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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天下大乱?

    旁边整理完凌乱思绪的吴存海,出言安慰道:“但是凡事皆分两面,若非那混小……呃……小羽师弟误入山洞,亦不能知晓自己身怀雷灵根,更是得以拜入太上长老门下,踏上修行一途,更有望成为一名炼器师啊。”

    墨承没有在意吴存海的心直口快,无奈道:“话虽如此,可是暴走真元入体,将他体内本就尚未完全觉醒的灵力引动,导致灵力暴乱的后果却十分忧人。自古以来,灵力暴乱者,都无法长成便夭折。老夫使尽浑身解数,让臭小子辅用各种灵药宝物,虽然保住了性命,可还是留下病患,每隔几日便要压制体内暴乱的灵力。那种痛苦,别说他这么点大的孩子,便是我等,亦不是好受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正浩,听到这里也不禁出声:“是啊,晚辈早年修炼时,不慎错运功法,那种灵力冲突之痛,毕生难忘。若不是掌门师兄及时迫散暴走灵力,后果亦不堪设想。”

    严驷然向着李正浩微微点首,示意其不必挂怀,对墨承正色道:“所以长老才寻来天青玉和嗜灵珠,炼制了这缚灵石。天青玉能汇聚天地灵气,嗜灵珠吞食灵力,但嗜灵珠吞食得远比天青玉汇聚的要厉害……晚辈明白了,如加上小羽师弟本身的暴乱灵力,两者便可互相抵消,不至于伤到小羽师弟。”

    墨承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缚灵石正是以此为目的而炼制的,只是依旧无法抵消。臭小子身上暴乱的雷灵力非比寻常,嗜灵珠能吞食其暴乱的灵力,但也可吞食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平稳灵力。这缚灵石只能是在他抵抗暴动灵力时,稍加些许辅助效果,并减少些痛苦,想要根治,还是不能,还得另寻它法。在寻得根治之法前,只能先用老夫原先给他的功法抵挡,再服用各式灵药压制了。”

    听完墨承所说往事,严驷然不再犹豫,从自身宝袋中取出那块晶精石,交予墨承:“太上长老,这块晶精石便拿去吧,对小羽师弟,晚辈先前只知其一而不知具体,如早知小羽师弟这般境况,晚辈亦可帮着寻找救治之法。”

    墨承也不废话,收下晶精石,笑道:“掌门师侄有心了,救治灵力暴乱者,古来便难倒了不知多少人,你当初肯收留臭小子,已经是帮了老夫大忙。如今有了这晶精石,又可完善几分缚灵石的功效。”

    “太上长老,晚辈尚有一问。”站在一侧的商言此时上前,施了一礼,问道:“缚灵石上有天青玉,更有嗜灵珠,这两样都乃世间罕见的物件,如传扬出去,对小羽师弟怕是不利啊。”

    墨承对商言本就高看一眼,这位师侄平时沉默少言,但一出声往往直击要处,见他发问,墨承轻松解释道:“师侄无需担忧,老夫破境至归元境后,炼器一道亦有所长进,此时的缚灵石,早已不是什么天青玉和嗜灵珠,外人抢去亦是无用,精炼之后,它就是缚灵石,也只是缚灵石。”

    商言脸色稍缓,适才缚灵石就在自己眼前,也确实并未察觉出天青玉和嗜灵珠的气息,便低首应道:“如此便无碍了,请太上长老万勿责怪晚辈多心之言,只是眼下世俗动乱,凡尘新朝更迭导致战火不断,即便宗门之内,亦当行事谨慎。”

    墨承摆了摆手:“不怪不怪,正如师侄所言,这天下不太平,以后一段时日还需师侄多费些心力,老夫适才也说了有几件事要告知你等,此次回宗一为我家臭小子,二,便是尚剑门。”说完左右看了几眼,似在观察众人反应。

    这才说完古风羽的灵力暴乱之事,墨承又抛下一句引人瞩目的话,众人当真觉得今晚要大伤神思了,又敛神静听。

    墨承一收常态,正色缓缓道出几字:“不出五年,人界必定大乱。”

    墨承脾性古怪,你要说他是前辈高人吧,他平日里又不修边幅,我行我素,一幅怪异表现。若说他平常普通,可他是炼器宗师,如今更是修为达到归元境的大修士。

    尚剑门众人对他的了解是少之又少,与他接触最多的就数严驷然了,可也仅仅是在两年前有了一次私下的会面,刚才墨承提起古风羽的事,严驷然也是不知晓具体,众人原本并未十分上心。直到墨承道出原委,知晓前因后果,众人心底才多了一分唏嘘。

