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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圈套和奸细(2)

    “听着,”黄鵷打断她说,“天宗我身后有空洞。”

    “你看清楚了吗?”燕眉将信将疑。

    “不清楚,”黄鵷老实回答,“天宗我在遮挡我的视线。”

    “他在隐藏什么?”燕眉心子狂跳,“那儿一定很重要。”

    “肯定是出路,”黄鵷顿了顿,“我们得尽力一试。”

    “怎么试?”

    “把我带到洞窟上方,我用‘涅槃之火’打开洞穴的入口。入口一开,你就进去,我唤醒冻结的符咒,炸毁洞窟,阻挡魔徒追击……”

    “好!”燕眉抬眼看天,驭剑直上。艳鬼和鬼八方紧追不舍,燕眉挥笔反击,嗤嗤嗤响个不停,三人的符咒凌空交错,相互克制,彼此作废。天宗我的目光也受了吸引,跟着女孩一路抵达洞顶。

    燕眉忽然拎起黄鵷,叫一声“去”,奋力掷出。鸟妖王一声长叫,展开双翅,涅槃之火喷薄而出,它旋转直下,仿佛火焰流星,一头撞上了巨大的人脸。

    洞窟震动,巨脸燃烧,涅槃之火流向四面八方,一圈圈,一环环,以黄鵷为轴,构成一个燃烧的螺旋,疯狂转动,肆意扩张,火焰所过,天宗我的面孔如同蜡像一样融化。

    “噫!”黄鵷又是一声长叫,火焰由茫茫一片化为小小一点,仿佛燃烧的钻头,岩石层层熔化,大鸟一往无前,噗,岩层贯穿,出现一个洞口——果如黄鵷所说,巨脸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燕眉冲向洞口,两道人影左右扑来,鬼八方和艳鬼两支笔纠缠不休,女孩难以脱身,且战且走。双方的符咒来来去去,势如极光流火,让人目不暇接。

    一路退到洞前,忽听噫的一声,火焰中的黄鵷发出长鸣。

    凝固的火光应声一抖,凤鸣切开了天宗我的结界,符咒进程重启,羲和之花当空怒放。

    火光夺目,热浪滔天,爆炸像是巨人咆哮,地下世界风雨飘摇。

    气浪把燕眉推进洞口,她眼前昏黑,满口是血,身后的岩石纷纷崩塌,霎时就把洞口堵死。

    “咕!”黄鵷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在地。

    “黄鵷!”燕眉清醒过来,上前把它抱起。鸟妖王的身上火光消退,符网的绿影重占上风,仿佛蠕蠕而动的蛆虫,争先恐后地吞噬它的妖力。

    燕眉转眼四顾,暗自纳闷:这里不像通道,更像一个洞窟,地上稀稀拉拉坐了五个孩子,有男有女,乍见有人闯入,纷纷跳了起来,眼里除了诧异,更有掩饰不住的狂喜。

    “燕眉虎探。”人堆里冒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

    “单易,”燕眉吃了一惊,“不,简容。”

    “对呀!”简容笑嘻嘻说道,“你来救我的吗?”

    “你还活着?”燕眉扭头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牢房!”简容回答。

    “什么?”燕眉骇然回头,入口的乱石闪烁绿光,石块间的缝隙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

    “灰飞烟灭。”她一道“惊爆符”命中石块,没有发生爆炸,符咒石沉大海。

    “灰飞烟灭,灰飞烟灭……”燕眉步步向前,“惊爆符”接连出手,符光击中岩石,迸溅点点火星,可是爆炸没有发生,符咒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

    “怎么回事……”燕眉正觉迷惑,缝隙绿光迸闪,吐出一丝黑影。她挥笔一勾,圆光撞上黑影,狂暴的力量直冲过来,燕眉横摔数丈,落在地上背痛难当,眼看岩石愈合如初,化为一堵光滑的山墙。

    “上当了,”黄鵷沮丧地说,“这是个连环套。”

