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我的领跑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昨晚刚吃了火锅大餐，再吃食堂里的饭菜就味同嚼蜡了。
余乔望着餐盘里的红烧土豆和西红柿鸡蛋，想着和赵云开一起吃的火锅，心理落差可想而知。算了，填饱肚子要紧。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西红柿入口——哇，大虾！夹了一块鸡蛋入口——哇，羊肉！夹了一块土豆入口——哇，冻豆腐！
“今天中午的菜有这么好吃吗？看你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陆露端着餐盘走过来。
余乔笑了：“我在想象，知道吗？想象自己在吃一顿超级大餐。”
陆露瞬间领悟：“哦——我懂了，就跟我想象宋承宪是我男朋友一样。”
“没错，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乔，昨天吃冰淇淋时遇到的那个帅哥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陆露八婆兮兮地问。
一听“男朋友”三个字，余乔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又来了！感觉往事重演了。你怎么和我大学舍友一样，非得认为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就一定只有男女朋友一种关系？我和他是纯哥们儿关系，超纯的！”
“真的吗？”陆露半信半疑，“你就没想过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
余乔嘁了一声：“我和他同学七年了，要是我对他有感觉，早就和他谈恋爱了，何必等到现在？”
“哇，好浪漫啊！七年的陪伴，有一种一路陪伴着成长的感觉。”陆露一脸艳羡地说。
吃完饭把餐盘放到餐具回收处，两个人去水池边洗手。
陆露问余乔：“阿乔，秋季运动会你报的什么项目？”
余乔生无可恋地说：“长跑。”
“这么厉害，我就报了个跳远。”陆露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
早知道就不和秦经理杠上了，如果余乔还有的选择，她也选跳远。
上午余乔在休息室遇见秦经理，秦经理冲她笑道：“小余啊，运动会打算报什么项目啊？”
“拔河吧，能体现团队合作精神。”参加拔河的话，即使输了也不怎么丢脸。
“像拔河这种项目适合我这种中老年人参加，不适合你这种年轻人，你应该报个有挑战性的项目，替我们分行争光。”
中老年人还对女员工动手动脚，真是为老不尊。余乔一边暗暗吐槽一边说：“那您建议我报什么项目呢？”
“最起码报个长跑吧。”秦经理说。
余乔犹豫了下，说：“我再看看报其他的吧。”
“嘁！连个长跑都应付不了。还练过拳的，不过是花架子、假把式，唬谁呢！”秦经理嗤之以鼻地说。
余乔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搭错了，仿佛心头一股劲被激发出来，赌气似的说：“长跑就长跑！”
“对嘛，这才能体现出年轻人的风貌！”秦经理笑得很得意。
余乔晚上下班回到家，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长跑。
不过，当她在电话中和赵云开说起此事，他却说：“你应该庆幸，到你施展身手的时候了。”
“其他项目还好，但我不擅长长跑，上学时八百米长跑最好的成绩是四分零二秒。何况我最近除了‘打豆豆’前在跑步机上做热身运动，也没练习跑步。距离运动会只有两周多的时间，感觉输定了。”余乔担心地说。
“你应该努力一把，努力后虽然未必第一，但最起码不是倒数第一。”赵云开说。
“……”又提起伤心往事了，某年校运动会她就是倒数第一。
“不过有我在，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是倒数第一。”赵云开又补充道，“怎么也得倒数第二。”
“……”这句话和刚才那句有差吗？
第二天早上，余乔被闹钟叫醒，打开手机，一条未读短信弹出来：你的电子信箱有大礼包，请查收。
发件人：赵云开。发件时间：今天7：00。
早上不说早安，发什么大礼包。余乔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边想着大礼包是什么。
她好奇地开了电脑，登录电子信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标题是：奔跑吧，乔爷！
邮件正文是：只要你按照附件里的去做，将来站在终点带着胜利者微笑的人就是你！
她这是一早起来就被打鸡血了吗？
余乔瞥了眼附件，附件标题也是“奔跑吧，乔爷”。她把附件下载到桌面，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详细、周密的八百米跑赛前训练计划！
