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为什么要死！
他知道自己只是体力不支而已，已经到了这个石头屋子，果然如凤莲说的一样，周遭破败，都是土屋。
只有这一间房屋是用石头打造的，李沐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也想让他们搬进石头屋子。
屋子里走出一个老翁，还有一个老妪，他们看见了棺材，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哭，只是眼睛湿润。
李沐拿出金子，递给二人，说道：“伯父，伯母，这是青龙会给你们的抚恤金。”
老翁没有接过，老妪也没有，他们甚至看都没看李沐，更没有看他手中的金子，对着王四，厉声说道：“把棺材打开！”
见王四没有动作后，老翁气急，竟拿起手中拐杖向着王四头上打去，而王四竟然躲也不躲，忽然下跪，说道：“对不起！我没能看好孙兄！”
老翁一下一下的敲着王四的头，拐杖是木头不假，但拐杖底部却是镶了铁，打的王四身上出现红印。
可王四不躲，依然眼含热泪，自责道：“对不起！”
话音落地，热泪也落地，一阵风声起，李沐心中不忍，就算是孙林这样的人，也不该死。
谁能知道孙林在咬舌自尽的那一刹想起了什么，他是真的害怕断骨掌仇云也，还是觉着自己不会放他一条活路。
还是说，孙林担心自己会寻仇到他家，所以他自尽而死，也是希望到他为止。
李沐仰起头，深深的闭上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
“拿走你的臭金子，我们不需要！”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这一刻，李沐多希望躺在棺材里面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孙林。
“别想了。”王四走近，拍了拍李沐的肩膀，说道：“你叫李沐是吧，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会喝酒吗。”
李沐：“会一点。”
“真是辛苦你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来此。”王四说着，然后道：“有些话，不喝酒是说不出来的，跟我去湖边一坐吧，那里有我和孙兄埋下的酒。”
李沐：“也好，趁此机会，也可以让二老安静一会儿。”
月朗星稀，王四先是拿出金疮药为李沐敷上，并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
这金疮药虽不如林菀儿给的精良，但李沐也能感到伤痛褪去大半。
李沐：“你放心，王四兄弟，我会记着的。”
王四：“你说人奇不奇怪，刚才还眼睛血红非要置人于死地，转眼就能成为朋友。”
王四拿出手中的刀，在一个石头下面挖出了两大坛子酒。
王四：“这酒是上次凤舵主赏给孙兄的，孙兄一直没舍得喝，就埋在这里，他想等冬至的时候再挖出来，和兄弟们一起喝。”
酒香浓郁，果然是好酒，王石拿出碗，舀了一大碗，泼在地上，这第一碗酒的确应该敬给孙林。
而后五人开始推杯换盏，虽然没有菜，但是也依然下酒。
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上一秒还你死我活，下一秒就能朋友兄弟，尽管再次见面依然杀的是眼睛血红，但并不妨碍一同喝酒。
王四：“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和我们喝酒的，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就是小喽啰，去送死的，没有一技之长，挨不过你的一剑，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李沐：“有人认为我的剑不会杀人，可在我眼中，你们都不是该死之人。”
王四怔住。
王四：“那在你眼里，什么是该死之人？”
李沐：“有一个，我必杀他不可，非杀他不行。”
王四：“那看来那个人一定是穷凶极恶之人了。”
李沐眉头一皱：“别说穷字，他不穷，反倒家势宏大，是李家，也是范家。”
王四：“这两个可都是世家，看来你不是不杀人，你只是不想对我们动手。”
李沐：“所以我不怪孙林，幸好翠翠没事，虽然翠翠的选择让我很意外，但那也是翠翠的选择。”
王四：“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个姑娘出了事情，你也会杀孙林？”
李沐：“不止！我会把你们也一起杀了。”
王四不会觉着这是大话，李沐也一定可以做到，他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他眼睛通红，不甘的说道：“其实！下午那次，我真的对你动了杀心！不止是因为孙林！而是因为我嫉妒你!”