    “我知道!”燕眉直起身来,望着山墙陷入沉默。

    嘶嘶嘶,蜕在地上拼命挣扎,脖子以下缠满了明晃晃的符绳。

    “我都要吐了,”简真站在门外,骂骂咧咧地清理污物,“太过分了,三个大活人看我一个人受罪,尤其是你,臭狐狸,我希望你被蜕活活啃死……噢……”一大团泥巴钻在他嘴里,几乎儿把这小子噎死,他抠掉泥巴一看,吕品笑嘻嘻站在水渠旁,手里还有一大团污泥。

    “臭狐狸!”大个儿弯腰抓湿泥,冲着吕品尽力掷去。懒鬼闪身躲过,捏着泥巴向简真抡圆手臂。啪,泥团在胖脸上开了花,简真暴跳如雷,抓起泥团继续反击,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顶着狂风暴雨,你来我往地打起了泥巴仗。

    “怎么还没来?”禹笑笑站在屋檐下两眼朝天,脸上的焦躁遮掩不住。

    “我还是不明白,”方飞脸色难看,“笑笑,你不是最讨厌虎探的吗?”禹笑笑严肃地望着他:“讨厌归讨厌,可是人命关天,我们必须按规矩报告。”

    “话是没错,”方飞悻悻地说,“可我还是不相信白虎厅。”

    “燕眉回话了吗?”禹笑笑盯着他,方飞展开通灵镜,看了看,摇头说道:“还没有。”

    “你都说明白了吗?”女孩很不放心。

    “我把这儿的事都告诉她了,”方飞神不守舍,“但愿她没有跟左萱的冒牌货在一起。”

    “燕眉很聪明……”禹笑笑正想安慰两句,忽见西边天空出现闪光,一辆冲霄车钻出云层,左侧画着白虎厅的标记——一个狰狞的白色虎头。

    飞车俯冲直下,到了街道上方,轻轻刹住势头,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在门外。

    车门洞开,出来几个虎探,撑开符伞走了过来,当先的女虎探冷冷地问:“谁报的案?”

    “我!”禹笑笑举手,女虎探也不理她,眯眼望着方飞:“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九星之子?”其他的虎探也面露讶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男孩。

    “是我……”方飞局促地扭动身子。

    “我是白虎宋艾琪,”女虎探笑着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方飞无奈伸手,说道:“里面那个……”

    “有蜕是吧?”宋艾琪扫一眼屋里,“没关系,交给我们。”她向一个男虎探努了努嘴,“你去处理一下。”

    “怎么办?”男虎探问。

    “老规矩。”宋艾琪回答,男虎探迟疑一下,匆匆进了屋子。

    “你们怎么在这儿?”宋艾琪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方飞。

    方飞还没答话,吕品抢着说:“我们凑巧路过,发现蜕在屋里。”

    “路过?”宋艾琪笑了笑,“那可真巧!”

    “是啊!太巧了。”懒鬼说谎脸也不红。

    砰,屋子里一声闷响,伴随汹涌热浪。众人回头一瞧,那只蜕裹入了“极烈符”,挣扎两下,变成白灰。

    禹笑笑又惊又气,回头盯着宋艾琪:“你干吗烧了她?”

    “这是法律,”女虎探平静地说,“发现蜕之后,第一时间烧掉。”

    “她可是线索。”方飞忍不住说道。

    “噢?”宋艾琪瞟他一眼,“什么线索?”方飞愣了一下:“好比谁把她变成了蜕……”宋艾琪冷冷打断他:“蜕一无所知,没有任何情报价值。”

    “我不那么认为,”禹笑笑大声说,“你至少要了解她的身份。”

    “你是八非学宫的吧?”宋艾琪话锋一转,“现在是上学时间,你们怎么下山来的?”

    “我们有通行符。”吕品抢先说道。

    “来干吗?”宋艾琪追问。

    “他弟弟被魔徒抓走了,”吕品回指简真:“我们陪他来看望他爸妈。”

    “对!”大个儿连连点头,脸上的悲恸也不全是装出来的,宋艾琪沉默一下,说道:“好吧,你们可以走了。”

    “就这样?”禹笑笑难以置信,“不用做笔录吗?”宋艾琪凑近她嘲讽一笑:“如果做笔录,你会说真话?”