第一周：基础训练，学会控制速度和呼吸，跑步时长每天增加一点。
第二周：冲刺训练，模拟赛场，为拿奖做准备。
每一周下面密密麻麻写满具体的执行计划：早上去健身房借助跑步机锻炼速度感和专注力，学会专注姿态、步伐和呼吸的跑步要领；晚上去学校操场感受在跑道上跑步的感觉，每天模拟一次八百米赛跑，争取每个明天都比今天跑得快一点；周末去公园晨跑，边看风景边跑步，感受运动带来自由的同时，还能放飞心情、开阔视野。
不仅如此，他连各种注意事项都写好了：跑步前要做什么准备活动？跑步中有哪些注意点？跑步后需要做些什么？
别说训练，光看这计划，余乔都觉得人生无望。
她滑到页面底端——
当你爱上奔跑的一瞬，就离成功近了一点。
万事（计划）俱备，只欠东风（领跑员）。
你和成功之间还差一个领跑员——
赵云开
余乔微微笑了笑，看了看这封邮件的发送时间——凌晨1：07。
余乔莫名感到鼻子一酸，这个哥们儿怎么回事，半夜给她写训练计划，这是要有难同当吗？
翌日下班时，余乔和陆露一同走出银行门口，本来正说着什么，突然陆露的视线望向不远处树下那个穿一身运动装的高个儿男生。
“阿乔，那不是你的老同学吗？”即使他今天和昨天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即使只是一个侧影，陆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那样的身高在南方城市简直鹤立鸡群。
“他今天看起来跟学生一样，好帅气！”陆露凑到余乔的耳边说。
这时，赵云开转过身，看到她们，冲她们笑了下，走过来：“你们今天好像比昨天下班早了点。”
“我们报名参加运动会了，领导开恩让我们早点回家练练。”陆露说，“你们家阿乔好厉害，居然报了长跑哎！”
你们家阿乔……余乔忽然不想和她说话，推着陆露往她平时坐公交车回家的方向走了几步，说：“走走走，你还是回家练跳远去吧！”
陆露被成功支走，余乔打量了一下赵云开说：“昨天穿得那么正式，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休闲？”
“因为身份不同，昨天是寿星，今天是教练。”
“不会吧？你是动真格的？”余乔没想到训练计划出炉的当天就要开始训练。
“当然，时间这么紧张，抓紧训练才有可能夺冠。”赵云开义正词严地说。
“没指望夺冠，不垫底就好。”余乔要求不高，看看自己的连衣裙，说，“赵教练，明天再开始训练吧，我今天的衣服不方便跑步。”
“这没关系，吃完饭再说。”
他们一起吃了晚餐，她坚持埋了单，希望教练在训练期间能对她手下留情。
饭后，赵云开说要逛街，结果带她去了一家运动品牌专卖店，“强行”给她买了运动服和跑鞋，并“勒令”她直接穿上。
最离谱的是店员还对余乔说：“看你男朋友多贴心，还给你买了情侣运动服！”
什么眼神？谁跟他是男女朋友？而且除开款式相仿，也不算情侣装啊！余乔懒得解释，让店员帮忙把自己之前的衣服装起来，提起购物袋就走。
余乔本想今天偷个小懒，结果没能如她所愿，还是被严格的赵教练拎到某所大学的操场训练。
“先压压腿，活动活动关节，做个热身运动。”
“跑的时候脚后跟先着地，慢慢跑，别着急。”
“控制好呼吸，保持这种速度就行。”
跑道上，余乔和赵云开并肩跑步，他时不时提醒着她。
跑步的时候能听到心跳声，速度稍快点还能听到风声，风吹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回到C大的操场，他每晚陪她跑步的时光。
那年，学校举办秋季田径运动会，班里有个报名参加八百米跑的姑娘临时因为家里有事无法参加，班主任需要一个候补人选。
班主任给了大家好几次踊跃举手参加的机会，结果没人举手，余乔决定顶上，毕竟她是班长。
为了不给班级丢脸，在运动会到来之前的半个月，她每天晚上都去操场上训练。回到宿舍，她对宿舍里的姐妹说：“其实长跑挺好的，既能锻炼耐力，又能减肥。怎么样，晚上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跑？”
室友们纷纷拒绝了她的好意，宁愿睡前躺在床上做几个仰卧起坐表示在为减肥努力，也懒得跑去操场锻炼意志力。
宿舍里找不到陪跑员，余乔扩大了搜寻范围，目标锁定赵云开，试探性地问他愿不愿意晚上陪她去操场跑步，结果他一口答应下来。
中学时，赵云开当过体育生，又有晨跑的习惯，体能向来不错，陪跑自然不在话下。
他的控速能力很强，余乔只要跟在他身后跑，就能保持匀速前进。
有一次，余乔突发奇想：“我们来玩‘龟兔赛跑’的游戏吧？”
“谁是乌龟？”赵云开问。
“当然是你。”余乔不假思索地说。
“不对，我跑得快，我才是兔子。而且你知道吗，国际田径黄金联赛中，为了提高运动员的比赛水平，主办方会聘请领跑员，领跑员被称为‘兔子’。女子马拉松世界纪录保持者拉德克利夫当时就是在男‘兔子’的带领下创造出世界纪录的。”
男兔子？余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笑着问他：“那跟跑的运动员叫什么？”
