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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罪人的审判

    与此同时,叶无忧与溪梦那边倒是畅通无阻,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气氛太过祥和,总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叶无忧的上半身已经湿透了,鞋子和裤腿也好不到哪去。溪梦与之相比就要好的多,有叶无忧为她遮风挡雨,她的连衣裙几乎没被雨水沾上。下面是凉鞋,湿了也不打紧。

    “再坚持一下,溪梦。很快就到了,我们回到外公那儿就安全了。”叶无忧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至少他自认为是这样的。

    “嗯。”溪梦乖巧地点了点头,抱住了叶无忧的一只手臂,和他贴得很紧。

    前方的路渐渐明朗,中心公园路口的街灯依稀可辨。因为他们所走的是偏僻的小路,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整条街上就只有风雨声,让他们觉得自己还在人世。

    叶无忧心情很不错,溪梦也懂得如何去关心他了,还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有些僵硬的手臂。不错不错,这要是再调教调教就能给自己暖被窝啦!幸好自己能及时抓住机会,像这种如花似玉的妞儿可是人家一个国家投资了不知多少钱养育了几十年的大白菜,自己就是那只幸运的把她拱走的猪。好白菜果然还是得猪去拱啊……呸!不对!自己配上她也算郎才女貌两情相悦!

    “无忧,你能不能再过来一点?我怕黑。”溪梦一语道破天机,斩断了叶无忧的所有幻想。

    突然,叶无忧感觉四周的气息压抑了很多,明明都已经到了中心公园门口了,可他就是觉得不太对劲。阴暗处仿佛有一双毒蛇一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让他极不自在。一定有谁在附近!到底是谁!从一开始就被他们设计了,那个埋伏自己的人一定算好了一切,等待着自己和溪梦这两头猎物上钩!

    该死!到底在哪里!叶无忧忐忑不安地继续向前迈进,用目光四处搜索着。他每走一步都感觉有种致命的危机感,仿佛他即将跨入的,是死亡的大门。那种举步维艰的压抑,令他几乎要窒息。

    在那里!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街角的路灯下居然有一块并未被雨水浸湿的地面,旁边堆积的雨水明明都可以淹没它了。暴雨激烈地打在那块区域,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沿着空气汇聚成水流流下。那里有什么东西!潜藏的敌人就在那里!

    叶无忧当机立断,把伞和背包递给了靠在他手臂上的溪梦,在她的耳边低声命令:“快逃!”

    已经没时间思考畏惧这不科学的一幕,不管那里有什么东西用什么方法隐藏,他都只会是自己的敌人。说完他独自朝那块空地冲了过去。他要保护好她,他要成为她的依靠。因此,他不能退缩。即使遍体鳞伤,也要死战到底!

    “我知道你在那里!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不会怕你!”他咬着牙,拼尽力气,纵身飞起一脚,朝潜藏在那里的敌人进攻。

    溪梦愣在原地,但当她听到了从路灯那里传来的哂笑声时,她就立刻明白了。她却迟迟没有离开,她担心叶无忧,对手不是他所能应对的!

    叶无忧踢出去的一脚被人抓住,躲在阴影里的人也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是那两个人!正是之前在公路上被叶无忧甩开的那两个壮汉!

    金发壮汉哈里和棕发壮汉哈维这两名骑士本来是在镇守叶无忧他们回家的唯一通路,但是之后行动发生了一些调整。因为马卡瑞纳通过安插的眼线发现了爱德华·伊特洛·梅尔前往中心公园接应叶无忧和溪梦的事情,所以他立即调哈里和哈维前往这儿埋伏。他们两人特意使用了“光像盲点”这一魔法,使自己隐藏在了叶无忧和溪梦的视线中。本来哈里还想突然吓叶无忧一跳然后再暴虐他一顿,结果居然被他识破了。不过识破了又如何,结果还会是一样的。

    哈里狰狞地笑着,他抓住叶无忧的脚将他抡起。仿佛是为了报复他之前用保时捷戏耍自己,哈里像抛链球一般将他在空中甩了好几圈,然后像扔垃圾一般将他随手抛了出去。

    叶无忧重重地摔在了积水的地面,污水溅了他一身。他猛地咳出几口血水,五脏六腑都仿佛碎裂开来。他对上哈里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一照面就被他扔出了内伤。

    “无忧!”溪梦觉得心仿佛在滴血,她已经答应同他交往了,可是却从未为他做过什么,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地照顾着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现在他受了伤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

    溪梦不顾一切,扔下了伞与包就朝叶无忧那里冲。棕发的壮汉却挡住了她的路,将她拦了下来。

    “溪梦小姐,还请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我们不想对您采取什么过硬的措施。”