李沐没有言语，周边风声不断闪过，他的剑发出颤颤铁鸣。
“凭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小喽啰！就是你们用来踏着上位的垫脚石！我们也是人！也有爹！也有娘！也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可又能怎么样？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甚至都不配拥有一个名字！我叫王四！这名字，好听吗！”
李沐忽然想起了张一和刘二，这王四名字的来历估计也和他们一样，家中排行老四，姓王而已。
“江湖是一条不归路！踏上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可江湖…却不会有我们的名字！”
王四的心里充满了不甘，他眼眶湿润，他知道他是一个小喽啰，是一个挡不住李沐一剑的小喽啰。
李沐没有杀自己，但下一个呢？
下一个人的剑不会像李沐一样有悲悯之心，更可能是在街上遇到，就一剑刺进他们的咽喉了，不会让他们活到今日。
这些都是他们的宿命，逃也逃不脱的宿命。
他们看到了孙林的尸体，他们把孙林的棺材抬到家里，他们看到了孙林父母的样子，岂不是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而孙林算是好的，起码还有两金，而他们这等人，死了都不会有人为他们收尸。
被丢在凤栖镇的乱葬岗，白骨成枯，乌鸦绕飞，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死了，也不得安息。
王四：“江湖是你们的江湖，而我们没有江湖，青龙刺青一旦刻在了手上，就已经宣判了死刑。既然都是要死，所以我们索性活的自在，无恶不作的背后不也正是我们无事可做。”
王四：“你说，我们这样的人，该死吗？”
李沐不知，他不想知道这些，他不想知道太多，他知道的越多，他的剑就会继续犹豫，继续杀不了人。
而不杀人，怎么能在江湖活下去。
他活到现在，完全是运气。
若是他放走的吴莽并不是诚心悔过，趁自己不在，做掉翠翠和爷爷之后远遁天涯，他要找多久才能将剑刺进吴莽的咽喉。
若是方才王四给自己的解药里下了毒，毫无疑问，李沐会死，会死在自己犹豫的剑下。
他不想知道太多，他不想知道他们的挣扎，也不想知道他们的痛苦，他知道的越多，他就再也杀不了任何一个人。
他知道的越多，他就永远狠不下心，最后会害了自己，害了身边的人。
而一个人最大的无奈莫过于此，在明明知道杀了他们就能永绝后患，但却无法做到杀伐果断。
不过，也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杀人，才能认识到这么多有血有肉的朋友。
李沐没有回答，他只是喝酒，这酒很烈，就像师傅给自己的酒一样，烈的让人难受，喝下去之后肚里似乎有团火。
他说：“我只知道，我若杀了你们，就喝不到这美酒了。”
王四闻言，大笑两声过后，眼神浮过一抹犹疑，他估摸着时辰到了，可李沐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仿若无事的样子。
这是李沐装出来的，他预感到了自己的四肢开始变得无力，王四果然还是给自己下了毒。
忽然，他感到一阵酸痛，紧接就有人握住了自己拿着残剑的那支手，李沐眼前闪过一人，这人他不知道姓名，他说：“李公子，我叫朱三。”
言毕，他竟托起李沐握住剑的手，用力刺进自己的咽喉，鲜血溅在了李沐的脸上，未等说话之间，又有一人握住了李沐的手，他说：“李公子，我叫张三。”
又是一人死在李沐的剑下，李沐没有力气挣扎，他想让他们不要死，可他们真的就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还有一人，面色平静，他说：“我叫…”
“不！”李沐忽然失控，大声道：“不要！”
“我叫李四！”
鲜血染红了李沐的眼睛，也染透了他的剑。
王四默不作声，看着李沐，过了好久，才道：“李公子，你和他们不一样，而我们早晚都会死，不如成全你，我只跟你说最后一句话，希望你的剑，不要再犹豫，最后会害死自己！”
言毕，王四也托举起李沐握住剑的手，缓缓向自己的咽喉刺去，泼了一地的鲜血。
又是一条人命，都是死在李沐的剑下，却甘心去死。
血染透了大地，迷了李沐的眼睛。
而他们明明可以夺走自己的剑，却不夺。
“这是何意！”李沐痛苦道：“你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死！”