“跟跑者叫‘猎人’，只要跟紧‘兔子’，成绩一般差不了。”
“‘兔子’既然这么能跑，为什么不自己参赛拿冠军呢？”余乔疑惑道。
“领跑员也是一种职业，全程充当参赛者的移动坐标。有职业操守的‘兔子’跑到一定程度就要下场，因为他只是辅助参赛者取得好成绩。当然偶尔也有‘兔子’一路领跑到终点，自己夺冠的例外。”
“这就是兔子也吃窝边草吧？”余乔笑了。
“没错，兔子有时也爱吃窝边草。”赵云开望着余乔说。
余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回到乌龟赛跑的游戏：“虽然在‘龟兔赛跑’的故事里，乌龟最后赢了，但我还是不想当乌龟，要不我当兔子，你当乌龟？”
“我也不想当乌龟，换个动物吧。”赵云开说。
余乔看了他一眼，说：“你皮肤偏黑，傲娇又臭屁，尾巴翘上天。嗯……像哪个小动物呢？”
“我不黑，这是标准的健康色，流行的古铜色。”赵云开纠正她。
“古铜色接近棕色，像小松鼠。就这样吧，你是小松鼠，我是小兔子。”
“好的，小兔子。”他说。
“哈哈，小松鼠。”她觉得他的绰号很有趣。
余乔跑着跑着想起从前这一幕，忍不住嘴角上扬，望向陪在一旁的赵云开，说：“Hi，小松鼠。”
“干吗？小兔子。”他转头看着她笑。
原来他也记得那个小插曲。
想起小松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却记不住他的生日，余乔不由得愧疚地说：“不好意思，昨天忘记了你的生日，生日礼物回头补给你。”
“不用不用，那么客气就见外了，和老朋友见面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赵云开嘴上说着“不用不用”，然而，当他在两天后收到余乔送他的小兔子夜灯时，还是心花怒放。
每天坚持训练还是很有效的，余乔的长跑成绩从最初的四分零八秒到现在的三分五十秒，打破了自己的历史纪录！
临近运动会，赵云开给她定的目标是跑进三分四十秒以内，这两天都在集中做冲刺训练。
“甩动胳膊，加大频率，这样速度就会变快，你跑着试试看。”赵云开说。
余乔大力甩动胳膊跑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风一样的女子，心情也随风飘了起来。结果没飘一会儿，她就停住了，皱着眉头说：“腿抽筋了！”
“哪条腿抽筋了？”赵云开问。
余乔指指右腿：“这条腿。”
“你先坐地上。”
余乔坐下来。
“右腿伸直。”
余乔双手撑在地面，伸直右腿。
赵云开双手握住她的右脚脚掌，往她的身体方向下压，往回掰脚掌。
“好一点吗？”他问。
“好一点了。”余乔的小腿肌肉没刚才那么抽痛了。
可是，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好像有些奇怪……不对，是有些暧昧。
他又帮忙在她右腿抽筋处做了按摩，她说：“好了，不疼了。”
赵云开伸手把她拉起来：“休息一会儿再练吧。”
余乔站起身，叹口气道：“我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那次学校的运动会也是。”
那次运动会，余乔在赵云开担任领跑员的陪练期间，长跑成绩也一点点在进步。
谁知，偏偏不巧，运动会举办的那天，余乔的“大姨妈”提前来报到了。
室友丸子劝余乔放弃，余乔却坚定地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磨人的长跑，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颇有一种上战场的豪迈。
余乔在跑道上备跑的时候，宿舍里的人自动组成一支啦啦队，站在跑道旁帮她加油。最初她还能跟上其他选手的节奏，但渐渐地，她越跑越慢，任凭啦啦队怎么铆足劲儿喊“加油”，她依旧龟速前行。
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家还挺担心她的。
“小乔，要不别跑了吧？”闺密大柠站在跑道边上对她说。
“不！哪怕最后一名，我也要跑到终点。”余乔倔强地说。
后来，别的选手都已经跑完全程，到达终点，跑道上只剩余乔一个人在吭哧吭哧地跑着。
再后来，跑道边上多了一个陪跑的身影——赵云开像平常训练时那样，在她正前方的位置，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用很慢的步伐领跑。
看着赵云开的背影，余乔多了几分安心，即便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呼吸也很急促，但她还是尽力迈开步伐跑着。
余乔一跑到终点，就虚脱地瘫倒在地，急切地说：“水！水！”
大柠刚把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赵云开已经先她一步将他带的矿泉水瓶盖拧开，蹲下身，把瓶口对准余乔干燥又苍白的嘴唇。
然后，大柠和丸子搀扶着余乔离开跑道，没走两步，她就晕倒了。
