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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尚奎

    段木一脚踹开企图扑上来抱大腿的许以信。

    段木瞥一眼蛇头,随口问许以信:“你说你是新科举人,我便考你一考。”

    谈及科举,即使在如此恐慌的情况下,许以信仍感到一点安定。

    “老爷问吧。”

    “我也不问你什么经传,也懒得让你做什么诗。单问一句,四书五经有哪几本?”

    许以信听到如此简单的问题,先是狂喜,但很快陷入迷茫。

    他口中喃喃自语:“《礼》,《乐》,《道德》,不对不对,没有《道德》,我有《道德》……”

    许以信渐渐狂乱。

    段木转头看向蛇头。

    “你说你在他未中举之时日夜操劳家务。那我问你,洗衣需要几道工序?”

    蛇头嗬嗬作响,几度张开恐怖大嘴,吐露出腥臭气息,但最终没有人声应答。

    段木高高把手挥下,审判似的说道:“你们二人只不过是戏中人罢了。如牵丝木偶,有几本经传,如何洗衣这等没用的知识与木偶戏无关,那木偶戏的主人何必塞进你们脑子里呢?你们的意义只是演出一幕怨妇成妖追杀负心汉而已。”

    “我的功名,我的美人,我的官位,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我的手,啊啊老爷救我!我是……举人,我……”

    许以信率先崩溃,不断惨叫着,身躯诡异地缩成一团,不断有腥臭的黑血从他身上掺出,他的身躯越缩越小,只能挣扎着爬向段木,期待这位在他眼中深不可测的老爷大发慈悲。

    可刚到段木脚下,他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化为一个手脚扭曲,丝线缠做一团的木偶,背部贴着一张白纸,上书“许以信”三字。

    “我什么书都没读过,可是听相公你念过几句,你说劳什子人就像鸟,快死了也会说好听话。为什么你就没有话给我呢,我也可以……救你啊,哪怕……”

    蛇身咯咯作响,不断缩小,她挣扎着爬过来,向着段木脚下的许以信。

    最终凑了上去。蛇身渐渐融化成一道黑色的污迹,她无力地将自己的头贴上写着许以信名字的白字,再无声息。

    段木不再关注他们,直视前方黑暗的河流。

    “阁下看够了吗?”

    一个声音突兀在船上响起。

    “不愧是一方河伯,轻易看穿了老朽这点小把戏。”

    突兀有船划水之声传来,紧接着,距段木客船十丈远处,有五彩斑斓的灯光显现,是一艘花船,此船横在水面,船身掏空,搭出一座戏台来。

    戏台上有男有女,五彩的戏服交错,演奏一幕幕悲欢离合。一个身着白色丧服的老人箕坐在台中,醉眼朦胧,不住地转头,盯着男男女女,口里咿咿呀呀念着唱词,似是完全沉浸在戏中。

    戏台如纸船一般轻盈,飘到段木客船船头。

    台上戏剧也接近尾声,做官的贬谪异地,有钱的散尽家财,多情的众叛亲离。戏台上只剩下一地凌乱的红纸,还有一个不住拍手的老人。

    段木上前一步,客船深处一道黑影扑到他背后,转瞬间客船上多出一尊身披甲胄,周身又有数十红带缠绕,威风凛凛,却又透出几分凶厉的河神来。

    “吾乃柳河河伯,来者何人?”

    老人一弹而起,笑嘻嘻打了个稽首。

    “野狐禅尚奎,见过青天大老爷。”

    段木沉声道:“来者是客,上茶!”

    一个伙计闻言一诺,从船舱里拖了张桌子来,另一个伙计提了壶茶水,浇进一个海碗里。

    碗被甩在桌子上。桌边没有椅子。

    老人也不在意,乐呵呵地伸手从胸口掏摸几下,掏出一张纸钱来,轻巧一挥就是一张椅子。

    他大喇喇地坐下来,毫不在意地大口啜饮碗中凉水。

    段木道:“常人言,先礼后兵。这是礼。”

    他拧着拳头,猛然砸下。

    客船附近水域冲起数十条浪柱,浪头如枪,狠狠地朝尚奎扎去。

    “这是兵!”

    尚奎猝不及防之下被浪头一卷,变成一张揉皱的纸人。

    他重新在纸船上浮现,胸口处被掏挖出一个浅浅的血洞。显然是吃了不小的亏。

    段木身后数十红带缠绕水柱,凶猛如蟒。船夫们也纷纷现出本相,各个身披青鳞,獠牙毕露,在段木身边围成一个半圆。

    尚奎猛抽一口气,突然躬身长拜:

    “老爷饶命,小民有眼不识青天,不知老爷出访……”

    他咿咿呀呀的,又唱出一段来,讲的是升斗小民冲撞县官,又意外扯出一桩人命大案来。

    段木手一挥,一根水柱漫卷,狠抽在他身上。

    又是一张纸人被揉散。尚奎这回出现在段木客船上,一边磕头一边唱,不时抖出几个纸人出来对戏。

    段木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深感烦躁。他算是看出来了,此人实力不俗,但绝对有精神问题。眼下如一块牛皮糖般缠住了他,摆脱不得。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到的故事,精神病院里,护士会顺应一些臆症患者编织的故事,让他们安静下来,乖乖吃药打针。

    于是段木大喝一声:

    “快闪开,老爷要去降妖除魔,以振朝纲!”

    尚奎啪的一下站起来,眼神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