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赵墨钜子
“为什么？这么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先生门徒过千，且遍及天下。先生常年不传其术，导致小纵横术几乎无人知悉。却为何要把小纵横术传给我？”姬灵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因为，我这小纵横术，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学。因为你懂得克制，而且年纪不大，却已经相当圆滑。
我所有的门徒之中，敢不对我说真话的没有几个，敢哄骗我的人更少。但是能当着我的面哄骗我，而且让我抓不住任何把柄的，你是第一个。”淳于髡微微一笑。
姬灵人心中微微一惊，知道这个淳于髡恐怕已经知道了在赵国发生的某些事情，所以才这么说。
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笑着道，“这么说，要成为先生的传人，岂不是先要成为一个小骗子？”
“当然。一个老骗子的传人当然应该是一个小骗子。”淳于髡微微扬起了嘴角，“骗不可耻，可耻的是骗局被戳穿。我以一个囚徒出身靠入赘进入齐国，最终成为上大夫，太子太傅。
我明明只会一些油滑的学问，但所有人却都向我请教学问。甚至他们说我滑稽却睿智，善于隐喻。我随随便便说一句话，他们都能思考半天。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成功的老骗子？”
姬灵人愣住了，淳于髡却对他眨眨眼，“记得，以后按时过来。我可不希望我的小纵横术就此失传。”
姬灵人只能点头告辞而去。回到住所之后，正碰到赶来向他辞行的李彤。
李彤带着他手下的一众墨家门徒，对姬灵人行礼，“公子已经安然反齐，那么我也该返回复命了。”
“这么快就走？这稷下学宫乃是诸子百家争鸣之地，你们墨家门徒既然来到了稷下学宫，难道不想为你们墨家做点什么吗？”姬灵人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李彤皱眉道。
“当今诸侯战乱，诸子百家争鸣。每一个学派都在不遗余力的宣扬自己的主张。
你们墨家也有自己的主张，而且是当今显学之一，得到天下人的追捧。你们作为墨家门徒，难道不想更进一步？”姬灵人故意问道。
“既然我们墨家是天下显学之一，还有什么能够更进一步的？”李彤问道。
“墨家固然显赫一时，但是当今天下墨家流派分散，秦有秦墨，赵有赵墨，楚有楚墨，齐国也有齐墨。
你们虽然共同以墨翟为圣人，研习墨经，在相互之间却绝不往来，甚至相互之间攻击对方，以自己为正统，宣称对方为别墨。这对壮大墨家，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姬灵人看着他道，“身为墨家门徒，难道阁下没有想过如何改变这种状况吗？”
“公子所说的这种状况，自从初代钜子墨翟亡故之后，就已经开始存在。恐怕也不是某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墨家钜子权力重大，各国的墨家行会，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恐怕不会重新整合到一起。”李彤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告诉我，你们身为墨家门徒，是否还真的信仰墨家的学说？如果你真的信，难道不应该为其做点什么吗？
如果你都已经不信墨家的学说，那你这应该不是一个墨者了。我也懒得多说。”姬灵人回答道。
“一入墨门，终生墨者。兼爱非攻，吾之所执。李彤八岁入墨门，对于墨家教诲绝不敢忘。”李彤摇了摇头。
“那就好！昔日墨家的初代钜子墨翟，主张兼爱非攻，一同天下之义。认为天下人都要相亲相爱，反对强凌弱的战争。
他生前对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自己的学说非常自信，曾经慨然而呼：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犹在。
《墨子·经上》曰：任，士损己而益所为也。这就是任侠的精神，士宁可折损自己，也要成就自己所为之付出的事业。
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知难而退了呢？你认为墨家分散的原因早就形成，不是你所能够改变的。你这样，还好意思自称墨家门徒吗？”姬灵人看着李彤道。
李彤沉默了片刻，抱拳道，“公子以为我当如何？”
姬灵人缓缓地道，“要壮大墨家，不是仰仗权贵。你投身平原君的门下，即便身居高位，做了高官。也只能壮大赵墨一家。远远不能完成墨家最终的使命，一同天下之义。
要这么做，还不如先从整合墨家开始。齐墨虽然不够强大，但齐国却是墨翟生前长居之地，在墨家而言影响巨大。
而稷下学宫，乃是百家争鸣之地。身为墨者，为什么不在这个天下注目的地方，先完成赵墨和齐墨的统一？
阁下若是有意，我可以让我的老师淳于髡上书齐王，让阁下在稷下讲学，和齐国墨者共同宣讲墨经。这岂不是一个是赵墨和齐墨相互了解沟通，甚至达成谅解，重新团结成一个墨者组织的机会？
我承认这些是很有难度，但墨家门徒向来是迎难而上，有赴汤蹈火，死不旋踵之称。难道你们不怕死，却怕和同样信仰墨家学说的齐国墨者打交道？”
“这件事恐怕我作不了主。”李彤摇摇头。
“这件事你就做得了主。”姬灵人看着李彤道，“虽然你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你手下的这些墨者对你的态度，远远超过了对待一般墨者。
而且在燕国的时候，燕王手下那位姜姬，道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身世来历，却偏偏没有透露你的。甚至她连看都没有看你一眼。
我注意到了她的神态，一个人的嘴会说谎，但神态往往不会。看起来她好像，对你有些忌惮。
那是在燕王的地盘上，一个普通的墨者，她根本无需忌惮。
能让她如此顾虑重重，甚至不敢透露你身份的的原因，说明你不应该是寻常墨者。除非你就是赵墨钜子。”
李彤的眼睛微微一眯，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赵墨钜子，李彤。”