余乔晕倒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还是大柠后来告诉她的——
室友们见余乔晕倒正手足无措时，赵云开二话不说，径自背起余乔，往校医务室的方向狂奔。
赵云开背了一个身高165厘米的女汉子，居然还能健步如飞，宿舍里几个姐妹跟在后面，一路小跑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余乔检查完之后，说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并无大碍。
其他几个姐妹先回了宿舍，大柠和赵云开还守在病床前。
就是那次八百米长跑事件后，宿舍里的姐妹开始时不时调侃余乔，说赵云开和她很般配。
余乔总是矢口否认：“想什么呢？没见过男女之间纯粹的友情啊？”
大柠却说：“那天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洒在病床上，赵云开看向你的目光，比这秋日午后的阳光还要温柔。”
余乔觉得这么诗意的句子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一切都是大柠的错觉。
“怎么会呢？训练时腿抽个筋而已，很正常。”赵云开的话把余乔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就是担心这次运动会又辜负你这个领跑员，没跑出好成绩。”
“成绩不重要。放轻松，别去想结果，反而能出好成绩。”
“好的。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练吧。”余乔说。
“以前都是我跑在前面，这次换一种方式。”赵云开说。
“什么方式？”
“我模拟和你比赛的选手，在冲刺阶段试图超越你。”
“你这大长腿，想超我不是分分钟的事嘛！”余乔看了看他足足有一米二的长腿。
“不，我只是试图超越你，不是真的超你，我只是追你。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追到你，你就输了。”
“……”咦，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余乔参加运动会的那天，赵云开其实比她还紧张。
在比赛前，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跑步前做好热身运动，不容易抽筋；不要跑在第一个，紧跟着第一个跑，最后两百米记得要冲刺。什么都不要想，坚持跑到最后就好，结果不重要。
赛场内的余乔看到这条短信，感觉心安定了许多。
起跑后，她真的是紧紧跟着第一个人跑，把那个人想象成是她的领跑员。渐渐地，在她的视线里，那个人仿佛变成赵云开，她也越来越安心，脚步越来越轻盈。
最后半圈的时候，她先是接近那个人，然后超越了那个人，最后到达终点的时候，陆露走过来拥住她，非常兴奋地说：“阿乔，你赢了！”
当余乔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赵云开时，他淡淡地说：“看来你的竞争对手实力太弱啊。是不是其他选手都是中老年人，才给了你赢的机会？”
“也有和我同龄的，我跑了三分四十五秒，又创个人纪录了。”
“开玩笑的，恭喜你啊，小兔子。”
“谢谢你啊，小松鼠。”
“要实际一点的感谢。”
“我请你吃大餐。”
“这场庆功宴是必须的。”
庆功宴上，赵云开见余乔一脸春风得意，说：“发表几句获奖感言吧。”
“大快人心！”她眉飞色舞地说。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般获奖感言不都是一连串感谢吗？”
“感谢腰酸背痛腿抽筋也没放弃训练的自己，更要感谢督促我训练的最帅领跑员。”余乔举起酒杯，“敬领跑员一杯。”
“恭喜你！”赵云开也举起酒杯。
杯盏相碰，两人都一饮而尽。
余乔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便多喝了几杯，喝得面色红润。
赵云开的目光停留在她晕红的脸颊上：“你会醉吗？喝这么多。”
余乔笑着摇头：“不会醉。我总算知道什么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吃完饭，赵云开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余乔：“送你的。”
她正打算拆开包装，看看是什么礼物，结果他说：“你回去再看吧。”
余乔笑：“送个礼物居然搞得这么神秘。”
回到家，余乔拆开礼物，发现里面是一本新年日历，封面上写着“照片里的旧时光”。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发现这些照片上的风景几乎都是她熟悉的场景：她高中校园的报告厅、她大学时上自习的教学楼、他陪她跑步的操场……
往昔的回忆翻涌而来，她的青春曾在这些历历在目的画面中流逝。
想起送她这本“时光日历”的赵云开，余乔的心微微一动，她忽然发现——
