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剪水
……
陈宅事发前半夜。
凌朔蓦然展开这羊皮卷，看着此卷上浮现这几个大字，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我就知道你是做这块的料。”
屋外，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来人带着那标志性的柔和得有些欠揍的笑容，赫然正是先前城门递给凌朔羊皮卷那人。
此人毫无声息地摸到了自己门檐底下，凌朔竟一点没察觉。凌朔心觉不妙，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警惕地看着这男子。
“你先别急，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要害你还不简单吗。”那男子随意地抽了张凳子，想要坐下，但又皱了皱眉，嫌弃地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似乎不知道怎么下屁股，拍了大半天，又拿出手帕擦拭几遍后，这才将眉眼重新舒展开来，安心坐实了，继续开口。
“我在城楼第一眼见到你啊……”
“不用说什么客套奉承话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凌朔眉毛一挑，不客气地问道。
那男子好像没听到一般，没有理会凌朔的打断，继续说道：“第一眼看到你啊，我就觉得你就是那种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流落至此无家可归。而我熟悉这里的行情，你这种人想找个工作挣点小钱吧，也没那个天赋，畏畏缩缩，贼头贼脑的，没点做大生意的出息样，全身上下唯一的特点就是气质特别阴冷，然后随时又带着虚伪的笑，觉得自己是个阳光大男孩一样，天天自作多情，我光在城门口，就看你对着好几个女孩笑，好像觉得自己很有魅力一样，也不怕吓着人家……”
凌朔听得眼皮一跳一跳的。
“虽然啊，我也同意你确实是一无是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塑性，看你那阴暗气质，或许在杀人这些方面有点天赋呢？”男子摸了摸下巴，笑着打量着凌朔。
“杀人？”
“杀人。”男子微笑点头。
“打开这羊皮卷，就算是加入我们剪水阁了。”
“剪水阁？”凌朔沉吟了一下，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不去……”
那男子没有说话，仍旧是微笑着看着他。
凌朔见他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没加入你们的人，怎么样了？”
男子哈哈大笑一声，语气轻松地说道：“放心，相信我们的眼光，招人之前都会经过深思熟虑，拒绝的人很少的。”
凌朔脸色依旧沉静，继续问道：“那我换个问法，拒绝你们的人，埋在哪了？”
“前阵子啊，我有个同事看中了个好苗子，但是这孩子有点倔，结果还没等他同意呢，就出意外了。不过啊，我那个同事没耐心，我有耐心……”
男子眼睛微微眯起，轻笑着讲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事。
“我加入。”凌朔语气坚定，毫不含糊。
男子笑得更灿烂了，凌朔虽然很想给他这脸上来一拳，但是没有办法，加不加入由不得自己，当下形势所迫，只能暂且忍让。
“我叫述岚，小友多多指教。”男子温和地伸出右手，凌朔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了上去。
“我是凌朔。我现在可以问你问题了？”
“随时。”述岚微笑点头。
“你们……我们剪水阁是为谁服务的组织？”
“不清楚呢，只知道是和天水皇宫某位有关。”
“政治性组织么……”凌朔暗暗叫苦，看来这剪水阁是宫廷哪个不得了的人物设立的政治工具。莫名其妙卷入这些斗争，也不知道对自己是福是祸。
“如果那人垮台了，我们会受到牵连么？”凌朔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呢，不过如果你想保全自己的话，还是不要探知这些东西。”男子站起身，开始打量起凌朔住处的环境来。
凌朔听闻此言，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要杀的是什么人？被调查通缉的问题谁来负责？”凌朔不再对这个组织根底问题作纠缠，换了个话题。
“我不太清楚呢。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剪水阁不是委托机构，任务都是上头下达的，要杀的人一般身份都不会太干净，死法理由有专门机构善后，你只管做就是了。”
回答时，述岚不知为何，有些惊异地看了凌朔一眼。
