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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场交易(3)

    “丢到门前来!”精邪的话里透着饥渴。

    方飞稍一犹豫,弯腰丢出魂丸。淡黄色的药丸顺着地面滚到门前,一股冰冷的气息从门缝里汹涌而出。男孩下意识后退两步,魂丸剧烈振动,变成一团烟雾,飘飘忽忽、一丝不落地钻进门缝。

    “噢!”精邪发出满足的呻吟,“你就不怕我反悔吗?九星之子!”

    “不怕!”方飞停顿一下,“除非你只想交易一次。”

    “有意思,”精邪阴阴地发笑,“你有魔徒的潜质。”

    “少说废话。”

    “好吧!”精邪顿了顿,“那个人有两个元神,一个是你的同类,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没了?”方飞困惑地望着石门。

    “没了!”精邪回答。

    “我的同类?”方飞沉吟,“裸虫?度者?”

    精邪呵呵冷笑,方飞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元婴!”

    石门里沉寂无声,方飞心跳加快,脑海里闪过张凌虚的影子:“它就是无相魔?”边想边走,忽然嗅到花香,掉头看去,牡丹娉娉袅袅,跟他并肩行走。

    “哪儿的魂丸?”花妖王随口问道。

    “日魂金乌给的。”

    “哦?”牡丹微微冷笑。

    “牡丹!”方飞停下脚步,直视对方,“你还在质疑我吗?”

    牡丹望着他,身形摇荡,悄然流散,雾气掠过脸颊,方飞感到一丝寒意。

    在镜室呆了一晚,次日回到地面。方飞赶往天渊馆,在检索版上写下“元婴”两字,飞云梯轰然直上,升到接近“鸿蒙之眼”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这一层冷冷清清,几乎没有学生。扫一眼架上的书籍,方飞马上明白了冷清的原因——这儿是“红尘区”,专门收藏红尘的知识。

    方飞沿着书架查找,惊讶地发现关于红尘的知识极其完备,许多书籍直接取自红尘。他随手翻阅,感觉十分亲切。

    书架按照科目分区,天文、地理、历史、科学……关于史前道者战争的书籍尤其众多,占据了整整两排书架。方飞眼花缭乱,不知从何看起,忽听簌的一声,书架上冒出一条金黄色的大尾巴,后面一对小眼珠闪闪发亮。

    “您好!”方飞灵机一动,冲着书貂叫道,“敢问关于元婴的书在哪儿?”

    书貂眼珠一转,纵身跳出,金黄色的影子越过两排书架,轻盈地落在一排书架的顶端,回头望着方飞,尾巴向前挥舞。

    “咦!”方飞又惊又喜,“你要给我带路!”

    书貂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跳跃。方飞匆忙跟上,绕过数十排书架,书貂停了下来,尾巴向下一指,钻进书架消失了。

    赶到书貂消失的地方,方飞扫眼看去,架上书本不多,书名趣味十足,比如《僵尸现象揭秘》、《吸血鬼溯源》……忽然一个书名跳入眼帘,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元婴事件调查》,黑色的书皮上写着烫金的书名。方飞定了定神,取下书,来到阅览室,一页还没看完,书里的记载就让他毛骨悚然。

    “……制造元婴的实验完全失败……对裸虫元神的压缩过于残酷,极大的扭曲了它们的心志……经历极度的痛苦以后,元婴失去了肉身,却没有获得希望中的好处……怨恨发泄在主持实验的道者身上,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反叛……”

    这不是普通的书籍,而是一份由斗廷撰写的调查报告,里面大量的文字遭到涂黑,很多地方都需要想象。前半本书大略讲述了斗廷绕过“天人誓约”,诱惑裸虫做了一个“元神压缩”的实验,制造了一批“浓缩元神”——元婴。可是没过多久,元婴掀起了一场叛乱,十多名道者因此丧身,元婴被镇压以后,实验也被取消了。

    方飞感觉莫名的愤怒,斗廷分明把裸虫当成了小白鼠,对他们为所欲为,报告里还用歉疚的语气提到:“实验中大量的裸虫癫狂致死,成为元婴的几率小于万分之一……”