她的许多旧时光，都和他有关。
余乔望着餐盘里的红烧土豆和西红柿鸡蛋，想着和赵云开一起吃的火锅，心理落差可想而知。算了，填饱肚子要紧。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西红柿入口——哇，大虾！夹了一块鸡蛋入口——哇，羊肉！夹了一块土豆入口——哇，冻豆腐！
“今天中午的菜有这么好吃吗？看你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陆露端着餐盘走过来。
余乔笑了：“我在想象，知道吗？想象自己在吃一顿超级大餐。”
陆露瞬间领悟：“哦——我懂了，就跟我想象宋承宪是我男朋友一样。”
“没错，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乔，昨天吃冰淇淋时遇到的那个帅哥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陆露八婆兮兮地问。
一听“男朋友”三个字，余乔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又来了！感觉往事重演了。你怎么和我大学舍友一样，非得认为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就一定只有男女朋友一种关系？我和他是纯哥们儿关系，超纯的！”
“真的吗？”陆露半信半疑，“你就没想过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
余乔嘁了一声：“我和他同学七年了，要是我对他有感觉，早就和他谈恋爱了，何必等到现在？”
“哇，好浪漫啊！七年的陪伴，有一种一路陪伴着成长的感觉。”陆露一脸艳羡地说。
吃完饭把餐盘放到餐具回收处，两个人去水池边洗手。
陆露问余乔：“阿乔，秋季运动会你报的什么项目？”
余乔生无可恋地说：“长跑。”
“这么厉害，我就报了个跳远。”陆露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她。
早知道就不和秦经理杠上了，如果余乔还有的选择，她也选跳远。
上午余乔在休息室遇见秦经理，秦经理冲她笑道：“小余啊，运动会打算报什么项目啊？”
“拔河吧，能体现团队合作精神。”参加拔河的话，即使输了也不怎么丢脸。
“像拔河这种项目适合我这种中老年人参加，不适合你这种年轻人，你应该报个有挑战性的项目，替我们分行争光。”
中老年人还对女员工动手动脚，真是为老不尊。余乔一边暗暗吐槽一边说：“那您建议我报什么项目呢？”
“最起码报个长跑吧。”秦经理说。
余乔犹豫了下，说：“我再看看报其他的吧。”
“嘁！连个长跑都应付不了。还练过拳的，不过是花架子、假把式，唬谁呢！”秦经理嗤之以鼻地说。
余乔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搭错了，仿佛心头一股劲被激发出来，赌气似的说：“长跑就长跑！”
“对嘛，这才能体现出年轻人的风貌！”秦经理笑得很得意。
余乔晚上下班回到家，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会选择长跑。
不过，当她在电话中和赵云开说起此事，他却说：“你应该庆幸，到你施展身手的时候了。”
“其他项目还好，但我不擅长长跑，上学时八百米长跑最好的成绩是四分零二秒。何况我最近除了‘打豆豆’前在跑步机上做热身运动，也没练习跑步。距离运动会只有两周多的时间，感觉输定了。”余乔担心地说。
“你应该努力一把，努力后虽然未必第一，但最起码不是倒数第一。”赵云开说。
“……”又提起伤心往事了，某年校运动会她就是倒数第一。
“不过有我在，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是倒数第一。”赵云开又补充道，“怎么也得倒数第二。”
“……”这句话和刚才那句有差吗？
第二天早上，余乔被闹钟叫醒，打开手机，一条未读短信弹出来：你的电子信箱有大礼包，请查收。
发件人：赵云开。发件时间：今天7：00。
早上不说早安，发什么大礼包。余乔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边想着大礼包是什么。
她好奇地开了电脑，登录电子信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标题是：奔跑吧，乔爷！
邮件正文是：只要你按照附件里的去做，将来站在终点带着胜利者微笑的人就是你！
她这是一早起来就被打鸡血了吗？
余乔瞥了眼附件，附件标题也是“奔跑吧，乔爷”。她把附件下载到桌面，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详细、周密的八百米跑赛前训练计划！
第一周：基础训练，学会控制速度和呼吸，跑步时长每天增加一点。
第二周：冲刺训练，模拟赛场，为拿奖做准备。
