眉头一团。
“这么跳下去会死人的吧。”方循问道。
没人答复他，当他回头时，那名壮汉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方循眼一瞪，奈何距离太近，方循只能眼睁睁看见力道透体而出，带着起坠入下方黑暗之中。
耳边带起破空声，方循仰头看见了一枚跟着他掉落的银色硬币。
硬币正反面都刻着花纹，但由于其翻转的太快，方循一面都没看清。
随后，在方循眼中，那枚银色硬币破碎开来，凭空涌出大量白光。
方循眼一瞪，身躯下个瞬间被白光笼罩，最为明显的就是他下坠的势头瞬间静止了。
就那般，他悬在了黑暗之间。
眼前突然一花，而后袭来的是大片旋转着的白光。
白光迅速膨胀，而后将方循吞并在内，之后又迅速缩小成米粒大小，最后在黑暗之间泯灭，好似从未出现。
……
“这是……最后一个？”迷糊间，方循听见有人在交谈。
他听见了，但他不想动，此刻的心情方循格外难受，想要爬起手脚却不听使唤，静心感受片刻却惊悚在肚腩中听到了心脏在跳动。
四肢错乱，内脏挪位。方循从没有过这般糟糕的体验。
“他没死在浸泡过程中，不过好像要被刚才的传送弄死了。”又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附近还有很多窸窣的动静，可以判断出附近的人其实不少。
“喔，你居然还活着。”这回的声音方循有些熟悉，他勉力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那位长着长辫的少年，正无聊的打着哈气，周围还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
见到最后一个被传送出来都人是方循，他似乎是有些意外。
方循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打转。
没找到姚先。
他眉头轻蹙，看向那位长辫少年。
方循没有开口，长辫少年似乎就他要问些什么，戏谑道：“那个死胖子这回真成死胖子了。本来哥哥还想带他一把，结果他没挺过来。”
“倒是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跟班挺过来了，真让人意外。”
方循阖上眼皮，翻身坐了起来，仰脖看向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阴鸷，渐渐浓墨起来的乌云似是做好了泼墨的准备。
周围是一大圈空地，远眺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万家灯火早就消失在视线之内，显然是郊区中的郊区。
“你在看什么，我还以为你老大死了你会很伤心。”长辫少年继续挑衅道。
“殿宇。”几人的小队伍中。有人轻唤了他一声。
长辫少年，也就是殿宇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后退了两步，看向方循的不屑中多出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像是……恐惧。
他在恐惧谁？显然不会是他。带着好奇，方循目光投向刚才开口的人。
是个……女人。
她背对着方循，方循只能看见她的那一头冰蓝色长发。
“之前说好的，最后一个到了就出发。”那女人抬步走向前方的一辆汽车。
其他人好似早有准备般，纷纷跟上女人的动作，各自找了一辆汽车。
方循看着这一切，眉头皱的更深。
目的的，要干嘛。他一概不知道，也没人打算过来和他说明什么，最后只得稀里糊涂的跟上众人。
事实上，包括那位蓝色长发美女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去干嘛。
或许那一位站在监控之后，一直品着咖啡的帅气青年知晓。
但他显然不会告诉方循等人。
汽车在郊外马路之上，以不缓不快的速度行驶着。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车内的气氛也异常压抑。
方循倚着车窗闭目小憩。
“先吃点东西吧，待会就没的吃了。”沉默中，司机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压抑气氛。
方循猛然睁开眼睛，好似在司机的头顶看见了一个黄色的闪光感叹号。
“你知道些什么？我们要去哪？”
司机推了推墨镜，眼下的眸子有些惊惧，好似在回顾往事。
“你们要去的是……地狱……”
方循抓住碗筷的手僵在半空，沉默片刻后大口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第几份下肚，方循突然听见了惊呼声。
“那是什么？！”
方循停下碗筷，探头看向远空。
只见远空的乌云之中，有一团庞大的阴影若隐若现。
阴影有圆盘大，距离地表至少有万米。要知道在这个距离下，就算是七十多米长的客机都瞧不见个影子。
方循死死盯着那团阴影，他的额头青筋直跳，那股危机感几乎要满溢而出。
“鸥～～”
仅是一声长鸣，远空乌云便被震碎了个干净。但这并不代表天空不在阴沉。
相反的，那团阴影已经从磨盘大小变成了足球场大小，还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膨胀着。
“轰隆隆！！”
这是天雷炸响？还是那巨物碾压空气产生的爆鸣？
