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短小可怜但无助
白茸还想说话，崔无方却懒得再理她。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的话，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秀出优越感，还被讽刺了半天，顿觉无趣，带着婢女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空地上宁静重现，崔无方找个树荫坐下，神色懒慢闲散，瞥了一眼白芝，终于能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了：“我观你根骨清奇，不慕富贵，可愿拜入我门下？”
白芝一愣，眼圈一红，声音干涩：“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敢问…我一介凡人，如何得的您青眼？”
崔无方一笑：“你有凡身而无凡心，抱朴守一，志向笃定，甘于清苦而不慕富贵，面对诱惑能守住本心，如何不配？”
风淼眉眼弯弯，劝道：“放心，无方她对徒弟可好了，尽管弟子三千但经常去讲课的，徒弟有自己的道也不横加干涉。”
白芝狠狠点头：“弟子愿拜入师尊门下！”
“妙哉。”
崔无方哈哈大笑，问道：“你愿学什么道？”
白芝思索半晌，下拜道：“不知师尊可愿听弟子一述？”
崔无方一把拽过她来，让她坐在身边，接着取出酒壶，一人斟了一杯，道：“你有啥想说的说就是，不必这么客气。”
风淼摸出一包瓜子，递过去，笑着问道：“吃瓜子吗？花生我也有诶！”
白芝愣在原地，接过瓜子道了谢，缓缓道。
“我是丞相府的嫡长女，自幼学管家之道，帮母亲管理后宅妾室，庶出弟妹，亦要教导一母同胞的妹妹白茸。
自幼我便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固然富贵，但却是站在无数黔首血泪上发展而成的。我看见有仆婢因惹怒主子被活生生打死，就连我的亲妹妹都曾因为同龄的婢女弄丢玩具，因此令人把她发卖。
家中有锦衣华服，佳肴美馔，出了家门，道旁的百姓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自从难得几次外出赴宴，上香时见了这些景象…我再难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我不认为这是对的，但我无力改变。我不能出仕，只能嫁入后宅，继续这样的生活。我更害怕将来的我忘了年少的想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我不屑于这样，但我确实还是个士族女，家族生我养我…”
“我不想活在重重桎梏下吸血过活，我也不明白，女子亦能修行，读书习字上也不比男人弱，为何要居于后宅草草一生。”
“后来陛下登基，欲纳我为妃，我不愿嫁人，恰逢天降大灾，妖魔横行，便借为国祈福，求上神下凡斩妖除魔为由，来供奉您的观里做了居士。
我想自由一点，能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我可以嫁人管家，也可以自由自在，前提是我得有选择的权力。这便是我的道。”
崔无方沉吟一会：“我能教你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之道，亦能教你自由逍遥，无拘无束之道，如何？”
白芝跪下叩首，行拜师之礼。
崔无方一把把她拽起来：“不必居于虚礼，且由我为你讲一讲罢。”
“此二者，如择其一修之，勉强算得上简单，但若想兼顾，那便难了。”
白芝问道：“为何这度人之道与逍遥之道难兼得？”
风淼磕着瓜子：“因为想济世救民，必然有为有情有悲悯之心，而一旦有此行为，便不能独善其身，逍遥自在。”
崔无方从风淼手里抓来些瓜子，道：“也不完全是这样，有兼顾的方法，只是很难罢了，为师都做不到，只能尽力去做。”
“虚静恬澹者，方能忘身忘情无死生，因而也能无干扰的做事，度人时不会掺杂自己的偏私。
但相对于这种有道的人而言，世间争端，不过触斗蛮争，忽然便过去了，如白驹过隙，不值得在意，一切变化疾苦，都是道的体现。”
“所以，为人处世，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以己化道，灾厄自除。”
白芝口道受教，半晌又问道：“弟子有疑，求师尊解答。
无为之道何解？用于方才之志上，应如何无为？”
“即使有所行动，也不可沾沾自喜，自以为有功，更不可为功为名去做事，此本末倒置。
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好好修行，道理自明。”
崔无方揉乱了白芝的发髻，笑道。
说罢话，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不晚了，你去同观里住持或知院说一声，你受我点化成我弟子了，若你不恋凡尘，我便带你去仙界修行，虽暂时成不了仙身，却大有益处。”
白芝点点头：“是，多谢师尊。”
说罢她作揖便走，走了一半，又回过身来，犹犹豫豫。
“师尊…家妹…可还有醒悟之机？”
崔无方叹一口气：“她自己不愿醒，你我皆无办法，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但若是把井蛙放入海中，不多久便会死去。”
“不同的人，适应不同的环境，我们没有权力替她做抉择，即使她做的抉择是基于未见全貌而做的，但你可以让千万同她一样的人看到更广博的天地，真的知道自己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白芝沉默下来，半晌道：“愿从师尊学习能使天下人知‘道’之道。”