每一周下面密密麻麻写满具体的执行计划：早上去健身房借助跑步机锻炼速度感和专注力，学会专注姿态、步伐和呼吸的跑步要领；晚上去学校操场感受在跑道上跑步的感觉，每天模拟一次八百米赛跑，争取每个明天都比今天跑得快一点；周末去公园晨跑，边看风景边跑步，感受运动带来自由的同时，还能放飞心情、开阔视野。
不仅如此，他连各种注意事项都写好了：跑步前要做什么准备活动？跑步中有哪些注意点？跑步后需要做些什么？
别说训练，光看这计划，余乔都觉得人生无望。
她滑到页面底端——
当你爱上奔跑的一瞬，就离成功近了一点。
万事（计划）俱备，只欠东风（领跑员）。
你和成功之间还差一个领跑员——
赵云开
余乔微微笑了笑，看了看这封邮件的发送时间——凌晨1：07。
余乔莫名感到鼻子一酸，这个哥们儿怎么回事，半夜给她写训练计划，这是要有难同当吗？
翌日下班时，余乔和陆露一同走出银行门口，本来正说着什么，突然陆露的视线望向不远处树下那个穿一身运动装的高个儿男生。
“阿乔，那不是你的老同学吗？”即使他今天和昨天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即使只是一个侧影，陆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那样的身高在南方城市简直鹤立鸡群。
“他今天看起来跟学生一样，好帅气！”陆露凑到余乔的耳边说。
这时，赵云开转过身，看到她们，冲她们笑了下，走过来：“你们今天好像比昨天下班早了点。”
“我们报名参加运动会了，领导开恩让我们早点回家练练。”陆露说，“你们家阿乔好厉害，居然报了长跑哎！”
你们家阿乔……余乔忽然不想和她说话，推着陆露往她平时坐公交车回家的方向走了几步，说：“走走走，你还是回家练跳远去吧！”
陆露被成功支走，余乔打量了一下赵云开说：“昨天穿得那么正式，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休闲？”
“因为身份不同，昨天是寿星，今天是教练。”
“不会吧？你是动真格的？”余乔没想到训练计划出炉的当天就要开始训练。
“当然，时间这么紧张，抓紧训练才有可能夺冠。”赵云开义正词严地说。
“没指望夺冠，不垫底就好。”余乔要求不高，看看自己的连衣裙，说，“赵教练，明天再开始训练吧，我今天的衣服不方便跑步。”
“这没关系，吃完饭再说。”
他们一起吃了晚餐，她坚持埋了单，希望教练在训练期间能对她手下留情。
饭后，赵云开说要逛街，结果带她去了一家运动品牌专卖店，“强行”给她买了运动服和跑鞋，并“勒令”她直接穿上。
最离谱的是店员还对余乔说：“看你男朋友多贴心，还给你买了情侣运动服！”
什么眼神？谁跟他是男女朋友？而且除开款式相仿，也不算情侣装啊！余乔懒得解释，让店员帮忙把自己之前的衣服装起来，提起购物袋就走。
余乔本想今天偷个小懒，结果没能如她所愿，还是被严格的赵教练拎到某所大学的操场训练。
“先压压腿，活动活动关节，做个热身运动。”
“跑的时候脚后跟先着地，慢慢跑，别着急。”
“控制好呼吸，保持这种速度就行。”
跑道上，余乔和赵云开并肩跑步，他时不时提醒着她。
跑步的时候能听到心跳声，速度稍快点还能听到风声，风吹来一阵淡淡的桂花香。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回到C大的操场，他每晚陪她跑步的时光。
那年，学校举办秋季田径运动会，班里有个报名参加八百米跑的姑娘临时因为家里有事无法参加，班主任需要一个候补人选。
班主任给了大家好几次踊跃举手参加的机会，结果没人举手，余乔决定顶上，毕竟她是班长。
为了不给班级丢脸，在运动会到来之前的半个月，她每天晚上都去操场上训练。回到宿舍，她对宿舍里的姐妹说：“其实长跑挺好的，既能锻炼耐力，又能减肥。怎么样，晚上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跑？”
室友们纷纷拒绝了她的好意，宁愿睡前躺在床上做几个仰卧起坐表示在为减肥努力，也懒得跑去操场锻炼意志力。
宿舍里找不到陪跑员，余乔扩大了搜寻范围，目标锁定赵云开，试探性地问他愿不愿意晚上陪她去操场跑步，结果他一口答应下来。
中学时，赵云开当过体育生，又有晨跑的习惯，体能向来不错，陪跑自然不在话下。
他的控速能力很强，余乔只要跟在他身后跑，就能保持匀速前进。
有一次，余乔突发奇想：“我们来玩‘龟兔赛跑’的游戏吧？”
“谁是乌龟？”赵云开问。
“当然是你。”余乔不假思索地说。
“不对，我跑得快，我才是兔子。而且你知道吗，国际田径黄金联赛中，为了提高运动员的比赛水平，主办方会聘请领跑员，领跑员被称为‘兔子’。女子马拉松世界纪录保持者拉德克利夫当时就是在男‘兔子’的带领下创造出世界纪录的。”
男兔子？余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笑着问他：“那跟跑的运动员叫什么？”
“跟跑者叫‘猎人’，只要跟紧‘兔子’，成绩一般差不了。”
“‘兔子’既然这么能跑，为什么不自己参赛拿冠军呢？”余乔疑惑道。