方循不得而知，但是那股危机感却已然使得他的鼻腔内涌出鲜血。
“鸥～～～～”
更加可怖和嘹亮的嘶吼传来，整片天幕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狂风席卷过境，树木吱呀摇晃，掀起地面沙尘滚滚。
“鲲？”方循仰头望天，不知不觉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句古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你不是在北冥吗？跑这来干啥？话说我不会穿越到山海经里的吧。”
方循突然笑了，眼下这种局面逃跑是没有用的，那片阴影已经蔓延向了视线之外，给他战斗机的速度都不一定能跑出去。
巨物横压而下，就连空气无法逃开，只能随着它的下降一点点被压实。
方循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甚至能听见车体在可怖压强的扭曲变形声。
他抬眼，已经能望见那巨物的身下，那一条条泛白的褶皱。
毫不怀疑，那巨物要是再来一声，当场在内的所有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直接团灭当场。
“轰隆隆……”
前方的沙尘突然爆炸似的增长，源源滚滚已经不弱于方循认知中的沙尘暴了。
“这是……天灾吗？”司机喃喃自语，他对方循等人的目的地有所了解，但是没想到过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那位大人是真的不怕暴露啊？！
“嗡——”
耳边是一长串嗡鸣，天地骤然暗了下来，紧随而至是浓烈的腥臭味。
“我们这是被吃了？”方循偏头看向司机。
司机耸了耸肩，叹服道：“不愧是那位大人。”
继而他开始回答方循的问题：“放心好了，不出意料的话这……东西是来接我们的，路途可能会有些远。”
途中，怎么形容那巨物的时候司机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是信息量依旧惊人。
方循震惊道：“来……接我们的？我们是要去毁灭世界吗？”
司机被方循逗笑了，他道：“毁灭世界什么的太夸张了，我们只需要毁灭联盟就可以了。”
方循又被震住了。
毁灭……联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联盟是人族内体量最庞大的势力之一，动不动就毁灭的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不过方循又想到用来当做交通工具的这只“北冥鱼”。
联盟拿头挡？！安？
显然，方循这是脑子被震糊涂了。
“话说，你们圣湖会还缺人不？”方循依稀记得姚先曾提过，这个组织的名称叫做圣湖会。
司机笑了，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缺，怎么不缺？”
“不过你得先活着回来……”
……
这里，是一间密闭的房间。
整整一面墙壁的显示屏透出淡淡莹蓝色光芒充斥这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四眼青年靠坐在躺椅上，目光随意扫视着一面面显示屏中显示的画面。
青年长得很帅，那身西装没有什么特别，穿在他身却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嘴角噙起的微笑更是让人放松警惕，让人想寻他倾斜心中的秘密和苦楚。
青年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点长桌，目光渐渐迷离。
他端起面前袅袅腾起烟柱的咖啡，轻轻搅动。似乎这样就会让那杯咖啡更加美味。
“要开始了。”他低声嘟囔一声，镜片下的那双闪着青色光芒的眼瞳中闪过一个人的倒影。
“你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命运钦选的……启世之人”
好痛……
纵然方循的意识已经被模糊，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痉挛着。
包裹着他的，是比之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还要纯粹的黑暗。
朦胧间，他听到有声音在遥远黑暗之外传来，那是好几个人的声音。
“这个怎么样了？”
“还活着，只是灵魂陷入了沉寂。”
“需要多久，他才能清醒过来。”
“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
“能缩短吗？”
“不能，这是在消化。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最后养出来的东西很难让那一位满意。”
“行吧，我会汇报给那一位的，你注意不要让他死掉了，7％的生还率，突然暴毙就太可惜了。”
声音戛然而止，远去的黑暗再次包裹而来。
……
“咕噜噜噜……”
在一连串气泡炸开的轻响声中。方循的意识和观感渐渐从沉寂中脱离。
而后他就听见了这一连串轻微的轻响。
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眼皮似乎在努力挣扎着抬起。