“至于通缉问题，你只要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被人目击或者发觉，再或者你自己想办法给人封口了，就不会有人追查。”
“总而言之，官方层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出了问题也会给你予以补偿保障，只不过你自己任务出错，后果就是你自己来负。”
凌朔想了想，问道：“你们不怕有人被抓住后泄密吗？”
“泄密？”述岚大笑一声，指着凌朔，说道：“你知道我们什么秘密？我又知道剪水阁什么秘密？更高层被抓住了是他们的事，我们这些底层卖命糊口的，能知道什么东西？”
凌朔正要开口，却被述岚毫不留情地打断，继续说道：“我刚刚给你说的，是但凡沾点政治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更何况，此类机构，光是在惑叶，都不止我们一家。你这个层面要杀的，许多都是其他这种机构边边角角的小爪牙。”
“这羊皮卷你自己收好了，上面的东西只有你看得见，就连我也看不到你的任务是什么，剪水阁的人彼此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完成第一次任务之后，你就可以在上面自己选择任务了，报酬什么都也会有标注。”
“第一次任务有多少？杀了就算完成任务了？在哪里领取？”凌朔静静地听着，此刻才出口问道。
“报酬么？我不知道呢。”述岚笑着回答，“只要那人在任务设定的那段时间内死了，就算完成任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不过不要提前动手，否则上面的就无法给你善后了，被通缉什么的后果自负哦。”
“至于奖励——”述岚说道此处，顿了一下，“任务完成后自会在羊皮卷里告诉你何处领取的，也没有固定的时间地点，就是些临时设定的场景，倒也不怕被一锅端。”
凌朔点点头，消化着这些信息。
述岚看着他思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对了，如果你被怀疑或者被查出底了，也是会被其他机构盯上的哦。”
凌朔点点头，这是很自然的事。
述岚满意地点点头，像是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一般，转身推门，就要离去。
“对了，如果任务过程中死了……”
“技不如人，后果自负。”凌朔抬眼看向门口，歪了歪头，出声笑道，“对吧？”
……
惑叶某处较为繁荣的商业街上。
“哥哥，这是你掉的吗……”
回忆到此结束，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凌朔的思绪。
“嗯……嗯？”凌朔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手中的储物袋，猛然抬头，环视了四周人群一圈，但是却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发报酬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么？”凌朔托着下巴思索着。
想着想着，凌朔又打量着这目光澄澈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一根冰糖葫芦，右手拿着的小袋子好像有点重一般，举得有点吃力，小手微微颤抖，委屈巴巴地盯着半天不说话的凌朔。
凌朔傻愣了半天，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直到看到小女孩眼睛泪汪汪的，像要哭出来了，这才反应过来。
“啊，谢谢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凌朔如梦方醒，接过这袋子来，粗略检查一遍后，便收了起来。
问了一番是谁给她的，小女孩支支吾吾描述半天，也说不上来个名堂。凌朔只好一番道谢后，快速离开了此地。
……
同一条商业街中，一个小茶楼的包厢内，述岚和另外一个相貌年轻的人相对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地聊着天。
“你那边那个怎么样。”述岚拨弄着茶具，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样。”年轻人撇了撇嘴，相貌年轻，声音却比较低沉，“那孩子天赋很高，心性不错，也吃的苦，这可不能便宜了哪个山门的孙子。”
“要是他拒绝的话，你又把他杀了？”述岚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你别老盯着这些烂事不放。”年轻人听闻此言，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你现在是净挑些没用的，或者是脑子不好的，再加上你软磨硬泡死赖着，才没人拒绝你。要是你真遇到拒绝的，你还能不出手不成？”