“领跑员也是一种职业，全程充当参赛者的移动坐标。有职业操守的‘兔子’跑到一定程度就要下场，因为他只是辅助参赛者取得好成绩。当然偶尔也有‘兔子’一路领跑到终点，自己夺冠的例外。”
“这就是兔子也吃窝边草吧？”余乔笑了。
“没错，兔子有时也爱吃窝边草。”赵云开望着余乔说。
余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回到乌龟赛跑的游戏：“虽然在‘龟兔赛跑’的故事里，乌龟最后赢了，但我还是不想当乌龟，要不我当兔子，你当乌龟？”
“我也不想当乌龟，换个动物吧。”赵云开说。
余乔看了他一眼，说：“你皮肤偏黑，傲娇又臭屁，尾巴翘上天。嗯……像哪个小动物呢？”
“我不黑，这是标准的健康色，流行的古铜色。”赵云开纠正她。
“古铜色接近棕色，像小松鼠。就这样吧，你是小松鼠，我是小兔子。”
“好的，小兔子。”他说。
“哈哈，小松鼠。”她觉得他的绰号很有趣。
余乔跑着跑着想起从前这一幕，忍不住嘴角上扬，望向陪在一旁的赵云开，说：“Hi，小松鼠。”
“干吗？小兔子。”他转头看着她笑。
原来他也记得那个小插曲。
想起小松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却记不住他的生日，余乔不由得愧疚地说：“不好意思，昨天忘记了你的生日，生日礼物回头补给你。”
“不用不用，那么客气就见外了，和老朋友见面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赵云开嘴上说着“不用不用”，然而，当他在两天后收到余乔送他的小兔子夜灯时，还是心花怒放。
每天坚持训练还是很有效的，余乔的长跑成绩从最初的四分零八秒到现在的三分五十秒，打破了自己的历史纪录！
临近运动会，赵云开给她定的目标是跑进三分四十秒以内，这两天都在集中做冲刺训练。
“甩动胳膊，加大频率，这样速度就会变快，你跑着试试看。”赵云开说。
余乔大力甩动胳膊跑了起来，感觉自己像是风一样的女子，心情也随风飘了起来。结果没飘一会儿，她就停住了，皱着眉头说：“腿抽筋了！”
“哪条腿抽筋了？”赵云开问。
余乔指指右腿：“这条腿。”
“你先坐地上。”
余乔坐下来。
“右腿伸直。”
余乔双手撑在地面，伸直右腿。
赵云开双手握住她的右脚脚掌，往她的身体方向下压，往回掰脚掌。
“好一点吗？”他问。
“好一点了。”余乔的小腿肌肉没刚才那么抽痛了。
可是，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好像有些奇怪……不对，是有些暧昧。
他又帮忙在她右腿抽筋处做了按摩，她说：“好了，不疼了。”
赵云开伸手把她拉起来：“休息一会儿再练吧。”
余乔站起身，叹口气道：“我怎么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那次学校的运动会也是。”
那次运动会，余乔在赵云开担任领跑员的陪练期间，长跑成绩也一点点在进步。
谁知，偏偏不巧，运动会举办的那天，余乔的“大姨妈”提前来报到了。
室友丸子劝余乔放弃，余乔却坚定地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磨人的长跑，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颇有一种上战场的豪迈。
余乔在跑道上备跑的时候，宿舍里的人自动组成一支啦啦队，站在跑道旁帮她加油。最初她还能跟上其他选手的节奏，但渐渐地，她越跑越慢，任凭啦啦队怎么铆足劲儿喊“加油”，她依旧龟速前行。
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家还挺担心她的。
“小乔，要不别跑了吧？”闺密大柠站在跑道边上对她说。
“不！哪怕最后一名，我也要跑到终点。”余乔倔强地说。
后来，别的选手都已经跑完全程，到达终点，跑道上只剩余乔一个人在吭哧吭哧地跑着。
再后来，跑道边上多了一个陪跑的身影——赵云开像平常训练时那样，在她正前方的位置，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用很慢的步伐领跑。
看着赵云开的背影，余乔多了几分安心，即便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呼吸也很急促，但她还是尽力迈开步伐跑着。
余乔一跑到终点，就虚脱地瘫倒在地，急切地说：“水！水！”
大柠刚把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赵云开已经先她一步将他带的矿泉水瓶盖拧开，蹲下身，把瓶口对准余乔干燥又苍白的嘴唇。
然后，大柠和丸子搀扶着余乔离开跑道，没走两步，她就晕倒了。
余乔晕倒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故事，还是大柠后来告诉她的——
室友们见余乔晕倒正手足无措时，赵云开二话不说，径自背起余乔，往校医务室的方向狂奔。