“老师，他好像醒了。”这时，方循听到一道女声响起，他当即停下挣扎的动作。
“喔，排出Ⅶ型无色抑制溶液。”另一道声音略显苍老，显然是那个女人口中的老师。
女人应了一声，在他面前的舱壁上指点几下。
滴滴滴的电子器械运转声中，方循能明显感受到有一层无形压力出现而后又很亏消失，最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轻松。
没一会儿，他的睁眼便再无阻碍。
入眼，是一间实验室，或许是因为摆放了太多的精密器械，实验室略显拥挤还有些昏暗。
面前是一老一少身着经典的白色大褂站在他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嗤啦——”
身前舱壁突然弹开，带起大量白色烟雾。
“那是舱内残存的抑制溶液遇见空气时同步进行的反应所产生的有色气体。”老的那个已经是满头白发，头顶还半秃着。
方循没有说话，也说不了话，事实上这是因为他体内的抑制溶液还没有挥发干净，依旧在发生效用而已。
“很抱歉，如果不将你置于抑制溶液之内，你的得不到能量补充的器官会将你一步步蚕食。”白发老头解释一声，随后走至一面荧屏前检查起了上面的参数。
“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方循没说话，只是等了片刻，才长舒一口气，缓缓从舱壁内走出。
“这是哪？你们又是谁。”
白发老头微微一笑，出乎意料的不正经：“如你所见，我们是路人和龙套。”
方循的思维还有些混乱，对这位老头的调侃有些反应迟钝。
他正欲说话，却见那位白发老头单指竖在唇边，接过女学生递来的一瓶药剂。
药剂是刚刚从一个金属箱内取出的，整体呈现淡蓝色，试管内还源源不断的涌出着大量气泡。
方循眉头深深皱起，记忆之中他就是因为喝下一瓶奇怪药剂才昏迷的，这回打死不喝。
正欲拒绝，女学生突然弹开一面化妆镜，通过化妆镜，方循能明显看见他的脸颊两侧被一种黑蓝色纹路所攀附，显出几分妖冶。
方循叹了口气，结果淡蓝色药剂后一口饮下。
入口的瞬间冰凉，灌入口腔几个瞬间就好似蒸发了一般，舒爽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眯起眸子，瞳底深处沉淀起一圈黑蓝而后又快速被掩盖，脸颊两侧的黑蓝色纹路迅速淡化，最后彻底飘散。
“比较完美。”白发老头仔细打量了方循一番，赞叹道：“你是几个人里面中和的最完美的一个。”
“几个人。”方循低声重复了一句白发老头的话，偏过头看见了在他的实验舱旁边还有几个同款式的实验舱。
那几个实验舱的底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水渍，显然不是摆来好看的。
“没错，几个人，你是最后一个，那几个人比你早醒了几个小时，现在应该已经等在外面了。”
白发老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点头道：“跟我来吧。”
白发老头说完，小心翼翼的挤过打量器械，回头看了眼方循确定其跟了上来之后才取出一张类似是门禁卡的东西。
滴的一声之后，方循也来到了老头身后，面前的金属大门缓缓拉开，强烈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
方循下意识眯起眼睛，这股强光让他的眼球有些刺痛。
“戴上这个。”白发老头递来一个物什，方循接过，勉强看清这是一个类似美瞳的东西。
只是轻轻一模，方循就好似知道了这东西有什么用，方循轻轻的将其贴在眼瞳上之后，又轻轻的眨了眨。
入眼的强光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很快就与实验室内一般略显昏暗。
见此方循略有所思，若是没有那类似美瞳的物什，他将寸步难行，这应该是这座基地面对外来者的应对手段之一。
若是外来者贸然闯入这里，会非常被动。方循估计若是直视那股强光超过十分钟，他有极大的可能会被致盲。
强光消退，方循才看见眼下是一片旷阔到不可思议的空间，一眼瞧去估不出具体面积，数十栋宏伟的建筑倒悬在地底，像是一片小区。
空间的四壁，是泥土和金属混合建成，呈现一种棕褐色，一直蔓延出去颇为壮观。
方循摸上墙壁，后方的金属大门已经扣合，方循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分不清那边才是入口。
“走吧。”白发老头又取出一个身份牌，戴在了脖颈上，而后大踏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方循犹豫了一会，选择跟上。
没走两步，就有一对卫兵打扮的人靠了过来，并没有选择搭话或是询问。
白发老头也当做没看见这对卫兵一般，自顾自的走着，直至两方擦肩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方循有些惊奇的看着，目光四下环顾，毕竟是第一次穿越，对所在的世界好奇一点是很正常也很符合逻辑的。
这可比乡下人来到城市里逼格高多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方循的肚子都有些咕咕响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昏迷前，姚先是要带自己去吃饭的，结果被中途截胡了。