    溪梦当然不听他的劝阻,执意要过去。棕发壮汉只好将她抓住,不让她前进分毫。

    “放开我!”溪梦大声抗议,但明显不起什么作用。

    “请原谅在下的无礼之举。”棕发壮汉一记手刀,打在了溪梦的后颈。他的力度控制得很好,不会对溪梦造成伤害,但却正好能让她暂时睡一会儿。

    另一旁的哈里显然没有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叶无忧这货被摔成那样居然还不老实,在污水中如虫子一般爬行着,明显是要爬到溪梦那里去。哈里过去直接给了他一脚,让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道。然后他大步跑了过去,拎起了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叶无忧,一记重拳直接朝叶无忧脸上招呼过去。

    “你小子之前不是很嚣张吗?”哈里狞笑着,反向又是一拳,打得叶无忧鼻血都出来了。

    哈里还觉得不够,一记膝顶朝叶无忧的小腹击去。叶无忧又吐出了几口血水,气息极度萎靡。

    “够了,哈里!再被你打下去他就死了!爱德华·伊特洛·梅尔的怒火你承担不起!”棕发壮汉皱着眉,制止了哈里。

    “哼,要不是任务完成了老子真想再打几拳。”哈里放下了叶无忧向他啐了口唾沫,转身准备离开。

    叶无忧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他的脸就埋在污水中,只要一呼吸污水就会进入鼻腔,然后混杂鲜血被猛烈地咳嗽出来。他的意识还在,望着这两个人带着溪梦离开的身影,他顿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与无力。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还未开始的恋情要夭折了吗?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屈服于暴力!他第一次对力量如此的渴望,对强权有了追求。弱者顺从命运,强者改变命运。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有钱人高高在上,掌权者一呼百应。他们可以任意妄为,践踏着下层人民的尊严与人权。无论他们犯下多大的罪过,都可以通过钱与权来平息。世界早已腐朽不堪,所有人都是罪人。黑暗与欲望,才是世界的本质!

    叶无忧不知从何而来的这么多想法,但他全都安然地接受了。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暗示着自己:众生皆罪人,神若不对他们予以制裁,那你就代为审判这个肮脏的世界吧!

    不知为何,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孩的笑脸又浮现在自己面前,她笑靥如花,朝着远方走去,消失在花海之中。而那个的让他感到亲切的有着耀眼的金色波浪卷发的虚幻身影,再次在自己的面前消散。叶无忧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两道人影,却发现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即使在朦胧的梦境里,叶无忧也从未拥有过所谓的幸福。他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爱也不懂爱,却比任何人都渴望爱。所以,他现在才发觉溪梦对他是如此的重要。他不想失去最珍贵的情感,他渴望力量来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力量!暴力!权力!他心中仿佛有这样一头野兽这样歇斯底里地呼唤着!

    叶无忧的脑子痛得就要裂开,有什么东西就要从他脑子里爬出来了!但那东西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反而是如此地熟悉与亲切,他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绝望吗?痛苦吗?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这种看着心爱之人从自己眼前逝去的悲哀!”

    “我无法原谅一味逃避的你,但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对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

    “战斗吧,叶无忧。就在此退缩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

    “与你并肩而战并守护好这一切,这是我与她的约定!”

    一切的梦都结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流在身体中流淌,支离破碎的身体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一片混沌之中,叶无忧感觉有人在拥抱他,为他驱逐了一切的黑暗与寒冷,让他在阴霾中也感到温暖如春。那个拥抱他的人不是谁,正是他自己,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完整的自己。

    叶无忧从水中站了起来,妖异的紫色瞳孔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属于人类的感情,他的肩胛骨上浮现出了紫色的花纹,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叶无忧的后背上蔓延,最终化为了火焰。耀眼的紫色火焰在他的左背上凝聚为羽翼的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紫色的翅膀。火焰将他的上衣焚烧殆尽,却没有伤到他身体的丝毫。叶无忧随手将残破的衣物随手丢在了雨中,雨水化作蒸汽笼罩在他的四周。

    大概是感觉到背后突然弥散开来的惊人能量,哈里与哈维猛然回头,却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本该被打成死狗的叶无忧站了起来,背后的紫色火焰如花一般含苞待放,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辉。神之羽翼随着实力的提升,确实可以以虚态的元素形态凝聚出来。像他们卢卡斯的君主,羽翼就是雷霆。日本的那位天皇,据说他的羽翼上满是艳丽的火焰。可是紫色的火元素简直闻所未闻,那根本不属于他们所认知的七大神袛所有。

    “他的神之血脉觉醒了?”哈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那也不应该是这种奇怪的火元素!梅尔家应该是金色的光元素吧!”棕发壮汉惊骇无比,“难道是邪神?”

    叶无忧根本不想理会他们,他如同一柄利剑一般直扑向哈里与哈维,接连不断的雨幕都被他从中割断。哈维明显不敢与这怪异的力量抵抗,他张开了洁白的羽翼,带着昏迷的溪梦暴退。哈里却做出了相反的举动,他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刚刚觉醒血脉的废物怎么能跟他们身经百战的骑士相比。他也不再隐藏实力,从腰带上拔出军刀,张开羽翼朝迎面飞来的叶无忧冲去。

    “回来,哈里!我们根本不清楚那个小鬼现在的实力,你这么冒进会出事的!”

