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何必隐瞒
风菱的问声那么飘忽，仿佛眼前是她在梦里所见。
曲晨风缓缓放开风荨的手，他转身看着风菱，方才的思绪让他放下曾经所有的算计和防备。风荨已经危在旦夕，而这却不是他想要的。
风菱又唤了一声：“阿良——”他的眼神如此温柔，他分明就是那个阿良！
曲晨风道：“不错，我就是阿良。风菱，瞒了你这么久，是我们不得已。”
极度的冷寂，风菱已从谵妄症里痊愈，她此刻很清醒。
风菱反问：“我——们——？”
曲晨风坦言：“不错，是我和风荨，我们瞒了你们。”
风菱眉眼颤动，她问：“为什么——”
曲晨风换一口气，说：“你跟江大人走得近，或许你听他提过十三年前，你们家卷入的一场狱案吗？”
风菱早有预感，因是那日江淮向她展示的卷宗和长长的逝者名单如退了的潮水再次向她涌来。风菱断断续续地说：“曲友——关中——曲晨风？”
曲晨风道：“原来江大人确实跟你说了。曲友是我的父亲。”
瞬间，风菱的骨架像是被人猛击一般，变得松松散散，站立不稳，她问：“你是他的儿子！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那不是偶然，你是计谋好的？”漫长的十二三年的计划，怎么想都不像话！
曲晨风怕她又惊吓过度，再犯病，于是说：“风菱，那是父辈的恩怨，与你无关。”风菱叫道：“与我无关，所以瞒着我？那你为什么跟大姐合着伙瞒我们？分明就是你——”她猜的不错，分明就是风荨要独自承担一切。
曲晨风不能狡辩，因为他没有狡辩的立场，击垮风家本就是他的初衷。目标本来清晰，只是真在路上了，却发现根本没办法走到目标那里。
风菱掉着泪水，问：“你和大姐成婚，为什么？”
曲晨风看着奄奄一息的风荨，想起过往，在阳光照耀的场合里，他从来没有敢对风荨说出真心，他很懊悔，他说：“我和你大姐成婚，是因为不想她嫁给别人。”
实话最伤人。
风菱道：“你为什么不接着骗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曲晨风道：“风菱，她病了。没有药可医治。”
风菱道：“我不信！”
曲晨风道：“我曾对她说过刺入心头的话，我那时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好懊悔！我曾经希望她，希望你们风家每个人都不得好下场，可是老天爷就这么仓促地要来应验，我好懊悔！我不希望她死！”
泪珠，大滴的泪滚落。
风菱喃喃自语说：“死？不！这不可能！”
曲晨风道：“靳神医治好了你的病，他说得话，不会有错。风荨中了紫艾毒，无药可解。”
风菱双眼泪流，问：“我姐是怎么中毒的？是你害的她？”
说出潘旭只会增加仇恨，曲晨风道：“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害了她。”
风菱靠近床边，盯着风荨看。她说：“我大姐不会有事，她只是睡着了。”曲晨风道：“她已经睡了两天一夜，正常人不会一动不动地睡这么久。”
风菱转眼看着曲晨风，她多希望刚才的对话是一场梦，于是她再问：“你是阿良，也是曲晨风？”
曲晨风道：“是。你已知我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做？告诉——”
风菱抢道：“你怎么害的她？”曲晨风道：“她在齿留香被人下了毒。”风菱问：“谁下的？”曲晨风不应。风菱再问：“是你下的毒吗？”曲晨风道：“不是。”风菱又问：“但你知道，你不愿说？”曲晨风默认。
风菱道：“是啊！那是多么长的一串名单，除了你，那些枉死的后人不定有多少记恨着我们风家！”
这时如画和徐大地来了，都是惨淡神色。
如画问风菱：“二小姐，是不是该告诉老爷和老夫人还有三小姐？”说着她又哭了。
风菱咽下泪水说：“大小姐不会有事！”
曲晨风拦着说：“风菱，你不要义气用事！或许她撑不过今晚了，还是及早告诉他们，免得留下遗憾！”
风菱突然就盛怒了，喊道：“你说得好轻松，你怎么能说得好轻松！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你——”
曲晨风也压抑了很久，他亦大声道：“你理智点！”