    “我说的都是真话。”女孩面红耳赤。

    “得了吧,”宋艾琪冷笑,“我敢说你们是偷偷溜下山的。”

    “凭什么这样说?”

    “我们可以印证一下,”宋艾琪冷冷说道,“我派人送你们回学宫……”

    “不用了!”禹笑笑转身就走,方飞等人忙不迭跟了上去。

    走到街角,女孩使劲踢了一脚雨水,回过头气乎乎地说:“方飞,你是对的,我就不该相信白虎厅。”

    “对,”吕品赞同,“这个宋艾琪莫名其妙。”

    “我有一种感觉,”方飞迟疑说道,“她不是来办案,而是来毁灭证据。”

    “什么意思?”禹笑笑惊讶地瞪着他。

    “烧了蜕对谁最有利?”

    禹笑笑倒吸冷气:“伪装左萱的家伙。”她瞪视方飞,“宋艾琪跟冒牌货是一伙?”

    “要是那样……”方飞下意识双手紧握,吕品接口说道:“燕眉就更惨了。”

    方飞不胜烦乱,掏出通灵镜,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信息栏,过了片刻,轻声说道:“我们必须找到燕眉。”

    “玉京那么大,好比海里捞针,”禹笑笑愁容满面,“何况她未必留在玉京。”

    “她一定会找影魔,”方飞顿了顿,“我们去夜叉当铺。”

    “你疯了?”简真吓了一跳,“我们上了妖怪的黑榜。”

    “我没上黑榜,”禹笑笑自告奋勇,“我去当铺看看。”

    “不行,”方飞连连摇头,“你一个人太危险。”禹笑笑白他一眼:“这也危险,那也危险,干脆回学宫算了。”

    “用变身术怎么样?”吕品冷不丁开口。

    “变什么?”方飞问。

    “变成其他人混进市场。”吕品说道。

    “变成什么人?”方飞疑惑地瞅着他,懒鬼笑嘻嘻地说:“能进市场的人。”

    “一帮疯子,”简真怨气冲天,“我早晚被你们害死。”

    “够了,”禹笑笑不胜厌烦,“你害怕可以回去。”

    “不行,”大个儿义正辞严,“我要去救我弟弟。”

    “矫情的家伙!”懒鬼无可奈何地掏起了耳朵

    到达忘墟,雨也停了,狂暴的风雨洗不去颓败诡谲的气氛,黑影在乱石间晃动,微光闪闪忽忽,仿佛翅膀,又像眼睛;一块“巨石”猛可跳起,甩开纤细的长腿冲进黑暗;高耸的危楼如同独眼巨人,孤孤单单,遗世独立,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四人落到危楼前面,披上漆黑斗篷,严严实实地盖住头脸。

    吕品挥笔念咒,打开入口,但听一串急响,地面下沉,石柱上升,他看一眼通灵镜:“今天密符是‘狐狸咬蛇尾’。”写出狐语,口中念诵,笔尖指向石柱上的圆盘,上面的石狐躬身奔跑,追上逃蹿的石蛇,一口咬中尖溜溜的蛇尾。

    地面轰然裂开,四人向下急坠,三个男生老马识途、不以为怪,禹笑笑初来乍到,失声惊呼,落到一半才收起叫声、召出飞剑,胆战心惊地跟在方飞身边。

    落到地上,四人收紧斗篷,缩到一旁。两只猿妖姗姗经过,一公一母,衣冠楚楚,扫了四人一眼,抽着鼻子钻进前方的甬道。

    旧地重游,方飞暗生感慨,轻轻抚摸尺木,“长牙”有所感应,棒身灵光流动,仿佛神龙的眼眸,柔和地注视方飞。

    “我去探探风!”吕品掀开斗篷,把众人吓了一跳,他尖嘴尖耳,浑身是毛,腰肢纤细柔韧,结实滚圆的臀部上一条大尾巴甩来甩去。

    “臭狐狸,”简真吹一声口哨,“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闭嘴!”吕品甩起尾巴,狠狠抽中大个儿胖脸,简真转了一圈,鼻子里痒得要命,连打两个喷嚏,眼泪汪汪,狼狈透顶,等到缓过气来,吕品已经钻进了甬道。