崔无方拊掌而笑：“自然可以，你且去罢，回来我便带你去我洞府修行。”
她自顾自说了半天的话，发现自己不仅没有秀出优越感，还被讽刺了半天，顿觉无趣，带着婢女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空地上宁静重现，崔无方找个树荫坐下，神色懒慢闲散，瞥了一眼白芝，终于能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了：“我观你根骨清奇，不慕富贵，可愿拜入我门下？”
白芝一愣，眼圈一红，声音干涩：“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敢问…我一介凡人，如何得的您青眼？”
崔无方一笑：“你有凡身而无凡心，抱朴守一，志向笃定，甘于清苦而不慕富贵，面对诱惑能守住本心，如何不配？”
风淼眉眼弯弯，劝道：“放心，无方她对徒弟可好了，尽管弟子三千但经常去讲课的，徒弟有自己的道也不横加干涉。”
白芝狠狠点头：“弟子愿拜入师尊门下！”
“妙哉。”
崔无方哈哈大笑，问道：“你愿学什么道？”
白芝思索半晌，下拜道：“不知师尊可愿听弟子一述？”
崔无方一把拽过她来，让她坐在身边，接着取出酒壶，一人斟了一杯，道：“你有啥想说的说就是，不必这么客气。”
风淼摸出一包瓜子，递过去，笑着问道：“吃瓜子吗？花生我也有诶！”
白芝愣在原地，接过瓜子道了谢，缓缓道。
“我是丞相府的嫡长女，自幼学管家之道，帮母亲管理后宅妾室，庶出弟妹，亦要教导一母同胞的妹妹白茸。
自幼我便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固然富贵，但却是站在无数黔首血泪上发展而成的。我看见有仆婢因惹怒主子被活生生打死，就连我的亲妹妹都曾因为同龄的婢女弄丢玩具，因此令人把她发卖。
家中有锦衣华服，佳肴美馔，出了家门，道旁的百姓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自从难得几次外出赴宴，上香时见了这些景象…我再难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我不认为这是对的，但我无力改变。我不能出仕，只能嫁入后宅，继续这样的生活。我更害怕将来的我忘了年少的想法，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我不屑于这样，但我确实还是个士族女，家族生我养我…”
“我不想活在重重桎梏下吸血过活，我也不明白，女子亦能修行，读书习字上也不比男人弱，为何要居于后宅草草一生。”
“后来陛下登基，欲纳我为妃，我不愿嫁人，恰逢天降大灾，妖魔横行，便借为国祈福，求上神下凡斩妖除魔为由，来供奉您的观里做了居士。
我想自由一点，能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我可以嫁人管家，也可以自由自在，前提是我得有选择的权力。这便是我的道。”
崔无方沉吟一会：“我能教你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之道，亦能教你自由逍遥，无拘无束之道，如何？”
白芝跪下叩首，行拜师之礼。
崔无方一把把她拽起来：“不必居于虚礼，且由我为你讲一讲罢。”
“此二者，如择其一修之，勉强算得上简单，但若想兼顾，那便难了。”
白芝问道：“为何这度人之道与逍遥之道难兼得？”
风淼磕着瓜子：“因为想济世救民，必然有为有情有悲悯之心，而一旦有此行为，便不能独善其身，逍遥自在。”
崔无方从风淼手里抓来些瓜子，道：“也不完全是这样，有兼顾的方法，只是很难罢了，为师都做不到，只能尽力去做。”
“虚静恬澹者，方能忘身忘情无死生，因而也能无干扰的做事，度人时不会掺杂自己的偏私。
但相对于这种有道的人而言，世间争端，不过触斗蛮争，忽然便过去了，如白驹过隙，不值得在意，一切变化疾苦，都是道的体现。”
“所以，为人处世，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以己化道，灾厄自除。”
白芝口道受教，半晌又问道：“弟子有疑，求师尊解答。
无为之道何解？用于方才之志上，应如何无为？”
“即使有所行动，也不可沾沾自喜，自以为有功，更不可为功为名去做事，此本末倒置。
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好好修行，道理自明。”
崔无方揉乱了白芝的发髻，笑道。
说罢话，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不晚了，你去同观里住持或知院说一声，你受我点化成我弟子了，若你不恋凡尘，我便带你去仙界修行，虽暂时成不了仙身，却大有益处。”
白芝点点头：“是，多谢师尊。”
说罢她作揖便走，走了一半，又回过身来，犹犹豫豫。
“师尊…家妹…可还有醒悟之机？”
崔无方叹一口气：“她自己不愿醒，你我皆无办法，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但若是把井蛙放入海中，不多久便会死去。”
“不同的人，适应不同的环境，我们没有权力替她做抉择，即使她做的抉择是基于未见全貌而做的，但你可以让千万同她一样的人看到更广博的天地，真的知道自己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白芝沉默下来，半晌道：“愿从师尊学习能使天下人知‘道’之道。”
崔无方拊掌而笑：“自然可以，你且去罢，回来我便带你去我洞府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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