“这就是你眼光问题了。”述岚淡淡地喝了口茶，不慌不忙说道，“天赋高的，不一定适合我们，也不一定有这个心思。没什么把握的事，你非要做，怨得了谁。”
“现在这个不一样，你放心吧。”年轻人笑了笑，不再多言这个话题，“你呢？最近捡得几个怎么样？”
述白自信一笑，手中多出一本小册子来。
“不愧是在这个岗位呆了一辈子都还没升职的前辈，专业性就是不一样。”年轻人故作惊叹呼道。
“少挖苦我。”述白微微一笑，并不生气，而是打开册子一一介绍着。
“王付，二十三岁，平民，家境普通，十五岁离家出走飘零至此，在惑叶城的地下有点势力，算是混出了头，表面身份在城东老皮匠铺那做杂工。”
“张云南，二十一岁，平民，重组家庭，继父嗜酒如命，经常打骂母子二人，十七岁那年趁着夜色手弑其继父，与其母逃亡至惑叶，隐姓埋名生活……”
“够了够了。”年轻人不耐烦地打断道，“直接说你从垃圾堆里淘到的那几个宝贝吧。”
述岚笑容未变，往后多翻了几页，继续念着。
“刘武涛，十八岁，刘家，对，天水皇城那个刘家，刘老四的私生子，性情乖张，桀骜不驯，对杀人尤其热衷……”
见年轻人还是一脸无趣，述岚叹了口气。
“惑叶这地方，终归是北方，还是比较落后，待了一年多，还不错的也不到两位数。”
“最近几个月，这两个人还可以。”
年轻人把头凑了过去，好奇地盯着那一页。
“凌朔，十七岁，流民，身世不详，先前根本没有户口登记在册，但是几日前从边境躲避兽潮，逃离到惑叶来。似乎对世事不甚了解，自己是黑户，还傻乎乎地去登记临时户口，还是我叫老郑帮了帮忙才给他混了过去。”
述岚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但是实际上此子做事风格较为谨慎，而且无利不起早，明明看着挺爽朗一小伙子，但是却性情圆滑，处理事务也干净利落，考虑周全，能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就是狡诈而又唯利是图。而不足就是，修行天赋有些……”
述岚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继续说道：“我感应到他明明是个一纹铸基左右的废物器修，但是修行速度却出奇的快，就逃亡那么两天，就摸到三纹去了，这两天隐隐要突破到四纹。这我还不好定义他的天赋，可能跟他查不到的身世有些关系。而且他身上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很奇怪，很奇怪……”
年轻人沉吟了一下，目中终于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说道：“确实很奇怪，按理说就算是七八纹铸基的天才也不至于这种速度，不过他身上的秘密跟我们没关系，只要能为我们所用便是。”
述岚点点头，继续翻开下一页。
“宇川风，十八岁，南域云南宗外门弟子。他十七岁，也就是去年的时候，毒害了云南宗那个魏岚天长老门下十余人，最后还给他跑到中州最北边来了。好像此事是跟领他进云南宗的那个恩人遇害有关系。柳摇雨还记得不？就是云南宗那个女娃娃，之前也是个小天才，虽说不是魏岚天门下的，但是因为恰好那天跟那十几个人凑在了一起，结果被这宇川风打包给坑惨了，虽说运气好没死，不过也修为尽失，不知道云南宗会不会花大价钱保这女孩子。”
述岚继续翻着页，一边轻笑着：“不过，听说这宇川风先前对毒是没一点造诣，但是看了几周书，虽说学的不能说造诣多深，但是拿来害人也大差不差了。他的学习能力应该是特别强的，不过先前成天游手好闲，心思不在修行上，现在也算是开了点窍，知道云南宗在全世界追杀自己，也不敢怠慢。”
“这宇川风心虽然也是个黑的，不过心思倒是没那凌朔缜密，但是凌朔的学习天赋倒是没他那么夸张。这几年来有能力又还在惑叶的，也就这两了。”述岚轻轻合上册子，总结道。
“你这么喜欢这种衣冠禽兽的类型？”年轻人眉毛一挑，狐疑地盯着述岚问道。
“巧合罢了。”述岚微微笑道，“你那个许尘，观察了有段时日才发出邀约，可真有把握？跟你说这种性子的人不适合，你非不听。”
“你管我，你有我了解他？”年轻人哼哼一声，“还有，那个宇川风，来这一年也就罢了，这个叫凌朔的才来没多久，你就这么信得过他？”
述岚摇摇头，侧身望向窗外。
“你知道吗，我每次看中一个年轻人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还有点良知，都以为我们是雇佣兵一般都杀人恶魔。”
说道这里，述岚轻轻敲着桌子，笑了笑。
“虽然也差不多吧，但是我们杀的人手上多少都沾过血，也不是什么善良朴实的老百姓。许多人都以为我们是只接委托唯利是图而滥杀无辜之辈，所以要靠此为生，让这些初入世事的小孩们一开始都很迟疑。”
说道这里，述岚的笑容更盛。
“我在北方待了四年多，光是惑叶就待了一年，接到第一个任务时，只问目标可杀与否，而不问所杀之人是否无辜，在这个年岁，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陈宅事发前半夜。
