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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信念之剑

    诺恩沉默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生硬地同叶无忧说:“你跟我来。”叶无忧不假思索地就跟了上去,溪梦还一脸担心,但叶无忧又安慰她说不会有什么事的才让她平静下来。

    跟着诺恩一同到了樱花树旁,叶无忧才发现诺恩脚边摆着三把形态不一的剑。年代久远且制工精致的古剑,偏欧洲中世纪风格的骑士之剑,木制黑漆的日式长刀。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无忧以为诺恩杀心又起,警惕地问。

    “艾诺奇鲁特家只敬重爱剑之人,是男人,就拿起剑与我一战。证明你有信心与实力保护溪梦!”诺恩说道,语气不再似之前的冰冷。

    “等等,哥哥!你耍赖!无忧从来也没有接触过神权和魔法,怎么可能打得赢你!”溪梦鼓起脸颊,不满地抗议。

    “他手上有茧,应该跟梅尔大公手上学过几年剑术。我只和他比拼剑术,其他的我不会使用。”诺恩又面向叶无忧继续说,“你随便选把。”

    “谁怕谁!到时候被我打败了没面子。”叶无忧信心满满。

    “小心点,哥哥剑术很强的。”溪梦提醒。

    “嗯。”

    叶无忧率先去拿那把古剑,可是古剑的重量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看似细长的剑实则奇重无比,叶无忧也只能勉强拿起。至于挥动,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妈的,这什么鬼呀!这也太重了吧!”叶无忧将古剑一扔,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诺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将那把古剑拿起并抽出再入鞘,整个过程就像小孩子玩木剑一样轻松,他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道:“这是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古剑,其名为承影,重量大概是两个正常成年人的体重。”

    叶无忧心中暗骂坑爹,两个成年人都有两三百斤了,这种剑是人拿的吗?不过承影这个名字他挺熟悉的,好像是中国古代十大名剑之一,虽然排名末席,但也算得上是一把绝世名剑。

    总之叶无忧懒得再打这把剑的主意了,又把注意力放在另一把欧洲骑士剑上。看这把剑的造型叶无忧想起了在电视上常看到的骑士电影里圣剑的风格,不过想来这么屌的东西也不可能在诺恩手里,但这把剑也应当是一把了不起的名剑才对。

    叶无忧正准备伸手去拿,诺恩那冰冷的话语又传了过来:“这把是‘魔剑’格拉姆,货真价实的神之兵器。你确定你能驾驭的住吗?”

    此话一出,叶无忧那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魔剑”格拉姆,传说中这把剑是奥丁插在世界树上的一把神器,也是亚瑟王传说中那把石中剑的原型。你妹啊!不对,好像骂到溪梦头上了。你是西楚霸王还是宮本武藏!用这样的剑也不怕闪了腰!

    “你不会都是这样的剑吧?那还打个毛啊!”叶无忧十分不爽。

    “剩下那把‘妖刀’村正算是较轻的刀了,你应该可以用。”诺恩随手抄起了“魔剑”格拉姆,淡淡地说。

    “村正?我记得这东西存世都有几百把,其中品质较好的都收藏在有钱人家。”

    “没错,村正确实现存几百把真品。我这把算是初代产物,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把刀也经过了我们里世界工匠的多次锻造,不然也不可能现在还能拿出来用。”

    “那就这把吧。”

    叶无忧抓起了村正,立马摆出架势。将刀稍稍放低,拉到了背后,做了一个突进的起手式。虽然当年外公教给他的剑技大多都已经荒废了,但像这样简单的单击剑技他还是会的。诺恩的剑术有多恐怖他不清楚,但他的力气绝对是爸爸级别的。硬碰硬是讨不到好处的。事实的确如此,诺恩自幼习剑,除了在剑技方面卓越不群,肌肉的锻炼也从未放下。平常人两只手都拿不动的双手大剑,他单手就可以驾驭,挥动起来就和竹刀一般轻松。虽然叶无忧知道战胜诺恩的希望十分渺茫,但他可不愿认输。

    “噢啊啊啊————”叶无忧朝诺恩冲去,嘴里发出了极有气势的嘶吼,右手的长刀也借助这气势朝前奋力刺去。有那么一瞬间诺恩就以为叶无忧使用的是类似于他那招“绝命”的一击必杀的大型剑技了。然后看到了叶无忧的突刺之后才明白他只是在装腔作势,他所使用的不过是最基本的“突刺”罢了,这种入门的攻击连剑技都算不上,只不过是练基本功的入门起手式罢了。