    “混蛋!”方飞用力一拍桌子,心里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无相魔会不会是元婴叛乱的幸存者?”匆忙往后翻阅,可是出乎意料,下半本书的纸张黏在一起,用尽力气也无法分开。

    嚓,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寂静里格外清楚。他定眼望去,心子哆嗦了一下,不远处的书架旁拖出一条黑乎乎的人影。

    “谁!”他挺身站起,人影缩了回去,脚步声轻快急促,窥视者开始奔跑。

    方飞提着符笔追赶上去,绕过一排书架,陡然停下脚步。窥视者就在前面,身上的斗篷飘飘忽忽,宛如一团浓黑的迷雾。他回头看向方飞,面具闪烁金光。

    “明晃晃雷枪电斧!”方飞抖动符笔,“闪电符”穿过书架,枪矛似的刺向对方。

    那人一闪身,消失在书架后面。哧溜,闪电钻进一排书架,纸屑纷纷扬扬,几只受惊的书貂蹿了出来,爬到书架顶端冲着他吱吱狂叫。

    “抱歉!”方飞冲出过道,举目一望,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砰,火光迸闪!方飞来不及回头,便觉身子一紧,触手把他牢牢缠住,耳边传来帝江的怒吼:“瞧你干的好事儿!”

    “无相魔,”方飞冲口叫道,“无相魔就在这儿。”

    “胡说!”圆道师骨碌乱转,似乎有点儿吃惊。

    “你没看见吗?”方飞叫道,“他戴着面具、穿着黑袍子。”

    “没有!”帝江蛮横地说,“我只看见你损坏图书。”

    “相信我!”方飞急得眼眶发红,“我没说谎!”

    “凭什么?”帝江转动两下,升到高处,停留一会儿,又降下来说道,“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也许他脱了伪装,”方飞灵机一动,“这一层除了我们还有谁?”

    “跟你没关系,”帝江凑近他说,“你这个骗子,马上给我把书修好!”

    “定式考试”过后,帝江对方飞怀恨在心、处处刁难。男孩虽然恼怒,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拾起破书,一本本地用“复原符”修补,帝江飘在一边虎视眈眈,不时阴阳怪气地给他挑刺儿。

    修完书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方飞急匆匆返回阅览室,目光落在桌上,仿佛挨了一记闷棍。

    书不见了!他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桌子下,椅子边,还有附近的书架……可是一无所获,调查报告蒸发了。

    方飞意识到上了当,蒙面人故意把他引开,折回来把书取走。可是欲盖弥彰,现在他可以断定——无相魔跟元婴有关,报告里面藏有它的秘密,只要找到报告,就能真相大白。

    他打起精神,继续查找关于元婴的资料,可是直到闭馆,也是一无所获——即使曾经有过,多半也被蒙面人取走了。

    “可恶,”方飞满腔苦涩,“我差一点儿就逮住他了!”

    方飞杀气腾腾地返回寝室,简真正在享用睡前甜点,见了他的模样,吓得浑身一缩,“你怎么了?撞邪了?”

    方飞不理不睬,躺在床上,取出通灵镜输入“元婴”,可他很快目定口呆。

    “可恶!”方飞把镜子摔在床上。

    “怎么?怎么?”吕品从上面探出头来。

    “你知道元婴吗?”方飞无精打采地问。懒鬼挠了挠头:“似乎听说过。”

    “这两个字为什么是敏感词?”

    吕品眨巴眼睛,无言以对,忽听大个儿冷哼一声:“有什么好奇怪的?元婴事件是丑闻,斗廷希望大家永远忘掉。”

    “你也知道元婴事件?”方飞又惊又喜。

    “我老爸提过,”简真摸了摸肚皮,“战前他在斗廷‘刑事裁判司’任职,正巧遇上了元婴事件。”

    方飞来了精神,坐起来问:“简伯伯说过斗廷为什么要做实验吗?”

    “为了创造超神!”

    “超神?”

    “就是超级元神,”简真眉飞色舞,“有一种理论,认为元神压缩以后,所在时间会变慢,如果你做同一件事花的时间比对手更少,那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速度更快。”吕品也来了兴致。

    “对!”简真用力点头,“如果发生战斗,速度决定胜负。”方飞想了想,问道:“这是为了对付魔徒?”

