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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剑鞘驻杯,负心之人梅逊雪

    此时已经是深夜,梅逊雪见同聚客栈仍是这么多人,心中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这里的人,也不乏有他的仇家,他剑系剑穗也是趁此机会告诉他们,他是真的有心退隐江湖。

    “果然没错!梅花岛岛主梅逊雪果真已经退隐江湖!”

    “没想到,灭岛之恨,不但不报仇,反而说退就退,这梅逊雪果真是一个无情之人!”

    “唉,只是可惜了那慕容女子,为梅逊雪做了那么多,最终也没能到梅花岛!”

    “照我看,那梅花岛不过只有梅花,哪有中原这地大物博,处处是梅花!”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梅花岛不止是一个岛,而是一个退隐江湖的去处。”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梅花岛梅逊雪来,听见下面的议论之声,梅逊雪没有言语,林一锋早已在此等候,见下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干咳两声,说道:“敝舍欢迎梅岛主大驾光临!”

    梅逊雪闻言,不由笑了,说道:“林门主说笑了,这同聚客栈只是林门主生意的九牛一毛,却也如此恢弘大气,天下江湖侠客及墨客名仕无不选择在这同聚客栈下榻,而从不担心被人越货一事,若林门主说敝舍,那江湖里可就没有住所了。”

    林一锋听这奉承之言,当然喜不胜收,哈哈一笑:“旁人说此我还不信,既然梅岛主也如此说,那看来我这同聚客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言毕,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中秋佳节,江湖侠士,名人墨客等,只要是在客栈内吃住休息的,老夫做主全部免单,也难得五湖四海的豪义人士齐聚一堂!”

    林一锋说完,手掌微动,托举起满满的一杯酒,而后手掌使出巧劲,只见其眉头微皱,轻喝一声,那杯酒便倏然向梅逊雪而去,只见空中闪过残影,未等反应过来时,这杯酒就已至梅逊雪面前!

    期间,滴水未露。

    要知道送酒容易,若是将酒隔着十几米远送到一人面前,还能滴水未露,这功夫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则完全达不到。

    若是不能将功夫练至炉火纯青,这一出戏便是搞砸了,也可见其林门主对自己功力的自信,也是有意当着江湖众人的面,露出自己的功夫,让那些觊觎林家势力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他们此时才瞧出,这场宴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众人也开始循着目光看向梅逊雪,客栈内空气凝结,气氛紧张到几点,落针可闻,人们都大气不敢喘的看向梅逊雪。

    他们知道这是林一锋有意刁难梅逊雪,而梅逊雪是江湖里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若是梅逊雪可以用手接住这杯酒,虽然滴水未露,但也不足以让众人惊艳。

    曹玉春在人群中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梅逊雪,就连林一锋也是想要看看梅逊雪应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这杯酒。

    正在此时,梅逊雪动了,仿若早就动了,因为他的剑并没有在腰上,众人只感到疾风一阵,面颊生疼,眼前好似闪过无数剑影!

    再去看那杯酒时,只见其酒杯竟稳稳端落在那柄剑鞘末端,仿若一直就在那里,这把剑长三寸八尺,杯中酒竟也一滴未露。

    林一锋见状,眉头一皱,紧接道:“真不愧是梅逊雪!”

    众人脸上冷汗不断,他们都看出了这一掌的疾,这一掌的凌厉,甚至让杯子都出了残影,可见其速度之快,而梅逊雪这一剑的功夫,则是更在其之上,他不但没有用手接住酒杯,反倒是用剑鞘的末端立住这酒杯。

    他们能看出这一掌有几十年的功力,却看不出梅逊雪的这一剑,他们甚至没看清他的剑,仿若他早已出剑。

    若是酒杯到面前才出剑,那便为时已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林门主端起酒杯之时,他就已经出剑了。

    永远都比别人快一步,这剑,就是梅逊雪,梅岛主的剑。

    想到这里的众人对梅逊雪退隐江湖,隐居梅花岛之事,再也不敢生存任何惦念,一丝一毫都不敢,对于这个人,他们心生惧意。

    “以剑鞘驻杯!真不愧是梅花岛岛主,真不愧是梅逊雪!”