风菱道：“我不！我向来不理智，你知道的！我只知道事在人为，我要把全杭州府的大夫都弄过来，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大姐不会有事的！”说着她人已行动起来。
曲晨风对徐大地说：“你去跟着她。”徐大地道：“主子放心，小的会照顾二小姐安全。”
如画仍在哭泣，曲晨风对她说：“如画，去告诉他们吧。就说大小姐突患恶疾，怕是撑不住了。”
晴天霹雳，安静的风府瞬息被打乱。
风老爷很少来清溪轩，因为这是风荨的娘曾住的地方。清溪轩是他的伤心地，他唯恐避之不及。而今时，难道这个伤心地会令他更痛心，难道在清溪轩里，老天爷又要夺去自己的女儿？
风老爷凄凄惨惨地落泪，说：“我风明一生自认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爷对我如此狠心！失去她的母亲，害我病了这么久，又要夺去我的女儿，老天爷你是想要老夫的命吗？如果老天爷你是想要我的命，你不妨直接拿去，求你放过风荨，放过我的女儿！”
风老爷说着哭着，一口气提不上，晕晕乎乎就要倒地。风老夫人则早已晕厥了过去。风荷悲痛中只能强打起精神，她不住地问曲晨风：“大姐夫，我大姐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风菱拉了十几个大夫赶来。
大夫依次为风荨把脉，却没有一个能说出风荨得了什么病，为何一睡不醒？风菱怒不可遏，大夫央求说：“医术浅薄，另寻良医！”风菱气出泪水，但也无可奈何。
这些大夫也没有白请，恰好为风老爷和老夫人进行了及时救治。
风家复有死寂沉沉，似乎是配合着风荨，就好像怕打扰到她睡觉一般。
突然，有人敲门，深夜会是谁来？小厮忙去开。一会引着一个人来了，曲晨风一看，竟是高奇。
原来高奇在街上撞见急匆匆的风菱和徐大地，一会又看见风菱把全杭州府的大夫都弄到了风府，大大不解。但是把大夫都请到家里，必然是谁生了病。高奇再一想，似乎今天没见到风荨来衣局，于是就慌了，竟想也没想就直冲着风家来了。
高奇不避讳，就问：“是谁病了？是大小姐病了？”
曲晨风缓缓放开风荨的手，他转身看着风菱，方才的思绪让他放下曾经所有的算计和防备。风荨已经危在旦夕，而这却不是他想要的。
风菱又唤了一声：“阿良——”他的眼神如此温柔，他分明就是那个阿良！
曲晨风道：“不错，我就是阿良。风菱，瞒了你这么久，是我们不得已。”
极度的冷寂，风菱已从谵妄症里痊愈，她此刻很清醒。
风菱反问：“我——们——？”
曲晨风坦言：“不错，是我和风荨，我们瞒了你们。”
风菱眉眼颤动，她问：“为什么——”
曲晨风换一口气，说：“你跟江大人走得近，或许你听他提过十三年前，你们家卷入的一场狱案吗？”
风菱早有预感，因是那日江淮向她展示的卷宗和长长的逝者名单如退了的潮水再次向她涌来。风菱断断续续地说：“曲友——关中——曲晨风？”
曲晨风道：“原来江大人确实跟你说了。曲友是我的父亲。”
瞬间，风菱的骨架像是被人猛击一般，变得松松散散，站立不稳，她问：“你是他的儿子！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那不是偶然，你是计谋好的？”漫长的十二三年的计划，怎么想都不像话！
曲晨风怕她又惊吓过度，再犯病，于是说：“风菱，那是父辈的恩怨，与你无关。”风菱叫道：“与我无关，所以瞒着我？那你为什么跟大姐合着伙瞒我们？分明就是你——”她猜的不错，分明就是风荨要独自承担一切。
曲晨风不能狡辩，因为他没有狡辩的立场，击垮风家本就是他的初衷。目标本来清晰，只是真在路上了，却发现根本没办法走到目标那里。
风菱掉着泪水，问：“你和大姐成婚，为什么？”
曲晨风看着奄奄一息的风荨，想起过往，在阳光照耀的场合里，他从来没有敢对风荨说出真心，他很懊悔，他说：“我和你大姐成婚，是因为不想她嫁给别人。”
实话最伤人。
风菱道：“你为什么不接着骗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曲晨风道：“风菱，她病了。没有药可医治。”
风菱道：“我不信！”
曲晨风道：“我曾对她说过刺入心头的话，我那时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好懊悔！我曾经希望她，希望你们风家每个人都不得好下场，可是老天爷就这么仓促地要来应验，我好懊悔！我不希望她死！”