赵云开背了一个身高165厘米的女汉子，居然还能健步如飞，宿舍里几个姐妹跟在后面，一路小跑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余乔检查完之后，说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并无大碍。
其他几个姐妹先回了宿舍，大柠和赵云开还守在病床前。
就是那次八百米长跑事件后，宿舍里的姐妹开始时不时调侃余乔，说赵云开和她很般配。
余乔总是矢口否认：“想什么呢？没见过男女之间纯粹的友情啊？”
大柠却说：“那天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洒在病床上，赵云开看向你的目光，比这秋日午后的阳光还要温柔。”
余乔觉得这么诗意的句子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一切都是大柠的错觉。
“怎么会呢？训练时腿抽个筋而已，很正常。”赵云开的话把余乔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就是担心这次运动会又辜负你这个领跑员，没跑出好成绩。”
“成绩不重要。放轻松，别去想结果，反而能出好成绩。”
“好的。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练吧。”余乔说。
“以前都是我跑在前面，这次换一种方式。”赵云开说。
“什么方式？”
“我模拟和你比赛的选手，在冲刺阶段试图超越你。”
“你这大长腿，想超我不是分分钟的事嘛！”余乔看了看他足足有一米二的长腿。
“不，我只是试图超越你，不是真的超你，我只是追你。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追到你，你就输了。”
“……”咦，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余乔参加运动会的那天，赵云开其实比她还紧张。
在比赛前，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跑步前做好热身运动，不容易抽筋；不要跑在第一个，紧跟着第一个跑，最后两百米记得要冲刺。什么都不要想，坚持跑到最后就好，结果不重要。
赛场内的余乔看到这条短信，感觉心安定了许多。
起跑后，她真的是紧紧跟着第一个人跑，把那个人想象成是她的领跑员。渐渐地，在她的视线里，那个人仿佛变成赵云开，她也越来越安心，脚步越来越轻盈。
最后半圈的时候，她先是接近那个人，然后超越了那个人，最后到达终点的时候，陆露走过来拥住她，非常兴奋地说：“阿乔，你赢了！”
当余乔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赵云开时，他淡淡地说：“看来你的竞争对手实力太弱啊。是不是其他选手都是中老年人，才给了你赢的机会？”
“也有和我同龄的，我跑了三分四十五秒，又创个人纪录了。”
“开玩笑的，恭喜你啊，小兔子。”
“谢谢你啊，小松鼠。”
“要实际一点的感谢。”
“我请你吃大餐。”
“这场庆功宴是必须的。”
庆功宴上，赵云开见余乔一脸春风得意，说：“发表几句获奖感言吧。”
“大快人心！”她眉飞色舞地说。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般获奖感言不都是一连串感谢吗？”
“感谢腰酸背痛腿抽筋也没放弃训练的自己，更要感谢督促我训练的最帅领跑员。”余乔举起酒杯，“敬领跑员一杯。”
“恭喜你！”赵云开也举起酒杯。
杯盏相碰，两人都一饮而尽。
余乔感觉自己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便多喝了几杯，喝得面色红润。
赵云开的目光停留在她晕红的脸颊上：“你会醉吗？喝这么多。”
余乔笑着摇头：“不会醉。我总算知道什么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吃完饭，赵云开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余乔：“送你的。”
她正打算拆开包装，看看是什么礼物，结果他说：“你回去再看吧。”
余乔笑：“送个礼物居然搞得这么神秘。”
回到家，余乔拆开礼物，发现里面是一本新年日历，封面上写着“照片里的旧时光”。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发现这些照片上的风景几乎都是她熟悉的场景：她高中校园的报告厅、她大学时上自习的教学楼、他陪她跑步的操场……
往昔的回忆翻涌而来，她的青春曾在这些历历在目的画面中流逝。
想起送她这本“时光日历”的赵云开，余乔的心微微一动，她忽然发现——
她的许多旧时光，都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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