只有这一间房屋是用石头打造的，李沐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也想让他们搬进石头屋子。
屋子里走出一个老翁，还有一个老妪，他们看见了棺材，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哭，只是眼睛湿润。
李沐拿出金子，递给二人，说道：“伯父，伯母，这是青龙会给你们的抚恤金。”
老翁没有接过，老妪也没有，他们甚至看都没看李沐，更没有看他手中的金子，对着王四，厉声说道：“把棺材打开！”
见王四没有动作后，老翁气急，竟拿起手中拐杖向着王四头上打去，而王四竟然躲也不躲，忽然下跪，说道：“对不起！我没能看好孙兄！”
老翁一下一下的敲着王四的头，拐杖是木头不假，但拐杖底部却是镶了铁，打的王四身上出现红印。
可王四不躲，依然眼含热泪，自责道：“对不起！”
话音落地，热泪也落地，一阵风声起，李沐心中不忍，就算是孙林这样的人，也不该死。
谁能知道孙林在咬舌自尽的那一刹想起了什么，他是真的害怕断骨掌仇云也，还是觉着自己不会放他一条活路。
还是说，孙林担心自己会寻仇到他家，所以他自尽而死，也是希望到他为止。
李沐仰起头，深深的闭上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
“拿走你的臭金子，我们不需要！”
“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这一刻，李沐多希望躺在棺材里面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孙林。
“别想了。”王四走近，拍了拍李沐的肩膀，说道：“你叫李沐是吧，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会喝酒吗。”
李沐：“会一点。”
“真是辛苦你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来此。”王四说着，然后道：“有些话，不喝酒是说不出来的，跟我去湖边一坐吧，那里有我和孙兄埋下的酒。”
李沐：“也好，趁此机会，也可以让二老安静一会儿。”
月朗星稀，王四先是拿出金疮药为李沐敷上，并说：“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
这金疮药虽不如林菀儿给的精良，但李沐也能感到伤痛褪去大半。
李沐：“你放心，王四兄弟，我会记着的。”
王四：“你说人奇不奇怪，刚才还眼睛血红非要置人于死地，转眼就能成为朋友。”
王四拿出手中的刀，在一个石头下面挖出了两大坛子酒。
王四：“这酒是上次凤舵主赏给孙兄的，孙兄一直没舍得喝，就埋在这里，他想等冬至的时候再挖出来，和兄弟们一起喝。”
酒香浓郁，果然是好酒，王石拿出碗，舀了一大碗，泼在地上，这第一碗酒的确应该敬给孙林。
而后五人开始推杯换盏，虽然没有菜，但是也依然下酒。
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上一秒还你死我活，下一秒就能朋友兄弟，尽管再次见面依然杀的是眼睛血红，但并不妨碍一同喝酒。
王四：“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和我们喝酒的，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就是小喽啰，去送死的，没有一技之长，挨不过你的一剑，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李沐：“有人认为我的剑不会杀人，可在我眼中，你们都不是该死之人。”
王四怔住。
王四：“那在你眼里，什么是该死之人？”
李沐：“有一个，我必杀他不可，非杀他不行。”
王四：“那看来那个人一定是穷凶极恶之人了。”
李沐眉头一皱：“别说穷字，他不穷，反倒家势宏大，是李家，也是范家。”
王四：“这两个可都是世家，看来你不是不杀人，你只是不想对我们动手。”
李沐：“所以我不怪孙林，幸好翠翠没事，虽然翠翠的选择让我很意外，但那也是翠翠的选择。”
王四：“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个姑娘出了事情，你也会杀孙林？”
李沐：“不止！我会把你们也一起杀了。”
王四不会觉着这是大话，李沐也一定可以做到，他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他眼睛通红，不甘的说道：“其实！下午那次，我真的对你动了杀心！不止是因为孙林！而是因为我嫉妒你!”