泪珠，大滴的泪滚落。
风菱喃喃自语说：“死？不！这不可能！”
曲晨风道：“靳神医治好了你的病，他说得话，不会有错。风荨中了紫艾毒，无药可解。”
风菱双眼泪流，问：“我姐是怎么中毒的？是你害的她？”
说出潘旭只会增加仇恨，曲晨风道：“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害了她。”
风菱靠近床边，盯着风荨看。她说：“我大姐不会有事，她只是睡着了。”曲晨风道：“她已经睡了两天一夜，正常人不会一动不动地睡这么久。”
风菱转眼看着曲晨风，她多希望刚才的对话是一场梦，于是她再问：“你是阿良，也是曲晨风？”
曲晨风道：“是。你已知我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做？告诉——”
风菱抢道：“你怎么害的她？”曲晨风道：“她在齿留香被人下了毒。”风菱问：“谁下的？”曲晨风不应。风菱再问：“是你下的毒吗？”曲晨风道：“不是。”风菱又问：“但你知道，你不愿说？”曲晨风默认。
风菱道：“是啊！那是多么长的一串名单，除了你，那些枉死的后人不定有多少记恨着我们风家！”
这时如画和徐大地来了，都是惨淡神色。
如画问风菱：“二小姐，是不是该告诉老爷和老夫人还有三小姐？”说着她又哭了。
风菱咽下泪水说：“大小姐不会有事！”
曲晨风拦着说：“风菱，你不要义气用事！或许她撑不过今晚了，还是及早告诉他们，免得留下遗憾！”
风菱突然就盛怒了，喊道：“你说得好轻松，你怎么能说得好轻松！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你——”
曲晨风也压抑了很久，他亦大声道：“你理智点！”
风菱道：“我不！我向来不理智，你知道的！我只知道事在人为，我要把全杭州府的大夫都弄过来，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大姐不会有事的！”说着她人已行动起来。
曲晨风对徐大地说：“你去跟着她。”徐大地道：“主子放心，小的会照顾二小姐安全。”
如画仍在哭泣，曲晨风对她说：“如画，去告诉他们吧。就说大小姐突患恶疾，怕是撑不住了。”
晴天霹雳，安静的风府瞬息被打乱。
风老爷很少来清溪轩，因为这是风荨的娘曾住的地方。清溪轩是他的伤心地，他唯恐避之不及。而今时，难道这个伤心地会令他更痛心，难道在清溪轩里，老天爷又要夺去自己的女儿？
风老爷凄凄惨惨地落泪，说：“我风明一生自认没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爷对我如此狠心！失去她的母亲，害我病了这么久，又要夺去我的女儿，老天爷你是想要老夫的命吗？如果老天爷你是想要我的命，你不妨直接拿去，求你放过风荨，放过我的女儿！”
风老爷说着哭着，一口气提不上，晕晕乎乎就要倒地。风老夫人则早已晕厥了过去。风荷悲痛中只能强打起精神，她不住地问曲晨风：“大姐夫，我大姐怎么就突然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风菱拉了十几个大夫赶来。
大夫依次为风荨把脉，却没有一个能说出风荨得了什么病，为何一睡不醒？风菱怒不可遏，大夫央求说：“医术浅薄，另寻良医！”风菱气出泪水，但也无可奈何。
这些大夫也没有白请，恰好为风老爷和老夫人进行了及时救治。
风家复有死寂沉沉，似乎是配合着风荨，就好像怕打扰到她睡觉一般。
突然，有人敲门，深夜会是谁来？小厮忙去开。一会引着一个人来了，曲晨风一看，竟是高奇。
原来高奇在街上撞见急匆匆的风菱和徐大地，一会又看见风菱把全杭州府的大夫都弄到了风府，大大不解。但是把大夫都请到家里，必然是谁生了病。高奇再一想，似乎今天没见到风荨来衣局，于是就慌了，竟想也没想就直冲着风家来了。
高奇不避讳，就问：“是谁病了？是大小姐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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