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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琼田玉禾(5)

    简真哆嗦一下,凄惨地看向两个同伴,吕品眼神空洞,还没有从败落中恢复过来,方飞咬着嘴唇,两眼死死盯着脚尖。

    “蜘蛛猴说得对!”闻人寒满意地点点头,“我今天心情不错,死罪免了,税要加倍,你们除了自己的活儿,还得替我浇完六十株玉禾……”

    “六十株?”大个儿失声惊叫,蜘蛛猴二话不说,跳过来给他一个嘴巴:“怎么?不想干?”

    “我哪儿敢啊?”简真捂着脸,“给我一万点金也不敢哪!”

    “不想干也行,”闻人寒好脾气地笑笑,“少浇一株玉禾,我就在你们身上取点儿东西?好比一块肉,一根手指,当然啰,鼻子不错,耳朵也行。”

    “就怕取得太多,东一块,西一块,到最后人都没了。”蜘蛛猴尖声怪笑。

    “这还不算完,”闻人寒接着说,“你们还要上交两次聚餐的食物给我。”

    “也就是说,”蜘蛛猴好心肠地解释,“接下来两次聚餐,你们全都得喝风。”

    “年轻人嘛,饿两顿也没什么。”闻人寒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你们可以吃地上的叶子,”蜘蛛猴继续捧哏,“听说滋味儿还不错。”

    “我就说这么多,想死想活你们看着办。”闻人寒转过身,带着四个手下走了。

    轩辕光雄目送小老头消失,恼怒地扫视三个男孩:“按他说得办,别给我找麻烦。”简真心火上冲:“你不是‘玄黄党’的头儿吗?”

    “是又怎样?”轩辕光雄闷声回答。

    “我们‘玄黄党’就任由‘血河帮’欺负?”。

    轩辕光雄诧异地看着他,就像打量一个白痴:“你想怎么样?”

    “跟他们拼了。”一想到饿饭,简真就恨得牙痒。

    “没必要!”轩辕光雄简短回绝。

    “为什么?”

    “‘血河帮’的人会在天狱里呆一辈子,所以他们不怕杀人,杀一个杀十个结果相同。‘玄黄党’不一样,我们早晚还要离开这儿,回到紫微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轩辕光雄说到这儿,望着远处的紫色星球,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真没劲!”简真咕哝。

    “你说什么?”轩辕光雄冲他疾喝,吓得简真面红耳赤,哆哆嗦嗦不敢出声。

    “不想留在‘玄黄党’就滚蛋,”轩辕光雄恶狠狠扫过三人,“至于你,苍龙方飞,离我的人远一点儿。”说完也甩手走开。

    三个男孩面面相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沮丧,简真跺了跺脚,小声咒骂:“什么轩辕光雄,根本是个狗熊。”

    “敢骂党魁?”蝎尾狼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伸手拧住大个儿的耳朵,“胆子不小。”

    “我不承认,”简真杀猪般尖叫,“我什么都没说……”

    “蠢货,”蝎尾狼把手放开,盯着方飞看了又看,“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动‘血河帮’,你知道那几个家伙都是谁吗?”

    方飞心不在焉地摇头,蝎尾狼嗤了一声,说道:“玩水的叫潘常,号称‘冰煞’,玄武人,精通‘水化身’。他有个怪癖,杀人以后要把尸体冻成冰块,塞进酒窖冰镇虫露酒,听说那座酒窖早就塞得满满当当……”

    方飞打了个突,忙问:“干吗不判处他死刑?”

    “因为酒窖没有找到,”蝎尾狼没好气说道,“玩藤蔓的叫纪权,苍龙人,绰号‘百爪蜈蚣’,精通‘木化身’,通身上下能长出上百根藤蔓,每一根都能控制自如,而且还带有剧毒……”

    “我想起来了,”简真一拍后脑,“入狱的时候夸父还教训过他。”

    “对!”蝎尾狼点头,“就是他。”

    “那个‘摄神者’是谁?”吕品冷不丁问道。

    “你说百里玄空?”蝎尾狼舔了舔嘴唇,“他可是血河帮的二号人物,不但精通‘摄神术’,还是‘火化身’的高手,事实上,我认为他比闻人寒还要难缠。”

    “闻人寒用的是‘土化身’吗?”方飞想到刚才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能控制引力,”蝎尾狼顿了顿,“这四个人合称‘血河四神’。”

    “四神?”简真捏着脖子干呕,“我都要吐了。”

    “刚才算你命大,”蝎尾狼亲切地拍了拍方飞的肩膀,“没关系,你肯定会死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冲着男孩挤眉弄眼,两手揣进兜里,吹着口哨欢快地走开。

    “这人有病吧?”简真忍不住嘀咕,“你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方飞无奈摇头,“他在监视我。”

