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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们这一生总会遇见那个人,

    那个因为他的存在,

    平凡生活中多了几抹色彩的人。

    十月的南方,尚没有入秋的迹象。但因城市临海,傍晚拂过的风带有湿润清凉的气息。

    余乔刚走出银行没多远,同事陆露追过来:“阿乔,走那么快干吗,不想吃冰淇淋和火锅啦?”

    余乔轻笑一声:“难得啊,能让天天哭穷的‘陆朗台’放血。”

    “必须的,感谢你昨晚帮我解围。”

    昨晚饭局结束,秦经理说他酒喝多了,让陆露送他回家。吃饭时秦经理就有意无意地碰她的手,让她很反感。何况要求她送他回家,陆露自然拒绝,但秦经理仍要勉强。余乔看不下去,把最近在拳击课上学到的动作学以致用,摆出格斗式,眼神凛冽地说了句:“我可是练过拳的!”秦经理当即愣了下,说:“我酒醒了,我自己回去。”

    现在回想起来,余乔还是想笑,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没想到真吓退了秦经理。

    陆露挽上余乔的胳膊:“走,我请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冰淇淋。”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最近流行的言情小说,谈到兴致处,还手舞足蹈地演了一出霸道总裁的戏码。

    走到冰淇淋店前,陆露要了两支酸奶味甜筒冰淇淋,手工酸奶是这家的特色。

    “拥有冰淇淋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尤其这冰淇淋还是别人送的。”余乔拿着冰淇淋心满意足地说。

    她抬头看天空,湛蓝天空缀着一朵爱心形状的白云,有一架飞机从上空掠过,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

    云朵这么好看,冰淇淋又这么可爱,拍张照片应该不错。

    这样想着,余乔一手举着冰淇淋对准天空,一手拿出手机拍照。不行,好像有点单调,如果两支冰淇淋摆在一起可能比较有爱。余乔正打算借陆露的冰淇淋拍照,发现她已经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趁着心形云朵还躺在天空的怀抱,余乔赶紧给自己的冰淇淋拍照留念。

    她刚拍了两张,忽然,眼角余光瞥到有人闯入自己的视线,她移了移冰淇淋,以免那人闯入手机镜头。谁知,那人不知趣,走得更近了。

    余乔转头看了一眼,顿时一惊,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惊愕之余,余乔不小心手一歪,甜筒上面的酸奶啪的一声掉了,只剩下一个甜筒对着天空。

    余乔尴尬地低头去看和甜筒分手的酸奶君,发现了更尴尬的一幕——酸奶君居然不是掉落在地上,而是掉落在一只鞋上,还是一只黑色锃亮的男式皮鞋!

    白色酸奶君大咧咧地躺在黑色皮鞋上,黑白分明,看起来有种滑稽的可爱。

    余乔的视线顺着黑色皮鞋缓慢往上移,皮鞋上方是黑色西裤包裹的大长腿,笔直修长——这人个子不低;白衬衣上印有不规则的黑条纹,带点休闲风的时尚正装——这人有点闷骚;衬衣领口解开两枚扣子,古铜色的皮肤,喉结清晰明了——这人有点性感。

    当她的视线再度回到这人脸上,都顾不上说声“对不起”,不自觉地张开嘴,吃惊不已——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余乔左手高高举着甜筒,右手拿着手机保持拍照的姿势,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几秒,依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惊讶地说:“超……超哥?超哥,怎么是你啊?”

    “你……是不是叫错人了?”那人面无表情地说。

    余乔的心咯噔一下,盯着他仔细看了会儿,除开以前他只穿休闲装,今天却穿得人模狗样,发型变得更精神外,没看出他和她认识的那个超哥有什么区别啊。

    那人见余乔一脸蒙,得逞般笑了:“骗你的。我改名了,以后不要叫我超哥。”

    “吓我一跳!”余乔拿着手机往他胸脯上戳了戳,“改名了?现在叫什么?”