再次经历一个拐角之后，方循的面前出现了一口类似电梯井的东西。
电梯井的门口把守着两名穿着制服的壮汉，方循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绝不好惹。
两名壮汉牢牢把控着电梯井的入口，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仍然可以看见电梯井内的深不见底，像是一口深渊能将人一口吞下。
“止步。”左翼的男人面无表情上前一步，这时方循才发现他的眼瞳没有聚焦，像是看向了别地。
白发老头没有因为被喝停就皱眉，他反手将方循往前推了两步之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方循踉跄两步，险些撞上男人壮实的胸膛，目光对视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瞳，方循觉得自己好似被蔑视了。
左翼男人偏过身，给方循让出了路。
方循看着电梯井下方的深沉黑暗，眉头一团。
“这么跳下去会死人的吧。”方循问道。
没人答复他，当他回头时，那名壮汉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方循眼一瞪，奈何距离太近，方循只能眼睁睁看见力道透体而出，带着起坠入下方黑暗之中。
耳边带起破空声，方循仰头看见了一枚跟着他掉落的银色硬币。
硬币正反面都刻着花纹，但由于其翻转的太快，方循一面都没看清。
随后，在方循眼中，那枚银色硬币破碎开来，凭空涌出大量白光。
方循眼一瞪，身躯下个瞬间被白光笼罩，最为明显的就是他下坠的势头瞬间静止了。
就那般，他悬在了黑暗之间。
眼前突然一花，而后袭来的是大片旋转着的白光。
白光迅速膨胀，而后将方循吞并在内，之后又迅速缩小成米粒大小，最后在黑暗之间泯灭，好似从未出现。
……
“这是……最后一个？”迷糊间，方循听见有人在交谈。
他听见了，但他不想动，此刻的心情方循格外难受，想要爬起手脚却不听使唤，静心感受片刻却惊悚在肚腩中听到了心脏在跳动。
四肢错乱，内脏挪位。方循从没有过这般糟糕的体验。
“他没死在浸泡过程中，不过好像要被刚才的传送弄死了。”又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附近还有很多窸窣的动静，可以判断出附近的人其实不少。
“喔，你居然还活着。”这回的声音方循有些熟悉，他勉力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那位长着长辫的少年，正无聊的打着哈气，周围还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
见到最后一个被传送出来都人是方循，他似乎是有些意外。
方循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打转。
没找到姚先。
他眉头轻蹙，看向那位长辫少年。
方循没有开口，长辫少年似乎就他要问些什么，戏谑道：“那个死胖子这回真成死胖子了。本来哥哥还想带他一把，结果他没挺过来。”
“倒是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跟班挺过来了，真让人意外。”
方循阖上眼皮，翻身坐了起来，仰脖看向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阴鸷，渐渐浓墨起来的乌云似是做好了泼墨的准备。
周围是一大圈空地，远眺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万家灯火早就消失在视线之内，显然是郊区中的郊区。
“你在看什么，我还以为你老大死了你会很伤心。”长辫少年继续挑衅道。
“殿宇。”几人的小队伍中。有人轻唤了他一声。
长辫少年，也就是殿宇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后退了两步，看向方循的不屑中多出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像是……恐惧。
他在恐惧谁？显然不会是他。带着好奇，方循目光投向刚才开口的人。
是个……女人。
她背对着方循，方循只能看见她的那一头冰蓝色长发。
“之前说好的，最后一个到了就出发。”那女人抬步走向前方的一辆汽车。
其他人好似早有准备般，纷纷跟上女人的动作，各自找了一辆汽车。
方循看着这一切，眉头皱的更深。
目的的，要干嘛。他一概不知道，也没人打算过来和他说明什么，最后只得稀里糊涂的跟上众人。
事实上，包括那位蓝色长发美女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去干嘛。
或许那一位站在监控之后，一直品着咖啡的帅气青年知晓。
但他显然不会告诉方循等人。
汽车在郊外马路之上，以不缓不快的速度行驶着。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车内的气氛也异常压抑。
方循倚着车窗闭目小憩。
“先吃点东西吧，待会就没的吃了。”沉默中，司机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压抑气氛。