凌朔蓦然展开这羊皮卷，看着此卷上浮现这几个大字，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我就知道你是做这块的料。”
屋外，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来人带着那标志性的柔和得有些欠揍的笑容，赫然正是先前城门递给凌朔羊皮卷那人。
此人毫无声息地摸到了自己门檐底下，凌朔竟一点没察觉。凌朔心觉不妙，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警惕地看着这男子。
“你先别急，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要害你还不简单吗。”那男子随意地抽了张凳子，想要坐下，但又皱了皱眉，嫌弃地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似乎不知道怎么下屁股，拍了大半天，又拿出手帕擦拭几遍后，这才将眉眼重新舒展开来，安心坐实了，继续开口。
“我在城楼第一眼见到你啊……”
“不用说什么客套奉承话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凌朔眉毛一挑，不客气地问道。
那男子好像没听到一般，没有理会凌朔的打断，继续说道：“第一眼看到你啊，我就觉得你就是那种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流落至此无家可归。而我熟悉这里的行情，你这种人想找个工作挣点小钱吧，也没那个天赋，畏畏缩缩，贼头贼脑的，没点做大生意的出息样，全身上下唯一的特点就是气质特别阴冷，然后随时又带着虚伪的笑，觉得自己是个阳光大男孩一样，天天自作多情，我光在城门口，就看你对着好几个女孩笑，好像觉得自己很有魅力一样，也不怕吓着人家……”
凌朔听得眼皮一跳一跳的。
“虽然啊，我也同意你确实是一无是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塑性，看你那阴暗气质，或许在杀人这些方面有点天赋呢？”男子摸了摸下巴，笑着打量着凌朔。
“杀人？”
“杀人。”男子微笑点头。
“打开这羊皮卷，就算是加入我们剪水阁了。”
“剪水阁？”凌朔沉吟了一下，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不去……”
那男子没有说话，仍旧是微笑着看着他。
凌朔见他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没加入你们的人，怎么样了？”
男子哈哈大笑一声，语气轻松地说道：“放心，相信我们的眼光，招人之前都会经过深思熟虑，拒绝的人很少的。”
凌朔脸色依旧沉静，继续问道：“那我换个问法，拒绝你们的人，埋在哪了？”
“前阵子啊，我有个同事看中了个好苗子，但是这孩子有点倔，结果还没等他同意呢，就出意外了。不过啊，我那个同事没耐心，我有耐心……”
男子眼睛微微眯起，轻笑着讲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事。
“我加入。”凌朔语气坚定，毫不含糊。
男子笑得更灿烂了，凌朔虽然很想给他这脸上来一拳，但是没有办法，加不加入由不得自己，当下形势所迫，只能暂且忍让。
“我叫述岚，小友多多指教。”男子温和地伸出右手，凌朔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了上去。
“我是凌朔。我现在可以问你问题了？”
“随时。”述岚微笑点头。
“你们……我们剪水阁是为谁服务的组织？”
“不清楚呢，只知道是和天水皇宫某位有关。”
“政治性组织么……”凌朔暗暗叫苦，看来这剪水阁是宫廷哪个不得了的人物设立的政治工具。莫名其妙卷入这些斗争，也不知道对自己是福是祸。
“如果那人垮台了，我们会受到牵连么？”凌朔继续追问道。
“不知道呢，不过如果你想保全自己的话，还是不要探知这些东西。”男子站起身，开始打量起凌朔住处的环境来。
凌朔听闻此言，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要杀的是什么人？被调查通缉的问题谁来负责？”凌朔不再对这个组织根底问题作纠缠，换了个话题。
“我不太清楚呢。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剪水阁不是委托机构，任务都是上头下达的，要杀的人一般身份都不会太干净，死法理由有专门机构善后，你只管做就是了。”
回答时，述岚不知为何，有些惊异地看了凌朔一眼。
“至于通缉问题，你只要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被人目击或者发觉，再或者你自己想办法给人封口了，就不会有人追查。”