    无垢斋人是严驷然的师叔辈,与墨承乃是同一辈的修士,墨承归宗直到适才谈及古风羽的往事,她都未曾出言,只是静静听着。

    古风羽在宗门胡闹,于无垢斋人而言,那些都是小事,墨承身为太上长老,游历归来,她于宗门考虑,便走出庚金殿随宗门致礼相迎。

    而墨承突然展露出来的实力,令她原本并无多大起伏的心境也随之动摇。

    原本她思忖着,上品炼器师加入到一个宗门确实令人振奋,但前提是这个宗门有足够的资源,能提供给这位炼器师,尚剑门内资源匮乏,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炼制丹药和器具的资源,又有何用呢。

    在她看来,墨承这次回宗门,无非是因为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徒弟,估计待不了多久。

    其实殿中大多数人都是如她这般思想。可见识了墨承的诸多手段,又听他陆陆续续说了这许多,而后墨承道出五年之限,天下动乱之语,无垢斋人心底有少许改观之余,却也觉得这位太上长老难免小题大做了。

    往前踱了两步,无垢斋人单手持杖行了一礼:“太上长老,就老身所知,眼下神州东南沿海一带,陈楚两国正在交战,利益牵连下,北境一带,亦是掀起战事。但这些都是凡尘俗事,多少年来,凡间帝王素来便有大野心者,想要一统天下,这并不奇怪,无非是我宗门身处神州东南,战事便在眼皮子底下进行,所以影响较大,却远远未及长老所说人界大乱这般严重啊。”

    墨承沉思片刻,没有就凡尘战事做解释,而是问道:“无垢大妹子,老夫知道尚剑门有一片大湖,湖底封着两处裂缝,近年来,加固封印的次数是否变得频繁了?”

    无垢斋人先是环视殿内众人,见皆是宗门内身负要职之人,又望了严驷然一眼,见他微微点头,看来掌门对墨承归来一事知晓得要比其他人多些,早有所准备,先是摆宴相迎,而后饮茶论事,便直言道:“确实,冰魄湖下的禁制,近年来冲突之力要强于往年。”

    墨承点了点头,道:“老夫自六年前为了压制臭小子体内失控的灵力,带着他踏遍深山大谷寻找救治方法,大多数时间都远离凡俗,但免不了要入世与凡尘接触,所以凡尘战事与时事,老夫虽无刻意关注,亦听闻不少。另外多年寻宝,也探得不少裂缝,魔窟,妖洞此类所在,遭遇了不少魔种妖物,尽数被老夫斩杀,留心探查之下发现,近年来,各处封印,裂缝的波动之力,皆有所加强。”

    “但仅以波动之力增强这一点,长老何至于担忧至此呢?就晚辈所知,人界的各处封印禁制,几千年来,皆是时强时弱,毫无规律章法可言的。长老是否还有什么我等不知的境遇?”商言听闻谈及封印禁制,不禁发问,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中间似乎牵扯到某件修行界还不为人知的隐秘。

    “正是如此,当年老夫发觉各处禁制异常后,便留了心思。数年后一次入山采药,撞上两支军队交战拼杀,隐隐察觉到一丝异常气息,便散开神识查探,这两支于山脚拼杀的军队中,有一只妖,一只魔。”言及此处,墨承停顿了一下,继而道:“老夫本无意深究,凡俗中妖魔现身亦或是修行者混迹军旅,早已见怪不怪,如今的神州,各国各处,大至皇宫国府,小至边境军旅,皆有入世修行之人,修行者于凡俗而言,并非神秘不可见。”

    站在曼梨道姑身后的林眠霜,和商言身侧的匡虎阙互看了一眼。他二人当初亦入世修行以求修为精进,而入世修行最艰难处,不在入世,而是于俗世抽身退却。修行者于俗世中自然是与常人不同,其能力远非常人所能及,修为在身轻易便可成为人上人,带来各式物欲与人欲,能在历练之后抛舍下各种欲望便是一个难处。

    另外一个难处便是修行界默认的规则了,离开师门入世修行,一切但凭自身技艺,即便入世的修行者相争相斗,除非致一方丧命陨落,否则师门不可干预,一切但凭机缘。

    所以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几百年下来,入世修行已为修行界所认可,虽也有宗门因此而争斗,但神州各宗门依旧乐此不疲。远离尘世固然是自在逍遥,但入世修行能更加便捷得得到一些修行资源。

