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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取不出题目悲伤中

    障叶坐在花厅里西侧,身后侍立着一个披着浅绿长衫,模样清秀,修为却很低微的青年。

    说他清秀尚且不足形容他的模样,倘若把他放在凡间士族,那出行一次必然掷果盈车。

    青年修长白皙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杆玉笛,乌黑的,缎子般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身后,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紧张,睫毛微颤着,双眸间满是水光,仿佛下一刻便要哭出来一般。

    青年名唤介清,实是障叶带给崔无方的炉鼎。

    剑宗虽然一些修为高深的大能会养炉鼎,但也绝不会节操低到培养弟子做炉鼎,毕竟是正道第一大宗。

    介乎正邪之间的合欢宗为求自保,长袖善舞,门下养的弟子,多半送去各大宗门给大能吹枕边风,介清便是其中之一。

    他被合欢宗掌门送给了障叶,障叶和道侣格外恩爱,道侣也是元婴大能,自然不可能收他,再加上她怕崔无方耽于情爱,干脆把介清送到崔无方身边来了。

    可怜她一宗掌门,为了宗门太上长老的感情生活变成拉皮条的了。

    花厅的门忽而打开,便扑面而来一股酒气。

    障叶忍不住扶额,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难不成,这无方剑尊真为方若木伤心了?失个恋喝成这样。

    引路的弟子停留在了花厅外,恭敬道:“剑尊,就是这里了。”

    只见来人青袍鹤氅,仙风道骨,模样出尘淡然,醉后又添了几分放肆散漫,仿佛深山里肆意生长的松竹一般。

    介清不由得自惭形秽,这般的神仙人物,他哪里配得上呢?

    崔无方一进来,障叶便起身作揖,她允了后,方才再坐下。

    那介清也一起行礼,端的是赏心悦目。

    崔无方问道:“你来寻我何事?”

    障叶神神秘秘地笑笑,瞥一眼介清:“此人如何?”

    崔无方打量打量他,犹豫道:“根骨…很一般,不过,已有炼气五层修为,在这个根骨的情况下已经很不错了。”

    障叶无语了:“不是让您看这个,他长得如何?”

    崔无方笑起来:“自是极好的。”

    她坐到东侧,不知从哪又摸出一酒葫芦来,这次没灌鼻子里去,对准了嘴咕咚咚喝了几口。

    障叶拍拍椅子的扶手,示意介清上前。

    介清沉默半晌,挪上了前,恭敬作揖,垂下头道:“弟子名唤介清,是…合欢宗弟子,剑尊若不嫌弃…弟子来服侍您。”

    崔无方一愣,头脑依然昏昏沉沉。

    障叶千里迢迢给她送侍从?难道是想让她教导教导?

    “说起来,你说要送我的炉鼎呢?”

    她修的是古内丹道,却也是以自身为炉鼎修道炁的,但也不排斥外丹,下意识把炉鼎当成了炼丹用的炉子。

    障叶更神秘一笑,看向介清:“这呢。”

    崔无方心下大惊,难道这人是炉子修炼成人形?连她都看不出来原型,想来是天阶法器。

    她道:“你有心了。”

    障叶会心一笑,起身作揖:“弟子不打扰剑尊兴致了,先行告退。”

    她走了,还顺带把花厅中的侍从也带走了,只剩下原来几个洒扫的杂役弟子。

    崔无方喝酒喝多了,脑子不很清醒,她喝醉了会发酒疯,所以准备趁酒劲没完全上来时,先回到住处躺下,这样不至于做出奇奇怪怪的事。

    原先在逍遥宗时,她养过一只鹤,有时会骑鹤出行,喝醉了后扛着鹤跑遍了逍遥宗的山头,疑始和忘尘去拦,只听她说“原先都是我骑鹤,多不公平啊,如今该让鹤骑骑我了。”

    然后那只鹤一路叫得声嘶力竭引来了逍遥精神卫生中心的大夫,崔无方被抓进了医峰关了三个月。

    崔无方昏昏沉沉中,叫了个脸熟的弟子:“崇静…你…带我去一趟卧房。”

    这弟子是原主的记名弟子,在花厅附近做管事。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却不显得轻浮,反而颇为洒脱疏狂。

    崇静上前,刚想搀扶崔无方,却被介清拦下了。

    “我…我扶剑尊便是。”

    崇静笑笑,为介清引路。

    半晌,到了一方清雅的房前,崇静开了门,让介清扶崔无方入居室。

    居室的门关上,崔无方坐在床上,本想倒头就睡,却见介清还没有退出去。

    “何事?”

    介清垂眸,脸色苍白,似乎是不愿,但最后还是解开了衣衫的带子。

    绿衫内,竟什么也没穿,连里衣都没有。

    他沉默着凑过去,从崔无方这个视角,能看得到他发红的眼尾,挺翘的鼻梁,还有精致的锁骨,与再往下…玉白的胸膛…

    格外的诱人。

    崔无方此时酒劲彻底上来,恍惚间不知身在何方。

    一只手解开她的罩衫,她忽然反应过来。

    能解她衣服的,还有谁?不过是原先她在凡间认识的爱人罢了,只是他后来不仅背叛了她,还入了魔道。

    恍惚中,她已经分不去过去和现在,虚幻和现实。

    崔无方火气骤然上来了,一下子挥开介清,冷声道:“滚。”

    介清被她用上气劲一下子挥开,整个人跌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脸色顿时惨白。

    再看床上的崔无方,已然沉沉睡去。

    他不敢再动作吵醒她,毕竟大能一个个皆是警醒之辈,要是再被他吵醒,指不定还会动手。

    虽然她是正道大能,但正道道貌岸然之辈还少吗?他在合欢宗的一位友人,便是被正道一位元婴修士活生生欺辱致死的。

    他是如何到这个地步的呢?无非是世道罢了,有些人,生来便低贱如泥,不是不想反抗,是无法反抗。

    介清出身底层散修家庭,自幼资质不好,父母为供哥哥修炼,把他卖进了青楼,老鸨觉得他生的好看,奇货可居,想培养起来给好龙阳的客人受用。

    后来他稍大些,见多了楼里的悲欢,不愿过这样的生活,便想方设法逃了出去。

    路上有一老道,觉得他面相不错,说他虽然前半生坎坷,却有一场仙缘。

    于是他便去修士城里碰运气,他无比希望自己能改变命运,结果被合欢宗骗走了。

    合欢宗好吃好喝养着他,教他识字修行,可不会没有所求,也是托长得太过好看还是极好炉鼎体质的福,他至今没有真正和人修炼合籍之道,反而被掌门亲自培养,准备去和各宗门大能结缘。

    毕竟炉鼎的元阳还是很有用的。

    他性格不属于逆来顺受那一挂,但在合欢宗,所有的叛逆和傲骨都被硬生生折断,最终让他为了活着而甘心做地下的泥。

    他在合欢宗并没有真正沉沦,所以他还会痛苦,他不愿以色事人,但如今…就是逃了能怎么样呢?觊觎他的人,多了去。这什么无方剑尊毕竟是正派的人,不至于做的太过分。

    而山下的邪修,可不管明面上的仁义道德。

    为了不被更多的人欺辱,他只能选择弯下腰去讨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