    “改了一个字,我现在不叫赵云超了,叫赵云开。”他说。

    “原来的名字不好吗?为什么要改名呢?”余乔不解地问。

    “算命先生说,改了名字后会转运。守得云开见月明嘛。”

    “哈哈,是财运吗?”余乔随口一问。

    “不是,是桃花运。”赵云开一本正经地说。

    余乔笑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懂我懂,你是到了该找女朋友的年龄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这才想起被冷落的酸奶君,酸奶君已在慢慢融化,沿着赵云开的皮鞋往下淌。

    余乔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拍照来着,没看到你过来。我给你擦掉。”说着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掏出纸巾,正想弯腰清理现场,孰料对方抓住她的胳膊:“我自己来吧。”然后赵云开从她手里抽了纸巾,弯腰擦去鞋上的酸奶。

    陆露本来边吃冰淇淋边看戏,但一想,对于她的救命恩人余乔,她还好整以暇地吃瓜实在不妥,充当电灯泡可能会影响人家的故事进展。

    这样想着,陆露走上前问:“阿乔,这位是?”

    余乔恍然意识到因为冰淇淋事故都忘记陆露的存在了,赶紧说:“哦,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老同学兼好哥们儿赵云超……不对,他现在改名了,赵云开。”

    “你好。”赵云开微笑着和陆露打招呼。

    “你好,我是阿乔的同事,陆露。”陆露伸出右手。

    赵云开伸出手轻握了一下陆露的手,旋即放开。

    陆露说:“阿乔人超好,平时都照顾我。就是她太爷们了,你可以把她调教得温柔一些。”

    余乔瞪了陆露一眼:“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赵云开却笑着对陆露说:“可以考虑你的建议,她有时候是有点凶,不像女孩子。”

    “我就说吧!”陆露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

    他们都在说什么?这么快这两个人就结成同盟了?余乔一头雾水。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老——同——学见面,好好叙叙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陆露冲着余乔挤眉弄眼,打算开溜。

    “喂!别忘了你今天还要请我吃火锅呢!”余乔提醒陆露。

    陆露附在余乔的耳边,悄声说:“让你的老同学请你吧。”说完,对赵云开说:“晚饭你们一块吃,不好意思,我有事不能奉陪了。我走啦,拜拜。”陆露很快把“债务”转移出去,然后转身走了。

    余乔拿着空甜筒,望着陆露的背影,心塞地想:果然不能指望“陆朗台”放血,她请客的冰淇淋还没吃上,这下火锅也吃不上了。

    那朵心形白云已汇入其他云彩,夕阳缓缓落下,为白云披上橘粉色的霞光。

    余乔来深圳三个月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橘粉色的云朵,在青蓝天空的映衬下美得让人心动。

    余乔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吃着赵云开新买的冰淇淋,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穿得这么正式?公司派你过来出差?”

    “冰淇淋化得快,你先吃完冰淇淋,我再回答你的十万个为什么。”赵云开不紧不慢地说,继续吃手中的冰淇淋。

    “小样儿,还跟我玩悬念?”余乔睨他一眼,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结果一不小心全部咽进肚里,冰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慢点吃,我不会跟你抢的。喏,不够吃,我的也给你。”赵云开大方地把自己的冰淇淋递到她面前。

    余乔本来是想含着酸奶在口中慢慢融化,谁知一着急,那么大一口酸奶径自顺着喉咙滑下去,完全猝不及防。

    酸奶君大概今天跟她过不去,先是掉在赵云开的鞋上,这次又是被她一口咽下。

    余乔无奈地叹口气:“今天这冰淇淋是跟我有仇吧?”

    “那你吃我的,我的这支很听话。”

    “嘁!你已经吃过了,谁要吃你的口水?”余乔不领情地说。

    “三个月没见,怎么这么生分了,以前你还喝我喝过的矿泉水呢!”