    叶无忧的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形的轨迹,他的目标直向诺恩的右手,只要令他右手受伤,那必定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影响。可是他想的太多了,他这发突进太慢了,诺恩只是微微侧身就闪开了他的攻击。接下来他想要收剑侧向进行水平斩击,这是他攻击被闪过后的第一反应。可是等他的攻击被闪过再思索下一步的进程所需的时间太长了,要是他提前进行预判,做出攻击被闪过后的假想,还有一定机会发动第二击。然而还不等他收手,诺恩早已出现在他的侧边,剑拔出鞘,电光火石之间叶无忧就感觉右肩像是被一只攻城的重锤所击中一般。强大的冲击让他稳不住重心,径直飞了出去。

    “无忧!”溪梦吓了一跳,立即朝躺在地上的叶无忧跑去。

    “我没事。”叶无忧用左手扶住了已经脱臼的右手,朝溪梦示意让她别过来。

    “哥哥你下手太重了!”溪梦不满地抱怨道。

    “我已经留手了,但是你实在太弱了。”诺恩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面,拿起了剑鞘指向了叶无忧。

    叶无忧当然知道实力的差距,刚刚诺恩很明显是拿剑柄攻击他的右肩,仅仅这样便让他右手脱臼。若是真的用剑,估计他的右手已经断了。

    “继续。”叶无忧用左手捡起地上的剑,非常坚定地说道。

    “我用剑鞘迎击。”诺恩举起了剑鞘,这样朝叶无忧说。

    “噢啊啊啊————”叶无忧又一次冲了过去,这一次是将剑藏于腰间向前水平斩击的“拔刀斩”,这是他唯一会用的可以称得上剑技的招式了。

    可是诺恩早就看穿了叶无忧的攻击,先是轻松挡下叶无忧的攻击,一发上挑将其剑硬生生地推回去,随后用剑鞘发出一计垂直斩击抽向他的胸口。叶无忧又一次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诺恩的力道依旧是那么大,抽得他胸口生疼。

    “算了,无忧。还是不要打了,哥哥他太强大了。我会说服他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溪梦担忧起来,害怕叶无忧会这样被自己的哥哥重创。

    “不行!”叶无忧又一次爬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我可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

    叶无忧顽强地持剑上前,一次又一次被诺恩打倒。但他坚持着进攻,即使是满身伤痕。他不想再懦弱下去,他想要保护溪梦,他想要证明自己的意志。明知道打不过,明知道会输,但依旧要去战斗。过程是最为重要的,选择逃避直接认输,还是在尊严之战中被堂堂正正的击败。你可以击败我的身体,但绝不能击败我的意志与决心!

    拜托了!哪怕只击中一次也好!我希望证明自己的强大,是一往无前的心中的强大。我可以保护溪梦!我需要为此而证明!所以,拜托了!让我击中他,哪怕一次也好!

    叶无忧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站起来了。从拔剑到出手再到被打倒,循环往复的过程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遍。但还没有完,在没有击中眼前的那个人之前。

    “战斗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为什么不放弃呢?难道你以为站起来继续战斗就能将我击败吗?这种逞一时武勇的愚蠢匹夫行为只会让你丧命!”诺恩皱起了眉,他的理性告诉他叶无忧已经成了不要命的疯子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纵然你比我强大千万倍,纵然你将我打倒在地千万次,我的决心与意志……也不是你的剑可以轻易击溃的!只要还剩一口气,我就能爬起来再战!我再也……不想逃避了!我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人!”

    叶无忧断断续续却又坚定无比的话语回荡在风中,震撼了溪梦与诺恩的心。溪梦满脸的担忧之色也渐渐缓和,泛着泪光的眼眸充满了爱意。是的,她相信叶无忧,相信这个自己所爱的少年。在樱花烂漫的季节,他将她带入了自己的世界。从此之后,少年褪去了青涩,成长为了守护公主的骑士。少女解开了心结,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会默默旁观的公主。暴雨之夜,乐园之日,少年犯下罪孽,却保护好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一改之前的慵懒与颓废,开始主动接触荒废已久的剑术。他有多么努力,溪梦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愿意相信他。他一定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耀眼,在某一天黎明破晓时彻底蜕变。溪梦一直都这样坚信着。

    “加油!不要认输!向哥哥证明你自己!”溪梦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大喊着,她明白叶无忧正需要她的鼓舞。