李沐没有言语，周边风声不断闪过，他的剑发出颤颤铁鸣。
“凭什么我们生来就是小喽啰！就是你们用来踏着上位的垫脚石！我们也是人！也有爹！也有娘！也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可又能怎么样？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甚至都不配拥有一个名字！我叫王四！这名字，好听吗！”
李沐忽然想起了张一和刘二，这王四名字的来历估计也和他们一样，家中排行老四，姓王而已。
“江湖是一条不归路！踏上去，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可江湖…却不会有我们的名字！”
王四的心里充满了不甘，他眼眶湿润，他知道他是一个小喽啰，是一个挡不住李沐一剑的小喽啰。
李沐没有杀自己，但下一个呢？
下一个人的剑不会像李沐一样有悲悯之心，更可能是在街上遇到，就一剑刺进他们的咽喉了，不会让他们活到今日。
这些都是他们的宿命，逃也逃不脱的宿命。
他们看到了孙林的尸体，他们把孙林的棺材抬到家里，他们看到了孙林父母的样子，岂不是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而孙林算是好的，起码还有两金，而他们这等人，死了都不会有人为他们收尸。
被丢在凤栖镇的乱葬岗，白骨成枯，乌鸦绕飞，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
死了，也不得安息。
王四：“江湖是你们的江湖，而我们没有江湖，青龙刺青一旦刻在了手上，就已经宣判了死刑。既然都是要死，所以我们索性活的自在，无恶不作的背后不也正是我们无事可做。”
王四：“你说，我们这样的人，该死吗？”
李沐不知，他不想知道这些，他不想知道太多，他知道的越多，他的剑就会继续犹豫，继续杀不了人。
而不杀人，怎么能在江湖活下去。
他活到现在，完全是运气。
若是他放走的吴莽并不是诚心悔过，趁自己不在，做掉翠翠和爷爷之后远遁天涯，他要找多久才能将剑刺进吴莽的咽喉。
若是方才王四给自己的解药里下了毒，毫无疑问，李沐会死，会死在自己犹豫的剑下。
他不想知道太多，他不想知道他们的挣扎，也不想知道他们的痛苦，他知道的越多，他就再也杀不了任何一个人。
他知道的越多，他就永远狠不下心，最后会害了自己，害了身边的人。
而一个人最大的无奈莫过于此，在明明知道杀了他们就能永绝后患，但却无法做到杀伐果断。
不过，也正是因为自己没有杀人，才能认识到这么多有血有肉的朋友。
李沐没有回答，他只是喝酒，这酒很烈，就像师傅给自己的酒一样，烈的让人难受，喝下去之后肚里似乎有团火。
他说：“我只知道，我若杀了你们，就喝不到这美酒了。”
王四闻言，大笑两声过后，眼神浮过一抹犹疑，他估摸着时辰到了，可李沐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仿若无事的样子。
这是李沐装出来的，他预感到了自己的四肢开始变得无力，王四果然还是给自己下了毒。
忽然，他感到一阵酸痛，紧接就有人握住了自己拿着残剑的那支手，李沐眼前闪过一人，这人他不知道姓名，他说：“李公子，我叫朱三。”
言毕，他竟托起李沐握住剑的手，用力刺进自己的咽喉，鲜血溅在了李沐的脸上，未等说话之间，又有一人握住了李沐的手，他说：“李公子，我叫张三。”
又是一人死在李沐的剑下，李沐没有力气挣扎，他想让他们不要死，可他们真的就死在了自己的剑下。
还有一人，面色平静，他说：“我叫…”
“不！”李沐忽然失控，大声道：“不要！”
“我叫李四！”
鲜血染红了李沐的眼睛，也染透了他的剑。
王四默不作声，看着李沐，过了好久，才道：“李公子，你和他们不一样，而我们早晚都会死，不如成全你，我只跟你说最后一句话，希望你的剑，不要再犹豫，最后会害死自己！”
言毕，王四也托举起李沐握住剑的手，缓缓向自己的咽喉刺去，泼了一地的鲜血。
又是一条人命，都是死在李沐的剑下，却甘心去死。
血染透了大地，迷了李沐的眼睛。
而他们明明可以夺走自己的剑，却不夺。
“这是何意！”李沐痛苦道：“你们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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