    “也许吧?”大个儿也不确定。

    “道者跟魔徒打仗,干吗把裸虫牵扯进来?”

    “法律禁止用道者的元神做试验,可是裸虫的元神不受保护。斗廷绕过‘天人誓约’,用哄骗的方式让裸虫自愿来做试验,以便将来压缩道者的元神。这个试验持续了两百多年,直到元婴叛乱为止,”大个儿吐了口气,“多亏这次叛乱,不然斗廷准会把那一套玩意儿用在我们身上。”

    “真可惜,”吕品咂了咂嘴,“我倒想看看这个‘超神’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爸说,元神压缩很痛苦,成功几率小得可怜。他还怀疑斗廷用俘获的魔徒做过实验,可惜没有找到证据。”

    吕品吐了吐舌头:“真黑!”

    “这就是战争!”大个儿模仿父亲的口吻。

    “叛乱后的元婴怎么样了?”方飞更担心同类的死活。

    “大多死了,少数几个没有参加叛乱,斗廷让它们自生自灭。”

    “比如张凌虚?”方飞想起冲霄车的老元婴。

    “他算一个,”简真心生疑惑,“哎,你打听这个干吗?”

    “无相魔他……”方飞深吸一口气,“很可能是一只元婴!”

    寝室安静下来,空气中流动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过了一会儿,大个儿咕哝:“骗人吧你?”

    “刚才我还在天渊馆见过他。”

    “什么?”简真跳了起来,手里的点心打落一地。

    “他抢走了元婴的资料。”

    简真坐回床上两眼发直,忽听懒鬼吹了一声口哨,说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方飞抬起头,无精打采地问。

    “张凌虚的下落!”

    方飞惊喜不胜:“元婴不是禁词吗?”

    “元婴是禁词,张凌虚可不是,”吕品眨了眨眼睛,“这叫百密一疏。”

    “他在哪儿?”方飞挤到吕品身边。

    “这个通灵台,”吕品点开一个界面,“台主叫雪衣女,一只鸟妖!”

    “雪衣女?”方飞冲口而出。

    “你认识它?”

    “对!”方飞心跳加快,“我进入紫微的时候,它是冲霄车的车长。”

    “它把张凌虚叫做‘我的好朋友’,也就是说……”

    “找到它就能找到张凌虚。”方飞不胜激动,“找到张凌虚就能找到别的元婴。”

    “差不多,”吕品挥笔划拉,“不过,这小鸟儿没有留下地址。”

    “我知道,”方飞想起“天问”中无尘子的话,“它失业了,在极乐塔打零工。”

    “极乐塔!”简真见了鬼似的瞪着他,“天啦,极乐塔!”方飞白他一眼:“极乐塔又怎么了?”

    “那是学生的禁地。”简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学生踏足那儿,要记大过一次。”

    “吕品!”方飞看向懒鬼,“你知道极乐塔在哪儿吗?”

    “知道!”

    “能带我去吗?”

    “什么?”简真嚷嚷,“你真要去极乐塔,不知死活的家伙……”

    “去是没问题,”吕品摸了摸下巴,“不过我们不能下山。”

    “是啊!”方飞发愁。

    “再等两个月,”吕品看过日历,“道祖节会放两天假,学生可以自由活动!”

    “道祖节?”

    “纪念道祖支离邪的节日。”

    “两个月太久了,”方飞心急火燎,“无相魔又害人怎么办?”

    “你可以报告道师。”

    “没人相信我,”方飞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相信他们。”

    寝室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吕品轻声问:“你怀疑无相魔变成了道师?”方飞默默点头。

    “不管怎么说,”懒鬼舒舒服服地躺回床上,“一年级要想下山,就得等到道祖节!”

    “我才不去极乐塔,”大个儿唠唠叨叨,“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人。”

    “谁让你去了?”方飞烦恼地倒下,蒙面人的影子挥之不去。敌人近在咫尺,他却无能为力。

    “可恶!”男孩沮丧地把脸埋进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