    “不要脸的臭狐狸,我要剥了你的皮!”大个儿狠狠毒毒地咒骂。

    “你不也变过猪吗?”方飞忍不住说道。

    大个儿矮了半截,声音变小:“我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禹笑笑冷冷说道,“狐狸比猪好看多了。”

    “笑笑……”简真哀嚎一半,忽见一条水缸粗细的蛇妖从甬道里钻出来,懒懒散散地从他眼前爬过,到了右边墙角,脑袋碰了碰,出现一个圆形洞口,蛇妖钻了进去,洞口随之关闭。

    “它怎么不咬咱们?”简真战战兢兢。

    “没看见它的肚子吗?”禹笑笑小声说,“胀鼓鼓的刚吃饱!”

    方飞望着蛇妖消失的地方沉吟:“进市场的路不止一条?”禹笑笑说:“蛇有蛇路,蝎有蝎路,什么东西走什么路!”

    “我看就一条路,”简真的牙缝里迸出字儿来,“死路!”

    甬道里又传出脚步声,吕品变成的狐狸领着三只妖怪走了出来:一个鬼头鬼脑的猿妖,一只毛羽斑斓的雉妖,还有一头人立行走的猪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两只大耳朵扇来扇去,腰间系一条脏兮兮的围裙,又尖又硬的猪蹄像是高跟鞋一样敲打地面。

    方飞暗生警惕,握紧笔杆,吕品看见三人,吹一声口哨,甩着大尾巴走过来。三只妖怪一老一实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仿佛三只牵了线的木偶。

    “三个没脑子的蠢货,”吕品的大拇指一挑,“我骗它们说有新鲜人肉,它们想都没想就跟来了。”

    “它们怎么了?”禹笑笑惊奇地望着三只妖怪,它们目光涣散,像是叫人抽了魂儿。

    “我的一点儿小把戏,”吕品清了清嗓子,“从现在开始,方飞变猴子,禹笑笑变鸡,简真变猪,就这么定了。”

    “什么?”其他三人齐声惊呼。

    “嘘!”吕品竖起爪子,“小声一点儿,别惊动了妖怪。”

    “你让我们变妖怪?”禹笑笑气红了脸,“你安的什么心?”

    “我打探过了,任何道者进入市场,都要接受变形测试。”吕品打一个响指,“妖怪就用不着,它们可以自由进出市场。”

    其他三人都是一惊,简真跺脚作恼:“它们为什么这样干?”

    “还不是因为他。”吕品看了小度者一眼。

    “关我什么事?”方飞纳闷地说。

    “因为尺木,妖怪耿耿于怀,现在危字组的头像还贴在市场,”吕品舔了舔尖吻,“我们被捉到,吃掉算是最轻微的惩罚。”

    “噢,”简真脸色发白,“那还是别去了。”

    “怂货,”禹笑笑白他一眼,瞅着雉妖犹豫不决。

    “笑笑,”大个儿脸色发绿,“你不会真要变妖怪吧?”

    “有何不可?”禹笑笑冷冷说道。

    “狐青衣说过,千万不要变妖怪。”简真眼巴巴地望着她,“妖气很不稳定……。”

    “没那么玄乎,”吕品舔了舔嘴唇,“有我呢,一刻钟以内变回来就行。”

    “好,我信你一次,”禹笑笑抿了抿嘴,瞪着雉妖抱怨,“臭狐狸,你干吗不弄只花妖?”

    “活人变不了无形妖。”

    “可恶,”禹笑笑伸手上前,吕品目光一闪,雉妖呆柯柯金鸡独立,抬起一只爪子搭在女孩手上,妖气流淌出来,照得女孩小脸发绿。禹笑笑念咒挥笔,锐喝一声“变”,绿茫茫的光气裹住全身,东拉西扯,上下扭曲,女孩不由发出呻吟,众人正觉担忧,倏忽光芒流散,女孩消失了,雉妖对面又多了一只昂首挺胸的大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