    哈里懒得听哈维的话,他这个队友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不过他为了以防万一,还施加了神权“铁骨”,将他的身体素质强化了数倍不止。本来神权种开启了羽翼后身体就强横,但没有到达可以抵抗刀剑弹药的程度。避开他们防御用的羽翼的话,子弹还是能伤害到他们。但使用了“铁骨”的话,在几分钟内你就真的刀枪不入了,成了一辆人型坦克。

    叶无忧并没有采取什么相应的措施,他才刚刚苏醒根本就不会任何神权,但是他知道,他的火元素凌驾于里世界的任何元素,甚至超越了那位火之掌控者——天照。他只是伸出了左手,让紫色的火焰覆盖在上,然后对着冲上来的哈里挥动手臂,如同武士挥动剑刃一样熟练。

    哈里将羽翼挡在身前,这连大口径狙击枪都难以洞穿的“护盾”成了他的保障。这个小鬼也就只有速度快的惊人,战斗技巧和神权的使用完全就是个菜鸟。只要挡下这他这一击,自己就能迅速展开反击。

    叶无忧的手臂狠狠地撞在了哈里的羽翼上,就像是刀剑砍在了坚硬的盾牌之上,火花迸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哈里露出冷笑,不仅嘲笑起叶无忧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一击,这力道都不能做到把自己击退。他隐藏在羽翼下的双手立即握紧了军刀,准备在弹开叶无忧的攻击后精准地给他心脏一刀。

    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紫色的火焰就在双方的接触之下瞬间传导至他的羽翼之上,随后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什……么?”哈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翼失去了力量,让他狠狠地摔在了布满积水的地面上。他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被紫色火焰包裹住的哈里并没有感受到温度,换而言之这火焰根本就不靠温度来杀人。但是,他也的确感受到了这火焰的恐怖之处。此刻,他的脑子里仿佛受到了千万条毒虫的啃噬,让他头痛欲裂。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被放入熔岩之中的炽热之感,整个身体都仿佛快要融化了。这全都是精神层面上的伤害,他的身体依旧毫发无损。

    哈里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哀嚎,终于连羽翼都无法再继续展开了。他在刚刚还不可一世地肆意蹂躏叶无忧,现在却又变成了在污水中颤动的虫豸。

    叶无忧不再理会这个之前暴虐自己的混蛋,现在他不过是个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的可怜虫罢了。不,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从他以暴力欺凌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给他自己下了死刑的判决。哈里终于停止了挣扎,再也没有发出那痛苦的悲鸣。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再没有半点生气。直到他死亡的最后一刻,他的双眼中还满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哈维大惊失色,哈里跟叶无忧的整个交锋过程还不到一分钟,可哈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那紫色的火绝对是一种极为强悍的灵魂之火,对付他们这种级别的骑士简直是秒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家伙一定被邪神附体了,战斗力居然飞跃了好几个档次。

    哈维拼了命地想要逃跑,可是叶无忧速度比他快多了,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叶无忧就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道紫光闪过,他抓着溪梦的那只手臂就和他的身体分了家,鲜血喷涌而出。叶无忧却抱住溪梦后退,与他拉开了距离,大概是不想让他的血弄脏了自己吧。

    哈维捂着伤口痛苦地嚎叫着,这个黑发的小鬼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本以为他只是擅长灵魂的攻击,结果那紫色的火焰立马就化为刀芒割断了自己的手臂,自己跟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对手。他狼狈地四处窜逃,生怕叶无忧赶过来杀他。可叶无忧已经达成了目的,哈维也没怎么得罪他,砍他一条手就够了。

    整个世界似乎又安静下来了。叶无忧抱着溪梦,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走着,背后的紫色火焰越发黯淡,终于完全消散在雨中。

    叶无忧虚弱地瘫倒在地上,将溪梦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眼中的紫色已经异常黯淡,再坚持不多久他就要昏睡过去。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喂!叶无忧!你到底死哪里去了?我在公园等了你半天了!你知道吗,为了接你我把直升机都调过来了!还不快点给我死出来!”电话那边以为被放鸽子的外公怒气冲天。

    “我这里出了点事,需要你亲自过来接我了……嗯,很近的。就在公园侧门这一带,我和溪梦在一块儿。”

    “等等,怎么感觉你小子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换了个腔调说话?”

    “不说了,我现在很困了,晚安。”

    叶无忧挂了电话,凝望着漆黑的夜空,雨水扑面打在他的脸上,他这才感觉到这雨是有多么冰凉。他似乎已经听到了直升机的破空声,外公他们应该要来了,自己和溪梦估计安全了。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金发女人的面孔,让他的脑袋越发疼痛起来。

    “你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我,爱你……”

    叶无忧不清楚当初的她是如何在那种情况下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说出那番话语,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遵守诺言。

    “你所期望的,这一次我终于守护住了……但是,这个世界,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啊……”

    他眼中最后一丝紫色光芒也消散了,他闭上了双眼,仿佛在跟这个世界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