    “他想亲眼看你死,”吕品冷冷说道,“作为望气士,预言九星之子的死亡也许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

    “你没事吧?”方飞担忧地望着他,经过刚才一役,懒鬼显然折了锐气。

    “没事,”吕品闷闷地说,“就当长长见识。”

    “时候不早了,”简真提醒,“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浇水?我可不想在这儿过夜。”

    方飞看一眼懒鬼:“我俩一起来。”吕品默然点头,两人打起精神,聚合云气,雨水潇潇落下,把一株株玉禾由米白变为纯白。

    简真抱着双手,舒舒服服地呆在一边看戏,他自觉占了便宜,粗声大气地没话找话:“我可算知道‘天狱禁锢符’为什么不限制‘化身’,原来是为了给玉禾浇水,唉,对我们这些不会‘化身’的人太不公平了……方飞你瞪我干吗,我也是没办法,‘化身’这种事,羽士天生占便宜。噢,行了行了,我不说这个,咱们来聊一聊玉禾,你们猜这玩意儿为啥长这么高?嘿,不知道了吧?我可一清二楚,玉禾是夸父种的,琼田是夸父的圣田,盘古赐给它们的风水宝地,当年夸父用玉禾酿酒,道者喝一杯要醉三年,所以又叫‘千日醉’。”

    “醉三年?”方飞忍不住拆穿对方的牛皮,“那不是死了吗?”

    “你懂啥?古时候有人得到一坛‘玉禾酒’,好奇喝了一杯,当场醉死过去。家人以为他死了,把他送进坟墓,过了三年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从坟里爬出来了,呵呵呵……”大个儿发出豪爽的笑声。

    还没笑完,蜘蛛猴急煎煎冲过来,逮住三人一顿臭骂,赶着他们到“血河帮”的地盘浇水,口口声声地说:“今天不浇完不许睡觉。”

    三人忍气吞声、一一照办。蜘蛛猴坐在玉禾下面,一边偷吃瑶草的果子,一边对着三人冷嘲热讽。简真不会化身,成了他调侃羞辱的首要对象,“废物”、“白痴”骂个不停,十株玉禾还没浇完,他已挨了蜘蛛猴三拳六脚十个耳光。大个儿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从游手好闲的看客变成了任人捶打的沙包,他苦不堪言,可又不敢反抗,鼓着胖脸站在一边,心里把蜘蛛猴咒骂了一千遍。

    方飞很快明白了“血河帮”为什么不肯自己浇水,使用“化身”对体力和元气消耗很大,浇完二十株玉禾,他和吕品就已气喘如牛、饥渴交加,可是琼田无水无粮,又不敢效仿蜘蛛猴偷吃瑶草,只好自己造出清水,就着玉禾凋落的叶子充饥,那些枯叶微酸带甜,干巴巴的像是过了期的饼干,好在叶片宽大,吃掉一半就能填饱肚子。

    浇完六十株玉禾,紫微星已经落到地平线上,后面的太阳半遮半掩,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钩。蜘蛛猴验收完毕,踹了三人几脚让他们“滚蛋”。

    眼看紫微星将要落山,自家的玉禾还有一半没有浇水,三人一想到垢蛆,都是不寒而栗。简真一路上骂骂咧咧,把“血河帮”从头到尾骂了遍,吕品揣着手闷声不吭,胡乱踢踹地上的落叶,自从输给百里玄空,他就变得沉默寡言。

    方飞跟在两人后面步子沉重,灵窍空落落的榨不出一丝元气,玉禾叶子填满了肠胃,胀闷泛酸,让人恶心想吐。

    他走到路边,扶着玉禾干呕,可是除了清水什么也没吐出来,抬眼一瞧,简真、吕品走得不见踪影,再看四周,冷清清人影全无。浇水的囚犯完成了劳作,纷纷离开了琼田,方飞忽然陷入了孤独境地,没来由背脊发冷,他挺身站起,甩开手脚走了两步,忽听身后沙沙声响,似乎有人蹑足跟随。他心子一跳,仓皇回头,可是目之所及,只有玉禾瑶草。

    男孩汗毛直竖,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他本能感觉周围藏有某种东西,鬼鬼祟祟的不怀好意,可是进入“神读”也感觉不到。

    他加快脚步,一口气跑了二十多米,回头看去,白光光的秸秆无比刺眼。

    “应该没人,”方飞自我安慰,“不要疑神疑鬼……”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沙哑凄厉,透着垂死的绝望。

    方飞愣了一下,弹簧似的蹿了出去,估摸惨叫来源,转过几根玉禾,忽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躯体痛苦扭曲,嘴巴微微张开,眼里的光亮已经熄灭了。

    “蝎尾狼!”方飞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