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4）双面

    我是乐正卿。BJ市医院的一名牙科医生。

    有一件事，一个人，一直在我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念旧，所以那些记忆几乎变成了一种基因。

    普普通通的下午，我从床上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然后默默地对着略有褶皱的床发呆。一个人过日子果然不如两个人让人情绪通畅。仔细想一想，其实她也没有什么不好，况且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开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怎么这次就过不去了呢？

    我来到镜子前，含着牙刷。经过几天失恋后的修整，我发现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请假有了足够时间来补觉。我用手扶着额头上去，头发一直垂到中指尖。有点长了，是该理了，她说的是对的。

    算了，今天工作完去理一下吧。我立刻赶到医院。

    我总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我，那痴迷而又冷漠的表情。我有些诧异，刚才没注意到这里有人在啊。她梳着一个斜分刘海，发量很多，头发像鸦羽一样密、亮，这么多的头发，反而衬得她的脸更小了。她的鼻子、眼睛、嘴巴很小巧，显得很精致，和我看过的那些大眼睛微笑的女人都不一样。她斜戴着一款贝雷帽，身上穿着本白色的瀑布结上衣，下面是一条奶咖色的修身吊带裙，裙摆簌簌地翻着。

    大概是因为少女的缘故吧，她的身材线条很柔和，她有点像缩小版的小雨——长腿，胸脯也较丰满，腰线与背部焕发青春的气息。或者说，小雨的影子在她身上折合了，使我失礼地多看了几秒。我估摸她应该是个高中生。

    但很奇怪，在跟她交谈的时候，我总有一股失而复得分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小雨。而是一种丢失了好久的感觉，现在才被唤醒。

    但我当时也没多在意。过了几天，按例与她通了几次电话后，我站在电车线前。就在我一只脚迈上电车的时候，我才猛然发觉，这是那种感觉！

    是我溘然离世的兄弟冯法的味道！

    难道说……她就是法的妹妹？我心里开始有些慌乱了。冯傲确实说过的，她有一个哥哥。法说过，要我好好照顾她。如此一来的话，我跟她的聊天，不都成了没有关照好她的“铁证”？

    想到这里，就想起之前跟法约定过的，我要带小雨来见他，心中便升起一股愧疚。

    无论如何，好歹我之前也给她和她同学下过通牒了，冯傲大概不会喜欢我太久了。

    电车停下，我立刻去找嘉叔他们。

    我刚进门，就看见袖煜在门口望我，然后转身缩进房间里。

    “嘉叔，到底怎么回事？”我开门见山。

    不料，那体格那么健硕的嘉叔，从来绷着一副严厉的脸的嘉叔，竟然在我面前不可抑制地哭出来。“他们那些坏人……就知道欺负他……校方也……你猜他们说什么？‘鞭长莫及’！……这样怎么保证孩子健康成长？！”

    我无言以对。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坏人总会遭到制裁的。我们要相信法律。”

    我进门去看袖煜。袖煜见了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到怀里，他把头匆匆低下了。

    我坐在他身旁。“没事吧？还疼吗？”我小心地问。

    他摇摇头。脸色很苍白。

    “已经打过官司了，一定要赢！”嘉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摸摸他的头。袖煜在预习高一必修的英语，可他肯定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无论怎么样，你一定要坚定，这不是你的错。”

    随后我又转了几个话题，尽量让气氛变得轻快起来。尽管最后好像没有什么用，嘉叔还是喃喃十分感谢我。

    出门后，我捏捏鼻梁，叹了口气。

    小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