    “有吗?我完全不记得。”余乔说完,把冰淇淋斜过来,舔了几下酸奶,咬了一口甜筒脆皮。

    “怎么你吃个冰淇淋跟撸串似的?”赵云开看着她说。

    余乔没绷住,笑出了猪叫,笑得手不听使唤直摇。结果就是——继续融化的酸奶君也没绷住,掉了下来。

    呀!完了!余乔的第一反应是连衣裙会不会被酸奶君染指,低头一看,幸好裙子比较短,酸奶君掉在了她的膝盖上,怪不得膝盖那么凉。

    赵云开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狂笑:“哈哈,我买的冰淇淋为我的鞋报仇了。你看,‘吃人的嘴软’就是这样的。”

    说归说,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伸手过去,打算帮内心遭受冰淇淋重创的余乔清理现场。

    手伸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黄昏下,她的双腿白皙修长,夕阳的余晖映照过来,镀上一层金色光影。

    不知怎的,他喉头一紧,居然有些羡慕她膝盖上的酸奶。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拿纸巾替她轻轻拭去酸奶。

    怎么傍晚了,天气还这么热?一瞬间,赵云开感觉周遭的气温上升。

    “还好掉在腿上好清理,掉在衣服上就完蛋了。”余乔并未察觉周围有什么变化,像报复似的快速吃掉冰淇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老是惹祸的冰淇淋小姐。

    余乔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嘴,顺便递一张纸巾给赵云开,感慨道:“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吃个冰淇淋居然有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赵云开边擦手边说:“今天一定是个黄道吉日,不然不会遇到你。”

    余乔拿起手机查看日历:“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啊!”

    赵云开的心倏地一提,既紧张又期待地等着她的下文。

    “今天居然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宜会亲友,难怪我‘他乡遇故知’。”余乔恍然大悟地说。

    “还‘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赵云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好了,老乡,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余乔言归正传,“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其实是在你工作的银行门口等你下班,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你都没发现我的存在。”

    “哈?怪我咯?谁让你穿得这么正经,我怎么会注意到?”

    “你大概只关注你那个女同事了,你们一路搂搂抱抱、打情骂俏,我还以为你变弯了呢,都不好上前打扰。”

    “哈哈,变弯了?怎么会?我可是只喜欢帅哥的乔爷。”余乔笑道。

    “女孩子家,别总自称‘爷’。尤其是工作了以后,在职场上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错了。在职场上才需要女汉子呢,这样就不容易被变态领导欺负了。”余乔说。

    “你被领导欺负了?”赵云开紧张地问。

    “没有啊,我的一个女同事遇到过。”

    “我就说嘛,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赵云开松了一口气,看看她的裙子说,“不过,你也要警惕,下次上班别穿这么短的裙子,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没事,我上班都穿制服的。”余乔不以为然地说,想起话题跑偏了,赶紧拉回正题,“你来深圳出差吗?”

    “不是,我在这边工作。”他轻描淡写地说。

    余乔则大吃一惊:“什么?你不是毕业后回南城了吗?你父母不是已经给你找好工作了吗?”

    “我不喜欢那个工作,回家一趟就是和父母沟通我的真实想法。”

    “你也真是神了,从没听你说要来深圳,居然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唉,人太优秀太抢手了没办法。那家公司给我发了offer,夺命连环call让我过来,公司既然需要我做贡献,我不能视而不见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自恋的程度确实让我挺刮目相看的。”余乔撇撇嘴道。

    不过,对他的优秀,余乔也是服气的。

    高二时他还是隔壁班那个因打架闻名的不良少年,高三上学期期末一下就挤进了年级前十。大学时两个人在同专业的两个班,他帮她占座位,上课坐一起,他经常偷偷玩游戏,结果期末考试每门课还能考到90分以上,比认真听课的余乔还考得好。

    说起来也真是巧,高中、大学余乔都和他在同一所学校,没想到工作居然也在同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