    例如尘世的黄白之物,与修行者而言自然无甚大用。但持黄白物在身,于凡尘购买一些于常人无用的灵药奇石,秘宝器具却是很划算。

    林眠霜和匡虎阙正出神之际,听得墨承继续说道:“但令老夫感到奇怪的是,这两支军队出现的地点,就算是施行兵法设奇兵于山道,未免太过深入山林了,何况两支军队是正面遭遇而至拼杀。那妖物斩杀了魔种,将附近打斗痕迹清理后,便率部驻扎了下来,这般行径,惹人怀疑。于是老夫便在这支队伍驻扎处,里里外外探查了个仔细,这一查之下,才知道那山崖里面,藏着一处裂缝,而这支军队,显然就是在看守,亦或是在监视那处裂缝。”

    吴存海一脸疑惑,挠挠头道:“一只妖物,伪装成凡人,和一只魔种率部互相拼杀,而后又没有通过裂缝去往别处,驻扎了下来,确实奇怪。”

    “老夫亦是如此思想,便收敛气息静观事态发展。”墨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为众人解惑道:“过了两日,来了几位修士,将妖物斩除,事后竟只是用阵法掩盖住了裂缝,而不是封印或者打上禁制,要说修为不足无法施术那是扯淡。能斩杀一只妖物的人,会全然不懂封印之道?何况那修士布下的阵法亦颇为不俗。在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前,老夫没有现身,继续观察,再过了半日,裂缝周围山脉,又来了一批修士,打着入山采药寻宝的幌子,围住了那片山崖,这种种异动,直教人匪夷所思。”

    听到此处,殿内众人亦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众人皆知,于这片神州之上,存在着许多空间裂缝,这些裂缝皆通向不同的界面,如牵连着魔界的,被称为魔窟,尚剑门冰魄湖底的两处裂缝,便是魔界连接人界的一处通道。

    在神州各处,皆有不少连接仙界的仙门,妖界的妖洞,鬼界的鬼域,神界的神府,以及许多连接其他界面的空间秘境。有些裂缝之中的空间,甚至不仅仅连接两界,可能连接三界,或是更多。

    除了位于神州西面玄昆山上的仙界之门,剩余的裂缝几千年来,即便大多数都被仙,人两界修士镇压封印,依然有少数不为修士所知的裂缝存在,不时跃出各界妖魔鬼神,于人间走动,而人界修士的职责,便是维护人界安稳,或斩妖除魔,或驯服劝退。位于仙界的仙人们,几千年来亦不时走出仙门相助人界。

    严驷然理了理思绪,道:“如太上长老所说,着实反常,那之后呢?”

    “老夫觉察此事背后定有隐情,而那时身边还带着臭小子,行事有诸多不便,所以两年前便将他带回尚剑门,交予他一册震雷诀自行修习,稍能缓解下他体内失控的灵力,老夫便再行下山了,一方面寻求解决灵力失控的方法,另一方面,也就适才所说之事继续调查。”墨承自嘲得笑了几声。

    然后面容苦涩继续说道:“原本一年左右便需回山,毕竟震雷诀仅仅只能助臭小子抵挡消散体内失控的灵力,没有压制住的效用。老夫担心时日长久臭小子会抗不过,即便没有寻得缚灵石所需材料,也需回来暂时助他压制失控的灵力。奈何途中遭逢变故,老夫被困在‘神木封山阵’中九个多月,前几日才脱困。幸好臭小子将震雷诀修习至第三重境界,不至于被暴乱灵力伤了根骨。”

    墨承说得轻巧,谈笑间带过,可众人皆暗自心惊,那可是‘神木封山阵’啊!严驷然眉头微皱,他身为一宗之主,所见所闻自是广博,当下出口问询道:“这‘神木封山阵’可是南疆巫道的术法?”

    墨承点了点头,愤恨道:“正是南疆道门,神木老祖的手段。”

    无垢斋人听闻‘神木老祖’的名号,持杖的右手不禁暗自用力握紧,继而颓然道:“神木老贼,老身当年随师兄远赴南疆,亦与此人打过交道。若不是他心术不正,分拨我等留守白灵寨,师兄也不至于因护我而伤了心脉,经年不愈,最终撒手而去了。”

    墨承深深看了无垢斋人一眼:“可惜了,藏锋老弟白灵寨一人独战二十一魔将,是何等风流,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无垢斋人原本对墨承的印象并不佳,此时扯出陈年旧事,见墨承亦是与神木老祖有所仇怨,又见他为师兄藏锋扼腕,不由改观几分,叹气道:“太上长老,不知长老又是如何与这神木老贼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