    反观梅逊雪,他对林一锋的突然刁难,也并不恼,紧接剑鞘微动,酒杯便顺着剑鞘落入剑柄,剑鞘上刻有梅花,酒杯过去之时,所遇凹凸不平之处,也是丝毫未露,待其停在剑柄之时,此时才伸手接过酒,朗声道:“难得林门主如此豪情,我梅逊雪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不知,在下那副墨宝‘泣梅’现在何处?”

    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梅逊雪喝完酒之后,不由得看了一眼林门主,说道:“没想到林门主如此盛情,知道我爱喝梅子酒。”

    “既是爱喝,你我当不醉不归!”林门主说完,伸手指出一条道,说道:“梅岛主,请去雅间一叙,您要的墨宝‘泣梅’就在那里。”

    待得二人走后,众人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番景象,他们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处处透着杀机,一个是享誉天下武林的林一锋林门主,一个是退隐江湖的梅花岛岛主梅逊雪。这两个人,若是在方才那般切磋比试之中,有一人出了丑,那便就是整个江湖的笑话了。

    但二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测,而梅逊雪更是在其林门主之上,当得是天下第一。

    而林一锋,因为有梅逊雪这个朋友,而感到自豪。

    “哈哈哈!”

    雅间内,大笑声不断传来,看来二人相谈甚欢,林一锋摩挲着半边胡须说道,大笑道:“梅岛主,真没想到你出岛之事竟是为了讨米吃。”

    梅逊雪丝毫不慌,轻声笑道:“英雄也会为了五斗米折腰,难道林门主就没有因为没饭吃而蹲下身段过?”

    林一锋闻言,大笑两声,沉吟一声,冷声道道:“如梅岛主所说,我林一锋能有如此产业,也是筚路蓝缕一步步从一个穷小子过来的,别说为了一口米蹲下身段,我甚至可以为了一口米去杀人,去给别人下跪!”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就算是权贵豪庭也要给我们三分薄面!”

    梅逊雪闻言后,面色不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为了一口吃食,谁也不丢人,而人活七十,谁不是为了一口吃食。林门主能有今日成就,期间过程当然超乎想象。”

    林一峰闻言大笑出声,谁都喜欢奉承,尤其是被自己尊重的人奉承,他大喝一声:“来!”林一锋举杯道:“你我今日该当痛饮,江湖人知我林门恢弘,却在梅岛主眼里不过凡夫俗子罢了,但今日知己难遇,数不清的寂寞与孤独,恰逢今日月圆人齐,你我该不醉不归!”

    梅逊雪点头,道:“承蒙林门主解囊,我梅逊雪自当不醉不归!”

    “哈哈哈,好好好!”

    林一锋连说几个好字,把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后,拿起酒缸,直直的往自己肚子里面灌,梅逊雪见状刚想说些养生之词,就又憋会了肚里,也是拿起酒缸,咕咚咕咚的往肚子里面灌。

    林一锋喝完一缸,一抹嘴,说道:“真是痛快!”

    梅逊雪也喝完一缸,不由道:“好一个梅子酒!”

    雅房内,再次传来大笑之声。

    林菀儿听见里面的笑声,眉头舒展,说道:“从未见父亲如此开心过,整日以来,我不止一次的看父亲望着海面,叹息不断,真想去看看父亲在跟谁喝酒,从未见他如此开心过。”

    曹玉春:“小姐,林门主在和梅岛主喝酒,您方才不在,所以没有看到梅岛主以剑鞘驻杯引一众江湖人士大惊失色的样子。”

    “是梅岛主?”林菀面色一喜,随即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的道:“我倒要去看看这梅岛主到底是何人!”

    曹玉春闻言,面无表情,跟在林菀身后,他心事重重,过了十几年,你梅逊雪是否还能记得险些被你一剑刺死在乱葬岗的曹家男儿呢,他手掌微微用力,而后又忽然放下,想起方才一幕时,他的剑还是让他绝望。

    “爹滴!”