    诺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叶无忧的意志与决心的确足够引起他的重视。正如他师父所说,真正的强者不是因为力量,拥有力量的大多只是莽夫,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强者之心。而叶无忧的实力的确弱小,但他却拥有那样一颗渴望变强的心。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能被称之为强者。

    “我承认你了。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会用真的剑,与你一决高下。无论胜败如何,我绝不会再干预你和溪梦。”诺恩极为慎重地拔起地上那把魔剑格拉姆,表现的庄重而又严肃。

    “噢啊啊啊————”

    如野兽一般的吼声,叶无忧忍着剧痛使用起了已经坏掉的右手,纯白而又圣洁的羽翼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背后,撑破了他的上衣。他居然在逆境中无师自通,掌握了神权种开启羽翼的方法。然后他双手握紧了如今觉得轻得如同空气一般的长刀,借助着气势与战意,又一次向前发起攻击。

    诺恩背后的羽翼也张开了,但并没有如叶无忧一般将衣物撑破。神权种的羽翼是从背后肩胛骨上的两块羽骨上出现的,算是神权种身体的一部分。只要能对元素有些许掌控的人,他们的羽翼和衣服重合的地方会变为虚态,不会产生上衣破损这种尴尬局面。叶无忧是第一次开启羽翼,撑破衣服也是正常的。

    诺恩本想迎上去以单击的强力剑技终结战斗,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那么做了。叶无忧的速度快得离谱,此时冲上去迎击只会撞上他的刀锋。但若是展开防守,就有反抗的机会。诺恩将剑别在腰间,准备使用叶无忧之前用过的“拔刀斩”。这确实是十分基础的剑技,但不代表不强力。它能应用于防守各式各样的突进,以蛮力强行破开敌人的攻势。

    叶无忧如风一般的身影已至,他也将刀拉低,藏在自己身后。起手式像是“拔刀斩”,但又有些变动。不过叶无忧唯一会的剑技就只有“拔刀斩”了。因此诺恩并没有在意,要说“拔刀斩”的比拼。力量是决定一切的,防守性也远大于进攻性,因此诺恩绝不会输。找准机会,一击将他的刀击飞,这是诺恩在心中模拟了情景。

    青黑色的长刀发出“嗞嗞”的声响,并以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朝右方斩来。与此同时,诺恩也迅速拔剑出击,斩击的轨道与叶无忧相比丝毫不差。“呼呼”的破空之声足以证明这一剑的刚猛。两把剑大概在三分之一的长度左右相撞。强大的冲击力差点就要两人的剑弹开。但叶无忧与诺恩都凭借羽翼稳住了身形。叶无忧更是依靠冲击的力度没有被诺恩的刚力之剑强行破开攻势。

    然而,两把剑的僵持连零点五秒的时间都不到,诺恩就加大了力量,想要硬生生地推开叶无忧的剑。那爆发型的肌肉力量根本不是叶无忧所能抗衡的。羽翼的开启的确可以大大增加神权种的肉体力量,但比起诺恩这种自幼锻炼并能熟练掌握神之羽翼使用方法的战士叶无忧还是差太远了。

    就在叶无忧的刀要被诺恩用纯粹的力量挡回去的时候,他的刀的轨迹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带有不详气息的刀如同一条毒蛇咬上了猎物一般紧紧地缠上了诺恩的剑。长刀继续向前推进着,像是木锯划过铁板。叶无忧的刀划过诺恩的剑。火星四溅,发出激烈的声响。叶无忧整个人回旋了起来,带着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借着旋转起来的后劲,又一次释放出了一记斜斩。

    诺恩的面色越发凝重,叶无忧之前所使用的并不是“拔刀斩”,而是“流空”的起手式。随着风的轨迹起舞,如同回旋的风一般出剑的剑技“流空”大概是简单而又十分强力的连续剑技了。当年家族的一位前辈在起风之夜随风出剑,即兴创造出了这一剑技。而作为连续技,只要你够快,就能源源不断地挥出回旋的斩击。这一招虽然在实用方面不及如同砍树一般的被人们戏称为“樵夫三式”的连续技“连斩”,但在美学和技巧上颇受贵族剑士的喜爱。