方循猛然睁开眼睛，好似在司机的头顶看见了一个黄色的闪光感叹号。
“你知道些什么？我们要去哪？”
司机推了推墨镜，眼下的眸子有些惊惧，好似在回顾往事。
“你们要去的是……地狱……”
方循抓住碗筷的手僵在半空，沉默片刻后大口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第几份下肚，方循突然听见了惊呼声。
“那是什么？！”
方循停下碗筷，探头看向远空。
只见远空的乌云之中，有一团庞大的阴影若隐若现。
阴影有圆盘大，距离地表至少有万米。要知道在这个距离下，就算是七十多米长的客机都瞧不见个影子。
方循死死盯着那团阴影，他的额头青筋直跳，那股危机感几乎要满溢而出。
“鸥～～”
仅是一声长鸣，远空乌云便被震碎了个干净。但这并不代表天空不在阴沉。
相反的，那团阴影已经从磨盘大小变成了足球场大小，还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膨胀着。
“轰隆隆！！”
这是天雷炸响？还是那巨物碾压空气产生的爆鸣？
方循不得而知，但是那股危机感却已然使得他的鼻腔内涌出鲜血。
“鸥～～～～”
更加可怖和嘹亮的嘶吼传来，整片天幕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狂风席卷过境，树木吱呀摇晃，掀起地面沙尘滚滚。
“鲲？”方循仰头望天，不知不觉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句古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你不是在北冥吗？跑这来干啥？话说我不会穿越到山海经里的吧。”
方循突然笑了，眼下这种局面逃跑是没有用的，那片阴影已经蔓延向了视线之外，给他战斗机的速度都不一定能跑出去。
巨物横压而下，就连空气无法逃开，只能随着它的下降一点点被压实。
方循重重喘了一口气，他甚至能听见车体在可怖压强的扭曲变形声。
他抬眼，已经能望见那巨物的身下，那一条条泛白的褶皱。
毫不怀疑，那巨物要是再来一声，当场在内的所有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直接团灭当场。
“轰隆隆……”
前方的沙尘突然爆炸似的增长，源源滚滚已经不弱于方循认知中的沙尘暴了。
“这是……天灾吗？”司机喃喃自语，他对方循等人的目的地有所了解，但是没想到过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那位大人是真的不怕暴露啊？！
“嗡——”
耳边是一长串嗡鸣，天地骤然暗了下来，紧随而至是浓烈的腥臭味。
“我们这是被吃了？”方循偏头看向司机。
司机耸了耸肩，叹服道：“不愧是那位大人。”
继而他开始回答方循的问题：“放心好了，不出意料的话这……东西是来接我们的，路途可能会有些远。”
途中，怎么形容那巨物的时候司机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是信息量依旧惊人。
方循震惊道：“来……接我们的？我们是要去毁灭世界吗？”
司机被方循逗笑了，他道：“毁灭世界什么的太夸张了，我们只需要毁灭联盟就可以了。”
方循又被震住了。
毁灭……联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联盟是人族内体量最庞大的势力之一，动不动就毁灭的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不过方循又想到用来当做交通工具的这只“北冥鱼”。
联盟拿头挡？！安？
显然，方循这是脑子被震糊涂了。
“话说，你们圣湖会还缺人不？”方循依稀记得姚先曾提过，这个组织的名称叫做圣湖会。
司机笑了，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缺，怎么不缺？”
“不过你得先活着回来……”
……
这里，是一间密闭的房间。
整整一面墙壁的显示屏透出淡淡莹蓝色光芒充斥这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四眼青年靠坐在躺椅上，目光随意扫视着一面面显示屏中显示的画面。
青年长得很帅，那身西装没有什么特别，穿在他身却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嘴角噙起的微笑更是让人放松警惕，让人想寻他倾斜心中的秘密和苦楚。
青年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轻点长桌，目光渐渐迷离。
他端起面前袅袅腾起烟柱的咖啡，轻轻搅动。似乎这样就会让那杯咖啡更加美味。
“要开始了。”他低声嘟囔一声，镜片下的那双闪着青色光芒的眼瞳中闪过一个人的倒影。
“你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命运钦选的……启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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