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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霜梅

    黑夜深沉,树林沙沙作响。

    一头面目可怖的戏痴突然从身后袭来,角度刁钻无比,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狐尾如刀,自下往上一斩而过!

    戏痴一分为二,碎肉混杂着一捧飞溅的绿色雨水,重重砸到了地上,再无丁点声息。

    陈静杉气喘吁吁,额间流下了汗水。这一晚上,他曾斩杀了不少戏痴,但到头来都是徒劳无用,因为他发现那些怪物有着极为惊人的再生能力,哪怕是剁成了碎片,过不了多久便又能恢复如初,简直让人束手无策。

    李家府邸门前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戏痴闻声而来,扎堆而聚,直到将中央那三人围得水泄不通,阴森之气冲天!

    少年边走边退,掩护着身后的黄衣少女,目光深沉无比。他看向后方,师姐仍然未醒,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阻挡戏痴群片刻尚且无碍,倘若真要他与那么多敌人厮杀,定然难有胜算。

    他又看了一眼李府的大门,灵机一动,说道:“黄莺,麻烦你先带着应师姐躲去李府,我在这儿拦着,随后就来找你们。”

    黄莺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宽阔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阵安心之感,她点点头,冷静道:“好,我去找一间屋子躲起来,等你进来了,记得喊一声我的名字,我会敲敲窗户,告诉你我们的位置。”

    说罢她回头拉起应芝御,朝向李府大门跑去。这戏曲当真诡异,中了术法的应芝御虽昏睡不醒,却并不妨碍走动,甚至在黄莺的牵扯下,主动迈步跟了上去,很快便跑进了府邸。

    戏痴们眼见到手的肥肉溜了去,个个抓心挠肝,嘶吼不止,它们好似不再畏惧眼前那个杀气凛凛的少年,纷纷扑咬而上!

    陈静杉紧咬牙关,再次驱使身后狐尾,试图阻挡片刻,只是这一回出现了意外,他在动用妖力之时竟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仿佛浑身的妖气都在向自己抗议,想要喧宾夺主!

    他明白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于是猛然跳跃到了大门口,抬手狠狠一拍,将一尊硕大威武的石狮子击飞了出去,砸的七八个戏痴纷纷退避,紧接着身形一闪避入李府,将大门重重关闭,封好门栓,方才松了口气。

    砰砰砰——

    外面无数个戏痴撞在门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好在它们并无灵智,不懂得破门之法,再加上李家曾经荣华富贵,这扇宅院大门坚实无比,撑个一时半刻不难。

    陈静杉又就地取材,搬来了院子里所有的重物,通通堆到了门口,等做完了这些,他擦拭了一把额间汗水,转身看去。

    李家不愧为镇子里的大户,一栋乌黑雄壮的大宅居中而立,两侧各有矮房围绕,中心的院子里琳琅满目,有绘制松山的照壁,也有油光发亮的假山,再往里,依稀还有一池水塘,这些物件经过了那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仍然保持着原样,想来绝非凡物。

    陈静杉没有功夫一一欣赏,他走到了院子里,高喊道:“黄莺,你在吗?”

    不多时,一阵闷闷的敲窗声响起,他循声望去,是在右边的矮房里,于是不再犹豫,当即朝向右手边走去,然后轻轻推开屋门。

    “黄莺,你们怎么躲在这里?”

    视线中,黄衣少女躲在一张老旧的沉木桌子底下,看见自己进来了,她下意识探头出来,却不小心磕到了脑袋,哎呦一声,疼的龇牙咧嘴,“陈静杉,你快进屋里来。”

    陈静杉关好屋门,大步走到桌旁,将她扶了起来,问道:“师姐呢?”

    她指了指里房,原来应芝御正躺在一张软床上,双目紧闭,如同睡着了一般。陈静杉走进里房看了看,他在床边蹲下,握住了师姐的手,满目担忧,不知该如何是好。

    黄莺也跟了进来,她看见陈静杉的样子,心中也有不忍,便开口道:“你别担心,应姐姐是第一回听见戏曲,她不会有事的,等到了明天早上应该就会醒来了。”

    陈静杉问道:“这戏曲究竟是什么?”

    她目光闪烁,轻声道:“是【花旦】。”

    “花旦?”

    “嗯。”黄莺随意挑了个位置,坐到了床边,她望着纸窗外的夜空,继续说道:“你住在狐篝村,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花戏镇以前有一个特别出名的花旦,叫做李霜梅。”

    陈静杉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她浑不在意,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同样不清楚,只听爹爹说起过,这李霜梅是古时候的人了,她唱戏很厉害,厉害到了被武皇帝召见的地步,可是爹爹又说了,她的一生很凄惨,比镇子里的任何人都可怜。”

    “传说在她死后的无数年里,李家总是会有人在夜半唱戏,戏声优美动听,又充满了悲伤,所有人都奇怪唱戏之人是谁,却都找寻不到。直到有一天,有人说这声音很像李霜梅,大家都吓坏了,闹的镇子里人心惶惶。”

    陈静杉后知后觉,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忙问道:“李霜梅?李家?难道...难道就是我们如今所在的李家?”

    黄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头。“起初这种唱戏声并没有什么奇怪,除了晚上扰人睡觉以外,再没有别的坏处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到了我小时候那年,戏曲突然换了一个调子,然后镇子里就接连发生了怪事,有许多前几日还和和气气的人们,突然变得很暴躁,甚至出手伤人,大家都说是李霜梅变成了妖怪,要回来索命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神色惶恐,不安道:“你刚刚问我们为什么躲在这儿,对吗?是因为...因为传言李霜梅从前,就是住在中间那栋大宅子里的!我害怕,我不敢过去。”

    咚咚咚——

    !!!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陈静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谁?

    李府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戏痴们也被自己关在了大门外,这个时候,还能有谁敲门?

    陈静杉瞠大双目,冷汗直冒,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不敢开门,只下意识握住了黄莺的手,试图寻找到一份依靠。

    咚咚咚——

    敲门声还未停下。

    黄莺小脸刷白,颤声道:“陈静杉...是谁?为什么有人敲门?”

    陈静杉不敢出声,他很想逃走,却看到了瑟瑟发抖的黄莺,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师姐,他不能逃,只能走上前去开门!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咬牙摸向那扇挂满蛛网的木门,脚步沉重如山。

    到了木门跟前,少年微微闭上双眼,伸出了那只颤抖着的左手,轻轻往里一拉。

    吱——

    矮屋木门年久失修,发出了一阵渗人的怪声,犹如野兽磨砺牙齿,磕得人心惶惶。

    慢慢的,门开了。

    是一个花旦。