    林菀娇翠的声音响起,她走近雅房内,在唤了一声父亲后,未等说话,便看到父亲面前坐着一人。

    他似已有醉态,即使如此,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不染人间烟火,超然独世的感觉。

    林一锋知道自己的女儿仰慕梅岛主已久,立即笑道:“来,菀儿,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了父亲。”

    林菀儿几乎看着他,她从未见到过如此男子,即使人已过半百,但鬓角也只略有白发而已。

    而就是这个仙风道骨之人,伤透了慕容夫人的心,她面色开始渐渐变冷。

    “这位就是林家小姐林菀儿了吧,今日得见,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梅逊雪的忽然开口,让林菀儿有些措手不及,未等慌乱,她随即给梅逊雪倒了一杯酒,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女子敬梅岛主一杯。”

    “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林家独女。”

    只是稍一见面,梅逊雪就能从林莞儿的表情已经待人接物中瞧出,林莞儿绝对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一个堂堂林门的千金小姐,又岂是寻常女子!

    在梅逊雪刚要一饮而尽时,便听得林菀儿说道:“那梅岛主可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典故?”

    梅逊雪轻轻的放下酒杯,问道:“哦?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不成还有别的意思??”

    林菀儿眼眶微红,看着梅逊雪,一字一句的说道:“慕容夫人曾对我说,西施跳河自尽,貂蝉月下被杀,王昭君远嫁,杨玉环也是死在了花下,这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来历!”

    梅逊雪闻言,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双眸开始出现雾珠,林一锋见状,不由得厉声道:“菀儿,休要胡闹!梅花岛岛主是我请来的贵客,你岂能这般说辞!”

    “不!我就是要说!我不但要说四大美人其实是四大悲人,我还要说梅岛主自诩为天下一剑,其实是一个负心之人!”

    “够了!”

    林一锋勃然大怒,一巴掌直直的打在了林菀儿的俏脸上,他打下去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林菀那已经泛红的双眼,他从未打过自己的女儿,他一直视若珍宝,掌上明珠,他后悔了,刚要开口唤住林菀之时,却看到林菀快步跑了出去。

    梅逊雪心如针扎,慕容明月,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若也化不了他心中的忧愁。

    林一锋见状,如是说道:“梅岛主,还请见谅,小女不知…”

    “罢了。”梅逊雪摆摆手,神情凄凉的说道:“她说的对,我梅逊雪就是一个负心之人,一个自私自利之人,大仇不报也就罢了,也负了她的心。”

    言语落地,林一锋也知晓酒兴散去大半,端着酒杯,也是一言不发,忽而沉声说道:“梅逊雪,若你想,你定能做到。”

    “世事诸般,身不由己,若心想事成,若做就能做到,那江湖就哪来那么多的不甘。”

    林一锋似已想起自己的妻子,一瞬间他竟有些慌神,紧接道:“是啊,林菀儿是我的独女,我妻子刚把她生下来她就死了,所以我总觉着亏她欠她,才养成她娇生蛮横的性格出来,我有时也在想,若我死了之后,她该何去何从,嫁给李府究竟是对还是错。”

    二人雅间内,无大笑声音传出,无烈酒灌肚,只有两个三两杯子的推杯换盏,轻声细语。

    不多会儿,火势大起,可梅逊雪似乎想起那日在裘城山下见到的一女子,那是梅逊雪的第一次出岛。

    他素来对中原常怀好奇,在得了准允之后,他便出了岛,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慕容明月,她双眼凄寒的卧在冰雪之中,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面有泪痕。

    他问:“姑娘,为何哭泣?”

    她说:“我不想嫁进范府。”

    远处已有人追此,梅逊雪心中侧忍:“若你不想,便跟我走。”

    慕容明月没有犹豫,牵住了梅逊雪的手。

    适日雪大,天寒地冻,正如女子的这双手,梅逊雪没有犹豫的将她带去了梅花岛,那是一切不祥的开始。

    可他不曾后悔,至今如是。

    在感情之中,没有任何一人付出的比别人多,而为感情付出,也从来没有值不值得。

    梅逊雪想到了这里,火势撩人,林一锋急声道:“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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