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Jane的课总是一天中最大的期待。11月的一个下午，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教室里，画了一条斜切线，把高二（4）班分成明和暗两个部分。三分之一块黑板，讲台的一角，还有前排靠东南角的一些座位都慵懒地沐浴着阳光，教室的大部分静静地躺在阴影里。随着太阳的渐渐西斜，阴影占据的区域也越来越大了。

    川子卖力地擦着黑板，随着黑板擦的左右摆动，白色的粉笔灰飘浮了起来，飘到光明里的，就在阳光下欢快地舞蹈，那么引人注目，而飘到黑暗里的，就孤独寂寥地落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粒沙中有一个世界”，那一颗粉笔灰里也藏着一个洞天吧？那里是怎样的一个情景？会不会是一个自由美好的，满是小敏、川子和Jane这样的人生活的世外桃源？

    “Goodafternoon，boysandgirls!”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Jane的头发养长了，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显得干净而大方。她今天穿了一件湖蓝色花格毛衣，下身搭配白色的直筒裤，黑白两色的运动鞋，青春活泼，既得体又好看。她可爱的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明亮的眼睛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扫过。

    “Goodafternoon，MissHu!”

    “Howisitgoing，guys?”Jane像一个漂亮的邻家姐姐和我们在花园里聊天。

    “累死了！”“上了一天课，还有老师拖堂！”“作业忒多了！”下面传来一片抱怨和叹息声，只有在这个时候，同学们才能摘下面具，吐露心声。几个月来，Jane早已用她的个性、魅力和职业精神征服了我们，大家不仅把Jane当作英语老师，更把她当成了无话不谈的大朋友。至于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所有人都认为那是天大的扯淡！

    “Don’tworry，behappy!Believeinyourself!人生当中有很多困难和挑战，有很多看似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我也像你们一样遇到过——你面对它们的态度决定了你未来的人生道路。我希望你们都能微笑着去面对，然后坚持努力，决不放弃，直到破茧成蝶的那一刻。OK？”

    “OK！”响亮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Great!Herewego!”

    这是一节典型的Jane风格的课，逻辑清晰，内容丰富，轻松幽默，效率极高。不同以往的是，Jane还增加了分组讨论环节，要求以前后桌四个人为一组进行对话问答，每个人都必须用英语问组里的另外三人两个以上问题。考虑到和川子现在的关系，我感觉有些尴尬。

    小敏和她的同桌刘海燕已经转过来了，我急忙把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本一股脑儿塞到了桌斗里，把一片干净的桌面留给小敏。小敏冲我眨了眨眼睛，把一本笔记本轻轻放在我桌上。那真是一本可爱的本子！

    白色的封皮上，一个美丽的芭蕾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她用一只脚的脚尖轻盈地支撑着身体，另一条腿屈膝勾起，脚尖绷直，和支撑腿组成了一个美好的三角形，双手优雅地展开，就像一双正在滑翔的翅膀。她微微侧着头，深情地凝视着什么，一袭白纱裙随着曼妙的旋转粲然盛开，像是湖面上一朵洁白的水莲花。她一定是天鹅湖的公主，在窗外的天空上不停盘旋，凝望着曾与她海誓山盟的王子……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神游到四海八荒之外。恍恍惚惚中，看见小敏的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啊？”我回过神儿来，呆呆地看着小敏。“你刚说啥？”

    “你这走神儿都走到百老汇去啦，真不明白为啥你成绩还那么好。”小敏歪头盯着我，轻轻埋怨了一句。

    正在问答的川子和刘海燕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好像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我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问了一句，好化解眼前的尴尬。

    “嗯……What’stheweatherliketoday?”

    “It’scloudy.”

    “我刚才问你——Whatcolordoyoulikebest?”

    “哦，哦。Myfavoritecoloriswhite.”她问我这个干什么？我有点儿奇怪。

    “Whoisyourbestfriend?”小敏调皮地眨眨眼，继续问我。

    我看了看川子，没想到川子也在看着我，他想必是听到了小敏刚才的问题，我感觉到这时候他比谁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说明川子还是在乎我的。我感激地看看小敏，那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