    叶无忧的第二段“流空”已然逼至,诺恩也不顾贵族的优雅,立即将剑后拉,又蓄积力量水平挥去。与“流空”的优雅截然相反的“连斩”就这样被诺恩变式使用出来。

    两把剑又一次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力道之大震得叶无忧也双手发麻,右手差点就不听使唤松懈下来。但他立马又调整好了姿态,长刀又一次咬紧了“魔剑”格拉姆回旋开来。“流空”第三段!连续技的好处在于源源不断的攻势抵消掉敌人单击剑技的力道,抓住其破绽反击。但两个连续技的较量就依赖自身的技巧了,如何在更短的时间里打出更多的连击,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破开敌人的剑技。以前叶无忧使用不出“流空”是因为他根本稳不住身体,无法在出剑与旋转之中把握平衡。然而羽翼的开启弥补了他身体上的缺陷,让他终于能够成功地使用这一连续技了。但诺恩的“连斩”更为简单粗暴,使用得当的话足以化解敌人的全部攻势。

    诺恩面对叶无忧的第三段“流空”再也没有任何留情,本该是一记蓄力水平斩的第三段“打桩机”却被他进行了变式。在叶无忧的剑回旋到离开他的剑的时候,诺恩就作好了这一步的打算。他猛的朝后退了好几步,稍稍拉开了与叶无忧的距离。叶无忧正要冲上来挥出第三段斩击的时候,他突然加速前冲,双手早已准备好了出剑。积蓄了全部力量又加上超高速移动的一击,这是诺尔格特流派的双手剑单击剑技——“绝命”。其强大的威力足以一瞬间将敌人与他的武器砍成两段。

    金色的剑上涌现出青白色的光,仿佛真的有雷霆在其中涌动。诺恩如怒目金刚一般,将这崩毁山岳的一击重重地斩向叶无忧,两把剑已是第三次交锋,但诺恩的剑更为狂暴,气势如虎,叶无忧的斩击相对要逊色很多。

    “你已经输了,叶无忧!”诺恩怒吼着,两把剑碰撞在一起迸发出了闪电与雷霆,仿佛要将人的眼球给炸裂。

    “噢啊啊啊————”叶无忧也用吼声回应着诺恩,他绝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本来注定是叶无忧的失败,他也知道自己输定了。可是,还没完。他一定要击中诺恩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击中诺恩一次!在两把剑交锋之际,有不满0.5秒的时间两人几乎是贴面的,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叶无忧在两人想撞的一刹那,对着贴面的诺恩狠狠的使出了一记头锤!

    最终在青白色的短暂光芒过后,一道身影被这强大的冲击给震飞了出去。他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之上,连大地都出现了裂痕。金发少年如同王者一般站在原地,金色的长剑依旧闪耀。他是最终的胜利者,因此才会有如此高傲的姿态。只有真正的王者,才会展示出一种不可超越地姿态,那是一种建立于实力基础之上的自信。可是,即使是胜利的王者,也不代表一点事都没有。在最后的时机,叶无忧的脑袋还是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虽然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卵用,但叶无忧这种拼了命也要打到自己的疯狂实在让他琢磨不透。

    另一边,溪梦已冲到了叶无忧的身边。叶无忧受的伤十分严重,虽然羽翼将他的身体保护得很好,但诺恩最后一击的冲击力过于强大,仿佛将他体内的一切都震碎了。他的双手几乎脱力,鲜血从破裂的伤口上流出,叶无忧又时不时咳出大量的血,情况让人担忧。

    “无忧,你振作一点。我马上……马上叫外公他们来救你!”溪梦跪坐在一旁,立马将叶无忧外套上口袋的拉链拉开,从中掏出还完好无损的手机。她做这一过程时表现的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叶无忧身体上的伤口。

    “放心……还死不了,咳咳咳……”叶无忧一说话就咳血,鲜血甚至染红了他的衬衣。

    “不要再说话了,坚持一下!”溪梦担忧地望着他,笨拙地操作起叶无忧的手机,却又忍不住朝诺恩看去。

    “好好照顾他,再也……不要回来了。”诺恩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将长刀拾起插入剑鞘挂在了腰上。然后又转身去收拾另两把剑。

    望着诺恩的背影,溪梦低语:“谢谢你,哥哥。”但声音极小,也不知道诺恩听到了没有。

    诺恩整理好了所有的剑,终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你果然还是心软了,诺恩。又一次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溪梦正松了一口气,身后却传了一个另她视作梦魇的并无比恐惧的声音。每每听到那个声音,愤怒、哀伤、无奈、悲痛等等情绪便如同潮水涌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