“钜子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姬灵人微微一笑，“不过我觉得你的谨慎是对的。钜子的背后是整个赵国墨家。所以不轻易对人透露身份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我这小纵横术，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学。因为你懂得克制，而且年纪不大，却已经相当圆滑。
我所有的门徒之中，敢不对我说真话的没有几个，敢哄骗我的人更少。但是能当着我的面哄骗我，而且让我抓不住任何把柄的，你是第一个。”淳于髡微微一笑。
姬灵人心中微微一惊，知道这个淳于髡恐怕已经知道了在赵国发生的某些事情，所以才这么说。
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笑着道，“这么说，要成为先生的传人，岂不是先要成为一个小骗子？”
“当然。一个老骗子的传人当然应该是一个小骗子。”淳于髡微微扬起了嘴角，“骗不可耻，可耻的是骗局被戳穿。我以一个囚徒出身靠入赘进入齐国，最终成为上大夫，太子太傅。
我明明只会一些油滑的学问，但所有人却都向我请教学问。甚至他们说我滑稽却睿智，善于隐喻。我随随便便说一句话，他们都能思考半天。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成功的老骗子？”
姬灵人愣住了，淳于髡却对他眨眨眼，“记得，以后按时过来。我可不希望我的小纵横术就此失传。”
姬灵人只能点头告辞而去。回到住所之后，正碰到赶来向他辞行的李彤。
李彤带着他手下的一众墨家门徒，对姬灵人行礼，“公子已经安然反齐，那么我也该返回复命了。”
“这么快就走？这稷下学宫乃是诸子百家争鸣之地，你们墨家门徒既然来到了稷下学宫，难道不想为你们墨家做点什么吗？”姬灵人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李彤皱眉道。
“当今诸侯战乱，诸子百家争鸣。每一个学派都在不遗余力的宣扬自己的主张。
你们墨家也有自己的主张，而且是当今显学之一，得到天下人的追捧。你们作为墨家门徒，难道不想更进一步？”姬灵人故意问道。
“既然我们墨家是天下显学之一，还有什么能够更进一步的？”李彤问道。
“墨家固然显赫一时，但是当今天下墨家流派分散，秦有秦墨，赵有赵墨，楚有楚墨，齐国也有齐墨。
你们虽然共同以墨翟为圣人，研习墨经，在相互之间却绝不往来，甚至相互之间攻击对方，以自己为正统，宣称对方为别墨。这对壮大墨家，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姬灵人看着他道，“身为墨家门徒，难道阁下没有想过如何改变这种状况吗？”
“公子所说的这种状况，自从初代钜子墨翟亡故之后，就已经开始存在。恐怕也不是某一个人能够改变的。
墨家钜子权力重大，各国的墨家行会，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恐怕不会重新整合到一起。”李彤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告诉我，你们身为墨家门徒，是否还真的信仰墨家的学说？如果你真的信，难道不应该为其做点什么吗？
如果你都已经不信墨家的学说，那你这应该不是一个墨者了。我也懒得多说。”姬灵人回答道。
“一入墨门，终生墨者。兼爱非攻，吾之所执。李彤八岁入墨门，对于墨家教诲绝不敢忘。”李彤摇了摇头。
“那就好！昔日墨家的初代钜子墨翟，主张兼爱非攻，一同天下之义。认为天下人都要相亲相爱，反对强凌弱的战争。
他生前对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自己的学说非常自信，曾经慨然而呼：天下无人，子墨子之言犹在。
《墨子·经上》曰：任，士损己而益所为也。这就是任侠的精神，士宁可折损自己，也要成就自己所为之付出的事业。
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知难而退了呢？你认为墨家分散的原因早就形成，不是你所能够改变的。你这样，还好意思自称墨家门徒吗？”姬灵人看着李彤道。
李彤沉默了片刻，抱拳道，“公子以为我当如何？”
姬灵人缓缓地道，“要壮大墨家，不是仰仗权贵。你投身平原君的门下，即便身居高位，做了高官。也只能壮大赵墨一家。远远不能完成墨家最终的使命，一同天下之义。
要这么做，还不如先从整合墨家开始。齐墨虽然不够强大，但齐国却是墨翟生前长居之地，在墨家而言影响巨大。
而稷下学宫，乃是百家争鸣之地。身为墨者，为什么不在这个天下注目的地方，先完成赵墨和齐墨的统一？
阁下若是有意，我可以让我的老师淳于髡上书齐王，让阁下在稷下讲学，和齐国墨者共同宣讲墨经。这岂不是一个是赵墨和齐墨相互了解沟通，甚至达成谅解，重新团结成一个墨者组织的机会？
我承认这些是很有难度，但墨家门徒向来是迎难而上，有赴汤蹈火，死不旋踵之称。难道你们不怕死，却怕和同样信仰墨家学说的齐国墨者打交道？”
“这件事恐怕我作不了主。”李彤摇摇头。
“这件事你就做得了主。”姬灵人看着李彤道，“虽然你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你手下的这些墨者对你的态度，远远超过了对待一般墨者。
而且在燕国的时候，燕王手下那位姜姬，道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身世来历，却偏偏没有透露你的。甚至她连看都没有看你一眼。
我注意到了她的神态，一个人的嘴会说谎，但神态往往不会。看起来她好像，对你有些忌惮。
那是在燕王的地盘上，一个普通的墨者，她根本无需忌惮。
能让她如此顾虑重重，甚至不敢透露你身份的的原因，说明你不应该是寻常墨者。除非你就是赵墨钜子。”
李彤的眼睛微微一眯，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赵墨钜子，李彤。”
“钜子终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姬灵人微微一笑，“不过我觉得你的谨慎是对的。钜子的背后是整个赵国墨家。所以不轻易对人透露身份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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