“总而言之，官方层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出了问题也会给你予以补偿保障，只不过你自己任务出错，后果就是你自己来负。”
凌朔想了想，问道：“你们不怕有人被抓住后泄密吗？”
“泄密？”述岚大笑一声，指着凌朔，说道：“你知道我们什么秘密？我又知道剪水阁什么秘密？更高层被抓住了是他们的事，我们这些底层卖命糊口的，能知道什么东西？”
凌朔正要开口，却被述岚毫不留情地打断，继续说道：“我刚刚给你说的，是但凡沾点政治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更何况，此类机构，光是在惑叶，都不止我们一家。你这个层面要杀的，许多都是其他这种机构边边角角的小爪牙。”
“这羊皮卷你自己收好了，上面的东西只有你看得见，就连我也看不到你的任务是什么，剪水阁的人彼此之间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完成第一次任务之后，你就可以在上面自己选择任务了，报酬什么都也会有标注。”
“第一次任务有多少？杀了就算完成任务了？在哪里领取？”凌朔静静地听着，此刻才出口问道。
“报酬么？我不知道呢。”述岚笑着回答，“只要那人在任务设定的那段时间内死了，就算完成任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不过不要提前动手，否则上面的就无法给你善后了，被通缉什么的后果自负哦。”
“至于奖励——”述岚说道此处，顿了一下，“任务完成后自会在羊皮卷里告诉你何处领取的，也没有固定的时间地点，就是些临时设定的场景，倒也不怕被一锅端。”
凌朔点点头，消化着这些信息。
述岚看着他思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对了，如果你被怀疑或者被查出底了，也是会被其他机构盯上的哦。”
凌朔点点头，这是很自然的事。
述岚满意地点点头，像是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一般，转身推门，就要离去。
“对了，如果任务过程中死了……”
“技不如人，后果自负。”凌朔抬眼看向门口，歪了歪头，出声笑道，“对吧？”
……
惑叶某处较为繁荣的商业街上。
“哥哥，这是你掉的吗……”
回忆到此结束，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凌朔的思绪。
“嗯……嗯？”凌朔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手中的储物袋，猛然抬头，环视了四周人群一圈，但是却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发报酬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么？”凌朔托着下巴思索着。
想着想着，凌朔又打量着这目光澄澈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一根冰糖葫芦，右手拿着的小袋子好像有点重一般，举得有点吃力，小手微微颤抖，委屈巴巴地盯着半天不说话的凌朔。
凌朔傻愣了半天，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直到看到小女孩眼睛泪汪汪的，像要哭出来了，这才反应过来。
“啊，谢谢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凌朔如梦方醒，接过这袋子来，粗略检查一遍后，便收了起来。
问了一番是谁给她的，小女孩支支吾吾描述半天，也说不上来个名堂。凌朔只好一番道谢后，快速离开了此地。
……
同一条商业街中，一个小茶楼的包厢内，述岚和另外一个相貌年轻的人相对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地聊着天。
“你那边那个怎么样。”述岚拨弄着茶具，开口问道。
“还能怎么样。”年轻人撇了撇嘴，相貌年轻，声音却比较低沉，“那孩子天赋很高，心性不错，也吃的苦，这可不能便宜了哪个山门的孙子。”
“要是他拒绝的话，你又把他杀了？”述岚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你别老盯着这些烂事不放。”年轻人听闻此言，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你现在是净挑些没用的，或者是脑子不好的，再加上你软磨硬泡死赖着，才没人拒绝你。要是你真遇到拒绝的，你还能不出手不成？”
“这就是你眼光问题了。”述岚淡淡地喝了口茶，不慌不忙说道，“天赋高的，不一定适合我们，也不一定有这个心思。没什么把握的事，你非要做，怨得了谁。”
“现在这个不一样，你放心吧。”年轻人笑了笑，不再多言这个话题，“你呢？最近捡得几个怎么样？”
述白自信一笑，手中多出一本小册子来。
“不愧是在这个岗位呆了一辈子都还没升职的前辈，专业性就是不一样。”年轻人故作惊叹呼道。
“少挖苦我。”述白微微一笑，并不生气，而是打开册子一一介绍着。
“王付，二十三岁，平民，家境普通，十五岁离家出走飘零至此，在惑叶城的地下有点势力，算是混出了头，表面身份在城东老皮匠铺那做杂工。”
“张云南，二十一岁，平民，重组家庭，继父嗜酒如命，经常打骂母子二人，十七岁那年趁着夜色手弑其继父，与其母逃亡至惑叶，隐姓埋名生活……”
“够了够了。”年轻人不耐烦地打断道，“直接说你从垃圾堆里淘到的那几个宝贝吧。”
述岚笑容未变，往后多翻了几页，继续念着。
“刘武涛，十八岁，刘家，对，天水皇城那个刘家，刘老四的私生子，性情乖张，桀骜不驯，对杀人尤其热衷……”
见年轻人还是一脸无趣，述岚叹了口气。
“惑叶这地方，终归是北方，还是比较落后，待了一年多，还不错的也不到两位数。”
“最近几个月，这两个人还可以。”
年轻人把头凑了过去，好奇地盯着那一页。
“凌朔，十七岁，流民，身世不详，先前根本没有户口登记在册，但是几日前从边境躲避兽潮，逃离到惑叶来。似乎对世事不甚了解，自己是黑户，还傻乎乎地去登记临时户口，还是我叫老郑帮了帮忙才给他混了过去。”
述岚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但是实际上此子做事风格较为谨慎，而且无利不起早，明明看着挺爽朗一小伙子，但是却性情圆滑，处理事务也干净利落，考虑周全，能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就是狡诈而又唯利是图。而不足就是，修行天赋有些……”
述岚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继续说道：“我感应到他明明是个一纹铸基左右的废物器修，但是修行速度却出奇的快，就逃亡那么两天，就摸到三纹去了，这两天隐隐要突破到四纹。这我还不好定义他的天赋，可能跟他查不到的身世有些关系。而且他身上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很奇怪，很奇怪……”
年轻人沉吟了一下，目中终于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说道：“确实很奇怪，按理说就算是七八纹铸基的天才也不至于这种速度，不过他身上的秘密跟我们没关系，只要能为我们所用便是。”
述岚点点头，继续翻开下一页。
“宇川风，十八岁，南域云南宗外门弟子。他十七岁，也就是去年的时候，毒害了云南宗那个魏岚天长老门下十余人，最后还给他跑到中州最北边来了。好像此事是跟领他进云南宗的那个恩人遇害有关系。柳摇雨还记得不？就是云南宗那个女娃娃，之前也是个小天才，虽说不是魏岚天门下的，但是因为恰好那天跟那十几个人凑在了一起，结果被这宇川风打包给坑惨了，虽说运气好没死，不过也修为尽失，不知道云南宗会不会花大价钱保这女孩子。”
述岚继续翻着页，一边轻笑着：“不过，听说这宇川风先前对毒是没一点造诣，但是看了几周书，虽说学的不能说造诣多深，但是拿来害人也大差不差了。他的学习能力应该是特别强的，不过先前成天游手好闲，心思不在修行上，现在也算是开了点窍，知道云南宗在全世界追杀自己，也不敢怠慢。”
“这宇川风心虽然也是个黑的，不过心思倒是没那凌朔缜密，但是凌朔的学习天赋倒是没他那么夸张。这几年来有能力又还在惑叶的，也就这两了。”述岚轻轻合上册子，总结道。
“你这么喜欢这种衣冠禽兽的类型？”年轻人眉毛一挑，狐疑地盯着述岚问道。
“巧合罢了。”述岚微微笑道，“你那个许尘，观察了有段时日才发出邀约，可真有把握？跟你说这种性子的人不适合，你非不听。”
“你管我，你有我了解他？”年轻人哼哼一声，“还有，那个宇川风，来这一年也就罢了，这个叫凌朔的才来没多久，你就这么信得过他？”
述岚摇摇头，侧身望向窗外。
“你知道吗，我每次看中一个年轻人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还有点良知，都以为我们是雇佣兵一般都杀人恶魔。”
说道这里，述岚轻轻敲着桌子，笑了笑。
“虽然也差不多吧，但是我们杀的人手上多少都沾过血，也不是什么善良朴实的老百姓。许多人都以为我们是只接委托唯利是图而滥杀无辜之辈，所以要靠此为生，让这些初入世事的小孩们一开始都很迟疑。”
说道这里，述岚的笑容更盛。
“我在北方待了四年多，光是惑叶就待了一年，接到第一个任务时，只问目标可杀与否，而不问所杀之人是否无辜，在这个年岁，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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